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你仔细着些。本王一会儿去看看他。”
“是。”
江淮却笑道:“这韩探花不光有倾国倾城的貌,还有个多愁多病的身。”
长流笑骂道:“休要胡说。” 任凭是谁,经历过韩毓所经历的,只怕都会大病一场。起先只当他闹书生脾气故意绝食,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的时候却已经病得厉害了。这呆子也不知道吭一声,让请个大夫,可见难愈的其实是心病。
一路沿着回廊往院中走,长流又询问交代了些琐事,这才转头对顾非道:“我让人给你准备热水,你休息停当再来见我,好不好?”不等他回答,便向旺财吩咐道:“给顾公子收拾一处清净地方,不可怠慢。”
她那样几近无礼的理所当然,仿佛认定了自己就是来见她的,却叫他凭空生出一种欢喜来,当即点了点头。
“是。”旺财早就把顾非的相貌瞧在眼中,又暗自品评了一番,只觉他跟韩公子是各有千秋,难分高下。又寻思着这位顾小将军是殿下的老相识了,不过这几年却不见什么往来。但是看殿下的态度,对他却颇为随意,且言语中透着一股子亲近的熟稔。唉,这新欢旧爱撞在一处,我的殿下呦,您可苦了奴婢了。当下旺财打定主意,不论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他只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湿衣服黏在身上实在有些难受,长流说罢便径自去了,却没有发现身后少年看向她的目光似被雨水润透,却半点不带眼前这场暴雨的凌厉,倒像是江南三月烟雨般柔和澄净。
顾非沐浴完毕,换了一身便服,又按捺着勉强喝下一碗姜汤才去见长流。侍女却告诉他殿下在韩公子院中。
又等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顾非方要回转,却碰上迎面赶来的旺财。
旺财笑嘻嘻地劝阻道:“顾公子,您再多等会儿。殿下一准儿就来。”心道:殿下,奴婢是个阉货,不懂男欢女爱。只听人说后院起火的人干不成大事儿。奴婢还指望着靠您飞黄腾达,一定使出十八般手段替您把顾公子心头这小火苗给掐了。不过,您倒是快从韩公子那儿回来啊……
下一刻,旺财注意到顾小将军的目光落到了远处,一回头,果见殿下从回廊尽头转出,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长流行至顾非身侧,微笑道:“你来啦,进去坐。”
顾非跟着她进屋。
旺财方要发挥自己懂得看眼色的特长,脚底抹油,却被长流给点名拎了回来,幸好只是叫他上茶。
顾非的视线落到长流身上。眼前的少女脚上仍是穿着方才初见时穿着的木屐,却已换上一件浅碧纱裙。水珠顺着随意披散的发梢滴落,打湿了缀在对襟上的金豆形状的扣子。
长流自取了一旁的干布,坐到榻上。脱去木屐,弯腰准备擦拭被雨水打湿的足背,却不防头上的白玉飞龙钗从发间滑落,一时墨发如瀑而下。因她头发未干便去见韩毓,却又不能散发见人,侍女便替她挽得松了。
少年一个箭步弯腰上前拾起玉钗递还给她。随即既不起身,亦不抬头,却将单膝磕在地上,取过干布垫在膝头,双手捧过她的一双玉足放到宽大布匹上,再轻轻拢起白布,替她擦拭。
这一连串动作他做得极自然,站起身的时候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一时窗外瓢泼雨声都作烟云散去,屋中落针可闻。
旺财在门口急急刹住了步子,猫着腰做贼一般,悄悄退后几步,口中默念一声阿弥陀佛,殿下好手段。再望一眼沿着屋檐一线而下的水柱,暗忖:亏奴婢先前还瞎操了一份心,其实水大着呢,起不了火……
少顷,长流才轻声道:“你身上好香。”定是旺财弄的鬼。
顾非冷不防听她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顿时再也压抑不住从耳根处缓缓蒸腾而起的微烫感。殊不知伫在门口的奸猾小内侍心中却在因自家殿下的这句话深感得意,不枉他灵机一动,将给殿下洗浴备的花瓣留出一半,放到了顾小将军的香汤里。因而这句话旺财实在是当做褒奖来听的。
“还不给本王滚进来。”
顾非听长流忽然扬声喊出这一句,越发尴尬到连手脚都没个落处。他居然自始至终未曾察觉外头有人。
旺财趁着奉茶的机会,用眼角余光扫见顾小将军脸上的红晕,而自家殿下却眉目一派沉静,不由又对殿下后院火烛问题的担忧去了几分。当下不敢多看,匆忙退了出去。
又过了片刻,顾非视线上移,触到长流似笑非笑的眼神,轻声问道:“殿下方才去了河堤?”
长流点点头:“这一段河堤才修好不久。雨势太大,我不放心就去看看。”
顾非越发柔和了目光看她。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却远离京城到这千里之遥的所在来治水。这样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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