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红了脸盘,睨一眼六出:“我又没说家里人不惦记她。”这么想着石桂同她也差不离,闭了口不言语,低头绞起帕子来,这回石桂那只箱子可不得空掉大半。
淡竹一来幽篁里,玉絮就收拾了东西去了鸳鸯馆,叶文心先还在用饭,转头不见了石桂,知道她自来办事妥帖,寻问一声,春燕笑道:“门上来人,说是她爹,我叫她去前头看看,是当真,还是来蒙事儿。”
京里过不下去的人自有一套活法,似这等蒙事的就是一类,见着高官富户有了喜事,上门贺喜摸几个铜子,更不济还有那等嚎丧的,白事红事沾一回,还有在寺庙道观门口扮着贫病老弱,露出可怜相来讨几个钱花,盖因才从寺里头出来人都才沐过佛光,很有些惜弱怜贫的心,十个里头总有□□个能摸出钱来。
连着秃头顶上毛也要拔一根,上了门还不能赶走,显得这家子心狠,破费一碗茶钱,金陵城里转一圈,再上你家门。
叶文心却知道石桂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家,若真是她爹来寻她,父女相见引人唏嘘,停箸抬眼:“烦你往我房里吩咐一声,让玉絮拿着银子给她。”
宋荫堂坐在叶氏左首,闻言抬头,就见叶文心侧了脸,长眉轻蹙:“她爹能这样山长水远的找过来,也是难得了。”
座中三人,人人都有感触,叶氏手上稳稳拿着筷子,嘴角却是一紧,乡下农夫,却有这番舐犊之情,叹了一声:“也是个可怜见的,给她银子花销不易,不如抓些铜子,包一包给她。”
说是包一包,那便不是小数了,宋荫堂才还连说带逗,跟叶文心你来我往,逗得叶氏松了嘴角,石桂的爹一来,这三个都没了用饭的兴致,叶文心想到自身,不免伤怀,别人的父亲一文不名,家里穷的无法卖了女儿,却心心念念着要找回去,她的父亲不说富甲天下,却也是炊金馔玉,想的却是怎么把女儿卖个好价钱。
一时之间三人都不再开口,春燕抓两大把铜钱,包在青布小包里,淡竹几个有摸环儿坠儿的,繁杏更是触着伤心事,解了腰上挂的红玛瑙坠子,扔在布包里。淡竹这才一路出去送钱,就怕送的不及时,人已经走脱了。
石桂一进门,就见院子里廊下坐着许多人,六出素尘看她眼儿红红的,知道是哭过了,既是哭了,那一个必是她爹,倒有许多话要问她,石桂只摇摇头:“我爹跟着船来的,身上连件厚衣也无,我今儿要赶工,给他做一件出来。”
冬日里发的棉花还有余下的,石桂拆了自个儿一件棉衣,把里头棉花取出来,剪了厚葛布,给石头做冬衣。
一面剪裁,一面要淌泪,石头原来生得壮实,跟着跑船倒成了个精瘦的汉子,脸上晒得也不知褪了几层皮,脖子叫炉火熏得通通红,手脚上俱是老茧,比在家里种地的时候,老了好几岁。
九月不敢一个人睡,那间屋子就空了出来,石桂跟裴姑姑告了假,点上油灯,把布先裁起来,打眼一看,原来做的那一件,必是不能穿了,心中酸楚,一面裁布一面咽泪,六出替她把油灯拨拨亮,又点了一碗俨茶来:“你当真一夜不睡?”
石桂点点头:“我爹必是舍不得去办件成衣的,这天寒地冻,便是烧炉子总也得有件御寒的衣裳。”
六出叹了一声,两个一道裁剪,玉絮进来了:“姑娘问起你呢,我看她精神不好,劝她先睡了,真是你爹?”
石桂点了头,玉絮也陪着叹息,卖出来的丫头,能再回家寻着亲人的有几个,人人都道石桂不易,七手八脚帮了她,一件衣裳很快有了形。
叶文心哪里是精神不济,她是自感身世,一想到别个千里迢迢也要来看一眼被卖的女儿,就忍不住心头酸涩,留在叶氏处,说了许多给母亲写信的话,叶氏应了她,她这才回来,宋荫堂一路把她送到了幽篁里的门边。
六出翻一翻桌上的布:“你打算做两件不成?”
“两件不及了,我想给我爹用双层布,船上磨得厉害,别露出里头的衣絮来。”石桂有人相帮,很快空出手,又给石头做两付绑腿,总有一大包,回去的时候裴姑姑还未睡,看她开了箱子点钱,垂下眼帘来。
繁杏淡竹几个的东西是要还的,除了还给她们的,石桂还想着要给秋娘捎些什么回去,可跑船的人都是住在一处,钱带得多了,总不是一桩方便的事。
石桂正发愁,裴姑姑叹息一声:“早先年宫人们是不出宫的,除了开天恩放归,余下没赶上恩典的就得在宫里干到老死,老了干不动活了,就去守陵做些闲散事,皇后娘娘大恩德,放人出来,可这一家一当总不能都搬出来,就央人换了金珠子,一个一个打上孔,串起来挂在脖子里,藏得隐秘,不落人眼。”
裴姑姑说的若是慢慢办来,自然最好,可这会儿正急,哪里还赶得及换了金珠打孔,石桂点着匣子里的东西,金的玉的是有许多,可拿样都不方便带在身上,还是包了一大包铜钱,明儿交出去,往钱庄里换成银票,两贯三贯总能带回去。
石桂一夜几乎未睡,恨不得腋下生翼,能去看一眼秋娘喜子,心里分明感慨万千,却偏偏得僵着身子一动不动,怕扰着了裴姑姑,咬着被角盯着窗户,等外头天光一点点的亮起来。
这一夜又下起了雪,今岁冬天就少有晴的时候,灰蒙蒙落起雪来,屋里越来越凉,石桂缩进被子里,从来没有睡不着的时候,偏偏今儿夜里走了困,心里一遍一遍想着兰溪村。
第二日一早,石桂起的比裴姑姑还早些,早早就奉上了弟子茶,拎着大包快步往门上去,约定好了一早来取,她连饭也不吃,出门的时候院子里扫院的丫头还没上差,一院子的积雪,石桂踩着雪出来,到了门上,偏门还没开。
守门的小厮还不曾起来,就见她从二门上溜了出来,眼里瞧见这么一大包东西,啧了一声:“昨儿那些还不够的,你好歹给自个儿留些。”小厮趿着鞋子打哈欠,来来回回的走动洗漱,这才开了偏门,又拎起笤帚,把门前巷子的雪来回扫个干净。
小巷子里寻常也无人出入的,卖花卖珠子,这大雪天的丫头们也懒怠,哪肯出来买这些个,何况天儿还这样早,他又看了眼石桂,心里暗哂,看着倒是个机灵的,原是个聪明面孔笨肚肠。
掖了手回耳房里去,还懒洋洋的打个哈欠,嘴里咕咕了两句,往炉子上的茶壶里倒出些茶叶沫煮点陈茶吃。
石桂这么干站着,哪里扛得住冻,脚不住跺,伸了头往外头看,爹既答应了她,必然是要来的,数着时辰,等到巷子外头都有人声了,还是不见他人来。
石桂久等人不来,昨儿听了一耳朵,说是下了货就要走的,又怕石头就这么跟船走了,船主哪里会等人,急慌慌的抱着衣裳跑回去,想求了叶文心叶氏,不拘哪个都好,派个小厮往桃叶渡去一趟,把这包衣裳送过去。
偏偏又遇见了宋勉,腊八学里放假,他取了书本要出门,走正门不如走偏门,破费一二个铜子,行个方便,还没走到门边,就看见石桂滑倒在雪地上,赶紧伸手。
石桂还是小丫头子的打扮,扶她一把也不为过,看她熬红了一双眼,想到昨儿她说爹找来了,问她道:“你这是怎么?可是你爹寻来了?”
石桂胡乱点头:“是,昨儿说要来的,也不知道跟船走了没有。”想着一别之后,下回再见也不知是哪个年月了。
宋勉皱皱眉头,看着石桂手里这么一包东西:“是往哪个渡头,什么姓名,我去送罢。”石桂不意他竟肯帮忙,怔在原地,宋勉把书一卷,伸手来取,石桂感激道:“就在桃叶渡,是贩茶的船,叫石头甜水镇兰溪村人。”
宋勉快步出门,十五六岁的少年,读书人打扮,拎着这么个包袱,倒不嫌弃,石桂守在门边,那个小厮打量她:“这位少爷怎么肯替你跑腿?”
宋勉没钱,在正门进进出出门房要留神问他去向不说,往哪儿去还得安排车轿,他哪里摸得出坐轿子的钱,干脆就走偏门,往哪儿还便宜些,原来是走惯了田间地头的,金陵城走起来半点儿不费力。
小厮却没想到宋勉肯替石桂跑腿,上上下下打量了她,想到这个少爷是个吝啬鬼,难不成跑一趟还有钱拿不成,有上赶着送钱的,还有上赶着替别人送钱的,想一回觉得好笑,又哧出一声来:“一对儿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明天妇女节快乐
去瞄了一眼横幅事件,我觉得吧,爱过哪个节就过哪个节
我两个都过,我要两个礼物,我要这两天百依百顺,只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关别人什么事,非得拿恶心当有趣抖机灵那就是low爆了,不管在哪儿都是loser,咱们不管是女生还是妇女,在意这个都是给他们脸了,风雨不动安如山,滚他的蛋。
☆、第123章 暖汤
石桂一直等在门边,宋勉出去的时候还未下雪,越是等的久,天色就越是阴沉,小厮看她还站在门边一只手扒着门框冻得通红,有心让一让吧,耳房里又小,一个让了一个就得吹风,跟这么个丫头非亲非故,便是生得好,那也轮不着他,索性打了哈欠趿着鞋子,抖了腿等茶壶盖儿“噗噗”跳。
一面吸溜着热茶,一面还咂吧嘴儿:“你这么等甚时候是个头,不如等人来了,你再来,我替你通报一声。”
宋勉肯相助,已经是帮了大忙,石桂怎么会不等,冲着小厮谢过一声:“多谢小哥了,我不碍的。”
迎面风吹得鼻头发红,她出来的时候穿得暖和,身上倒不觉得冷,只手脸冻红了,搓一搓手指尖都发麻。
提了心吊着胆,也不知道宋勉能不能找着桃叶渡,她们来金陵的时候渡口这许多船,要一艘艘的找过去,等找着了,说不得船都已经开走了。
石桂从来不信佛的,叶文心因着打小就是叶老太太跟前长大的,家里祖母母亲都信佛,两个也是吃长斋的,从小就能背经书,也因此宋老太太十分喜欢她,觉着她合了脾性,可她却不信这个,石桂同她一样,偏偏这会儿念起佛来。
人到这份上,甚事都帮不上,连这个门都出不去,除了心里念佛号,就盼着显一回灵,旁的事都做不到,石桂缩着手脚,眼睛还盯着巷子口,外头却忽的飘起雪来了。
细密密的雪珠儿落下来,叫风吹到她头发上,一把乌溜溜的头发上沾着点点晶莹,耳朵冻红了,她就搓搓手,用手捂住耳根。
小厮出来添热水,一看下雪了,“啧”得一声:“昨儿还说看着云得要下三天雪,果然下起来了。”一面说一面拿眼儿溜那小丫头子,看她一双眼睛黑亮亮的还看着巷子口,倒同她搭上一句:“你就是把那儿看个对穿,也是没人。”
石桂听见他说要连下三天雪,心里“咯噔”一下,怪道石头没能来,行船舟也是看天吃饭,下雪刮风都不能成行,会不会是知道要下雪,赶紧开船走了,一停三天货耽误不起不说,泊资也费得更多。
石桂先还跺脚搓手等着,待外头雪越下越大,小厮出来关上关扇门,只余下半扇,石桂把身子藏在门后,脸探出去,扑面的雪花打在脸上,手都僵了,后头却有人拍一拍她,往她手里塞了个铜手炉。
来的是蕊香,幽篁里也只有她跟之桃九月三个还能往二门外头跑,蕊香笑一声:“姑娘说外头雪大了,打发我来看看,玉絮姐姐又让我带手炉子,又要我带伞,你冻不冻,我回去再给你拿件袄子。”
石桂赶紧推了:“不必了,你赶紧回去罢,外头冷呢。”
蕊香只当人还没来,看看门房上的小厮缩在里头不出来:“等人来了,你再出来便是,别冻坏了。”
石桂哪里能走,谢过她道:“烦你替我往厨房要一壶姜汤来。”蕊香看她是必不肯走的,点了头又叹一声:“你等着,我再替你兜些热食来。”
蕊香是个软心人,一见石桂这模样,便样样都替她想着了,一把雨伞留下来给她,一把撑着自个儿走了,还要把自家的暖耳套留给石桂,石桂哪里肯要:“我在廊子里头,你往厨房去,哪个更冷些。”
外头天色更暗,石桂心里直打鼓,这个天色,便是打灯笼,也不定能找着人,早知道还是该求了叶文心去,宋勉一个书生,再是走惯了田间路的,也不如这些跑腿的小厮认路。
蕊香去而复返,拿了暖姜汤来,还包了四只鹅肉包子:“你且等等,叫人支小炉子,里头这样臭,你也坐不下来。”
石桂谢过她,蕊香笑一声:“这值得什么,我说是表姑娘那头要的,一个个忙不迭的包了来
呢。”除了鹅肉包子,还有虾子烧卖,那些个厨房的也知道是蕊香借了表姑娘名头要东西,这些又破费了什么,恨不得给她拿食盒装一匣过来。
这些日子蕊香几个也看出来了,宋老太太跟叶氏是真的待叶文心好,要不是选秀横在当中,说不准就结了亲了。
石桂谢过蕊香:“我此时不得空,得闲时好好谢你。”
蕊香抿了嘴儿笑:“你倒生份了,我去了,也得回差给姑娘听。”撑着伞还又走了,没一会儿果然有婆子过来支炉子,伸头一看耳房,里头也不知道几日不通风,又臭又闷,怪道不能在里头等,石桂摸了十个钱谢她,那婆子腆了脸:“哪里就值得这些,姑娘等等,我再给加些柴来。”
还有一把小杌子给她坐,石桂搓了手烤着火,隔一会儿就往巷子口张一张,想着宋勉也是饿着肚肠出去的,拿油纸包着,等宋勉回来给他吃。
天倒是渐渐白了,外头的雪却越下越大,石桂心知怕是寻不着了,守着门边,见巷口有一团白影子,提了灯笼,缩着身子冒雪过来,她一下子跑出门边,迎上去一看,果然是宋勉。
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这会儿成了白头翁,石桂赶紧给他打伞,眼见着一大包的东西没了,却不敢问,反是宋勉冲她笑一笑:“我找着了,东西已经给了。”
石桂长长松一口气,宋勉的声音直发颤:“才刚下雪的时候船就要开,这会儿怕已经进了江了。”
石桂心里也知道是这么个结果,点一点头:“多谢堂少爷。”大恩大德的话她也开不了口,迎了他进门,替他拍了雪花,拉到炉子前烤火。
耳房里的小厮睡得死死的,石桂加了茶,又倒了姜汤,把那四个包好的鹅肉包子往火上烤过,面皮已经硬了,掰开来还能看见鹅肉馅都冻出了白花。
宋勉隔着半个金陵来回一趟,早已经饿了,宋家早上吃粥,他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早上确是饱着出门的,没到中午就已经饿了,包子在火上烤一烤,立时往嘴里嚼起来。
蕊香只送了一只杯子来,姜汤一直在炉子上搁着,倒是暖的,暖汤配着半凉的包子,也分不出是辣还是香,宋勉一气儿把四只都吃了。
石桂没处坐,宋勉吃东西的时候,她替宋勉把身上肩上的雪都拍了,看他袍子湿了大半,鞋子更是湿了,心里感激他,嘴上却说不出口,琢磨着回去得做点什么谢他才行。
宋勉半罐子姜汤下肚,这才觉着暖和了些,包子吃完了,才想起来问:“你吃了没有?”石桂赶紧点头:“吃了,堂少爷够不够,若是不够,我再往厨房里取。”
宋勉摇摇头,又想起石头来,接着冬衣,眼睛里都泛出泪光来,看一看石桂:“你定能回去,跟你父母团圆。”
石桂笑起来,想着石头这会儿穿了她做的冬衣,拉纤升帆也能暖和些,宋勉看她笑,也跟着露出点笑意来,他自进了宋家绝少生事,若不是一回回碰见,也不会替她办这么一桩事。
“堂少爷赶紧回去烤一烤鞋子,要是生了冻疮可不难受。”石桂把伞给了他,宋勉还待推让,她便一头跑进雪里。
到底把东西送出去了,石桂一头一脸的雪回去,倒把蕊香几个唬了一跳:“不是给了你伞,怎么还这样大雪回来?”
石桂不曾辩解,蕊香先道:“可是给了你爹?”
石桂也不否认,到这会儿了才想到昨儿夜里到今天,她一口粥米都没用,了却一桩心事,这才觉得肚子饿起来。
没饿的时候不觉得,此时磨得胃疼,石桂赶着往小厨房去,郑婆子还不知道石桂的爹寻上门来,兴兴头头的告诉她,炕已经盘好了,就等里头的灰清了,来的时候就能烧上。
石桂热过白粥,把挂在房梁上的腊肉取下来一段,蒸熟了切成片,白粥上摆成一团花,咬着腊肉香,又后悔起来,该给石头捎点吃的去,让他干咽干粮,可不把胃熬坏了。
郑婆子看她吃得香,把蒸好的包子包起来:“你回去的时候去给葡萄送点儿,她可有日子没往我这儿来了。”
钱姨娘院里是吃素的,葡萄三不五时就要跑到郑婆子这儿来打牙祭,连着一月不曾来,郑婆子也去瞧过她,钱姨娘这哪里像是生了孩子的人,院子里头暮气沉沉,门口的婆子都叫她少去。
好好的哥儿生下来就跟小猫崽子似的,养了这许久了,肉倒是长了,跟白白胖胖却不沾边,养娘的奶油水一大就咽不进去,哪个下奶的不吃荤,郑婆子为着这个也发愁呢。
“你且不知道,我上回正赶上太太送花给钱姨娘,那花儿都不精神,木香一张脸都青白了,这小少爷怎么就见天的哭?”郑婆子说着就合起双手来念了一声佛:“若不是冲撞了什么罢。”
夜哭大概是缺钙,石桂想了想道:“我听说□□养人,干娘不如炖些牛乳粥送上去,大骨头也好,要是能熬成冻就更好了。”
钱姨娘孕里还吃素,缺的东西多了,郑婆子牢牢守着小厨房,也不想那立功的事,只求着无功无过,上头说吃什么,就给吃什么,哪会想到旁的,也不拿石桂的话当一回事,挥了手:“得了,你赶紧去罢。”
石桂暖洋洋吃了一碗粥,腊肉咸香,配着白粥正正好,慰了五脏庙,才走出门边,郑婆子就叫住了她:“你年里告个假,跟葡萄一道回来过年。”
作者有话要说: 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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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能屈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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