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周先生不同意?你们吵架了?还是别的?”
“……没有,都没有。”方璃泣不成声。
“你在海边对么?”许宋秋语气低缓,“是不是你以前住的那里?我去找你。”
方璃抓起一捧沙,在手里捏来捏去,冰凉的水从指缝中滑出,分不出是海水,还是雨水,“不…不是。”
“等我一会,马上来。”五年相处,许宋秋很了解她,电话挂断。
雨水湿了手机屏幕,她用手搓了搓,握在手心,怔愣地望着海面。海面上被激起细小的涟漪,月色朦胧,什么都看不清楚。
好冷啊,方璃缩起脖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太冷了,她抱紧手臂,头昏昏沉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越下越大,眼前一片迷蒙。
忽然,“嘎吱——”一声,车灯从她身后打来,沙滩上一层亮光,方璃看见了自己伶仃的影子,头更晕,更难受。
脚步声靠近,隐约有熟悉的男声,方璃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清醒了,浑身发烫,大脑很沉。
会不会是哥呢……
想起过去,每次最无助的时候,都是哥突然出现的——夜市,沙滩,渔船,宾馆……他永远都守护着她。
此刻,方璃也不知道她做得决定正确与否,只是好想他,好想好想。
许宋秋看到方璃,也怔住。
这里没有灯,依稀能分辨出是七八幅油画,中间的画已经模糊不清,破损严重,颜料浑浊在一起。
单薄瘦小的女孩子抱着膝坐在画边,垂着头,海藻般的长发将她整个包裹起来,她微张着唇,似乎在呓语。
许宋秋急忙撑开伞,走到她身侧,心痛又焦灼,“这怎么搞的?!”
方璃什么都看不清听不清,头昏脑涨,听见声音,心里一颤。
哥回来了!一定是哥回来了!
她抬起头,眼睛里亮起一小抹明亮的火焰,可看清来人,那簇火焰倏地黯了下去,再无光彩。
——是啊,哥怎么会回来,哥怎么可能回来。
许宋秋僵住,低头看着那个可怜兮兮的女孩,心里震动,像被钝物击中。
迅速脱下西装,盖在她湿透的身上,伞往她头顶移去,整个罩住。
“小方。”他蹲在她身边,“你怎么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方璃抱着手臂,瑟瑟发抖,嘴唇干枯苍白,一言不发。
许宋秋察觉到她的不对,大手抚摸到她的额头,被烫了下,眉心紧蹙,“你在发烧。”
方璃用力摇头,意识混乱,“我没事。”
她痛苦地抱起头,想起刚才被踩踏的画面,还有上次,那个恶心的男人,油腻的手……梦想一次次崩塌,决堤,近乎摧毁。
可是她毫无办法。
她知道哥失望了,生气了,可是,她真的不甘心。
还不想放弃啊。
“画画是最痛苦的事了……”方璃闭上眼睛,神智不清,迷迷糊糊,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那个最爱的男人听。
“可是我没办法,我不甘心……” 她咬紧牙,手指攥成拳,“真的不甘心……”
“不甘心啊……”一遍遍低喃,数不清的愤恨和绝望挤压在这三个字里。
所以才那么想去俄罗斯,想去那个写实主义的圣殿,想再一次尽力。
她没有办法。
对不起。
许宋秋摇摇头,知道她在说胡话,却被那“不甘心”三个字震撼着,眸光闪烁。
这些,他都懂。
迟疑半刻,他回过神,把伞放在一边,双臂环在方璃腰间,将她整个儿抱起。
女孩出乎意料得轻,男人低头,深深凝视她几秒,往路边走,拉开后座车门,小心抱了进去。
放好后,转身看着那些画,到底不忍,打开后备箱,一幅一幅放好。
做完这些,许宋秋浑身湿透,钻进驾驶座,凝了凝心神。
转头看一眼还在发抖的女孩,长叹一声。
宝马车很快发动。
雨刷规律地扫过玻璃,雨大,时不时有惊雷打过,梧桐树叶摇摇欲坠。
约摸半小时。
汽车停在一栋华美古老的别墅门口,许宋秋下车,拉开后车门,抱起女孩往门廊走去。
没法撑伞,他只能弓着腰帮她遮雨,满脸心疼。
方璃被冻得早没了意识,闭上眼睛,头发凌乱,倚靠在他胸膛。
许宋秋完全没注意,就在离他们七八米的铁栅栏外,有人拿着相机,喀嚓喀嚓拍摄。
倾盆大雨,铺天盖地而来。
——
方璃醒来是在白天,头痛欲裂,喉咙冒烟,鼻子堵塞。环顾一圈,也顾不上头痛脑热,惊愕地坐起来。
欧式大床,四角系着天鹅绒帷幔,床下铺着柔软地毯,侧面有圆形小露台,对面是大理石壁炉,旁边立着摆满书籍的红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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