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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甘氏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女人家生产就是过一道鬼门关,她张嘴接了这桩事,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若不然这会儿正在西院等着看笑话,哪会站在这儿吹冷风。
    稳婆见甘氏怔住了,叠着手赔了笑道:“实是姨娘她怀像不好,孩子太大,姨娘又早产,总得保下一个来。”
    甘氏最好是两个都平安,才刚发的咒愿恨不得全没说过,人往后一退,靠在金雀身上,嫁进宋家这许多年了,她还自来不曾拿过这样的主意。
    稳婆等着,一院子丫头婆子看着,甘氏这时候气弱,回来老太太还得寻她的不是,由头都是现成的,是她自个儿要接这桩事的,怨不得别人。
    “大人孩子都得保!”一个都死不得,可不是大人孩子都得保,甘氏说了这一句,稳婆满面难色,甘氏知道里头一共三个稳婆:“叫人往帐上支二十两过来,要是办的好,自然有钱拿,要是里头出了差子,我也没法子。”
    金陵城里入闺阁秀户的,除了媒婆就是稳婆,听着甘氏说话不像,接生好了赏钱自然多,若是有什么,给的钱更多,总归是凶险的事,她们说得更难些,得的赏钱才多。
    换作是正头娘子夫人太太要生产,那是再不敢的,可这里头是个姨娘,那便能使这些花招伎俩了,这几位虽不是一地请来的,可装着难办要钱却是“行规”,谁也不说破,叫个老道的出来。
    甘氏没顶过事,她生产那会儿,是叶氏跟老太太一并看着的,叶氏这头几个妾也轮不着她插手,这上头竟一点不知,反拿银子吊着这三个稳婆。
    原来也不似她们说得这么凶险,里头钱姨娘还有神智,只是累得很了,不一会儿就迷糊起来,阵痛才过去,人就睡实了,等下一波来了,人就又痛醒了。
    金雀扯一扯甘氏的袖子:“太太,这么看着是下不来了,人却还有气儿的,不如咱们就拖着,拖到人回来,总不是咱们的事儿了。”
    甘氏立时露出喜意,可不是,都晌午了,再有会子人就家来了,到时候还甩手给叶氏,孩子是死是活,都是叶氏的事,她心里这么想,眼儿一扫,看到稳婆身上,这会儿倒舍得下本钱了,撸了个金镯子,压低了声儿:“人能活多久就活多久。”
    不急着生孩子,管这东西在肚里闷多久,只要人是活的,叶氏老太太来看的时候有一口气,她就算是交了差,死不死与她也不相干了。
    “都别干站着了,二太太要用饭,叫人抬大围屏搬桌子来。”金雀出了这么个主意,甘氏拍拍她的手,金雀越发办事贴心,看看钱豆蔻,再想想自个儿,甚时候,她也能有个孩子就好了。
    心里虽这么想,却也知道难,甘氏一直给她喝着避子汤药,贴身的嬷嬷送了来,看着她喝下去,一顿都不少,想要有孩子,也不知道要等到哪个年月去。
    稳婆不过是想要钱,可真的拿着钱了,心又虚起来,若说没法子,她们也还是有法子的,只不过往后这位姨娘怕也不能再生了,头脚一摸着,在肚子上头一起按,把孩子的头先按出来。
    几个人也不是没听见,那两个还暗暗啐了一口,妆相要钱是一回事,真个让孩子死在肚里,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似宋家这样的人家,真个送了官,少不得一顿皮肉苦,心里骂着甘氏不上台盘,下手却快,三个对看一眼,知道讨赏是不成了,只等钱姨娘醒过来用力。
    木香眼见得稳婆出去进来,那三个互打眼色,她自然瞧在眼里,二太太拉了稳婆的手,不知说些甚,木香抖了手赶紧摸了钥匙,开了钱姨娘的小柜,从里头摸出一把金锞子来。
    木香熬了两夜,眼眶泛红,脸色发白,虽是叶氏派了她来侍候钱姨娘的,可钱姨娘自来安静和顺,既不找事儿,也从来不曾高声,打骂更是从没有过的,对丫头们很是和气,一面想一面淌了泪:“妈妈再使使力气,好歹保住姨娘的命。”
    甘氏吩咐了厨房上菜,郑婆子沙锅里炖了老母鸡蛋,炆火煨了两天,皮肉分离,筷子一夹肉就散了,钱姨娘那一胎也不知道甚时候才下来,她既是厨房的便得等着,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吃。
    正拿筷子挟肉,听见吩咐还得起油锅,还是个没甚油水的差事,只得开了锅引了火来,慢慢整治起菜来。
    甘氏要汤的要干的,还要吃活鱼,这花功夫的菜,晌午吩咐了,一个人整治出来送上去,天又开始阴了。
    等孩子出来了,甘氏那道翡翠芙蓉羹才刚上桌,一口没咽下去就烫了舌头,赶紧掏出帕子吐了,吸了气道:“怎么这样快!”
    金雀手一抖,泼出去半碗茶,两个起来往屋里望,木香出来报喜讯:“姨娘生了个小少爷。”这话一出口,甘氏恨得咬牙,原来不过一个宋荫堂,如今又多一个讨债的,只恐听得不分明,还又问一声:“是个什么。”
    “小少爷。”木香脆生生一句,一院子的仆妇都跟着长呼一口气,喜气盈盈的又要挂灯又要结彩。
    这是原先叶氏就预备好了的,甘氏还木着一张脸,只不肯信真生了个儿子,拉着金雀的手:“生了个什么?”
    她与叶氏一个一个儿子,她还多一个女儿,东院里这两庶女自来是不得宠的,可再生一个男孩却不一样,甘氏一口气都没吊上来,金雀一把扶住了她:“太太累着了,赶紧把她抬回去。”
    宋望海当着的她的面,总有许多甜话要说,将来的地契房子田地银子铺子全都是宋敬堂跟宋之湄的,她也知道,宋望海不说宋荫堂,是叶氏有一大份的家资,可再添一个儿子,生母是个貌美的,孩子生下来又软团团,怎么不讨人喜欢,她叫人扶坐下来,还在问:“可是四角俱全的?”
    木香满面喜色:“全,稳婆都看过了,是个四角俱全的小少爷。”说着就自家作主开了柜子赏钱,又叫人往房门上挂小弓箭。
    钱姨娘昏睡过去,稳婆却还没走,她这一胎生得艰难,最后是稳婆伸手进去,把孩子掏出来的,如今生下淋淋漓漓没个干净,还不知道是活是死呢。
    甘氏这一样没想着,人就叫抬回了西院,金雀一路都在打圆场,说太太辛苦,太太累着了,太太着了风,连抬人的婆子都知道关窍,可不是那头生了个儿子,甘氏心里过不去么。
    往外头送东西那得叶氏回来了吩咐,各房院子里头送喜蛋喜果却是钱姨娘自个儿办的,松节伤了,葡萄得了木香的吩咐,提了红蛋喜糖往各院里送。
    姚汪两位姨娘听见说生出来了,生了个小少爷,脸上带着笑,赏了一大把铜子给她,若是平日里,葡萄还得挑三挑四,经得这么两天一夜的,得好好的领赏都是庆幸的,谢过赏钱,又往幽篁里来。
    她送了喜蛋就往石桂屋里来,见着她倒跟见了亲人似的,又要哭鼻子,石桂躺着看书,坐起来拍着她道:“这是怎么了,姨娘没生的时候你要哭,姨娘生了你还要哭。”
    葡萄挨着她:“你可不知道多凶险,要真出了什么事儿……”
    “真出了事儿,可不还有高个儿的顶着,二太太就是那高个子,你怕什么,松节挨了打就更不怕了。”石桂摸了把糖给她,葡萄往嘴里塞了一块,含着糖块才觉得好受些,连着两天都没吃过东西,才还不觉着饿,吃了糖块反而饿起来,肚皮咕噜一声响。
    石桂抿嘴笑起来:“你等着,咱们中午吃的银丝面,叫九月替你盛一碗去。”葡萄拎来的小篮子里头染红了的花生果子还加了一大把铜钱,屋里别个都不要,只九月细细挑了去,知道她娘苛扣她,也都由了她去。
    九月听见说话,赶紧盛了来,鱼汤起的鲜,下了一把面,虽不是平日里吃的大荤,可葡萄两天没吃一顿软的,一口汤喝进去,肚肠都暖热起来,几口就把面就扒拉干净了。
    她吃饱了,才想起来,指了石桂:“你甚时候还识起字来了?”
    石桂搁下书,看九月还在廊下挑铜子儿,就怕里头光暗有挑漏了的,轻声道:“姑娘喜欢识字的,识了字儿还能算帐记帐,等表姑娘走了,我也不用看空院子了。”
    一个识字的丫头,到哪儿都是稀罕的,叶氏哪会白放着她不用,葡萄恍然大悟:“你倒有成算,我便想不着。”
    石桂阖了书页:“你怕什么,等着吧,太太回来,旁个得赏,你就要提二等了。”
    葡萄听见提等,反而不说话了,手里拿着个喝空了的汤碗,脑袋木木的,她还在想钱姨娘看大少爷那个眼神,比刚才那块糖块还要甜,浸了蜜似的,甜得发苦。
    石桂碰碰她,她回过神来,立时笑了:“要是你的嘴巴子真灵,我给你煎糖糕吃。”说着摸了肚皮:“还有没有了,我还饿呢。”
    老太太一回来便听说钱姨娘生了个儿子,她脸上也并没有什么喜色:“总归是个姨娘,也就不必四处走动知会亲旧了。”
    叶氏点了头:“听娘的吩咐。”不周知亲旧,那便是洗三也从简办,叫人请了洗三姥姥,又吩咐预备用具,宋老太太又想着了:“虽是个男孩儿,也给他用他姐姐们的盆儿。”
    宋荫堂洗三的时候,专打了个金盆儿给他,叶氏听了点头,一样样吩咐了,就见银凤过来:“我们太太累着了,才刚道都走不动,是叫人抬回去的,老太太家来便不来请安了。”
    宋老太太自然没有好声气,可甘氏到底是把这差事办好了的,点头许了,交待叶氏去料理杂事,自个儿还回百善堂去。
    银凤臊了脸儿,跟在身后拉住了春燕道:“我们太太说,她赏了稳婆一个赤金五两重的金镯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怀总有点忙
    大过节的还有sb同事添乱,样样都要答应领导,可是样样办不出,于是一大早怀总发现工作量突然多了两倍,大家分工这家伙还要去旅游,于是果断出手了。
    大家汤团节快乐
    嗯,我喜欢吃黑芝麻的,肉馅的也很好
    嘛,过年啦,发红包哟
    对惹,元宵诗会,泪目,我的诗少得太可怜了。
    大吉大利求包养
    ☆、第101章 成长
    银凤臊得满面通红,春燕乍听之下都没回过神来,闹不明白甘氏这是来讨镯子的,还是来表心迹的,可既这么说了,那她也是花过心力的,点头笑一笑:“谢谢二太太了,这会子忙乱,过会儿再说。”
    这会儿也不是要钱的时候,孩子虽生下来了,钱姨娘的血却没止住,还是高升家的请了大夫来,先开了药,煎了给钱姨娘灌下去,血倒是少了些,可依旧没止住,拿草纸垫着,没一会儿就湿了,木香伸手进去换过,见着春燕,求春燕请个御医来。
    “人身上统共多少精血,这么个流法,姨娘的脸是越来越白了。”木香求了春燕,春燕虽厌恶豆蔻,可原来也是一个屋里头长成的,看着的如今的模样,虽是咎由,又怎么能真个甩了手不管,咬了牙去回叶氏。
    叶氏点过头:“拿老太爷的帖子去太医院罢,她的身份摆在那儿呢。”
    春燕厌她的便是这个,都已经放了良,多么大的恩典给了她,竟还不知足,还想麻雀成凤凰,去攀高枝,做下这样的腌臜事,事儿捅到叶氏跟前,叶氏良久都没说话,底下的婆子也不敢抬头,
    春燕还记得那会儿她脑袋都发懵,都已经放良了,钱家也给她定了亲事,叶氏还说要给她一付添妆,花缎金簪都预备好了,怎么好端端的说老爷破了她的身子。
    分明是阳春三月,却觉得透骨都是寒意,一个屋里头长大的,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春燕骂她,她便只是哭,后来不再哭了,豆蔻就成了顺和的钱姨娘。
    春燕想到旧事还觉齿寒,有心想再宽慰叶氏两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想起甘氏道:“二太太说,她赏给稳婆一只五两重的金镯子。”
    叶氏听言一怔,竟轻轻笑了一声:“那就还了她一对儿去罢。”春燕便真个在赏人用的妆匣子里头捡了两只十两的缠丝金镯子。
    银凤都晓得害臊的事儿,甘氏却是越想越不甘心,回了屋子立时便骂起来,金雀还跟着拱火:“白瞎了太太的金镯子。”
    甘氏这才使了银凤过来讨要,本来就不是她二房的妾生子,她凭什么替叶氏出钱出力,可都出了钱出了力,自然得讨着好,便在老太太跟前也得领她的情。
    叶氏吩咐高升家的办洗三,让她往库里领东西去,原来生宋荫堂的时候,宋家早早就备齐了三霄娘娘的神像,到了宋余容宋泽芝时又取出来摆了一回,到了这个小少爷,又再拿出来用一回,老太太都吩咐了从简,叶氏也不愿意大办。
    钱姨娘的家人听说女儿生了儿子,拎着一篮子红蛋喜果过来,这回叶氏让她们进了门,叫婆子领人往钱姨娘那儿去,钱家人看着女儿躺在床上,却不见刚生下来的小孙孙,钱婆子还问:“孩子呢?”
    钱姨娘脸色唇色都是白的,木香葡萄给她熬了红枣赤豆汤补气血,她正不肯吃,亲娘来了,不先问女儿,倒先问那不沾亲的“外孙”来。
    木香是见过钱婆子几回的,知道她就是这么个性子,一个眼色使了葡萄出去,自家留下陪着,回道:“太太叫人养娘领了去,这会儿正吃着奶呢。”
    钱婆子“吓”了一声:“哥儿怎么好吃别人的奶,吃了谁的奶往后就跟谁亲近,你万万不能把这宝贝蛋给了别人。”
    木香听着不像,皱了眉头:“姨娘这会儿还没下奶呢,孩子生得早了,吃着补药,纵有奶水,也不敢沾小少爷的口。”
    钱婆子还跌足:“你生那一天我就要来,门上拦着不让,如今我看他们让不让了。”得意洋洋的挺了挺身子,指了指篮子里的盅儿:“一知道你生了,我赶紧给你炖了蹄花汤,这东西下奶,你把这壶头喝了,必然有奶水的。”
    木香立时又给拦了:“大娘歇歇罢,大夫都吩咐了,吃着药呢,饮食要清淡的。”厨房上炖了鱼汤,又煮了红枣赤豆,只钱姨娘吃不下去,喝了半碗就都推了。
    “你懂得什么,你年轻轻又没生养过,便是这时候得大补,身子好了,才能再开枝散叶不是。”钱婆子盛了一碗出来,递到女儿嘴边,还絮絮叨叨个不住:“你身子原来凭般好,还吃甚个补药,赶紧停了,才好奶了哥儿去。”
    钱豆蔻扭了脸,她才刚醒,身上还是虚的,脸色煞白,身下垫着草纸,血还是汩汩流个不住,闻着油花汤味就想吐,阖了眼儿,还是木香接过碗:“姨娘吃不下那油腻的,大娘快别盛了。”
    钱婆子眼圈一红,伸手搭在女儿手背上:“我可怜的女儿,这是吃了什么苦,真是老天都不长眼,作孽。”
    正逢着春燕带了赏赐过来,在门边听见这一句,冷哼了一声:“可不是,好端端的出去要过享福日子了,非还得留在院里头受罪,便是去庙里头捐个门坎,也比生受着强呀。”
    她含讥带讽,钱婆子果然忍不得,指了春燕便道:“春燕你也不过当了大丫头,就满眼的不认识人了?原来我哪回子来你不叫声妈妈,这会可是看我女儿出息了,心里头气不平?”
    春燕一开口,床上的豆蔻就微微发颤,到钱婆子开了口,她这才转过脸来,眼晴都黯淡了,听着春燕轻笑了一声:“原来你来,是我姐妹的亲娘,我自然要喊一声妈妈,如今你来,算是什么?哪门子的亲戚不成?太太慈悲才许了你进来,倒敢说此间是受苦作孽的地方,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女儿,她吃不吃苦,受不受罪?”
    豆蔻身子抖得落叶也似,春燕却把匣子放下了:“这是太太给的,钱姨娘好生收着罢。”说罢转身就要走,无人跟着她进来,屋里便只有木香听见了,钱婆子叫她噎得一口气都提不上来,指着春燕的背影啐了一口。
    争了这么一场气,春燕却红了眼睛,回去的时候叫繁杏瞧见了,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她好不好,跟咱们也不相干了。”
    自出了这桩事,春燕越发把底下这些丫头看得严,越是聪明的,越是放心不下,必得知道禀性忠厚,这才敢吩咐办差,繁杏劝了她,她自家也觉着好笑:“炭火性子分明是你,你却偏偏恕了
    她,我可不能忘,太太给她一条路走,她却反咬一口,如今还替她藏着那点脏事,要是叫老太太知道了,活撕了她。”
    繁杏倒了茶,搁到桌上推给她:“我恕了她,是我跟她原也没有你跟她这样的情份,你念着不肯放,是原来那点真心全白费了,知人知面哪知心呢。”
    春燕长长出一口气,繁杏开了镜匣替她扑上粉,推一推她:“别叫太太等着。”春燕听见叶氏,赶紧收拾齐整了去回事,十三件样样齐全,连洗三姥姥都请着了,问明了叶氏要请了谁来添盆。
    叶氏想了一回:“罢了,问问老爷可要请什么人来。”
    宋望海到这会儿还不见踪影,家里也没人认真寻了他去,既这样事儿要问他,春燕干脆带着两只五两重的金镯子去了西院,宋望海的去处,也就只有甘氏知道了。
    甘氏还要推,拿眼儿刮了银凤一眼:“都是这丫头自作主张,孩子平安,我多给些赏钱又怎么了。”说话间还满面是笑,跟着就瞪银凤:“混帐东西,给你了你体面,你倒来败坏我!”
    银凤眼睛里含了泪,扭了身往廊下去,春燕也不看她这番做作,笑盈盈道:“二太太说得哪里话,这回钱姨娘能平安生产,二太太是有大功劳的,我们太太嘴里还念着,该叫老爷知道才是,洗三日二太太可得早早来。”
    甘氏也不是蠢人,一听不明,再听也就明白了,春燕这是要问宋望海往哪儿去了,她也不是少了只镯子戴,只是心里怎么想怎么难受,这才使了银凤讨要去,这会听见叶氏有事求她,还拿乔起来:“这是一定的,我们老爷这风雷性子,也不知道往哪儿去了,这样的大喜事,该赶紧告诉他才是。”
    春燕面上还在笑,又行个礼:“太太吩咐了许多事,我倒在这儿闲磕牙,二太太少陪,我就这去了。”
    甘氏既不肯说,也不必拉了脸去问,反身回去,叶氏便道:“那便罢了,按着规矩先办起来。”
    到了孩子洗三的时候,叶文心病也好了大半,石桂的脚也消了肿,步子落得轻些,倒也没什么大碍,叶文心使了石桂送添盆礼,一对金手镯一对儿金脚铃,还有些长生果,春燕一见就皱眉头:“这也太重了些。”
    “这是姑娘在给太太作脸呢,何况钱姨娘还各院里送了红蛋喜糖来。”石桂说着,就见春燕脸上不好看,语含讥讽:“她自来是个周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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