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喜欢回忆的性格,如果不是情况特殊,话也不会这么多。
父子俩沿着酒店走了一圈,最后回到房间门时,已经是月挂梢头。
冯婉宁买了一堆的工艺品,正发愁怎么往家里寄比较合适,看任桓人回来了,眼睛噌得一下亮起来,当即把人拉回去做苦工。
“小葵刚刚把药吃了……你记得注意隔壁动静,有事情就叫我们。”
她一边说,一边也没忘记转头叮嘱任免。
任家的家庭关系一贯是这样,互相照顾,又给对方留私人空间。
被夫妻留在原地的任免应了一声,听着对面的房间门关上,低头看着手里装着药的袋子沉思。
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
他其实知道任桓今晚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以来,他父亲从来是沉默寡言内敛的人,如果不是必要的时候,是不会说这么多话的。所谓必要的时候,也大多是跟极重要的事情挂钩。
任桓怕的是,这段感情是少年人的一时兴起,荷尔蒙作祟,所以才会告诉他这么多的故事。
听起来是温柔和蔼的劝解,实际上也是警告。
不能伤害到陈小葵。
任免倒也并不生气,他甚至非常理解任桓的视角。
长辈眼里故交的女儿,又从小看着长大,已经是任家的家人。
既然是家人,做什么决定就一定要考虑好。
他注视着手里的袋子,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拿出手机,点开聊天的界面看了一下。
陈小葵很少发朋友圈,内容又都是千篇一律的早安晚安。
她的头像是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兔子,泪眼汪汪,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
有点像本人。
任免觉得,有些事情角度不一样,考虑的方式就不一样。
他想到白天两个人转悠时的对话,任免没有把真实的想法说出口。
他想说的是,你这辈子别想摆脱我。
要是有人反悔了……反悔了?不存在的。
如果有人想跑,他会忍不住把人锁住,再困住,是否是强求都无所谓。
任免早就把这份浓重的欲求剥离开,在面对陈小葵时,又悄无声息地藏起来,但它确实有过存在的痕迹。
就连家人都无法透露。
还好他拥有的是这样的父母和家庭。
任免时常会在这方面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不然就他的性格病症,是无法变成今天的他的——
陈小葵:躺着好无聊啊……
附加了一个兔子打滚的表情。
陈小葵:你回来了吗?
屏幕上闪烁悦动着新的信息,入眼的第一秒,温热的喜悦从胸口溢出。
——无法变成这样坦然面对自己真实情绪的人。
他喜欢她。
甚至于不止是喜欢。从感情变质的那一刻,很多原则就已经被摧毁掉了,让人忍不住地去描绘携手走向的未来。
如果换做是之前?
如果是之前,他根本不会在期末红榜登记时,对着归校拿成绩单的周平程冷冷淡淡地开口。
这样怀有极高的自尊心,喜欢利用他人的人,他知道怎么能更好地刺激到对方。
“……省着点力气,毕竟还要这么过两年。”
一二名放榜时,周平程对着他目光透着不甘和杀气,他也不介意扯了扯唇角随便回了一句,轻轻淡淡,果然见到对方的眼神不再平静,眼镜之下,脸色骤然变青。
那时候周平阳找上门,忍辱负重一般地说明来意,又提到周平程的事情,看起来也根本没指望他会答应。
“他心理从小就一直有点问题……但是,我需要证据。”
只是试探性地说需要他帮忙,任免却略加思索,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卧槽???不是吧大哥,答应的这么容易?”
周平阳人都傻了,当场自扇巴掌试图证明这不是梦。
任免甚至还指导了一下,如何不靠蛮力拦路,要让被刺激者自己主动动手,全盘推翻了周平阳原本的直愣愣硬碰硬计划。
事情当然可以做的更绝——利用舆论或者是别的方法,但他并不想让陈小葵的名字被卷进去。
任免一贯是利用规则的好手。
要证据,那就直接来个面对面的冲击性证据。
周平程这种人,藏的再深,也总有超过底线的时候。
陈小葵后来谈及骚扰的事情时,是乖乖巧巧老老实实地以结果的角度做陈述,他板着脸给过小姑娘这头象征性的惩罚,却始终觉得有种无法按压下去的恶意和冲动。
想要刺激一下人,有时候一句话就够了。
至于之后周平程会不会因为失控而被送回家,这就又不是自己所关注的范畴。
他就这么一些私心,只想分给心里装着的人。
这在之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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