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鸟动前林,晨光上东屋。
辰时,村民们早已食了早饭去那田间干活。可林白屋内,确是另一番模样。
“疼?抓着我的手就能好?”
赵初悟本想用力甩开,但又怕将林白的伤口给扯开,就只能用另一只的手去一个一个扳开林白的手指头。
谁知林白侧了侧身子,将她另一只手附上,紧握住那扳她指头的小手。这下可好,赵初悟的双手都被擒了,两人的双手互相交叠着。
“放手,林白,你听到没,我生气了”,赵初悟用力挣扎了下,可林白气力实在是大,她根本抽不出手来。
“姐姐,可我很疼啊”,林白一脸委屈,一脸难受地看着赵初悟,似赵初悟就是将她刺伤的坏人。泪眼朦胧,恰如一只被主人抛弃在路边的小狗。
“行,好,林白,那就牵一只手好吗”,赵初悟无奈,有些头疼,但又顾及她还是个孩子心性,又是个伤患,一直安抚自己,不跟她计较。
“好呀”,这刚刚还眼泪汪汪的人儿,便如那官府衙役的脸,说变就变。一下眉开眼笑,也就松开了一只手。
“……”
赵初悟将刚松开的手紧握成拳,强忍住挥拳打人的冲动。
屋外,林家夫妇站在门口,林母手持早饭,笑颜逐开,瞥了眼林有才,挑了挑眉毛,示意林父看那两人紧握的手。
“这是患难见真情啊,你还说这媳妇不好,信口胡言。想必过个一两月,我这就要抱孙子了,白儿也必能恢复,而后一举夺魁,哈哈哈”,林母脑中想着林白以后加官进爵步步高升的场景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停,这孩子都看着你呢”,林有才轻轻在耳边提醒道。
林母回了神,瞟了眼那小两口疑惑的神态,清了清嗓子,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正色道:“咳咳,这饭食就放这了哈,初悟照顾好白儿”,说完就拉着林有才走了。
“姐姐,我想吃饭”,经过一夜的折腾,林白早已饥肠辘辘。
“我扶你起来”,赵初悟一手穿过她的颈下,撑住脑袋,一手扶着她的胳膊,慢慢地扶她起身。
两人靠的很近,一股馨香便从赵初悟的身上散出,萦绕着林白。林白稍稍闻了一下,好香啊。
赵初悟并没有发现她的细微动作,看她坐好之后,便从桌子上拿了早饭,端到林白身前。
“嘶”,林白本想抬起胳膊去拿,但左手的抬起正好牵扯着伤口。
“怎的了”,赵初悟柔声问道
“背疼,我左手一抬就疼……呃,姐姐喂我吃吧”,林白又开始露出那可怜小狗的表情。
“……”
赵初悟紧紧地端着碗,强忍住想把碗林白头上的冲动。
“好呀,来,姐姐喂你”,赵初悟兀的对林白笑了笑,又柔情似水地答应道。
“好……好……”,林白本能地察觉异样,但又确实想让姐姐喂自己。
“嘶……呸,嘶……”
一口有些烫的粥就直接往林白嘴中送,林白烫得倏地吐地上,因大幅度的动作牵拉了下伤口,痛的林白又哇哇大哭。
“呜呜呜,姐姐太坏了”,又痛又烫又饿的林三岁哭诉着赵初悟的恶行。
刚看着林白烫得嗷嗷叫,刚还有点解气的赵初悟,又见林白哭的伤心,有些内疚,对个痴人又是病人这般实属不该。
“别哭别哭”,赵初悟从怀里拿起手帕,轻轻擦了擦林白的眼泪,又拭了拭嘴角残余的白粥。
林白觑视着赵初悟,那愧疚又带些紧张的表情,也好看的紧。
“自己擦,还有口水也擦干净些!”
赵初悟觉察到林白又现这痴样,讨嫌得很!
又过了两日,林白的伤势显然好了甚多,只是不能用力提或举起东西,乾元的伤口愈合能力也是较一般人强了几倍。
“白儿,前几日受伤不读书为父也不强求,但今日开始是不是要像以前一样啊,完成爹爹交代的事情?”
这日早饭之时,林有才开言便是让闺女恢复背书之事。
关于林白读书这块,林母从来都全权听从自己官人的,自己是个山野村妇不懂甚读书之道。虽自己也是心疼闺女这伤势才好了些,却也只能闭口不言。
林白闻言,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饭也吃的不香了。
饭后,赵初悟一踏进书房抬头便看到林白坐在桌案前。
“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林白正襟危坐地背着论语。
“来,林白,该吃药了”,赵初悟端着药,缓缓走去。
因着赵初悟在林白受伤的时候照顾妥帖,之前又没甚逃跑迹象,林母早就不把赵初悟锁在房间了,这也是第一次踏入林白的书房。
“哦,好的”,林白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眉头也没皱,赵初悟看的倒是眉头拱起。
“不苦么?”
“还好,以前经常喝的,喝了娘亲就不哭了”,林白奶声奶气地解释道。
赵初悟听完有些心酸,一场大病确实改变了许多人的遭遇,包括自己。
“我可否随意看看”,赵初悟指着书柜说道。许是也无聊得紧,想翻翻书看。
“姐姐想看就看”,林白抬头对赵初悟笑了笑,回应道。
“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林白又开始摇头晃脑地背着。
看来林父对林白读书方面从未懈怠,即使林白痴傻了,智力停留在三岁,也像模像样地学起枯燥的文章来,也不曾喊苦喊累。
赵初悟走向桌案两侧其中一个的书柜,分上下两部分,都有两开的柜门。赵初悟打开上层全是些儒家经书以及一些诗文集注,赵初悟随手打开了本《大学》,书籍上有些章节密密麻麻地写着主人家的注释,这字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有王右军之笔法,入木三分,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
这是林白以前的字迹吗?赵初悟不经疑惑,而后瞟了眼林白桌案上刚刚写的那些字,丑的有些难辨。摇摇头将书放好,应该是林父的吧。
再随意打开一本《尔雅》,忽地两张桃花笺落了下来。赵初悟拾了起来,看了看。
只见这笺上一张写着:“那堪花满枝,翻作两相思。玉箸垂朝镜,春风知不知?”,一张又写着:“他家本是无情物,一路南飞又北飞。”
这字波撇秀颖,有妍媚之态,似出女子手笔,这是何人所写?桃花笺可是专门写给情人的信笺,写给林父的?
可据赵初悟所知,林母是个山村妇人只会写几个常用的字。若说是林父跟其他女人有那等风流事,她是不信的,林父性子做不出这种事。
赵初悟又看了看依旧埋头苦读的林白,这是写给林白的???想了下,她随即放好,轻笑了下自己,林白又不是从小到大都是痴儿,这也是人之常情,有何奇怪。
赵初悟信步来到另一侧书柜,大致看了眼,这里全是些经史著作。
一本唐诗三百首映入眼帘,赵初悟拿起来想读一读。一打开,瞟了眼啪就合上了,一脸绯红,双手紧握。放下书本就一溜烟跑出书房。
这哪是甚唐诗三百首,明明是风流三百式!
赵初悟又羞又恼,怎是那淫秽之物。脑中自觉浮现那一瞥的画面:在河边茵茵草地之上,女乾元和坤泽赤裸下身,坤泽敞开大腿,乾元手握下体,作插入状。
赵初悟心暗骂道,林白痴傻之前一定是个腌泼才,无耻下流,林伟说的那些话或许还真的可信!林白,你个浪荡子!
林白背诵完之后,赵初悟早已不见,看着没关好的书柜以及有些乱放的书籍,口中嘀咕:“姐姐怎么还乱放,等爹爹看到,定要误会是我做的。”
因着林白不小心碰到,本就放在书架沿边的唐诗三百首“啪”掉了下来。一阵秋风吹过,将书页哗哗地吹开。艳丽的颜色吸引着林白的眼球,林白拿了起来,翻看一番。
第一页,屏风内侧,床榻之上,一赤裸女乾元躺着,一窈窕女坤泽全身只着轻纱跪坐着。两人私处交合。
这上面还提着诗,诗曰:一夜雨狂云哄,浓兴不知宵永。露滴牡丹心,骨节酥熔难动。情重情重,都向华胥一梦。
第二页,庭院之中,卧榻之上,乾元坤泽双双裸体,女乾元将坤泽压在身下,坤泽双腿夹着乾元的腰,双手抚摸其背。两人下体紧密相连。
依旧题着一首诗,诗曰:眼花卧柳情如许,一着酥胸,不觉香足举。云鬓渐偏娇欲语,嘱郎莫便从容往。
春宫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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