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气氛,灰妹真心觉得还是低调点比较好,出格点,她怕自己就没命了。
她瞅着那边的董利民,露齿一笑,便是一声,“爸——”
董利民也是个好的,姿态不比她差到哪里去,张开双臂,颇有点要迎她的样子,“鸯鸯,你可总算是来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你叫我爸。”他似乎是有些感慨。
灰妹此时自是松开徐技的手,更是把自己的手从许慎那里拉出来,走到董利民的身前,便是朝前一扑,扑向董利民的怀里,董利民更是反手一抱,看着真是像感情挺好的父女。
“爸——”她还真是有几分演戏的天分,叫着董利民,眼里就已经带了点湿意,有种失而复得的心境,“这么多年了,鸯鸯在这里才能光明正大地叫你一声爸,爸,鸯鸯一直很想你……”
说哭就哭,她本来就是做过演员的,虽说是个小演员,但也是没靠过家里,凭着自己的能力得到的角色,这说哭就是哭的本领,都不用学……一下子就上手。
董利民一脸柔和,双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却是爽朗地笑出声来,轻轻地放开她,“好了,都是大姑娘家的,哭起来可就是难看了,这么多年,也是我不对,没好好地照顾我,哪里晓得你妈那个没心的,叫你吃苦了。”
吃苦?
灰妹心里掠过一丝不屑,人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是张鸯鸯有这样子自私自利的父母,的确是她的杯具,她为那个已经不存在这世上的张鸯鸯而感到心疼,疼得一抽一抽,若不是她活不下去,她也顶不了这个身子再重生一回。
“哪里是,见到爸,我心里就高兴了,哪怕吃再多的苦,只要有爸疼着我就是了。”她偎着董利民,一副小女儿娇态,眼睛红红的,湿意还很浓,巴巴地瞅着他,孺慕之情极深。
“叔,你看我都把鸯鸯带到你面前,也不谢谢我的,两父女还是进门去吧,这站在大门口,可怎么行?”许慎插话了,笑着说的,他一向是带着笑,说起话来总是让人觉得很亲切。
董利民像是现在才注意到这个,大笑道,“也是,鸯鸯,跟着爸进去,我们父女俩得好好的说说话,许慎,徐技都来吧,甭站在外头,显得多见外。”
徐技一直是注意着灰妹,面色冷沉,便是许慎故意到他的面前笑脸子迎过去,他也是不管不顾,眼里只注意着灰妹。
许慎可不乐意的,已经落在他手里的人儿,怎么能叫别人给看着,就是多看一眼那也是不成的,当然,他没想那人儿早已经是别人家的妻子,就是这样子的人,只准自己惦记着跟个苍蝇一样盯过去,就不许别人也这样。
“你看什么呢,别太过呀,徐技,要说我们现在是坐同一艘船上头的,跑了不你也离不了我,你这样子盯着我的女人大瞧,真叫我不太痛快。”话是许慎说的,他说得还是挺光明正大的,觉得自己说得都是理儿。
其实吧,跟这种人是有理也是说不清的,灰妹到是听见了这番话,恨不得自己没听见,也是恨自己怎么就留在香格里拉了,害得徐技为她的安全而与他们同流合污,她那是肠子都是悔青了,世上又没有后悔药可以让她吃。
“许慎,你别说什么鬼话。”她怒了,仗着身边有着董利民,人家刚才还父女情深的,她自然是借坡而上,两手抓着他手臂,紧紧地抓住,撒娇般地说道,“爸,你看许慎在浑说,我都是结婚的人了,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说的她跟徐技有什么似的,更别提他说话的熟稔,与他更是不一般,事儿是那样子,她就是个脸皮薄的,不许人家说来的,说她矫情也好,端着架子做了什么又要立什么的都好,反正她就是不乐意许慎说。
董利民拍拍她的手,那个样子到是一脸的纵容,仿佛灰妹真是他放在心尖尖上头的女儿,颇有点有女万事足的模样,“你看看你,真真是小孩子脾气,许慎呀就是个爱开玩笑的,陈法才是我女婿,我记得清楚呢。”
确实是记得清楚,他生了个好女儿,是值得骄傲的事,不止是陈法,还有这两个,真是有本事,也不愧是他的女儿,引着一个一个的叫他还真是觉得以前小看了这个女儿。
陈法才是人家女婿,这话说的,当场的两个男人都是黑了脸,不管是谁在那里争得面红耳赤还是誓死不让,还是什么的,人家那才是名正方顺,当的那叫一个正大光明。
徐技不待见许慎,多年的兄弟,有一点不好,那便是知根究底,就是对方一个的小小眼神也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等于是弱点都没掌握在对方的手里,他到是气的,董利民是个什么东西,能把女儿往自己想拉拢的男人那里送过去,就不是个善茬,更别提什么父女亲情的什么,但凡有一点,也不会这么做了。
哪个正常的父亲会同意往自己女儿的旅行包里放毒品,又有哪个正常的父亲会把女儿当作筹码,得他自己想到的东西。
他坐在一边,沉默是金。
董利民真是想要表现他慈父的一面,带着人参观了他的私人工厂,所谓的私人工厂,就是别墅底下的地下室,建了两层地下室,从别墅外头看,还真是看不出来别墅里头是个什么样子。
走进去,那里头到真是像电影《门徒》里演的一样,人到是比电影里多,分工各自是精细,至少董利民不亲自动手,这里头的人也都算是他的心腹。
董利民带着他们进去,不止是灰妹,还有此时已经紧密地联系起来的许慎还有徐技,他走在最前面,领着他们“参观”,那得意的样子,仿佛天底下的法都把握在他的手里,“这里头,是我多年的心血结晶,以后,东南亚,哦,不止,整个亚洲的事业都掌握在我的手里头……”
徐技到是点点头,空气里的味道,叫他下意识地搂住后头的灰妹,更是把自己戴的口罩取下来,再替她戴上一个,以免得这个味道冲了她。
许慎瞪他,怪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手,现在再解自己的口罩,显得有点作秀,便是瞪着他,“叔,还是出去吧,这里我们也看过了,总归是希望叔能做得好的。”
他说得很诚恳。
灰妹到是想把口罩摘下来还给徐技,在他的坚持下还是没摘,跟着已经打算带他们出去的董利民走,脚下的步子不由得跟着快了一点,“爸,今天就要回去?”
董利民的手臂让她给拽着,冲着她露出慈爱的笑意,“是不是想着我那个女婿了?”颇有点打趣的成分。
这话说的表面上是打趣的话,可他明明是知道身后的两个年轻男人对他的女儿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还是这样说,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
许慎与徐技对看一眼,彼此都能看见彼此眼里的无奈,陈法总归是他们越不过去的障碍,难道他们真要一起障碍给推倒了,再各自使劲儿,把对方逐出去?
反正灰妹不管,不管董利民说什么,她没有反对的一句话,在做董利民眼里的好女儿,可以撒娇可以说些俏皮话,不准干涉他的事,她哪里会看不出来,也乐得这么做,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掉入了泥潭里,若是董利民出事,恐怕,她也会被咬上一口。
回去的时候,分成三路人,她先离开,第二天才是徐技离开,而许慎刚是徐技走了后就坐下一班班机回去,尽量在时间上错开来,不叫人怀疑。
陈法的工作很忙,年关将近,更是忙,还有饭局,一个个地接着,灰妹作为市长夫人也是跟着一起,出席各种各样的晚宴,生活像是回到轨道里。
灰妹会觉得不安,那是来自心底最深处的不安,明明都叫她藏在心底里,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爆发开来,让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董利民的电话总是时不时地打过来,表示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心。
她做戏也是做全套,人家怎么来,她跟着就怎么回,不能让董利民发现她心里还有别的打算,比如,她回来后已经把事情全部都告诉了自己的父亲于定国同志。
于定国到是为她担心,叫她先把自己给摘出来,如果摘不出来,那么就由他来处理,定叫女儿别牵扯进去,这不止事关着女儿一个人,更是于陈两家的事。
董利民还是不想叫自己与张鸯鸯的关系暴露在阳光下,最多只是电话,从来不会借着父亲的名义看她,也没有在别人的面前端起父亲的架子,灰妹心里还是有点庆幸。
年前,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省里有人下来,陈法也得接待着,跟着市委书记一起去的,都是带着妻子去,市委书记看着年纪与陈法差不多,级别与陈法是要高,他的妻子很让灰妹吃惊,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是伍卫国,那个小名叫做小七的,前些日子还与——
当然,她不会说,上次冒然然地去人家的花店已经是够冒失的,再说她现在是张鸯鸯,应该算是不认识伍卫国,确实够冒失,把自己是于浅浅的事儿可不能……
“你好,我是伍卫国。”伍卫国伸出手,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不显得过于热络,也不显得过于冷淡,就是那处制式的弧度,眼神里没有一点儿熟悉的神情,仿佛她与张鸯鸯压根称没见过面。
人家是这么做的,灰妹也不是笨人,也没打算揪着人家的那点子事儿不放,总归是人家私底下的事,她不好乱扯进去,“我是张鸯鸯,你好。”
两个女人的手一握,慢慢地放开,惹来本市两大巨头会心的一笑。
男人们相谈甚欢,女人也是有各自的话题,有孩子的谈孩子,没有孩子的谈生活,谈各自的生活,当然没一个把自己家里的底子给揭出来,就算是心不合,貌还是合的,一举一动总是与自己的男人有关。
只是,谁没料到所谓的省里来人,竟然是于定国,谁都知道他就是下来一次,总会往上走的,哪里知道这事儿早已经是安排好了,下来也不过是虚晃一枪,人家已经是响当当的省纪检委头一把交椅。
男人们也是走过去,那是相迎的姿态。
女人们自是跟着男人走,尤其是灰妹,她也跟着走上去,看着走过来的于定国同志,有些个诧异,至少她还没有听说过,还有跟在于定国身后的可不就是厉声,看来是伤好了,走的样子没有一点儿不一样。
她回头看陈法,见他没有一点儿惊讶的表情,不知道他真是不惊讶,还是表面上不惊讶,总之是她看着陈法冲着自己笑笑,心里头便开始放松下来,“爸,你都不跟我说一声,这不是吓我一跳的吗?”
谁都知道于老爷子认的孙女那是寄在小儿子于定国名下的,这一声“爸”谁也不会怀疑其中的深意,还以为张鸯鸯为人极聪明,把于家的两代人都给笼住了,殊不知,她本来就是于家人,谈不上什么笼络。
于定国到是笑笑,满脸的笑意,任谁都看得出来是纵容,“真是个小丫头,要是能叫你知道,那还算是事儿吗?”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笑了,连带着灰妹都有几分不好意思,手挽着陈法的胳膊,没有放手的意思,一手端着杯子,半分满的酒,到现在仅仅是用嘴唇沾了沾,没有喝到嘴里去。
男人们谈的事很无聊,灰妹是没有兴趣,听着听着耳朵都要长茧,赶紧地找个借口,自己退开去,手里端着酒,嫌杯子碍事,一口子喝尽了,把杯子一放,自己就找到位置坐下来。
一张桌子,大抵是安排着十个人落坐,都是位置排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都放着名牌,不会出现坐错位置的窘事。
她的位子自然是与伍卫国一起的,女眷分成另一桌,不然的话,男人那一桌,根本挤不下人,总归是头面人物都得安排在一起。
“你过得好好的,叫徐技做了罪人?”
她的脸无论是喝多少酒都是会红的那种,刚才就喝了半杯,现在已经是老红的脸,双颊还发热,脑袋里有点沉沉的,正发闷着,被一句不太客气的话给打断自己的心情,回头一看,正是厉声,他手里端着艳色的红酒,斜眼睨着她,那里头带着几分叫人看不懂的幽深。派派后花园燕燕。整理
话可真是刺着灰妹了,要说她对徐技没有抱歉,那她就是个冷心冷血的,可她真不是,心里头到是惦记着徐技,想去看看他,也没有真坚定下来,只得是当成没有发生过。
真是架不住别人这么一说,她心里头跟冒火似的,瞪着厉声,想说些什么,嘴唇微颤,真是说不出什么来,也不会乱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是普通的日子,她要是出什么乱子,岂不是要给陈法脸上抹黑?
她还是清醒的,所以,她还是笑着回道,“厉声,你真爱开玩笑——”她这叫做提醒,叫他别嘴上没有拉链的,就把话乱说。
他丢得起这人,她可丢不起,虽说她可以说自己与徐技是清清白白,真是一点事儿也没有发过,也架不住别人往她身上泼,更何况还真的有,徐技要不是为了她,能叫董利民给拉下水,总不能她自己能摘出来,看着徐技倒下吧。
她心里头一紧,挺不是滋味的,要说徐技凭什么在她的眼里高看一眼,他那人,到真是好的,真心说她要求没有感动,那绝对是骗自己的,可是就逄是感动,她还能怎么着,总不能——
她赶紧的打断这个念头,不叫自己流露出一分一毫来,也不想叫人发现自己曾有过这样的心思,站起身来,与厉声面对面。
那个面对面的样子,叫外人看来还以为是厉声在敬酒,完全不当成一回事,到是陈法看见了,他自是往回走,揽住自个儿的妻子,不是他没有发现,而是他发现了没有说出来,只是在等着她自己亲自说,但是,他也不能叫厉声为难她。
“怎么了呢,两个人在这里开玩笑?”他插个话,插得极为自然,刚巧把她的话尾听个正着,“厉声,鸯鸯怀孕了,你是不是得恭喜我一下?”
这个是真的,回来也有月余了,几乎是天天跟陈法在一起,别看他年龄几乎大上她一轮,可体力那还是好的很,大叔爱萝莉,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至少他们在这方面很和谐,床上和谐,床下也和谐,日子过得甜蜜蜜,叫她都能差点儿把心里头的一点儿不安给忘记。
市长夫人有孕了,这都是耳尖的人精,再说陈法也没有避着人说的,声音还挺重,带着几分自豪,谁还没能听见,这一会儿工夫,都是恭喜的声音,淹没着他们夫妻俩。
于定国同志那是更高兴的,即使他早些日子已经知道这个好消息,现在听到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女儿回来了还不止,还有外孙了,能不叫他高兴的吗,那是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
方正来得比较晚,他作为是那企业家代表来的,与厉声站在一起,听到别人的恭喜声,脸色还真是难看,让他那张漂亮的脸显得极为阴沉,“你说,这真是?”
他的话没有说出来,厉声到是听懂了,抬眼瞅着她,话到是没说。
方正是个有了想法便要做的人,知道她有孕后的结果便是离自己越来越远,这种结果不是他愿意承受,更不能接受,但——
瞬间有了主意。
人家是商人,俗称的奸商,哪里能没有主意的,只是看这个主意能不能让他自己接受再加上能转败为胜就成了,当中的曲折,不在他的计算范围之内,只注意结果,不需要过程。
晚上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干的,陈法的车子居然四个轮子都曝胎了,不止是陈法,连同着当时的好多政要都是遭受同等待遇,一时间,星辰饭店自是要准备善后,毕竟这是在他们酒店的停车场里给弄。
人太多,总是会安排不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为,总之是把客人都给送走了,市委书记夫妻也都给送走,还有的没送走的、离的远的留宿在星辰饭店里,各有各解决的招儿,针对着需求。
“你看,真没有车子,这会调车过来起码得有半小时,要不,你们今儿个晚上也歇在饭店里,大哥明天不是在这里还有个会的吗,在敬业厅里,明早再回去成不?”
方正说得很有诚意,狭长的丹凤眼一点儿没往灰妹身上瞄一眼,这不认识的人还真会当他们是不熟的。
灰妹也是当作没看见,不然还能怎么样,她心里有点虚,怕方正,硬是没看他一眼,偎在陈法的身边,殊不知,她这样的举动更叫方正窝火,真想把人从陈法的臂弯里拉出来。
陈法觉得他说的不错,至少还是有道理的,明天还在这里开团拜会,早上那是市府有会在这里举行,下午就是春节团拜会,还不如留宿在这里,明天再叫司机把鸯鸯送回家去。
他有了决定,灰妹自是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她想的是陈法在,方正也未必能真不顾脸面地闯入她与陈法的房间,于是,放心了,与陈法一起跟着方正走。
夜已经深了。
灰妹去洗澡,洗去一身的疲累之感,几乎是站了一晚,真是有点累,别说她娇气,虽说肚子还没有显,还是会累的。
房里的暖气十足,她披着浴袍就从浴室里走出来,半截子嫩白的胳膊与小腿都露在外头,趿着拖鞋,慢吞吞地走出来,却是见着陈法与方正一起坐在外头,气氛似乎还有点紧,叫她有些诧异。
“我困了——”她打了个呵欠,捂住嘴巴,装出极困的样子。
做这个动作那是有深意的,便是催着方正赶紧走,留在这里做什么,就是给人添堵!
她这一个出声,引得两个男人齐齐地看向她,那目光都是落在她的小肚子上,叫她打个哆嗦,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上两步,后背就捱着浴室的门口,颇有点不知道怎么动的感觉,“怎、怎么了?”
她问得乱没有底气,差点想躲入浴室里。
陈法到是站起身来,把意图躲起来的人搂住,不让她躲,让她正大光明地面对着方正,“你听听这个人说的话,真是魔怔了。”
她一愣,背靠在陈法的怀里,抬眼瞅向那边还坐在床边的方正,眼里带着疑惑,“你、方正你怎么了?”
一句问,令得方正站起身,朝她走过来,或者是说朝他们走过去,这走得还算是正常,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眼神也算是正常,脸上那是更正常的,叫灰妹看在眼里,疑惑更深,这男的,今儿个可是怎么了?
可是——
下一秒,到真叫灰妹大开了眼界,眼睛瞪得老大,跟个铜铃似的,瞪着面前跪下的人,都说男人膝下有黄金,这位跪的还真是不含糊,“叭嗒”一下就跪着了,还抬眼瞅着她,他的眼睛不是常人能比的,狭长的丹凤眼,自是带着一股勾魂的意味儿,叫人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当然,这还不止,还得听听他的话,人家的话那是张口就来,没个把门的,直接地就上来了,“鸯鸯,不,是浅浅,你怎么能这样子,跟大哥结婚也就罢,怎么把我的孩子也当成大哥的?”
雷轰,这叫没事躺着也中枪,要说她与方正那关系,至少她有记忆来就是那么一回,就是去当张思洁的助理时,那时被他逼得没法了,后来还真是没有,不是她自己记性不好,是真的没有。
孩子的事,孩子的妈不清楚,那还会有谁比她更清楚的?
于是,她晕了,给方正吓的,他的破主意真是比天雷还重,直接把人轰过去,不是装的,是真晕了,无端端地让方正这一泼,她心是虚的呀,这身子还真是经的人不止一个,现在陈法是不介意,可难保以后不会有疙瘩呀,她一急就晕过去了。
她一晕,两男人更是惊了,尤其是陈法,恨不得给方正一巴掌,饭是能乱吃,话可是能不乱说的,他这么一胡来,把人给吓晕过去了。
他赶紧着把人给横抱起,见着方正那张漂亮的脸蛋一下子刷白好几分,还跪在那里六神无主的模样,伸出腿就给他一记,把他给踢翻在地,怒吼道:“还愣在干嘛,还不快去开车,把人送去医院——”
方正给一踢,终是清醒过来,赶紧地爬起来,直接地领着人出去,自己开车,也不劳驾司机,也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搭着电梯下停车场,上了车子,冲着市妇幼医院过去。
大晚上的,还挂得急诊。
人家大夫一出来见着的人,哪里会是不认识的,就算是不认识,电视上也至少看过几回,看着那晕过去的也知道就是那个市长夫人,看了看,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晕过去了,缓缓就好的小事。
今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年,反正生孩子的挺多,累得妇幼医院的床位成了稀缺产品,通常是哪个刚出院腾出的床位,就已经有人顶上去了。
知道小妻子没事,陈法算是一颗心稳下来,抱着人往外走,没有打算让人家硬是挤出病床来,没有这样的霸道事,总归是没事就成,不由得瞪向方正,火还大着呢。“你以后还浑说这种话不?”
方正一听,这话不对味,是不是以后不说了,就没有机会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理解的,当然呀,他哪里能这么就乖乖地消停了,厚脸皮地还是去开车,“哥呀,可不能这样子,我真心是孩子的老爸——”
这叫咬定青山不放松,任他风吹与雨打。
但在陈法看来,他就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顽固派,怀里抱着已经缓过来的灰妹,看着她瞪大着眼睛,似要把前头开车的人给吃了一般,不由得拍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不让她太激动。
“是你个头,孩子才一个月半,是你的才有鬼——”灰妹真是破口而出,本来想装着没醒的,方正的话,还真叫她装不下去,气得她是浑身颤抖。
方正可是笑了,可不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来的,前头开着车,那是相当淡定的样子,话叫她给说开了,也是没个恼羞成怒什么的,反倒是比她还要老神在在,“大哥,你说话吧,怎么我都成,我真是——”
“够了——”打断他话的是灰妹,她的双手紧拽着陈法的领子,指节泛白而不自知,“我们下车吧,我能走——”她这么说,声音很低,近乎迫切地瞅着陈法,觉得难堪极了。
陈法点点头,却是没有下车,反倒是把她给搂得紧了些,不让她动弹,头微低,靠着她的耳际,“不管你是鸯鸯还是浅浅,你是我的妻子,这个是事实,没得改变的事实。”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却是抬起头,对着前头的方正说,“方正,你的心亏不亏?”
方正闻言,把车子往索性往旁边一停,人半转个身,侧对着后头的两个人,端的是一个大大方方的态度,一手还作势捧着左胸口,漂亮的脸庞瞬间露出几许叫人不敢置信的万忧伤来,“心还真是亏的,要说我心里头没有一点儿对大哥的愧疚,就不是爹妈生的——”
他说的还挺重口,到是说的也是实话,初时还真没把他们的事当成一回事,借花献佛是能做得出来的,谁曾想,真是要死磕在一起的一对儿,要好生过日子的,他后悔了,真的,要是没有后悔,他还真能把事情给鬼揭过去,当做没有发生过。
但是——
他舍不得了,真是舍不得,要说她还真没有什么地儿能叫人一下子就看中的,就那么端着看,日久也是能升起情份来,到如今也是怎么着也放不开的。
他混账!
他不是东西!
这些他都晓得,可偏就是跟着魔一般,把自己给陷进去,一点办法也没有,就是光看着她与陈法站在一起,都是五内俱焚,烧得他都快疯了。
灰妹不淡定,她本就是情绪过于激动,刚才才晕过去的,醒过来告诉自己不能生气,可是一听他的话,哪里还能淡定得下去,试着从陈法的怀里起来,却让陈法给紧紧地抱住,不让她起来。
“放开我——”她咬着牙,说出话,这都是个什么事,跟她有一腿的男人在她丈夫说话,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他们有脸说,她哪里有脸听。
陈法没听她的话,按他的意思,这一放也不知道能出什么事来,总归是她最为重要,不能叫她太激动,瞪着方正,“还不快开车,你想叫她再晕过去一次?”
方正到是听进去了,再多的话,也是不敢再说了,怕刺激到她,脑袋还是有点理智的,想想还是有点不太甘心,目光落在前头,专心地开着车,嘴上还是挤出话来,“大哥,不如我们就这么过吧,人家也不是有吗,都不止两个,还好几个呢。”
还真是有的,要说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那位陈鸳鸳就是的,身边的几个男人哪个不是出众的能叫人闪花眼睛的,也与灰妹关系挺近的,连枫不就是她小表哥的吗,她那个骄傲的小表哥,可就是其中一个。
灰妹当下脸黑得跟炭一个样子,心里头更是七上八下,真是不敢想的事儿,叫他给说出来,还说得个若无其事的模样,叫她心里更是发慌,尤其是陈法凝视着她的目光,那里头幽深一片,叫她看不出个所以然。
陈法笑了,忽然间笑了,方正那性子,他哪里能不知道,这就是个给他个棒,就能把天都捅漏的家伙,笑过后,他到是一下子收起笑意,刚毅的脸本来就是严肃的,再加上收起笑意,更加严肃。
“鸯鸯,你怎么想?”他把问题丢给灰妹,直接地问她。
灰妹还能怎么回答,在丈夫的面前,自然是一切忠实于丈夫的,再把话给扯回来,那种事还真是想也没想过,话说她曾经还劝过小表哥,现在,她真是觉得打自个儿嘴巴儿,打得自己好疼。
“不——”她才开个口,话已经叫方正给打断。
“得,你别说些叫我扫兴的话。”方正说得直白,这种事儿他们男人决定了就是,她没有话语权,“大哥要是真能,我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总归是我自己巴上来的,总得受着,是不是这个理儿?”
得,这个话,他说的还挺委屈。
灰妹气自己的话给打断,又叫他的委屈口气给硬生生地惹到,索性地张嘴咬向陈法的手臂,隔着衣物牙齿也咬不进去,到是她牙发酸,瞪着眼睛,“我们回去,就算是走回去也成,我不想跟他说话。”
她下定了决心。
可有人没下定她一样的决心,还是不准备叫方正停车,低头将薄唇凑到她的唇瓣间,那唇瓣儿微微张着,颇点引诱他的意味,叫他真是忍不住地含住,含在嘴里,又是怕化了,不敢含得太重。
她没有想到会迎来他的薄唇,上头透着一点儿沁凉的触感,熟悉的感觉涌入她的心里,让她四肢百骨一下子就在烈日下融化了一般,整个人都快要舒展开来,就算是心里头那些不安,都瞬间都消逝了般。
她爱这个男人,她这么告诉自己,坚定地这么告诉自己,她爱这个男人,她爱这个叫做陈法的男人,只是——
眼前闪过徐技的脸,叫她迅速地拨到一边去,还有同辆车子里的方正,都叫她不安,还是固执地朝着自己所走的方向往前,不、不想,她不想的——
陈法的吻,透着温存,透着纵容,透着宠溺,密密麻麻的吻,像是要吻入她的心底,烙印在那上头,深深地留在那里,永远也不会磨灭。“把你自己的事先解决了再说,别有什么尾巴给拖着。”
她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勾得紧紧,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黑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迷离,明明还有一丝理智,都让他的热情给淹没,淹没在里头,怎么也抽身不出来,像是快要溺水般的人,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早就把一切都抛到脑后去,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车子又再次停下来。
只是,当身上多了一双手的时候,她总算是还魂了,怔怔地看着抱着她的人,还是陈法,他的双手落在她的腰间,那一双从她的身后绕过来到她的身前,那是谁?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法,用力地把人给推开,这一个用力,脱离他的吻,却在反作用力之下彻底地落入身后方正的怀里!
不!
她震惊地瞪大眼睛,嘴唇微颤着,已经说不出来话。
“怕什么,有我们在呢。”这是陈法的声音,镇定万分的声音,丝毫没有一点儿的慌张,甚至连半点解释也没有,“这小子的主意虽是怪一点,有时候叫人也真是恨不得给他几脚。”
方正是当着他的面,把人给搂在怀里,对着还不能接受现实的人扯开一个笑脸,那漂亮的脸,到是漂亮的,跟鲜艳的花朵没有什么两样,叫人移不开视线,“董利民现在从我手里拿走的,我定要叫他吐出十倍百倍……”
笑是笑着,光看他的笑脸,不听他说的语气,还真是以为他是在开玩笑,陈法知道他没在开玩笑,伸手把人从他的怀里抱回来,别是吓着她,“他到是想一箭几雕,先是徐技,然后再是你,不知道几时会算计到我头上来?”
“怎么回事?”灰妹浑沌的脑袋里终于杀出来一条清明的路子来,好象有什么事也董利民有关,她到是不去想现在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境地,或者说她是有意规避着这个现实,而逃避似地把自己引到董利民的身上去,“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拿捏着你做筹码,让这小子让出西城区的那个旧城改造计划。”陈法说得很简单,也是清楚明白,“你在香格里拉的遭遇,我们全知道。”
她的眼睛已经瞪到最大,瞪得两眼发酸,明明知道眼睛发酸不是此时最重要的事,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揉揉眼睛,用力揉,使劲揉眼睛,连自己到了陈法的怀里都没有注意到,咬紧牙,“我要让他声败名裂,无处可躲,再把牢底给坐穿……”
董利民,好个董利民,藉着她——
“噗——”
有人没忍住,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她一愣,现在才发现自己已经到陈法的怀里,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掠过方正,此时,要让她说些什么,真是挤不出话来,尤其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混乱关系,惟一能做的便是当回缩头乌龟。
方正可没有就此放过她,还把话给收住,“牢底坐穿这回事,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你说我说的对伐,怎么着也得走法律程序,一步一步地走着,再看看结果是个什么样,是吧?”
话说得极好,像是个站在光明底下的人,他的话能信吗,话说是给人听的,所谓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大抵就是这样子。
她偏过头,把脑袋埋在陈法的胸前,就是不想跟他说话,一句也不想。
房间里两个男的,一个女的,面对面地坐着。
气氛怎么样?
不好说。
至少灰妹觉得那气氛很诡异,她压力很大,压得她都快坐不住,满脑袋里都是跟蜘蛛网一样,乱成一团,叫她怎么也是厘不出个道道来。
厘不了,就不厘了吧,她心里头的小人在对手指,终于是挤出来一句话,“我困了,我得睡觉——”
话一挤完,她自己就站起来,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自个儿倒在床里睡,至于他们,爱干嘛就干嘛,他们自己有主意,都轮不到她来愁。
果然,她一睡,两男人对看一眼,默契十足地脱下外套,各自从床两侧上去,各躺一边,把已经睡在床里的人给挤在中间,这事儿做得就像是早就是认定好似的,没有一点儿尴尬,还很自然。
灰妹当作不知道,跳起来大骂陈法也不是,大骂方正也不是,她还是个实诚人,心里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味道,是高兴还是烦恼,真不好说。
还是睡觉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这话儿,就是专门为她打造似的。
第二天一早,陈法还得主持会议,谁叫人是市长,朝九晚五那是正常上班时间,早上会议,下午是春节团拜会,过了年假,总是得休息的,一年到头都像个陀螺似的。
灰妹一夜好眠,跟个没心没肺似的,才睁开眼睛就见着方正的脸,那张漂亮过火的脸,让她一时间有些迷茫的视线都开始亮起来,总归是清醒过来,瞅着他,粉色的唇瓣动了动,终究是没说话。
“喏,不想见我?”方正不是个能叫人忽略的人,别人越忽略他,他越是上赶着,就是这么个性子,见她都没个言语,就自己先开口,也是为她着想,女人总是面皮薄一点儿,他理解的,“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她不得不瞪他一眼,还是觉得不太靠谱,真心觉得,但凡她还有一点儿理智,就得好好地劝着他退出去,可看着他,面对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映出自己的影子,清清楚楚,明明就落在她的眼里,看上去就好象落在他的心里。
五味杂陈,这是她心里的感受,低着头,拥着被子,“我欠了陈法的,还欠了你。”话是真心话,没一个字是说错的,确实是这样子,两个人都欠上了,也许一辈子也还不起。
方正点点头,受得一点也不含糊,“说的不错,你自己知道就好,也省得我费力气劝你。”他松上一口气,到底还是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如今她可是有身子的人,经不起刺激,还是缓着些为最好。
她哭笑不得,这哪里是劝人的话,可是看他,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更没有取笑,是真心地在表达他心里头的想法,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人家比她还觉得理所当然,她还能怎么样?
灰妹还是长叹一口气,抱着被子坐在床里半天,还是躺回去,什么事也不想说了。
方正已经叫人送来了早餐,都是专门的营养餐,还作势要喂她吃。
她真是打个哆嗦,可能是之前在他手下受过,那种记忆还留着,还是不太敢接受他的好意,直接地自己接过来自己吃,见他似乎是不满意,她索性瞪过去,也不知道是他性子改了,这一瞪还真叫他放手了。
大吃一惊有没有,她是这么想的,吃起东西来也觉得特别的有味道,跟个农奴翻身把家当的感觉差不多,虽说这种形容有点太过,还是挺符合她的心情。
午后时,她到是想回家去,偏就是董利民一个电话过来,叫她过去,大意是以前太对不起她,现在可得是好好补偿她,听着电话里那个慈父的口吻,她忍不住打个寒颤。
“我去还是不去?”她瞅着方正,寻求着他的意见。
他看着她,眸光里透着叫人逃避的幽深,一点一滴地似要渗入她的心里,将她的心都都要填得满满的,“我要是说让你不要去,你会不去吗?”
摇摇头,她果断地摇摇头,还是打算出去,一直这么坚定地打算出去,去董利民那里,“董利民的事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完结?”
“快了——”他没说个具体,“不过我希望你还是去别去。”
她点点头,表示她把话给听见,但听不听是她的事,也就没打算不去,“回头见吧,我去见他,看看他想怎么样吧。”
他没拦,如今的情况,他知道董利民绝不会做愚蠢的事,为了再小心一点,他还是有后招准备着,总归是让她完好地回来。
她走到房门口,又停下脚步,眼睛全是笑意,“你知道女人都是小心眼,尤其是我更小心眼来的,你跟陈法倒真是好的,前次是你把结婚证书弄成他的名字,现下他把你弄进来,我真是服了你们。”
方正听得一愣,待得反应过来,她人已经出去,他到是想追出去,可脚下迟疑了一下就没追出去,其实想想也是那么一回事,半点不差,难怪她要说,也算是让她出出气儿?
他拨了个电话,“处理得怎么样了?”但随即地,他到是笑了,那笑意是半点也没有到他的丹凤眼里头,那眼底全是阴冷,反而是以轻松的口气说,“你跟她说,她要是不想在娱乐圈里混了,大可去,我丢得起这个人,看看她是不是丢得起这个人——”
他的话带着几分阴狠,没有半点软心肠,独独那个人,放下自己早就一手弄好的计划,更把早就是囊中之物的工程给从手里脱落出去。
灰妹不知道方正在发火,一心扑着董利民所说的地址过去,没曾想,那是他与李升彩的家,别看董利民经营的集团是本市响当当的企业,更是连续十年的本市十佳青年奖得主,就是住在普通的公寓房里,看着与别人没有两样。
这真是……
灰妹不动声色地走进去,市里的哪个人不知道董利民是个大慈善家,捐钱总不手软,自己还住在公寓里,让她想起有个电视剧里演的,就是一帮官为了显示节朴,都是攀比着谁的官服最破以显示自己的清廉,都是面子工程。
李升彩脸上很难看,面对她怀疑成丈夫情人的妹妹同学,脸上硬是挤出笑脸,可能是脸部肌肉太僵硬,“你好,上次的事真是不好意思。”
灰妹一听,回头看向董利民,脸上带着几分疑问,到是董利民走过来,轻拍着她的肩头,让她先坐下。
她也想做,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看李升彩那个脸色,还是再看看董利民,似乎是不敢,很迟疑。
董利民看在眼里,却是板起了脸,对着李升彩,“这是干嘛呢,人家小姑娘来家里吃饭,你摆什么个脸色给人瞧?还不快去把菜给端上来,好开饭?”
李升彩一听,这可是维护着这个狐狸精,心里火气旺极了,到是顾忌着丈夫,没有太敢表露出来,转身去厨房端菜,那眼睛还是瞪了灰妹一眼。
灰妹是不是以女儿的身份上门的,就是一个受董利民亲睐的亲戚女儿,要说来这真的董利民与现在顶着董利民名头的人还是个表兄弟关系,就是以表兄弟的女儿身份来的,从这里看出来李升彩恐怕是不知道真正的董利民早就是死了。
“爸,阿姨是不是生气了?”她回头望着董利民,小脸带着几分自责,压低着声音说话,拿着包包就要往外走,“爸,我还是先走了,你跟阿姨好好地吃吧,我得走了。”
让她能轻易地离开,那人就是不是董利民了,他自是挡在她的面前,把她的去路给拦住,面上故作怒意,“怎么着,在爸家里陪爸吃一次饭,你也是不肯吗?”
“爸——”她轻轻地低唤出声,眼睛里头已经是湿了,豆大的泪珠从眼里滚落,滴落在她的手指,慢慢地抬起头来,望着董利民,就是个与父亲心结全解开的女儿。
董利民把她带到桌前坐下,拿过纸巾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那动作很轻,父慈女孝,端的是极美好的画历,可是,有人却是不知道,也没有听见他们压低的声音里所说的话,固执地认为这个妹妹的同学是跑到家门来示威来,压根儿没想到这人还是董利民的亲生女儿。
饭桌上,董利民一直给夹菜到灰妹的碗里,殷勤得很,还吩咐着她多吃一点,灰妹自是抱以害羞到恰到好处的表情,让李升彩看在眼里,恨在心底。
一顿饭,三个人,三个心思,三种盘算。
吃过饭后,董利民竭力挽留,让灰妹留在他们家里,天色已经晚了,还不如明早儿再瞳,她本来是想走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有种想要留下来的念头。
李升彩不高兴,哪个女人高兴家里多个女人,恨不得把灰妹给撕了,当着董利民的面,她还是不敢的,一肚子邪火就压在心头,怎么吐不出来,一听着还要留宿在家里,那个脸色更僵硬,伴着硬扯出来笑意的脸,难看极了。
四室一厅的房间布局,灰妹被安排到客房,董利民怕她晚上太早睡不着,还把自己的手提电脑拿给她玩玩,她到是不客气,一手就接下来,只是,就玩了一个小时,手提电脑的电就用完了。
她无奈地走出房间,跟董利民一说,董利民让她去书房,充电的东西都在书房里头,让她自己找,她不也含糊,人家说让她自己找,她就自己找,找得是不亦乐乎。
书房里还有一台电脑,充电的东西就放在电脑前,她一拿起来,好象是碰到了鼠标,霎时方才暗着的电脑屏幕一下子闪亮起来,她吐吐舌头,刚要说自己太不小心,但,她的眼睛却是瞪大了,电脑上头的东西,嘴巴都快阖不拢了。
那是一张个极为详细的表格,进货日子,出货日子,接头人,还有马仔,还有要货的人,收入价,加工的人工费,卖出价,当然少不了将营利的数目,都是详详细细地弄在上头,她一眼就差点看傻了。
要是这个东西,落在她的手里,她赶紧地摇头,拿了充电的东西就往外走,当作没看见一样,走到书房门口,刚巧是董利民抬起头,对着她一笑,笑得很和蔼。
她也是一笑,笑得有些腼腆,自己慢慢地走回客房,很淡定。
深夜了,她才睡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灰妹不想起来,外头太冷,叫她真心不想起来,想窝在被子里,把自己最好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半点肌肤来。
“吃早饭了——”
李升彩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敲门进去,声音还挺柔和。
灰妹一愣,忽而又是忍不住发笑,她这个性子到真是的,别人对她没有好脸,她到是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当成没见着,但是,现在人家变了个脸,她反而是觉得不自在,难道她就是个受虐体质来的?
真是无语,她是对自己无语。
三个人一起吃饭,彻底地比贯彻着“食不语”,饭桌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李升彩是个家庭主妇,自然是不用上班,吃完后收拾着饭桌,还目送着董利民与张鸯鸯一起出去,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面上的笑容怎么也保持不住,变得阴狠起来,似看见到血的母狼般。
灰妹没有看见,她走在董利民的后头,从后面看着董利民,他走路的样子极好,挺得极直,还留有当年当兵后留下的痕迹,那是从骨子出来的,怎么也掩饰不住。
“爸——”她低低地喊出声,待得董利民回过头,一脸慈爱地看着她,眼里有几缕疑问,似在问她想说什么话,她却是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从嘴里挤出淡淡的话来,“没事,真没事——”
人有时候说话就是一种艺术,她表现得恰到好处,像是有什么事要跟董利民这个父亲说,又是说不出口,欲言又止的那种表现很到位,尤其还低下头之际眼里掠过的一点儿担心,真是把董利民的心都给揪起来。
要说做父亲,董利民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把女儿给送到想拉拢的人的床里,连个眨眼也没有,光是计算着这一步出去,能得到多少好处,一直便是这么过来的,而现在,他忽然察觉起一种做父亲的快乐心情,那是小儿子没能带给他的心情。
“怎么了?”他问,眉眼间柔和许多,“鸯鸯,在爸面前有什么不可说的?”
灰妹心里头很高兴,想夸自己做得不错,但是,她知道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太早高兴,便是容易得意忘形,她一向是这么认为,也是这么做,她微微地抬起眼,凭着演戏的本领,担心地望着董利民,“爸,你那、那些东西……”
她说到这里,便不肯再往前走了,脚步停在原地,双手紧紧地拽住包包的肩带,那种担心仿佛是眼底溢出来,全心全意地为他这个父亲担心。
董利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怎么了,我什么那些东西?你是说那里的?你放心的,没事的,那里全是我的心腹,没事的。”
他边说着,已经是打开车门,自己先上去,等着她上车。
“不是。”她急了,真心像个为父亲担心的女儿,表现得无懈可击,赶紧上车,把车门重重地关上,自己坐在他的身边,“爸,你昨晚电脑都没关,你不怕阿姨看到会吓着吗,这怎么说也是……”
忧心渗在她眉眼间,生怕那位叫李升彩知道,但是她心里觉得许是李升彩未必不知道,有时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升彩与董利民总是有点相似。
董利民拍拍她的肩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再没有比此刻更叫他觉得什么东西都握在手里头一样,握得满满的,志满意得,大抵就是他这样子的,“没事,她不会动电脑,有钱给她,她就能打发着过日——”
听这话说的,叫灰妹一阵寒,淡淡的几个字中就透露出李升彩的性格,她也曾听李升虹说起过,董利民是有钱人,李升彩这个女儿可从来没给娘家带来什么好处,就算是这次李升虹父亲住院,也没见李升彩去看一眼。
人心如此,到是可以跟董利民一拼,一个不把女儿当女儿,一个对父母不闻不问,走到一起,果然是配得挺好。
“那、那……”她讷讷地说,觉得自己好象白担心了,面上有点赧然,“爸,我是不是说太多了?”后面的话,她问得小心翼翼。
“没有,哪里有。”董利民早已经放下心,那个东西,本来就是放在那里试探她,现在他放心了,总归是他的女儿,总是一条心的,不像江艳那个女人,一转头就是个白眼狼,“不知道我能不能与陈法吃顿饭?”
就要过年了,这是丈人要求与女婿一起吃饭,摆的是架子。
灰妹听到这个要求,心里头一点儿也不惊讶,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局面,可她怎么能让陈法来跟他吃饭,不可能的,他想都不要想,心里头是这么个念头,嘴上自然是不能说,她还没有那么傻,傻到不知道防备的地步。
“爸,这是自然的,你是我爸,不就是他爸吗,哪里不能吃个饭的,你说是吧?”她说得很有诚心,说得理所当然。
董利民自然是高兴的,这么个女儿,他怎么能不高兴,心里自是软下来许多,“以前是爸对不起你,以后,要是爸再做对不起你的事,就叫五雷给轰了。”
她听得耳朵都发麻,为董利民的不要脸,人真能无耻到这份上,也是无比强大的,真的,她真心是服人的,人要是不要脸到这地步,还真是能叫她大开眼界,面上表现得很激动,眼睛一眨,还差点挤出泪来,眼里湿湿的。
“爸——”她扑在董利民的肩头,哭得不能自己。
董利民揽住她,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慈爱地安抚着她。
一切仿佛都是前嫌尽释,“父女”俩的画面看上去很美好。
陈法还在上班,灰妹已经回到家里,想着终于从董利民那里回来,进门后不由得大大地松口气,像是整个人都虚脱了般,躺在沙发里,怎么都不想起来了。
躺了一会,她觉得有点冷,就开了空调,整个人显得懒洋洋,在董利民的面前神经绷得太紧,生怕自己露出不应该有的情绪来,也幸好董利民对他自己的亲生女儿张鸯鸯一点也谈不上了解,她才能凭着自己的演技过关。
“徐技,你在哪里?”她打电话给徐技,直接地问出口。
徐技自是在上班,他的事儿也是多的,年底了,有些案子他在跟进,从香格里拉回来,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见到她的电话自是高兴万分,那声音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热情,“我在单位,怎么着,你还记得给我打电话?”
她几乎能想像到他说话的样子,娃娃脸显得特别有精神,身上的制服,将他那脸带来的几分稚嫩都给掩盖下去,嘴角不由得露出些许由衷的笑意,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我去董利民那里了,看到了点东西,等会弄给你,你看看有没有用。”她讲到这里,就直接地掐断电话,也不管那头的人会有什么想法。
她趴在那里,手里握着手机,觉得心跳得极快,明明就是那个普通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听过多少次了,可她清清楚楚地记着,他说话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明明隔着很远,甚至是半个城市,他的声音却是那么招人喜欢。
徐技看着手机,摇摇头,这还是第一次接到她的电话,总归是高兴的,人付出才有回报,他深深地懂这个道理。
灰妹睡在沙发里,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外面在下雪,这个城市很少下雪,即使是下雪,也不会有积雪。
雨夹着雪,在天空里飞舞着,慢慢地一起纠缠地落入湿湿的地面,瞬间与地面融为一体,再不见那飞落在地的雪花,想看雪,伸出手去,接住那雪花在手里,还能看到呈六边开的晶莹花儿,一眨眼,便是融化在手心里,什么都没有了。
灰妹睡得很香,从早上一直睡到下午,连午休时间都睡过去,待得肚子饿得太有存在感,她才醒来,那是给饿醒的,肚子里直打鼓,眼睛一睁开,就想找点什么吃的东西,鼻子忽然闻到一股香味。
那香味,让她的肚子更饿了,饿得都快觉得要疼了。
“真无良——”她是这么说的,从沙发里慢慢地爬起来,动作跟个蜗牛似的,面前有些暗,她有点疑惑,便抬起头,这一看,差点愣住了,说出口的话都有些结巴,“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在星辰饭店里就算了,也没有真发生什么事,现在在自个儿家里头,还看见方正穿着方格子围裙,手里拿着锅铲,叫她一脸给雷轰的蠢样还有震惊。
“给你做饭吃。”方正手里头拿着的是锅铲,上头还挂着油,看上去油光闪亮,他自己到好象是觉得很有成就感,把个铲子往她面前举了举,“你看,我还挺有架势的吧?”
她看着那上头的油流下来,直接地滴落在地面,眉头便一下子皱得死紧,拿着锅铲的方正,看着像一个居家男人,还围着围裙,可那张脸,看上去怎么也与他的举动不符,看上去特别诡异。
“呃——”她发出一个声儿,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仔细地在嘴里把话给弄了一次,终于是摘出来一点儿重要的信息,“你煮的能吃吗?”
不是嫌弃,她是质问,怕他煮的东西太伤害她的胃,再说了,她还是希望他现在就走,至少她不用烦恼他煮的能不能吃。
方正不恼,他的脾气仿佛上升到圣人的地步,对她明显带着情绪的话一点儿都不以为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上微有些尴尬的一僵,还是迅速地反应过来,“我好歹也是在国外留过学的,那会都还是自己煮的,从来没有假手过别人。”
他说得挺得意,跟个骄傲的孔雀似的。
说是煮饭,方正准备的东西就是两碗面,青菜,香菇,再加上姜蛋,还有些肉沫子,那面条都已经是涨糊了,青菜也显得颜色太黄,面汤只有一点点,全让面给吸收了去。
真是一点卖相也没有。
她迟疑了,抬眼看着他,筷子拿在手里,狐疑地问:“你自己就是吃这个的?”她真心不嫌弃这种卖相难看的面,但真的是,他能吃得下这种的?这个,她表示怀疑。
方正以自己的行动表示着他说的话一点也不假,呼溜溜地一下子就吃了大半碗,才认真地跟她说,“有什么的,我都吃这样的,不好吗,我觉得不错的。”
她无语了,什么人最强大,现在是明白了,果然是自家的孩子就是算是癞痢头,也是自家的孩子好,她现在明白了。
看着把汤都已经吸收完,都要变成糊状的面,她还是吃了,真是还行,也就是她这样对吃不是很有要求的人才会觉得还行,她吃的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方正很高兴,那双美丽的丹凤眼闪着叫人忍不住陷进去的光芒。
她吃了小半碗时,方正已经吃完了,正巧听到门铃声,他站起来去开门,徐技站在外头,两个人一照面,都有点惊讶。
“你怎么在这里?”徐技的话。
“你怎么来这里?”方正的话。
两个人的话是同时的,这样的默契叫他们相视一笑。
门口的声音,灰妹哪里能没听见,恨不得把自己躲入地洞里躲起来,好叫他们看不到自己,这下子真没有地洞,她只得把手里的碗筷放下,想逃回房间去。
她想得到是好,可也得有人让她躲得成,凭她的速度,自是有人比他快。
不止是徐技,还有方正,齐齐地拦住她的去路,就离房门半步子,两堵墙挡在她的面前,不叫她当缩头乌龟。
“怎么着,想去哪里?”徐技瞅一眼方正,那张娃娃脸带着笑意,戏谑味儿极浓。
这不是明知故问?
她瞪着他,觉得这个人有够讨厌,白瞎她在香格里拉还替他担心过那么一回的心,她用手捂着嘴,作势打个大大的呵欠,眼睛半眯着,“我想午觉。”
四个字就说的很简单,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理由。
方正笑了,他笑得好看,勾人魂似的,惹来徐技一记白眼,他没放在心上,反而是伸臂把她给揽住,“我陪你吧,下午我还真就没什么事。”
他说的理所当然,这集团业务早就上轨道,自是不用他天天亲自督促着,不然请那么多的经理人岂不是白瞎了钱。
当着徐技的面,听了方正的话,灰妹的脸红了,不是没一起睡过,更过分的前晚三个人还睡在同张床里,虽说没发生什么事,一想起来,她还是控制不住地脸红。
这个样子,徐技到是不用猜也知道是有什么事发生了,而他自己则给晾在一边了,不甘心,那是有的,除了这个,他也是自然想要更进一步,再没有比更进一步让他觉得更好的事。
“怎么着,我到成了外人?”他嘴角边带着点讽刺的意味,目光看着志满意得的方正,话是对着灰妹说的,“是不是?”
她恨不得把自己给埋起来,怎么就面对就这样的局面,不由得抬起头望向方正,试图从他那里找点支持,最好是帮她把话给应付过去,可方正是个不地道的,当作没有看见,狭长的丹凤眼半眯着,颇有点静等着他们发展的意思。
作壁上观?
这个举动让灰妹忍不住瞪他一眼,方正到是觉得她那一眼瞪得他浑身都舒爽,含嗔带怒,叫他索性地上前,把人给揽入怀里,一手揽住她的肩头,一手就落在她纤细的腰肢间,两手臂一收拢,就把人给困在怀里。
“你干什么?”灰妹把人推开,可能是他没太用力,她一推就开了,但是她自己用力过猛,整个人因着反作用力的缘故,往后退,这一退,她还没站稳,身后伸过两手臂,了已经把她给搂个正着。
方正还在前面,断没有分(身)到后面,那后面的,她不用猜也知道那是徐技,她的脸更红了,跟个红苹果似的,红得娇艳,红得让人想咬上一口,一咬进去,那便是鲜嫩多汁,松脆爽口。
徐技的脑袋搁在她的脖子间,张开薄唇便咬向她脖子,似有着利齿般的野兽,咬住人就不知道放嘴。
“呜——”她吃疼,不由得呜咽出声,人也跟着挣扎起来,嘴上更是慌不择人,“方正,快把人拉开,快啦——”
方正没动,冲着她扯开一抹子笑意,笑得正挣扎的灰妹心里头发寒,渗人得紧,一时间,那挣扎的劲效头儿都跟着小了点。
“你、你们——”她就算不愿意想太多,也看不出这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是什么架式,真是让她的小心肝狂跳,跳得都有些控制不住频率,“别、别,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她试图让这两个人别太激动,可是身后捱着的身子,叫她真是躲也躲不开,隔着衣物,还能感觉他身体的坚硬,抵着她的劲道,都让她颤颤然,真想把自己缩成一团。
“说什么?”徐技松开牙齿,他的唇瓣贴着她的颈动脉,感受着那里强劲的跳动,“想说什么,浅浅,你想跟我们说些什么?”
方正站在她面前,双手斜插要裤袋里,身上还有围裙,看着像个居家男人,仅仅是看着,从骨子来说,他不是,“是呀,浅浅,你想说什么?”
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窜起来,仿佛要跟她作对似的,都齐齐地站起来跟她的皮肤问好,她努力地从脑袋里挤出话来,“那个,我看到董利民电脑里故意叫我看见的东西了,我不知道真假——”
董利民的东西是真是假,她不知道,但是她觉得是八九不离十了,尤其是董利民的表现,试探她,或者是利用她,或者更大的原因是觉得她已经陷进去,不会把事情给捅出去,又上演一次父女情深的戏码。
可她不是张鸯鸯,或许张鸯鸯惦记着那点儿亲情,能叫董利民给蒙混过去,又帮着他做事,她是于浅浅,断没有把自己陷入那种境地的可能,所以董利民什么的,从来不是她愿意考虑的。
徐技到是拥着她坐到沙发里,对着方正大大方方地一笑,“你看,她的脑袋里不知道是装的什么东西。”这说话的态度,仿佛一切事情都掌握在他手里,那眼睛里都是亮的,亮得能叫人陷进去。
方正淡定,跟着在对面坐下,跷起着二郎腿,瞅着正努力脱身的灰妹,一笑起来,整个人也是坐不住,歪歪地倒在沙发里,对她的困境没有半点要伸援手的意思。“也是,你瞅瞅她,小脸儿可是红得快滴血了。”
灰妹一听就恼了,合着都是看她好戏似的,索性地两手挡住徐技贴过来的脸,全身的力道都在上头,努力地将他给推开,“你们两个混蛋,就不能听我好好说话?”
她说话也不保持不住,爆出粗口来,那是叫他们给气的,一个一个的,都叫她头疼,算是怎么一回事,先有了方正,再来个徐技,她真是——
真是无语可说了。
但是,这事儿也解决吧,总不能这么给吊着吧,这是吊她呢,还是吊他们俩呢,这么一直吊着,她以后的生活还能过得平静吗?
她真是忧愁的,可是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把事情给抹过去,至少不要让她今天就来下决定,都没个心理准备,总不能都想着自己,她也是心里会有负担。
“别闹了,都听我们的浅浅说说到底都有什么事,看到董利民什么东西了,不妨说出来,叫我们听听,看看有没有什么用?”方正说得是恰到好处,在她即将发怒时开口了,总不能真把人给惹毛了,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徐技颇为赞同他的话,到底是自小一起长大,对方一个眼神,就一个表情,就能晓得对方在想什么,终是放开她,看着她跟兔子一样远离着自己,坐到那边的单人沙发里,她脸上的笑意真是怎么也掩饰不住,也不想掩饰。
“你看到什么了,我来看看是不是适合。”他还是把她的话给听进去,至少这事儿是大事,他非得解决不可,董利民的事,不是小事,方方面面的牵扯都得兼顾,“你以后别单独去见董利民,一次也不要。”
方正点头,他的意思跟徐技一样,董利民这种黑心渣子的东西,最好离得远远的,朝着徐技一抬下巴,“到底是怎么了,还没有消息,我可亏大了去,你们做事太慢了。”
“程序摆在那里,我能怎么办,现在伯父的任命下来了,也是件好事,董利民蹦达不了太久。”徐技说得淡淡,都没有一丝怒意,“要端的人,都给端清了吧,跳梁小丑的什么的都清了吧。”
灰妹从左耳听右耳出去,那种东西,她并不想知道,从丢在茶几上头的包包里拿出笔和便利贴来,手一动,便在上头写下好几个名字,“你看看这些人,有没有用,我只记得这些,别的记不太清了。”
她又不是《射雕》里黄药师的老婆冯衡那种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再加上她当时有些慌,怕在里头太久,叫董利民疑心她把东西直接给发走,记得这几个名字已经是极限。
徐技拿过她写的便利贴一看,上头好些名字,都不是他资料里头的人,“还看到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会,脸上有些喜色。
她把笔给丢在茶几上头,双手交叠成塔状,“什么进货价啦出货价啦,还有一连串的名名单,收入与将收入啦,都有,很详细的,我是在他书房电脑里头看到的,不知道是真是是假。”
毒品,这种东西,一点也不能沾,沾一点便是万劫不复,她是知道的,这种东西,她是万万不会碰的,就是出于好奇也不会碰上一星半点。
徐技收起东西,“我去让人暗中调查一下,尽最大的可能不去惊动董利民……”
他的话说到这里,手机却是突然响了,他让她别说话,自己先接通电话,才一听,他的脸色就已经变了,灰妹一脸好奇,方正则是面色凝重。
待得徐技挂上电话,方正便在灰妹开口之前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与董利民有关?”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不太重,到是能让他敏感地听到一个人的名字,便猜测道。
“死了,据说是自杀。”
这个消息让灰妹瞪大眼睛。
自杀!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自杀?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徐技也不会相信这个事,他抬眼望向灰妹,面色凝重,“他有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真没有,一点也没有。”灰妹真是一点也不相信那个董利民会自杀,今天还演过一回父女情深的戏码,怎么现在就自杀了,简直都让人觉得荒诞。“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自杀,他要是自杀,这天底下的人都得自杀了。”
她说的有点过,但未必不是道理,至少方正也是不太相信,瞅着徐技,“上午咱们的浅浅可还跟人在一块儿,会不会把人给扯进去。”
他想的很仔细,就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浅浅在香格里拉那事,虽说给抹过去,可万一爆出来,自家人相信,却防不了别人的嘴。
有心人要是抓住这把柄,怕是真不好处理。
“我去找伯父商量,浅浅还是回于家吧。”徐技心里已经有了谋划,便与方正交换了个眼色,两个人的意见那是一致,“免得真把你给扯进去。”
灰妹没有拒绝,如今她怕还暂避一下,免得风头扯到她身上,她自己到是无所谓,就是怕把陈法给牵连进来,她嫁给他,没给他带去什么,三番两次地叫他难堪已经是她的罪过,怎么能叫这个事再往他身上泼去。
她跟着方正与徐技出门,也不收拾东西,直接地走人,只是——
才走出电梯,镁光灯亮得乍眼,团团的记者便是将她给围住,她一时懵然,愣由着记者对自己狂拍猛按,心里一点准备也没有。
“张小姐,请问你与四海建设的董利民是什么关系,他自杀之前可是与张小姐在一起?”
“请问张小姐,最近去香格里拉与董利民同机抵返,是不是两个人交情匪浅?”
“……”
“……”
一个个的问题尖锐得很,都是冲着灰妹过来,大有着她不回答,便是堵在门口,不让人出去的架式。
方正与徐技在后头,真是没曾想会有记者在下面,让记者给生生地堵在那里,看着灰妹那懵然的样子,又将各记者的来头给记下来,快速地打电话吩咐下去,便与徐技一起上去把人给护住。
“方正,方大董事长,请问与张小姐有什么关系,还有徐技检察官,都是什么关系?”
记者见到这两个人,更是像苍蝇盯着有缝的鸡蛋似,眼睛都红了,恨不得扯出些内幕消息来。
这不仅问的是灰妹一个人,还把他们两个人给扯进来,这是她万万不愿意看到的事,总归是她顶了张鸯鸯的身体,现在等于是张鸯鸯的麻烦,她怎么也不能藏在他们的身后,任由他们叫着这帮记者惦记着。
初时,她有些懵,让人问了几句,心中大怒,但却是理智回头,冷静了下来,再怒也于事无补,总归是得把事情给解决了,不然,她哪里能堂堂正正地从这里走出去!
她以前虽说是个小演员,对着镜头那是一点生疏感都是没有,硬是让两个护在自己身前的男人退开,她自己一个人站在记者们的长枪短炮之下,面上早已经没有初时的受惊之态,已经是变得很冷静。
“各位请我说——”她才开了个口,所有记者都是不约而同地闭上嘴,不再说一句,个个都把话筒递到她的面前,务必弄个最真实的,她抬眼望向记者,明亮的眼睛里已经含了些湿意,“董利民是我父亲——”
鸦雀无声。
谁不知道董利民是谁?
谁不知道张鸯鸯是谁?
人家做的是记者,消息自是早就摸清的,哪曾想,董利民与张鸯鸯根本是八辈子都打不着的竿,怎么就成了父女?
“张小姐的父亲不是已经死了吗?为国家牺牲的那位?”
“董利民怎么是张小姐的父亲,张小姐的父亲不是早就故去了吗?”
“……”
“……”
沉默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没一会记者们都又精神起来,揪着这个事,问起来,颇有点不依不饶的姿态。
张鸯鸯双手掩面,从指缝中还能看见渗出来的水意,双肩微微地颤动,像是极为伤心,“我也不知道,我牺牲了的父亲怎么就突然活了,还是四海建设的人,我这么多年都是与母亲跟着张叔叔生活,从来都不知道父亲还活着,前几天董利民说我是他女儿,我还将信将疑,刚做了dna,证实我们是父女……”
方正放心了,与徐技使了眼色,让他先走,赶紧去办事。
徐技没有犹豫,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灰妹身上,赶紧地出去,开着自己的车直接去找于定国,没曾想于定国不在,已经带着人去四海建设,与省公安厅的人一道去,由公安厅出面,已经去四海建设搜查。
他松上一口气,到底是心里头有些郁结,那个小区住的都是不是普通人,物业是极牢靠,却让记者进去,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再加上记者怎么会这么快知道董利民自杀的事,就是他这样的,也是刚刚得知,记者到像是得到消息专门守在楼下,吃准了浅浅在家?
忍不住地点起一根烟,他狠狠地抽上几口,却不知他那张娃娃脸配着抽烟,让人有种小孩子充大人的感觉,他却是懒得再想许多,恨不得把背后搞手段的人给揪出来。
“怎么还在这里,没见你去巴巴地陪着人?”
他正把抿掉手里的烟,办公室的门叫人给踢开,站在门口,除了厉声没别人,一脸不赞同地瞅着他,叫有几分恼意。
“得了,你别跟我浑说,我还有事去。”他顾不得收拾一下自身,“你有什么打算的,要是有打算就早说,没有打算的,就给我一边待着去吧。”说话听不出来有什么客气的。
厉声没拦他,哪能不知道现在都发生什么事,都是浑水,浑得都看不清底了,又要来这么一桩子事,真真是让人可恼,可他是没有机会了,他看见的,她的眼里有别人,一个个的,就是没有他。
他到是想厚着脸皮上去,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一头热的事儿,他真没有做过,如今也是豁不出脸去,看着她好也就行了,总不能叫她跟着出事,到底自己心里头这关也过不去。
他掏出手机,自是给新闻出版总局那边,他们家里底子深,但凡是说句话也是能顶个用,只是,他才说上话,人家便是告诉他,早就有人打电话知会过了,一点消息也不会见诸报端,即使是见诸报端,也是收拾过的结论。
一笑,他把手机捏在手里,总归是有人出头,但也轮不到他了,机会没有抓住,就失去了,就跟升迁一样,出手要快狠准,不得一点犹豫,一犹豫,机会就是个不等人的白眼狼,早就离得你远远的。
厉声心里头有点苦涩,便就想那晚她救的他,那时的他早已经是意识模糊,头一个想起的人也就是她,醒来时却是一次也没有见过她,他就算是心里头有再多的想念,也不会再吐露出来。
灰妹待在于家里,日子过得到算是悠闲,陈法已经是放年假,这大过年,也没想出去,打算带着灰妹去帝都,陪着家里人吃个年夜饭什么的,一家子人也算是聚在一起和乐和乐。
但是陈家的家宴里头多了个人,叫陈法不太舒服,灰妹到是不在意,随着人家去,又碍不着她什么,人家喜欢就凑和着过呗,与她无碍。
陈法心里头不舒服,主要是不太待见人,尤其那人是陈律带回来,不是不知道这个弟弟对张天爱那个心,总归是人家先头要千方百计嫁给自家小叔,这回头一看小叔是嫁不成,就找他弟弟,这把陈家人当什么了?
不止陈法,连带着陈家人都对陈律有点不满,尤其是家宴,怎么能叫张天爱一起过来,都还没有正式的名分,哪里能来都是自家人的家宴!
陈家人把人真当客人待了,样样都叫人说不出话来,张天爱想亲近陈家的任何人,也是没有门路可近。
“你看看你,你说能行的,可他们都不把我看在眼里,还叫我过来,我过来做什么,平白地叫人看不起。”张天爱的声音,带着点尖锐,有委屈又有质问。
灰妹正吃好年夜饭,拉着陈法正想走走,突然间听到张天爱的声音,那脚步便就停下来,侧头有些尴尬地看着陈法,嘴唇动了动,却是没出声地问:“是过去还是不过去?”
陈法正是让她回转,心想着那总归是陈律的事,他虽说不喜,但没有过分干涉的理由,总归是陈律还没有做得太过分,他要是太急着干涉,这个弟弟他是最晓得,越是干涉,越是反弹,让他自己摘过去,便会什么事也没有。
他想的是好的,可架不住里头人的话,那个话,真是叫他听下去,尤其是听到张天爱说到的是他妻子,说他妻子好没有良心,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不去守丧,真真是个白眼狼!
陈律不是个糊涂人,要是个糊涂的,也不能在军中混得风生水起,听着张天爱原本是说她自己的委屈,他一点也不含糊,自然跟她在一起,就得为她着想,但是她说到张鸯鸯,不是他从根本上对张鸯鸯有什么改变,而是那位如今是大哥的妻子,板上钉钉的事,再没有容得别人这样乱说的道理。
“天爱,你要是再这样拎不清,我会对你很失望。”陈律到底是有几分心气,脾气也是不个好的,但凡记着那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便是把自己的脾气收起来,可是人家不领情,硬是闹起来个,他也是没有耐心应承下去。
张天爱多少知道他的性子,知道这已经是最后通牒,明明知道再不把张鸯鸯的事儿抛开,恐怕也难以叫陈律与她今年过得和乐,但是,她心里头太不是滋味,张鸯鸯哪点都比不上她,偏就是占了大头,叫她难堪。
“张鸯鸯——”她看着陈律离去的背影,双手不由得捏握成拳,这真真是明白古时的一句话:既生瑜,何生亮!
“你叫我呢?”
谁曾想,她的话音刚落,从后头就传来令她快要咬牙切齿的人,让她一看到就觉得鼻尖处隐隐作痕的人,那人双臂环抱着她自己,清秀的眉眼间带着笑,一说话,整张脸都变得灵动起来,煞是叫人欢喜。
张天爱朝她的身后看过去,分明在她的身后看到陈法,所有的心思都歇下来,便是再有许多不忿之色,这时候都强自地按捺下去,她不是笨人,自是知道陈法在陈家里的地位,她舍不得放开陈律,世上哪来的都是对她一心一意的人,还是将就了吧。
她心里头是这么想的,可念念不忘的还是陈烈,想着刚才在饭桌上陈烈根本将她当成陌生人般,还是叫她心里头疼得难受,这会看见张鸯鸯这个天生要与她作对的人,到是一脸幸福的样子,叫她怎么能不怨不恨的!
“鸯鸯,妈在找你呢,不是说你当着记者的面都承认了董利民是你父亲,怎么也不见你为他送上山头,这据说是大年初三就是出殡的日子,妈叫我问你,去还是不去呢?”她无视陈法的严厉面孔,还是把话给说出口。
灰妹冲着陈法眨眨眼,想叫他的表情给松下来,这样板着个脸,看上去太过头,“他死的真是蹊跷,怎么可能自杀的,我到是真想回去看看。”
陈法当然是不放心,董利民明面是搞的建设公司,私底里却是贩毒团伙,哪里是她说的这么轻松的事,“你现在得顾着自己,江艳那边我已经替你挡了,明是不想叫你知道她有这个心思的。”
她乐呵呵一笑,对江艳女士到也是看得挺淡,原本就不是她于浅浅的母亲,自是没有什么感情,这感情都是双方面的,总不能人家不把她当女儿看待,她却是硬求着几分母爱吧。
有些东西,便是求也求不来的,她一向还算是清醒的人,伸臂揽住他的腰,“我晓得的,不会叫自己让你担心,方正那边都安排好的,再说还有于家,不会出什么事,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陈法点点头,搂着她回房,“你自己得小心,再小心也得更小心,我不想听到你出什么事的消息,一点也不想。”
她的回抱是反搂住他的腰,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前,这个男人,她怎么说是好,总是像座大山一样叫她安心,看到他,她的心就能安下来,再不会有一丝的迟疑。
夜里,下起雨来,淅淅沥历,到天亮才渐渐地消失,打开窗子,一股冷意冲着人过来,灰妹由得打了个寒颤,身子已经让人给搂住,落入浑厚的胸膛里。
她回过头,踮起脚,仰头调皮地咬向他的下巴,性格的下巴,力道用得不重,就是轻轻地用牙齿搁过,呼出温热的气息,“老公,我真是喜欢你。”
陈法乐了,“得,机票已经给你订好了,那边他们会照顾你,我也是放心的。”他话音一落,凑在她的耳畔,薄薄的唇畔,含住她敏感的耳垂,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心里极为满足。
她有些不太好意思,真是的,事情接受起来困难,摆在两个人之间说出来,也是困难的,她总归是面子薄,经不起他的打趣,小脸便胀红了些,连忙低下头,埋在他胸前不肯抬起头。
陈法一直是个宽厚的,自始至终都是表现得无懈可击,没有一点儿可让人说道的地方,更没有一丝瑕疵,完美无缺的男人便是他,可是,要说他心里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那也是骗人的,怎么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
只是,他的选择,是对的,他这么告诉自己,是对的,一直会是对的,就像他毫不犹豫地跟她结婚一样,有了选择,就不会后悔,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去吧,别担心我。”他劝着她,将她的脸给捧起来,深幽的眼神里充满着热烈的情绪,那里头有着能叫她溺死在里头的东西。
灰妹看着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幸运,拥有着这么一个男人,让她如何不把他放在第一位,永远的第一位。“好,你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早上八点的飞机,同机的居然还有张天爱,两个人的位置离得很近,却只是各自看一眼,彼此没有打招呼,仿佛谁也不认识谁。
董利民涉嫌贩毒、承违的保障性安居工程偷工减料的事已经爆开,这已经是成为今年头号大新闻,便是在接回董利民尸体的董家也是不得安宁,记者总是在外头二十四小时盯着,就想找出些什么东西来,充作头条。
灰妹心知可能会有记者,但她知道记者也不敢再盯着她,走出机场后,那里早已经有车子在接她,低调地上车,她甚至都没叫张天爱一下,更不会说叫张天爱跟自己一起走,没那个必要,她不是她的谁。
她是小心眼的人,人家在背后说她,她也不会不知道脸色地巴上去。
“你真是个固执的。”方正在车子里,褐色的玻璃叫人看不见外头的风光,也叫外头的人看不见车子里头的人,身子一侧,就把人给搂住,“去了后,什么也别说,晓得吗”
她任由他搂住,没有挣扎,这个动作已经是多余,多余的不能再多余,从一个男人的怀抱再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她忽然间发现她还挺适应,一点不良感也没有,或许她就是这样的人,也没得给自己立个啥牌坊。
她就是她自己,她是于浅浅,不是别的什么,她就是于浅浅。
方正吻上她的脸,她却是扭开头,瞧见他那张美丽的脸上写满着不悦,连忙凑过去,主动地吻上他的唇瓣,含住那唇瓣吸(吮)起来。
主动,真是难得的主动,叫方正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全是满足,立即地化被动为主动,把人给压在车子里,双手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拉开她身上羽绒服的拉链,把微热的手从她的线衫下摆探入,抚触着她。
她还有一丝理智,赶紧地抓住他的双手,不叫他乱动,把几乎是意乱情迷的男人从身上推开,斜睨着他,“你猴急个什么?”
方正讪讪然,确实是有点猴急,可谁叫他最近一直老实得紧,谁也没找,就指着她一个人,就盼着从她身上得到些好处,让她给推开,就想她肚子里还有个娃,可他——
他知道自己太——
可——
他看着自己的双腿间,那里都支起个帐蓬,还疼得厉害,让他颇为尴尬地看着她,又是带着一点儿委屈。
灰妹乐了,看着那么张美丽的脸,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个委屈的样子,谁的都不是石头,一下子就软下来,索性心一横,凑过去解开他裤间的拉链,那手都是颤抖的,也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怎么的,总之,弄来弄去,双手间碰到的地儿愈发地有力,那股子力道仿佛都要冲破裤子出来。
她的脸胀得厉害,跟能滴出血来似的,刚开始那一横心,解了好半会没解开,已经是强弩之末,双手间再不得力气,晶亮的眼睛就瞅着他。
方正贪看她这几分娇态,忍不住地咬向她的脸,不敢重一分力,就怕一下子就将她给咬伤,手自动自发地为自己解开裤间的拉链,大门一下子打开,早已经是胀得发疼的物事儿跳将出来,大赤赤地露在她的眼前。
“浅浅,他很喜欢你呢。”他还拉着她的手,包住她那里,“是不是,你碰碰,包管他一直会喜欢你的。”
这个没皮没脸的人。
灰妹都要喷鼻血了,哪里有这样的人,十指被迫大张,包住他那里,烫得都叫她的手发颤,都快握不住,偏就是他的双手在外头包着她的双手,叫她逃不开手。
“你别说话成不?”她浑身燥热,双手被他带着上下滑动,还让他的话给逗弄着,恨不得有个地洞能叫她给钻进去,最好是永远都别出来了。
方正舒服地乱哼哼,求得一回是一回,也不知道下回是什么时候,总不能一直叫他给饿着吧,这样子也太不人道了点,他要求其实是很低。
车子到达方正的房子时,灰妹下车都是他抱进去,脸埋在他的胸前,都不肯露出一分,那两颊的烫意一点也未消,红得都叫人以为她是煮熟的虾子。
两个人没有出去吃饭,方正出去买的菜,灰妹自己煮,简单的四菜一汤,往着桌面上一摆,他们还没有动筷子,徐技已经到来,不待他们招呼,他已经是自来熟。
“煮得还成。”徐技吃上一口就下了个结论,冲着灰妹眨眨眼睛,“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不急着去那里,你才坐飞机回来,总不能累着自己。”
她没觉得有累什么的,一点也没有,巴不得早点去一次,把事情给了结,最好是以后都不会再有这种事,“你们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吗?”
想来想去,总是有一点不对劲,要是说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就是一种感觉,或者那是种叫做第六感的东西还是叫做女人的直觉?
她真心搞不懂。
徐技点点头,“那个事儿你别管,你去那里就成,就算是李升彩也别太当回事。”
方正也是这个态度,总归她是第一位的,不能叫别人伤了她,“对的,李升彩你别太当回事,面子上过得去就成。”
她一笑,觉得他们两个人太紧张,当然,她没有太粗心大意,还是把他们的话听进去,都给记在心里头。
外头天很黑,小雨夹着雪,气温骤降。
灰妹是全副武装出门,帽子围巾手套一样不能少,跟在江艳女士的后头,亦步亦趋,两个人之间没有说一句话,都是面无表情地走入董利民所设的灵堂。
离着灵堂还有些距离,就能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哭声,呼天抢地般的哭声,让灰妹的耳朵差点儿惊受不住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又是觉得失礼,那动作便是没做。
灵堂里没有几个人,除了念经的和尚,就是李家人,李升虹一家子人都在这里,李升彩一直在哭,旁边她母亲劝着,那眼泪似乎是比她还多。
李升虹一看来人,连忙站起来相迎,孰料,她才站起,她大姐李升彩已经是一个箭步上前,到她的前头,直接地便是朝着江艳一巴掌给甩过去。
“啪——”
江艳女士是戴着墨镜的,被李升彩这一扇,墨镜的骨架子应声而断,她精心保养的脸瞬间出现一个红印,那红印不是别人给的,正是她前夫的老婆,她眸光一转,强压着心中滔开般的怒火。
“给我出去,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们。”李升彩怒瞪着江艳,她那个目光都跟要吃人似的,眼睛通红,是哭的还是怒的,两者都有。
李升虹一见这情形,赶紧地从后头赶上来,使劲地拦在李升彩的面前,“姐,你别这样,冷静点冷静点,她们只是过来看一下就走的。”
江艳捂着脸,眼里寒光一片,瞪着李升彩,也是没有好态度,回头瞪一眼灰妹,要不是她对外话说董利民是她父亲,她也用不着来这一次。
“李升彩,我可不是来看你。”她冷冷地说道,看向那摆着的遗像,恨不得他早就从这世上消失,“他终于死了,真是太好的事。”那个人,带给她的只有屈辱还有强迫,到手后又把她弃如敝屐,她恨透了他。
他死了,也是老天有眼!
听听江艳女士这话说的,得有多恨董利民,当着死者家属的面,说得这么干脆利落,还把身后的张鸯鸯都给拉到一边,仿佛这个灵堂都带着毒菌。
“姐——”
李升虹一声惊叫,那边的李升彩已经软软地倒下去,整个人软倒在地面。
这下子可炸了锅般,乱死了,去扶人的去扶人,去赶人的去赶人,乱得都叫人头疼,哪里还像是办丧事的地儿,整一个菜市场都还要再乱些。
灰妹感觉自己就是个来打酱油的,都还没往里头走一步,事儿已经乱得不可收拾,她更是连个招呼也没打,就撤退了。
来的真不是时候,董利民真行,一个人两老婆,都是老婆,一个是真正结过婚的老婆,那是江艳女士;可李升彩,人家也是妻子,就是跟着个顶着董利民那张脸的男人以夫妻的名义生活了许多年。
是不是有重婚的意思?
江艳又或者是董利民?
不管是谁重婚,还是两个人都重婚,江艳女士的面子算是没了,让董利民的硬生生地摘下来,他一死,所有的事都往他身上栽。
董利民这一倒,她还没来得及欣喜,现在的丈夫,她千方百计嫁的男人,给双规了,早上带走,那时张天爱还在飞机上,还没来得及见张秘书长一面。
董利民与张秘书之间的交易,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从中牵过线,张秘书不是终结者,上头还有人,她也知道,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她要跟着一起沉。
“你要救我——”
灰妹坐在车里,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让玩着里头的休闲小游戏,突然间手让江艳女士给紧紧地拽住,动作太突然,竟然把灰妹的手机给碰掉在车里。
“你要救我,我是你妈……”江艳女士不是命令,不是冷着脸,而哀求,近乎于无路可走的哀求,脸庞一侧红肿,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优雅贵妇,此时已经狼狈地无路可走,只得求肋于她向来不放在眼里的女儿。
灰妹心里头是有这么想过,但也只是想一想,真没把江艳女士求她的这个可能性放在心上,真没有,一点也没有,现在,人家真求了,她看着自己的的手机掉落在车里,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淡定地弯下腰去把手机给捡回来。
“我真没有本事救你。”她还是玩着手机,把刚才暂停的游戏玩下去,看着水管子没接上,游戏直接地结束,不由得抬眼瞅向江艳女士,那脸上全是无辜,“妈,我哪里来的本事救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认了去吧,我最多能让你在里头舒服点,别的,我真没那个能力。”
“不——”江艳女士认为她是在敷衍,两手不甘心地牢牢地拽住她的手腕,力道比刚才更重,“你能行的,陈法,方正,厉声还有徐技他们不都是吗,只要你说个话,我就可以了,我会出国的,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不会再回国一步……”
灰妹听着听着到是笑了,手腕让她给拽得死疼,嘴里“啧啧”有声,还是硬忍着那手腕的疼,扯开一丝笑容,“妈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好象警察局法院都是我开的一样,我随便说句,人家就能给办了?”她说到这里,还作势捂住自己的嘴巴,那样子仿佛惊讶到极点,“妈,你想的太好了!真真是太聪明了!”
她毫不吝啬地夸奖着江艳女士,嘴上夸着,那嘲讽的姿态,哪个能看不出来,何况是江艳女士,她一向在城中是名声极好,又是个爱惜自己羽毛的主儿,谁能想得到她身后的事爆出来,都给叫这一方热土都给惊上几惊。
江艳女士没的办法,她算是看出来,别说她与这个女儿没有母女缘,大抵她女儿也是一样的,性子上还真是有点像,“你真叫我没办法喜欢你,就跟董利民一模一样,都让人讨厌。”
她知道求这个女儿没有半点希望,就果断地放弃,不想浪费她自己的表情,与其求一个没有希望的人,还不如另找出路,她一直这样子的人,不管怎么样,要活得好好的。
灰妹看着她下车,眼神里的坚持一直没有变过,有些人必须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责,这是必须的,她不是站在哪边,不是对江艳女士见死不救,她真的是没有办法,难道叫她真合江艳女士心意那般做?
除非她神经了!
当然,她现在很正常,所以也不会脑抽疯地答应下来。
车门给重重地关上,她还能感觉到江艳女士的愤怒,可是没办法,再愤怒,她也是没有办法,懒懒地瘫在车子里,整个人都松在那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这种感觉一直落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纠缠着她。
对了,许慎!
董利民的事儿都出来了,他怎么还好端端地留在海关?
她赶紧地拨着徐技的手机号,待得那边一接通,她立即发问:“许慎怎么会没事的,他怎么会没事的?”这个问题让她一下子问了两遍。
“这个我得跟你解释。”徐技明显有点迟疑,“你回来,我晚上说给你听,他也会在,好吗?”
他的声音里,她能听得出那是一种含着恳求的意味,明明是知道可能是什么事,还是不忍对他生气,不忍,一点儿都不忍,但还是硬着声音,“好,我等你的解释,等你。”
她掐断电话,手机紧紧地捏在手心里头,眉头明明紧皱在一起,还是低低地笑出声,真是的,生活怎么就这么狗血呢,跟个泡沫肥皂剧一样,永远都不缺乏破烂激情。
灰妹去的是星辰饭店,打算去找方正,整个人都包得严严实实,不是怕让人看见,而她是真的觉得太冷,南方的冬天比起北方来更冷,冷到人骨头里,她一下车就紧紧地就往电梯那里快步地走过去,走得很快。
电梯门慢慢地阖起,她站在最角落处,整个人都几乎缩在那里,呼着气儿,明明穿得跟个企鹅似的,还是觉得冷,手脚都是冰冷至极。
“你真是在这里呢,真好——”
她听见声音,诧异地抬起头,看着电梯门重新打开,从外头走到她面前的人,有些不敢置信,人慢慢地站直,“你不、不是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记手刀劈过来,她整个人都软下去,人事不知。
夜幕渐渐地落下来,拉出一张黑色的大旗,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夜色之下,霓虹渐起,迷离夜景,白昼仿佛已经是几世前的光景。
“浅浅回来了没有,你们看见没?”
于定国的办公室门给踢开,里头就三个人,于定国、徐技、还有厉声,三个人坐在一起,正商量着事情,回头一看竟然是方正,尤其是他的话,让他们三个人都齐齐地站起身来,面上都带着焦急。
“还没有回来吗?你都没见到她?”于定国首先问出口,没待方正回答,已经迅速地拨电话回家,一连拨了两个电话,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见到过。
不止他急,徐技与方正更急,看他难看的脸色便是知道没有消息,待他放下电话,两个人早已经围上来。
“你们别急,先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了,浅浅人呢,不是去董利民那里了?”厉声不比他们已经急得都如热锅上的蚂蚁,跳将出来,试图让他们冷静点。
谁能冷静得下来,好端端的一个人走出去一次就没个踪影,哪个人能不急?
方正已经是急得不能再急,“她的手机关机,一直打不进去,不知道是没电还是自己关机了,真叫人急死了,我让人去董利民那边看过,也是没有人,她那个同学说她跟江艳一起走的,问了江艳,得到也是她路途下车的消息,不知道鸯鸯要去哪里……”
他几乎是一口气说的,那张漂亮的脸,急得通红,恨不得把人给揪出来,可又不知道人在哪里,生怕她出个什么事。
徐技几乎是迁怒地瞪厉声一眼,觉得他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别跟我说话,我看见你就头疼……”他说的一点也不顾忌厉声的面子,“伯父,我怕是当中出了什么事,浅浅不可能一句话也不说就没个消息的。”
方正更急,也是瞪厉声一眼,“我等不了,公安厅的人我已经知会过。”一点头绪也没有,跟个大海捞针似的,让他心里没着没落,怎么也不能安心,更不能冷静。
于定国点点头,失而复得的女儿,他怎么能受得住再次失去女儿,“你们胡说着什么,她只是出去了,手机没电了,你们急个什么劲儿,都在这里乱个什么,都给我出去,都出去——”
他的情绪比较激动,那是一腔身为人父的心,那种心,叫他固执地不愿意相信女儿出事了,就算是证据摆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去相信。
方正沉默,强拉着徐技走,看也不看厉声一眼,他早已经被他们排除在外头,厉声不由得苦笑,但是还是为失踪的人感到担心,董利民的事情才闹开来,随着他这一死,立案的事还没明文下来。
“爸,你会处理好的吧?”方正回头。
于定国打起精神,瞪着外头的两个人,沉痛地点点头,“我会给你们好消息的,若是那帮与董利民有关系的人弄的,我定要他们全去吃免费牢饭——”
方正并着徐技一块儿走,走得很急,直接地将车子开出市纪检委大院,面上凝重得很,一句话也不想说,专心地开车,此时,他丢在车里的手机响了,是徐技去接的电话。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次!”徐技的声音扬高,那娃娃脸僵凝在一起,严肃万分,“是她的手机,你看清楚了没有?”
方正把车停靠在一边,盯着他讲电话,待得徐技焦急地放下手机,“什么手机,是鸯鸯的手机吗?是不是她的手机?”
手机什么的最无爱了,在她最需要手机的时候,手机果断地从手里掉出去,她想着的是就算是手机在她手里,估计也没有哪个脑残的人会让她打手机。
眼前一片黑,灰妹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像是让什么东西给束缚住,试着动动手,果然是给绑住,就连双腿也是绑住的,更别说眼睛了,都是蒙着的,看不清任何东西。
绑架?
绑架!
绑架——
她惊了,还有人敢绑架她!
她表示更惊!
当然,惊,只是最开始的情绪,现在她开始觉得怕,现在的她不是一个人,没有豁出去的资本,只求绑架她的人别伤害她,要钱还是要什么,都可以谈。
她没有动一下,身下有点硬,还有点冷意从下面渗上来,让她试着蜷缩身体,双手双脚都给绑住,她想蜷缩起来,也是件困难的事。
到底是谁抓了她?
她的眼前闪现昏迷之前的第一个画面,是她!
是她,就是她——
可是,她与她没有恩怨,她从来就不是董利民的情人,只是顶了董利民女儿张鸯鸯的身体,李升彩为什么要与她不依不挠的?
是的,那个人就是李升彩,原本在灵堂估计是受了刺激晕倒的李升彩却是出现在星辰饭店里,一记手刀劈过来,把她给劈晕,带到这里来。
她还一点儿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才醒来,压根儿就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默默地维持着最开始的姿势,她不是愿意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她想找个最舒服的姿势,但眼下可是容不得她动一下。
有脚步声!
她听得清清楚楚,更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整个人给提起来,眼前一亮,是个壮汉,那壮汉都是陌生的脸,看上去极为凶残。
她真心儿一颤,面上还是尽力地保持着镇定,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目光掠过前头的壮汉,落在从门口走进来的人身上,不是李升彩还能是谁,总不能又是个跟董利民一样,是顶着这张脸,骨子里早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这真是李升彩,比起在灵堂里那个双眼通红的丧夫女人,又是与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生活了十多年的李升彩,都是李升彩,是同一个人。
“把东西给我吧。”李升彩着水貂皮的外衣,头发盘起,耳垂缀着晶亮的钻石耳环,指间显得低调些,就一枚钻石戒指,样式到也简单,不是太夸张的样式,挺衬她显得挺严肃的脸,“交出来吧,我让你回去。”
“交出来什么?”灰妹听得一头雾水,闹不明白这人都在说什么,还找她要东西,还胸有成竹的样子,“什么东西,不会是董利民的什么东西吧?”
李升彩眼神暗沉,盯着她,“自己的父亲,有你这样直接叫名字的吗?”
“还是谈正事吧,你要什么东西,你说来,我看看有没有。”灰妹没有跟她胡扯,李升彩乐意顶着董利民的名头训她,她可是不乐意听,直接地把话题引过去,“你别瞪我,我真不知道你要的是谁,总得说出个道道来,我才好拿给你。”
她说的很淡,人试着站起来,双腿可能绑得太久了,有点虚软,她停滞了一下才算是站直身体,双臂试着伸展几下,面对着李升彩,状若常态。
李升彩却是收起怒意,旁边的人早就是闻弦歌知雅意地拉过椅子在她的身后,她看也不看,仿佛后头长上一双眼睛似的,直接地坐下去,坐得稳稳当当,二郎腿跷在那里。
她才坐好,就有递上一支烟,她抽上一口,似和尚入定一般,面上带着几分飘飘欲仙的姿态,还是再吸上一口,快活似神仙。
那是——
灰妹再眼拙,也不会看不出李升彩的不对劲,那是吸毒的人,心里一个凉,戒备的级别瞬间往上窜,告诉自己不要后退,不能后退一步,一点也不能叫李升彩看出来,她极忌惮那种烟。
李升彩已经将烟抽完,侧头瞅着灰妹,神情里带着一丝满足的慵懒,“这是董利民给我的好东西,你要不要试试?”
灰妹哪里敢试,不拿命当回事的人才会去试这种要命的东西,她生平最爱惜自己的羽毛,这东西就是看都不想看一眼,讪讪地笑笑,手也跟着摇摇,“不用了,你还是自己享受吧,我真心不要。”
“也是,怀孕了,还是别要的好。”李升彩的视线落向灰妹还没有隆起的小腹间,嘴角漾起一抹子笑意,那笑意是深含着一股子恶意,自己走到灰妹面前,伸手抚过那还没有隆起的小腹。
灰妹让她的动作给惊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不想叫她碰一下,眼睛瞪着她,有点凶,更是不留面子,“李升彩,你要什么东西,自己说出来,你打哑迷般的,我听不懂,你直接说吧。”
李升彩似乎是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后退,更不介意她的话,执意地去碰触灰妹的小腹,见人一直往后退,轻咳一声,站在一边的两个壮汉就冲着灰妹那边过去,一人一边,一个一个手臂,把灰妹的双臂拉成直线一百八十度,不让她乱退。
灰妹没处去挣扎,一看这两个壮汉,就是知道使上再多的力气都会是白费工夫,她不是厉害的人,随随便便就是把两壮汉给打趴下,只盼着掉落在电梯里的手机,千万别叫别人捡了去,最好是星辰饭店的人先发现,那样或者她还有生机。
李升彩的手已经不容她拒绝地抚上她的小腹,那动作明明很轻,还是让她很不安,不安的就连那颗心都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去,半会都说不出话来。
“我也有个孩子。”她说话了,与方才的凌厉不一样,她此时口气软下来,还带着几分母亲的样子,“那会我刚吸上毒,还不知道时,这孩子已经有了,今年都十多岁了,还在启智学校里,连十个字都没学会。”
她与董利民的儿子,是那个假冒着董利民的儿子,是她与那个假董利民联系在一起,把他们拴在同一条船里,再不得脱身,她越沉沦就越高兴。
人都说董利民有个十多岁的孩子,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儿子是个低智的,董利民已经是后悔,也是于事无补,他有了儿子跟没有儿子一样,还是得生,他可以便生,没有他同意就放人。
灰妹心里一颤,不知道是同情还是什么,总之,朝着李升彩那边看过去,“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东西?”她不知道董利民还有东西能给她的,一点头绪也没有,都找不着北。
李升彩像是听见她的话,看向她的小腹,“也成,只要你把东西交给我,我保证叫你好好地回去,也不用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担心,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你一直说东西,我真不知道是会什么东西,你提醒一下。”灰妹看着面前的人,董利民能有什么东西交给她,至少她没有那个印象,有个包裹给她,还是让他手下的人送来,“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你还是说来看看吧,要是有,我直接给你。”
她说的很大方,主要是想早点出去,抱着一点儿侥幸,在几个男人没有发现之前就回去,至少不用他们担心,但是,她的目光瞄过窗口,那外边已经是暗得不能再暗,似乎也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也许他们已经是知道她失踪的事了。
“保险箱钥匙。”李升彩说的很简单,回去坐在位置里,“董利民的保险箱钥匙,突然成了个好父亲,真是叫人不敢相信,还一直带在身边的钥匙都交给你。”
灰妹没见过钥匙,也不知道是李升彩就这么笃定董利民会把东西交给她,她端不起那么大的头,也没敢相信自己能叫董利民把钥匙交给自己的信任地步,“没有,我真没有,他怎么可能给我钥匙,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
“没有?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李升彩倏地站起,“他临死时可是写的是你的名字。”
她的名字?
灰妹听得直皱眉,董利民真是害人精,可是,她一下子面上的颜色都变了,看着李升彩的目光充满着谨慎与戒备,话在舌尖,没有冒失地问出口。
岂料,她的不说话,到是让李升彩认为她在躲避,想独吞掉董利民的东西,长长的指甲划过灰妹的脸,那指甲锋利得很,要是再重一点,总能够是将薄薄的外层皮肤给划破,“我问他,把钥匙放在哪里,他写的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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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妹终于明白了,董利民何以死得那么突然,还说是自杀!
李升彩才是那个动手的人!
“是你杀了董利民,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她问道,心跳得很厉害。
李升彩点点头,神情里带着得意之色,涂满冠丹的指甲抬起灰妹的下巴,满意地看到她眼底流露出来的惧意,“你说来听听,东西在哪里了?”
东西在哪里?
灰妹开始有点头绪,不由得真想把已经化成个骨灰的董利民再给火化一次,好叫他再化一次,真是个顽固派,死了还要把麻烦丢给她。
“在我家里,他给过我一个包裹,也许就是你要的东西。”她抿紧唇,眉间敛聚在一起,形成个“川”字,“或者你是自己去拿,还是我拿给你?”
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很自然,甚至都有些灰心丧气,话才说完,看着李升彩,又是苦笑道,“我有这样的父亲也是我的幸运了吧,你说是不是?”
让她觉得不对劲又是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的事情便是这个了吧,董利民是让李升彩给杀了,理由嘛,为夫报仇?她觉得这个理由还缺了点,至少撑不太起场面。
李升彩面上一点异色都没有,眼里带着笑,伸手拉住灰妹的手,“真是叫人心疼,有这样的父亲还不如没有,现在他死了,再没有人抓着你的把柄,不如跟着我吧,我看在升虹的面子上也得多疼着你点是不?”
跟着她?
灰妹表示这个提议压力巨大,她是谁呀,那是自小跟着父亲于定国同志在西藏长大的,一向是深受着于定国同志的影响,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门儿拎得清清的,让她去跟着这个女人做事,她除非是脑壳坏掉了。
“呵呵——”她笑得很尴尬,手捂着嘴,“哪能呢,你也知道我丈夫是谁,总不能自己一身腥还要再弄出事来吧,我可不想影响陈法的仕途。”
她的话半真半假,却叫李升彩相信,太真了或者是太假了,总叫人不太放心。
李升彩真是这样的,能亲手将董利民杀死,不过是因着他手里的东西全叫她一手掌握,他没有用处了,自然得除掉,只可怜董利民那人一生奸狡,却死在枕边人的手里,他所创下的一切都自然地全部落入他人之手。
“也是,小心为好。”李升彩点点头,自以为是的解读她话里的意思,认定她是想暗地里与她合作,这种事,自然是暗地里,到明面上来,她还怕引来太多的关注,“东西嘛,还是我的人去取吧,等取到手,我亲自送你回去。”
人家好像是很有善意,灰妹自也附送善意,总不能她自己硬着脖子上去,跟着李升彩硬扛,没有好果子那是一定的,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也好,还是怎么都好,她都是要护着自己,什么事都得从这里离开才行。
她点点头,那头点的很爽利,没有一点儿疑议,不过还是加上一句,“快去快回吧,我真没有什么耐心等下去,这天都黑成这样子,你们谁身上有手机,我想打个电话给陈法,也别叫他等不到我的电话还以为我出事了。”
灰妹面上带着笑,说得很轻松,半点看不出来还能有别的什么想法,就是简单的意思,她就是想跟陈法打个电话,夫妻间的一个普通电话,总是得打的。
盯着她,李升彩的脸上至始至终都带着笑意,那是一种把所有的事都能牢牢地掌握在手里的笃定,带着那份笃定,她指着身边的壮汉拿出手机交给灰妹。
“喏,给你拨好号码了,直接接听吧。”李升彩说道,目光落在那屏幕亮着的手机。
然而,灰妹却是直接地按向挂断键,当着李升彩的面,重拨着另一个号码,那表情极是认真,边拨手机号,边对着李升彩说:“怎么能用那个号码,那是公事上用的。”
这个事不是没有,李升彩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这种事也是常有的事,就连董利民也搞这种,陈法也搞这种,不值得惊讶。
只是,她想的太简单,想当然想的太直接,吃亏就吃亏这个想当然上头。
灰妹得自救,也不能叫自己这样子给白白绑走,都算什么了,难不成随便跳出个人来,就能绑她了?要真是这样子,她可真是没蛋也疼了。
“是我啦。”那边电话一接通,她直接地说道,“你几时回来呀,对了,你往我卡里打个六十万,哎呀,你别用啦,我有用处呢,行行我不会乱花的,你放心好了,等你回来。”
她电话讲的很快,没有讲几句,就已经把话都给说清楚了,就把手机递回去给那个手机的主人,大大方方的姿态,一点也没有藏着掩着的意思。
“六十万?”李升彩让人都退出去,自己一个人留下来,她笑了,从放置在一边的手提包拿出来一张银行卡,“我这还有几张,你都拿去吧,当不得什么,就当是你父亲欠你的。”
话说的好听,说是董利民欠她的。
灰妹心里头那个讽刺味极浓,这种钱,她收得手烫,但现在,她知道自己得收,眼里就露出几分惊喜,又带着几分贪婪之色,收得都没有迟疑,“也是,你说的是,这钱我得收,让他这么死了,真是白白厚待他。”
她说的咬牙切齿,收钱又是利落,真真的叫李升彩心里头最后的那么点子疑惑都消失,笑得叫一个满意的,“要不是董利民太小心了,我也用不着这么多年来都是委曲求全的,现在到好了,他死了,东西全是我、我跟你的……”说到这里,她看到灰妹想出声时,赶紧地把话再圆上一圆,“你也别跟我客气,这人还得自己多疼着点自己才成,总不能别人薄待了你,自己也跟着薄待了自己,你说是吧?”
这人说的话,就是后头的这几句还算是有点道理,这话灰妹是认同的,人可不能因着自己受别人薄待,自己也跟着薄待自己,没有这样的道理,别人薄待自己,自己就更得对自己好,要活得好好的,这样才算是道理。
“你早就知道我是董利民的谁吧?”灰妹认真地望着李升彩,这是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个心狠的女人,能将董利民给杀了,还占着董利民的一切资源,这样的女人,她到是佩服几分,但绝对不赞同。
李升彩毫不迟疑地点点头,描画的很精致的眉毛微微上扬,“狐狸精,也亏得我能这么恶俗地说出来,真是的,装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装了几年都感觉像真的一样,我都以为那样就是我自己了。”她讲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你要不要听听我与董利民之间的过招?”
灰妹摇摇头,表示没有兴趣,她现在是“胜利者”,董利民已经死去,在董利民死之前,他们两个有过怎么样的交手,都不是她所感兴趣的事,于她没有什么干系,总之,她自己安全回去就成了。
没有听众,说的人也是没有兴致,有时候,说话就得需要一个好听众,显然灰妹不是那个人,她压根儿没兴趣,反而是瞅着李升彩,打了个呵欠,“我有点困,能让我睡一会儿吗?”
“可以,先睡会,精神头好点儿。”李升彩唇瓣一张,便就答应下来,自己起身走出去。
她这一走,身后的门就关上,把她与灰妹的距离隔绝开来,一堵门,外边是李升彩,里边是灰妹,她越走越远,门口还守着人,不让任何人靠近一步。
灰妹听见那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整个人一下子松懈下来,软软地倒在沙发里,这房里没有空调,冷的都快让她发颤,在李升彩的面前,她又不是撑着自己,不肯露出一分软弱。
这会,人都出去了,她自是软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就指着那个电话能让叫人听懂,她收到过李升彩六十万钱的事,陈法是知道的,不止他,方正他们也是知道的,盼就盼着他们快点注意到,她跟孩子还指着早点儿出去。
李升彩那边,她根本不想指着,万一出个什么事,她与孩子都是危险的。
只是,这沙发真是太冷,她索性也顾不得这床里的被子是不是真脏,凭着肉眼还真是看不出什么来,但她是真冷,冷得真是受不住,一把拉过被子,把自己给裹得严严实实。
她半眯着眼睛,慢慢地睡过去。
这边她在等待中睡着了,那边接到电话的是徐技,他一听那个电话,声音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李升彩,这个人,他们都忽略了,现在才算是把一切都连上号,赶紧地给打电话给省公安厅的人,叫他们去查李升彩。
陈法已经回来了,是知道人不见了,直接地上飞机回来的,瞪着那两个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还能让他们好好地坐着,修理一次都算是轻的。“有没有消息了?”
他问向方正,觉得他那张漂亮的脸特别碍眼,尤其是这个人还没有人给照顾,更是碍眼,碍得不能再碍了。
方正是出来接机的,不知道徐技那边已经收到灰妹的电话,再加上徐技更急,恨不得早点把人找到,还没来得及给他打电话告知一下,于是就惭愧地摇摇头,“要是有人敢动她一分,我就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陈法瞪他,话一句也没说,直接地往前走,上去他的车,那样子仿佛是再与方正说一句话,整张嘴巴都要烂了似的。
一路上,沉默无语。
方正更是没敢出声惹这位不高兴,人是交给她照顾的,他没把人给照顾好,那也是事实,心里头也是着急,都情绪外露地写在他的脸上。
“房里灯亮着,难道是人回来了?”
他开着车,驶入小区,却见着头顶的房子居然还亮着灯,让他颇感意外,只是,那个意外过去后,他的神色里多了些谨慎与戒备。
车子熄火,停在楼下。
“不可能。”陈法回答着,“楼上有人守着吗?”要是人回来了,肯定早就给他打电话了,绝不可能现在让他担心着。
他正要打开车门下车,楼上的灯灭了,一片黑暗。
“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方正回着话,一看情形也不是对劲,人还没有下落,这房里肯定没有别人,现在到是亮着灯,难道是?
他回头与陈法相视,两个人立即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全都是明白的,也不用说太多,两个人坐在车子里,静静地盯着大楼的出口。
没几分钟后,从电梯里出来两个男人,块头极壮,上一辆停靠在小区里的车子。
那车子通身全是黑,再普通不过的桑塔纳,在这个小区里却显得十分惹眼,随便一看车子,这停着的车子连个日本车也没有,更何况桑塔纳那样的老车。
开车的还是方正,身边坐的自然是陈法,开车的很小心,生怕让前面的车子给跑了去,又不能跟得太近,近了就容易让人发现。
反观陈法那张脸,都黑炭似的,双手环在胸前,一句话也没说。
方正有点压力,总归是有的,但在他的面前还是把自己的嘴巴管住,别千万把这位给惹恼了,拳头那不是一般人都能受得起。
陈法正是去联系人,手机却是快一步响了,是徐技的,两个人把知道的都说上一次,商量了一下办法,就算是没有十成的把握,也算是有九成,但为了这一成的不确定,还是尽量小心。
方正与陈法分成一路人,带着人跟着前面那汽车,而徐技则带别着另一帮人,查着李升彩名下的所有物业,当然还有手机号都叫人去查了,一切都是循序渐进,没有一点的遗漏。
“砰——”
门给踢开,震醒了灰妹。
她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看着被硬生生踢破的门,又看看全副武装的武警,瞪大眼睛,有点不太敢相信的样子,“怎、怎么了?”
话还没问完,已经是有人过来把她紧紧地抱住,那抱得太紧,都叫她差点儿呼吸不过来,又没得办法,只得让他抱着。
人没事,武警们自是去善后,把所有的人都给押出去。
十分钟,没花上一枪一弹,更没有把房里的灰妹给惊醒,李升彩才从董利民手里接过的人马还没有使用的顺手,就让人给端了,端的一个也不剩,甚至都没有一个反抗,叫人真真是意外,而灰妹就只是虚惊一场。
事儿就这么落幕了。
李升彩批捕了。
这个事儿一点儿也不像是真的,就像是在玩过家家似的,把人绑了,一点伤害也没有,等大部队一来,人家都投降了,像是演戏似的。
后来灰妹想起这个事的时候,总是觉得这个事儿特搞笑,按着那几个男人说的一样,李升彩还没有真正有人脉,她手底下的那几个人,真算不得什么,要说真正算得上的人,也只有在香格里拉,那里才是董利民的大本营,而董利民从来不曾叫她知道过。
总之一句话,还是虚惊一场。
灰妹到是没有什么感觉,反正事儿都落幕了,可几个男人到是不放心,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作借口,让她老实地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方正是经商的,不像徐技与陈法那两位都得天天的上班,风雨无阻的,他那是早已经上轨道的集团,哪里用得着事事都来烦他,这个差事,他从不叫苦,恨不得天天都是他的,守着她,叫他天天眉眼儿笑的弯弯。
“你别笑了成不?”灰妹看着他,觉得他脸上的笑意特别渗人,让她都快坐不住,这天天儿的这么傻笑,还让不让她消停了?
如今她也不再住在陈法的公寓里,这几个人出出进进的,总是不太好,就换了个地方,直接一栋楼,楼里只住着他们自己,一层住着一个人,一楼是共用的厨房,共四层。
方正一听,那笑意便更加收不住,索性地到她的旁边,把人给揽在怀里,那手就不准备放开了,“为什么不笑,我天天心情好,当然得笑了。”
话一说完,又是冲她露个笑脸,装得跟个阳光大男孩似的,让灰妹很是无语,这人都是抽成这么样子了,还有没有正常的?
她睨他一眼,真不想理他,这人越理越往上蹦,属于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儿,“你好个头,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晃荡,我瞅着你就烦。”
方正是个厚脸皮的,他向来也知道只有厚脸皮才有好处,她这么说,他也权当是没听见,压根儿不会往心里放,把那个薄唇往着她脸上一印,大赤赤的一印,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直接地上。
灰妹瞪他一眼,反而是叫他给吻上瘾了,那薄唇还往下头移,移到她的唇角边,如小鸡琢米般细细地一下一下,惹得她有几分不满。
那眼睛瞪得更凶了,惹得方正还是一笑,索性着把那唇瓣都给含住嘴里。
“别介,这么个光天化日的,方正,你想干嘛呢?也不顾着人身子?”
要说是光天化日,算不着的,现在天已经黑了,可话是从徐技的嘴里说出来,他说是光天化日就是光天化日,谁会说跳出来指着他的鼻梁骨说他睁眼说瞎话?
方正没放开人,还把人给狠狠地吻上一把,待的人快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人,仰着下巴,看着徐技,颇有点能拿他怎么办的样子。
徐技把人从他怀里抱出来,那动作可是小心的很,生怕把人给弄疼了,娃娃脸带着几分不悦,可是对着灰妹,那眼里的丰沛感情都能渗出水来,“浅浅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太厚脸皮了?”
灰妹能回答吗?
她不能回答,回答了一个那里还有一个,总归是不能回答的,于是她默然,双手勾搂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也没打算下来。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依她来看,男人心也是差不多的。
“看,浅浅不同意。”方正直接地她的默然当成对她的赞同,把自个儿脸上添金去,添的不只一点点,是整个整个地往自己脸上添。
灰妹闻言,那叫没蛋也疼,不说话都能叫他给歪成这样子,要是她说话了,还指不定让他再歪成个什么样子。
徐技丢给方正一记不屑的眼神,抱着人坐在沙发里,还让她张开着双腿,跨坐在他的身上,那动作,叫灰妹有点儿吃力,他极喜欢这个姿势,看着她有点吃力,便还是放过她,叫她侧坐在自己身上,“饭好吃了没,方正,你天天儿没事,这饭做了没?”
是的,这做饭的责任落到方正的身上,本来这里有个阿姨,可惜人家女儿生孩子了,回去给女儿做月子去了,他们的情况是这么样的,自是不好随便请个阿姨来,于定国同志已经让于家的一个阿姨过来,明天才能到。
方正是做了饭的,就是菜,也是做了,当然不是他做的,他最多就是下下面条,别的让他做,还是没那么厉害,当然他是有资源的,饭店呀,是他的,找个大厨还是容易的事,他们几个人到是没什么,主要是为了灰妹。
孕妇那是最金贵的,自是得好好侍候。
徐技问话间,星辰饭店来人了,往餐桌那上头一放,满满一桌子的菜,几乎都够得上满汉全度了,叫徐技真是看得很无语,要不是碍着灰妹在这里,早就是奚落过去,这是喂猪吧,这么多。
灰妹也很无语,这么多,不是浪费了嘛,四个人半人,哪吃得下这么多。
陈法比徐技晚一步到家,见到坐在餐桌前的三个人,又看了看那满桌子都没怎么少下去的菜,“这是怎么呢,都饿了几年的?”
方正把脖子缩了缩,没什么底气,也知道自己弄的太多。
徐技很不地道的笑了,惹去陈法的一记瞪眼,他也老实多了,捧着自己的碗一边吃去。
“那个明星怎么了,你跟人家上过了还没做善后?”
陈法把菜往灰妹的碗里夹,随意地丢出来个话。
灰妹当作没听见,自顾自地吃着。
徐技还以为是对他说话,赶紧地转过脸回来,见陈法看也不看他,觉得很点儿狐疑,又把刚才听过的话给调出来,于是松个口气,明星,他可从没有什么接触过,最多就是认得几张脸。
可方正不一样,他向来只跟娱乐圈里的女明星玩,但基本是那种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片叶也不沾身的人,向来没把张思洁的放话太放在心上,当作笑话般一听就过去了,没曾想,人家胆子还挺大,还开记者招待会。
不是他压不下这事儿,而是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他自己的事哪里能不清楚,做完事还留下个把柄,这叫不上道,他向来是个上道的人,所以,张思洁肚子的东西是谁的,他还真是不知道,反正不是他的。
“浅浅,真不是我的。”方正大概只想一个人知道不是他的,那便是灰妹;这世上的人都可以不相信他的“清白”,有一个人得相信,那还是灰妹,“我好久没跟她一起了,跟你一起后就再没了。”
“得——”徐技是个落井下石的,兄弟往井里跳,就得使劲地后面推着,最好上不来,他得个好处,“是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别在浅浅面前博同情。”
灰妹真想当作没听见,自己吃自己的饭,可一个一个的话,叫她不想听也难,不是不相信方正,而是她不能掺合,维护了方正一个人,得罪的可是两个人,下场可是……
“我吃饱了,你们慢吃。”她使劲地扒着饭,再喝口汤,把饭咽下去,起身从餐桌退下去,逃回自己的房间去。
“噗——”徐技不厚道的笑了。
方正瞪着他。
陈法不理他们两个乌眼鸡,事是他挑起来的,却是不帮忙解决矛盾,自顾自的吃饭。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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