“姑娘……”
她欲言又止,墨九却微笑着手肘支撑枕头,托着腮帮子。
“发生什么事了?”
“有一个好事,一个坏事。”玫儿润了润嘴巴,想了想道:“姑娘要先听哪一个?”
这个游戏都玩烂了,还玩?
墨九哼哼一声,淡淡瞥她,“别卖关子了,想说哪个说哪个!”
“哦。”玫儿原想逗她一乐,可看她兴味索然的样子,也就收起了心思,不再隐瞒,“好事是彭大姑娘来了。这会子被风雪堵在路上,差了随从过来报信,小王爷亲自带人去接了。”
彭欣来了?
干儿子带来了吗?
哦天!这样大的风雪。
墨九心里欢喜着,猛地从榻上弹坐起来。可她笑意未落,玫儿要说的坏事已然出口,“就在先头一刻,朝廷的圣旨到了。陛下要小王爷与塔塔敏公主近日完婚……还说因战情紧急,可一切从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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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看文愉快!
坑深173米 风雪夜归人
其实这些话宋嬷嬷换着版本的说过很多次了,可宋骜如果对她真的有什么
彭欣礼貌的望着她,微微一笑。
“谢谢嬷嬷!”
迟疑一会儿,宋嬷嬷想到了宋骜临行前对她的再三叮嘱,又有了几分信心,“姑娘,依我对主子爷的了解,他不会不管你的。若不然,也不会那样慎重其事的把你交给我了。”
她大抵晓得彭欣为什么而叹,也晓得这姑娘心思重。毕竟她与宋骜之间并无感情,虽然眼下她有了孩儿,可就小王爷朝三暮四的性子,会不会把她的事儿放在心上,谁又知道?
这话里的幽怨,让宋嬷嬷微微一怔。
“那……再等等吧。”
宋骜会来?彭欣微微一笑,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可话还没有出口,喉咙一痒,她又急促地咳嗽起来,等这一阵痒咳过去,她原本想说的话,却变成了一个苦苦的笑痕。
宋嬷嬷摇头,道:“姑娘昏睡过去,他便差了小栓子前往大营通知王爷,他自个儿么……这会却不晓得去了哪里?姑娘放心吧,外面还有小全子几个守着,不会有事的。等王爷得了消息,很快就会派人来接我们了。”
如今听了宋嬷嬷的话,她稍觉不对,微眯着眼往四周看了看,狐疑地蹙紧眉头,“击西呢?”
从茅屋醒来之前,彭欣是坐在马车上的。
“唉!”宋嬷嬷轻抚着彭欣的背,喂她喝了几口水,又道:“这荒郊野外的,大几里地不见人烟,也没有热水给姑娘……是奴婢不好,让姑娘受冻了。”
宋嬷嬷爱屋及乌,见彭欣性子软了,好说话了,也更加心疼这个姑娘。尤其见她身子那么弱,对小世子的事儿,还一手一脚都想亲力亲为,对她更添怜惜。
然而女人的改变,大多都是因为有了小孩儿。自从小宝宝出生,彭欣身子弱了,性子似乎也软了。尤其宋嬷嬷照顾她的日子,也算走心。慢慢的,两个人倒也处出了几分真感情,彭欣对她,自然也和悦了不少。
这姑娘素来是个冷性子的人,在怀着身子的时候,与宋嬷嬷相处了足足八个月,统共说过的话都可以数得明白。
彭欣睁开微微肿胀的眸子,听着外间呼啸的风声,又转了转眼珠子,看一眼小茅屋里弱弱的光线,苦涩地润了润嘴唇,沙哑着嗓子歉意地道:“是我拖累你们了。”
“嬷嬷……”
越接近汴京城,便越复杂。离南荣大营不远,但前路会发生什么事,却无人敢保证。见状,击西建议暂时把彭欣安顿在这个可以避风的小茅屋里等待,差了一个墨家弟子去营里报信,自己与宋嬷嬷留下来照顾她。
为了早日到达,一行人昼夜兼程、马不停辞的赶路。结果,或许是风雪太大,刚走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彭欣便受不住了,咳嗽得愈发厉害。
为了襁褓里那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她终是不再执拗,抛下幼子,随了击西一道前往汴京。
妇人虽弱,为母则强。
没有女人不怕自己故去之后,会有别的女人虐待自己的孩子,彭欣也不例外。想想有那么一朝,她病虽未愈,精神头儿却是慢慢好起来,更珍视自己的性命了。
彭欣原本是不想来的,可熬不过宋嬷嬷的再三恳求,尤其宋嬷嬷说,孩子还小,缺不得亲娘,若她不好好将息着自己的身子,一朝病去了,孩子肯定是要被接入安王府里的,到时候,未来的小王妃哪会待见她生的孩儿?
宋嬷嬷实在看不下去了,与击西一起撺掇她把孩子放在兴隆山,交由奶娘照看,便前往汴京府寻找墨九,让萧乾给诊脉,把病治愈。
然而,等彭欣等人上了兴隆山,才得知墨九已带人到了汴京城。眼看她那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整日里怕冷畏寒,咳嗽连天,随行的人都担心她熬不过这个冬。
这次击西去临安府接人,宋嬷嬷二话不说,就随了彭欣母子两个来兴隆山,便是想寻了机会,让墨九说和说和,请萧乾给彭欣把把脉,开个方子……
生儿子的时候,她难产大出血,身子有些亏损,气血两虚,一个月子坐出来,不仅没长身子,人愈发清瘦,寻了好些大夫,吃了无数汤药,始终未愈,几个数熬几下,瘦得几乎不成人形。
以前的苗疆圣女,美丽、高冷,不可攀附。短短数月过去,如今的她,已变了一副模样儿。
幽暗的光线下,她苍白的脸形如鬼魅。
那个姑娘正是远道而来的彭欣。
“作孽哦作孽!怎的好端端病成了这样。”
一个微微驼背的老妇人,穿了件长袖对襟褙子,腰间用勒帛系着,看质地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她沉沉喊了两声,未听见回应,弓着腰入了小茅屋。将软在稻草堆里的姑娘扶了起来,把手上牛皮袋里的水喂入她的嘴里,唉声叹气地念叨。
“姑娘,姑娘?”
官道边有一条小河,溪边有一间村民废弃的堆柴薪小茅屋,茅屋外,停着一辆黑篷布的马车。在这满目疮痍的土地上,突兀的马车、积雪覆盖的茅屋、轻微的咳嗽声,都成了这场兵燹之祸的破败写照。
入夜,落了一日的风雪不仅未停,反有加剧的趋势。汴京城外,寒风呼啸,仿若野兽的嚎叫。近一年的战事,让这片土地上作物稀疏,天地间一片银白色,荒凉得几无人烟。
坑深174米 风骚一醋
马蹄落在积雪上,声音太小。
宋骜近了,竟无人察觉。
而且,茅屋前的火堆处,光线正亮,彭欣与击西看外面的人,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可宋骜在光线弱的地方看向火光笼罩中的两个人,却清晰无比。
他们抱在一起?
他们亲热的抱在一起?
喉咙里像堵了一根刺,宋骜气急了!
这个姓彭的娘们儿,亏他还想着她,念着她,甚至为了她八个多月了都没有近过妇人,这是什么样的情怀?可她到好,儿子才刚刚满月,她就出来勾搭男人,连击西也不放过——
可想而知,在临安府得勾多少男人?
宋骜是知晓击西性子的。
他单纯、善良、没有心机。尤其知晓彭欣是他的女人,他是断然不会与彭欣有什么男女感情的,那么,如今两个人抱在一起,从彭欣惊诧的表情和击西懵懵懂懂的样子,他就可以确定一件事——肯定是这个妇人耐不住寂寞,主动勾引了击西。
“岂有此理!”
越想越生气,他咬牙低骂一句,猛地丢开缰绳大步奔过去,一把揪住击西的领口,把他拎了起来,重重丢到一边,怒不可抑地怒吼。
“就算你不晓事,也容不得这般无理!”
喂!小王爷不是心知击西无辜吗?
不是明明感觉都是彭欣一个人的错吗?
可为什么,他收拾的人还是击西?
宋骜没有发现自己的矛盾之处。一双狭长的眸子里盛满了怒意……和幽怨。盯着击西的样子,似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然而,击西坐在雪地上,一脸无辜地扁了扁嘴巴。
“小王爷为何要生气?”
“哼!”宋骜能说自己吃味儿吗?
“就算生气,为何要丢击西?”
摸了摸受伤的屁股,击西慢吞吞爬起来,想了想,又指着彭欣认真地道:“彭大姑娘很冷,小王爷来了,快抱抱她吧?”
冷!?彭欣说她冷?
果然,她就是借此勾搭击西。
宋骜心脏怦怦跳着,自个儿脑补了一万字红杏出墙的暧昧纠缠,目光淬着冷意,慢慢挪到彭欣的脸上。
只一眼,他便怔住。
怎的她脸色这样白,身子这样瘦?他记得他走的时候,她不是这样子的啊?而且生完孩子的妇人,不都养得白白胖胖的吗?难道临安那些人,都不听他的话,待她不好,在暗地里亏待了她?
如此一来,他来不及怨念旁的,厉目微转,瞪向吓得声都不敢吭的宋嬷嬷,“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
宋嬷嬷略低着头,只觉风雪更大了,面颊无端被他冷冽的视线刮得生痛。上前福了福身,她先向宋骜请了安,又拿眼风扫着静默不语的彭欣,一边在心里叹息这个姑娘不会讨好男人,一边为了彭欣在宋骜面前加分。
“这不,彭姑娘惦念着王爷独自一人边疆,凄风冷被的,怕王爷伤了身子,这才顾不得产后体虚,日夜兼程地赶到金州,在兴隆山没多歇一口气,听说王爷在汴京府,便央了击西带她前来寻找王爷。姑娘这番情意……”
“嬷嬷!”这番明显有违事实的话,彭欣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打断宋嬷嬷,不冷不热地望向宋骜,疏冷地道:“王爷不要误会。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找萧使君为我瞧瞧身子。我……并没有惦念王爷!”
我并没有惦念王爷!
这句话纯粹就是在宋骜的心上扎刀。
没有人愿意自个儿想念的人,一点也不想自己。
他面孔微沉,正不知如何下台,便听见了击西的神补刀。
“对啊对啊!”击西老实地道:“在兴隆山时,彭大姑娘说什么都不来,还是我和嬷嬷好生相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了她哩。”
宋嬷嬷咳嗽着,见击西不停口,一脸尴尬地望天。
而宋骜听了这捅心窝子的话,更是气得呼吸加重,血液逆流。
这娘们儿啊!她不是来看他,居然是来看萧乾的。不仅想看萧乾,还想让萧乾看看她的身子,到底存的什么心?宋嬷嬷也是,字字句句都为着彭欣说话,可她明明就是他的奶娘,什么时候她变成了她一派的人?
还有击西……
不!尤其是击西。这小子该不会对彭欣存有什么心思吧?
念及此,他刀子似的眼风,不停剜看击西。
击西这小子娘是娘气了一点,可生得确实是美!
……好像比他肤色还要白皙,五官还要精致?
第2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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