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闻言望她一笑,说:“都是一个月。”
“那可不是,我们家后面那个院子只给一个星期就叫搬。”可能是买房子的那人心眼好吧,舅舅随口说了句饭馆不做了还要去找工作,那人说亲戚的厂子食堂缺采购,给了个电话叫舅舅去试试,去了一看还真要了。
秦昊抿抿嘴,“心眼挺好的。这年头好心人不多了。”见她恳切地点头赞同,他心头大乐,快意洋溢在嘴角。“你家那房子好好收拾一下很不错,卖了可惜了。算起来吃亏的是你家。”
陈婉脸上掠过一抹怅然。若不是还舅舅的医药费,若不是迟早面临拆迁,若不是对方给的价码高……
秦昊瞥她一眼,捏捏她手指轻声说:“别发愁了。这两年要整护城河,西街又在起房子,住那又吵又脏。将来整好了,挣到钱再买回来就是了。”
陈婉随口应了声,知道几无可能。
车里只隐隐有雨珠敲打在车窗上以及雨刮划过玻璃的声音,秦昊犹豫许久问:“叶老四家的楼盘要不要去看看?约个时间我们……”
“不用了。”尖锐的拒绝划破车内的静谧,陈婉凝视左右移动的雨刮,好一会才又说:“我是不通时务的人,你说过的。将来,我想干干净净地离开。”心里知道是自欺欺人,拿了叶慎晖那四千早已经不干净了。
她的回答在预料中,轻轻一划便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秦昊无声地笑了笑,以前从不知道送人礼物也需要资格二字,如今……她小小的脑袋顽固非常,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迈过生命真正的伤痛,在绝望中重塑更顽固的自我。陈海行,他默念一遍她父亲的名字。下颌不由自主地抽紧,强忍住深究的欲望。
“我说了不用送,一把伞遮不了两个人。”雨巷里她扫一眼他湿透的半边肩膀,似怨还嗔。
街灯昏黄,若明若暗的光影中她眼晴比伞外的雨幕更清澈纯净。他心里涌现出一种欢喜,纯然的、只是因为她的存在。可欢喜之余又有些淡淡的忧伤,她近在咫尺,心却远在天涯。他满腹话语想倾吐出来,无奈难以启齿。
“猫儿……”
她询问地望向他。
秦昊轻咳一声,左手接过伞柄,右手拥她进怀。感觉到她的僵硬,他收紧臂弯,“别躲我,我只是抱抱你。”
她涨着脸,“我家门口。”
“就抱一会。”鼻息里是她的馨香,怦然的脉博如滔滔拍岸之浪。他想问她有什么特别的?无时不刻地撩拨他的心,令他不顾轻重地倾注所有,令他所行所为如同傻瓜。“猫儿……”可他只能一遍遍唤着她,拿自己那份狂躁蛮横地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感情不知如何是好。
很多天后,陈婉脑中仍象倒带一样不停重播那个拥抱。
“姐?”小宇把风扇调大一档。“天热还惦记着省电,你瞧你脸红的?”
陈婉低头掩住脸上可疑的红色,把手上的书捆扎好,“你少说风凉话。家里忙得乱糟糟的你还去打球!好意思不?”
“这不在帮忙吗?”小宇胡乱把书叠好一摞,“以前这课本卖了算了,占地方。”
“那可不行。这都是纪念品,将来老了给你儿子看看你有多糟糕,瞧,还在书上画机动战士。”
小宇嘿嘿一笑,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一眼,然后才问:“姐,这几天你怪怪的。是不是因为我考上了你想去的学校,有点生气?”
“胡说八道,我哪有?”
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舅舅露出少有的开怀笑容,舅妈喜极而泣,一家人兴奋雀跃,这小子只是摸摸脑袋大咧咧说了句“不就那回事?”
陈婉替他欣喜之余确是有少许神伤,那个学校……如果她去年去了帝都,或者一切都不会发生,命运仍旧在以往的轨迹上。她拨拨头发,甩开脑中无稽的念头,顺手抄了本书敲在小宇脑门上,鄙视说:“混小子,考完了问你怎么样,还假装无所谓。天天晚上听你睡不着在床上摊煎饼,糊弄谁呢?”
小宇咧着嘴笑起来,“我那不是担心考的比你好,怕你吃醋吗?”
“我吃你的醋?少来了。”陈婉目光收回于手上,不由张开嘴。敲小宇脑门的是本旧式的工作日记,纸皮封面上的几个大字再是熟悉不过。心一酸眼一热,忍不住把泪滴在纸页上,马上又慌慌地拿衣角去拭。
“姐。”小宇呆愕。
陈婉手背抹过眼角,冲小宇颤巍巍笑一下。“是我妈妈的日记。搬家时我以为舅舅当废品卖了。”许是被舅舅夹在旧书里一起搬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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