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皇帝刚刚继位的时候,斩草不除根,留下了裴启旬这个心腹大患,如果易地而处,裴启旬岂会犯下相同的错误?但看城澄的语气,显然从未对皇帝起过杀心,他若在这个时候对她说了实话,只怕城澄一时间难以接受。
好在这一日并没有这么快到来,裴启旬淡淡一笑,不着痕迹地将此事掩盖过去:“怎么会呢。好了,你折腾了这么久,肯定饿了,本王去叫人传膳。”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饿”这个字,城澄只觉得胃里火烧火燎的,饿得不行。
端膳食进来的人是解忧,城澄惊喜地看着她说:“你也跟来啦?”
解忧点头:“奴婢得知殿下要来找您,就自告奋勇跟过来了。殿下爱护小姐,但到底是个男人,不比奴婢伺候您来得方便。这会儿又有了小主子,就更是马虎不得了。”
“辛苦你了。”城澄道:“王爷赶路那么急,你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女孩子,肯定吃了不少苦。”
解忧摇摇头:“奴婢是今早才到的呢,前几日都是殿下亲自照顾的您。”
城澄略感意外,没想到荣王那种高高在上的人,还会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前两天她虽意识模糊,一直昏睡在床上,但有人给她喂水喂粥,她还是隐约感觉得到的。
“这回出来,您可把奴婢给吓死了,可能安生回京养养身子了吧?”
城澄摸摸肚子,笑眯眯地说:“你放心,有了这个小宝贝,我还哪里敢乱跑啊。只是可惜,又要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不能喝酒了。”
解忧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当真不知说城澄什么是好。遗传这种东西真是可怕,当年孟夫人就是这样,城澄亦然,不知道将来昭祉公主长大了,会不会也像她娘这样嗜酒如命。
在兰州客栈住了七八日,城澄与荣王一行才启程回京。云舒五日前来看过她一次,见城澄没有大碍,便先行回京了。有荣王在城澄身边,她们说话也不方便。城澄明白,所以没有挽留,只是让荣王多派了几个护卫专程护送云舒。
回京之后,城澄安生地在家里养胎,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就在她又开始觉得无聊的时候,叶婉仪适时地送来帖子,邀她去观星台观星。
城澄高高兴兴地打扮了一番,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观星楼。正是夜色将至未至之时,她本以为能占据一个最佳的位置,谁知星辰还未闪耀,观星台上便已有了不少人,且还都是一对一对的眷侣。城澄的眼睛在其中扫来扫去,也没发现叶婉仪的影子。找的烦了,她干脆喊了一句:“叶婉仪!你人呢?快出来!”
叶婉仪听见这声音,不禁四顾去寻她,可人太多,一时竟未见城澄身影。这种时候,也只能靠嗓门喊了:“我在这儿呢!你在哪儿!”
夜色愈发得深了,黑布隆冬的。城澄循声找了过去,瞧见那人,不由一愣,张口便是一句调笑:“天儿都热起来了,怎么还包裹的这么严实?莫不是怕被哪家公子瞧见了,拐回家不成?”
婉仪笑笑:“我也觉得这样太严实,只是我若不这么穿,怕是要招来旁人眼光了。我自己倒不打紧,但你不同。你如今可是荣亲王妃,要是被人瞧见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只怕招人闲话。“
城澄最近心情好,没事儿就跟个傻子一样呵呵地笑。婉仪说的话,她也不知道哪里好笑,可是就是想笑:“你这样的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和你,难道不是一路人?”
皇帝帮她安排了个好听的身份,体面的家人,但在她心里,闽浙孟氏说来显赫,但终究是没有归属感的。她上前挽了婉仪的手,寻了处两边都是树木无旁人干扰的地方,等待星辰降临。“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要说闲话,我们也管不着啊。何必顾虑那么多呢。”
“是啊,我这样的人,什么样的人呢,一个被抛弃的痴心女人?一个遗弃幼子的可恶女人?还是一个流连烟花的肮脏女人?呵呵,说到底不过是个可悲的女人。”说到这里,婉仪竟是笑了,“所有人都放弃我,连天都遗弃了我,这世间,唯独你最懂我。旁人难听的话语我早已习惯,我也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城澄也觉着奇怪,姑娘们不知道都犯了什么毛病,对着她什么肉麻的话都说得出来。不过婉仪这话说的也没错,城澄的确懂她。许是因为有相似的经历?爱别离,弃幼子,背负着各色眼光肆意地活着。个中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
她没有看婉仪,只是仰着头,看天上零星冒出的几点星子。到底是京城之内,星空并不璀璨。但与好友见面,是比看星星更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城澄笑了笑,明眸善睐:“你可别这么说,这话让你老板听见了,可不要骂你一声吃里扒外?”
苏临宴是个好姑娘,背后又有苏穆察家,城澄才敢放心地把红袖招交给她。她心里自然是放心的,可见了婉仪,还是禁不住问了句:“这些日子,你和姑娘们可还好?”
她轻握住城澄的手,暖意从手心传来,笑意柔和:“吃里扒外?”趁城澄不留神,她突然在城澄小臂上轻轻一掐:“哟,你还真把自己当外人了。姑娘们都很好啊,一个个养的可好了。至于我,可不好了,已经太美,都不能再美了,你说这可怎么是好。”言罢,冲她挑眉一笑,几分戏谑。
红袖招,城澄是轻易不会再回去了。既然转给了人家,就该完全放手,让临宴安心经营。但要说把自己当成外人,那也不是。离开那里不过短短两年,哪里就至于把他们都给忘了。她正要说话,小臂上一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正要出口骂人,就见婉仪一副娇媚神态,不仅迷惑了红袖招来来往往的客人,也迷住了她的眼睛。
责难的话,自是说不出口了。城澄嗔怪瞪她一眼,揉着手臂,一脸嫌弃:“你啊,敢在我面前说自己不能更美了,真是……我也不说什么,我就,呵呵。”
“好好好,你最美,成了吧?不说这个,你呢,你最近怎么样?”婉仪在红袖招,要打听城澄的消息一点都不难。她知道城澄与荣王相敬如宾,没什么不好,但婉仪认为,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一定幸福。
城澄笑嘻嘻地说:“我也很好。”冷不丁地抓起婉仪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笑靥如花:“他也很好。”
婉仪心中一颤:“你……该不是?”
城澄柳眉微挑,侧眸睨她一眼,娇笑道:“娃娃都四个多月啦,你还看不出来~”与上回有孕时的愁眉苦脸不同,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城澄真正体会到为人母的喜悦。
婉仪的手始终放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似乎有股暖流从手心传来直达心底。曾几何时,她也曾感受过肚子里的小生命,可那时候的她并没有感觉到丝毫幸福。她由衷羡慕地说:“这小宝贝生在王府,定会很幸福吧。城澄,你真是好命。”
好命的女子,会与爱人分离,骨肉相隔么。城澄笑了笑,没有反驳她的话:“或许吧。”
城澄不敢太晚回家,怕荣王恢复突击检查,从观星台上下来,就直接回府了。谁知道非常不巧的是,正好在府门口撞见了荣王。远远瞅见他的青骢马,城澄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呆在轿子里不肯出来了。
荣王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干脆上前掀起了轿帘。夜色下,他的表情晦暗不明:“要本王抱你出来么?”
城澄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下了轿,束着手说:“我没有乱跑,只是和婉仪去观星台看了会儿星星,不会伤到孩子的。”
裴启旬微微挑眉,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等她自己招认。
城澄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只得糯声道:“唔,我是没想到,观星台的人会那么多……台阶嘛,也有点高,嘿嘿。不过你放心,没人挤到我的,子松和子石把我保护的很好。”
自从上次从甘肃回来,子松和子石这两个护卫就被安排到城澄的小院里,贴身保护城澄了。过去对于荣王派来的护卫,城澄多少都有几分抵触,但这两人到底是和她一同经历过生死的,情分自然不同于旁人。
荣王沉默半晌,到了她屋里才说:“以后不要轻易去见叶婉仪。”
城澄一怔,不解道:“为什么?”
“你忘了我们当初的猜测了么?叶婉仪有可能一直都对你没安好心。”
“可当初的事情,明明是苏临麒……”话说到一半,城澄皱眉道:“你是不是也轻视婉仪,觉得她是个青楼女子?我和她交往,会有辱荣王府的门楣,是不是?”
裴启旬看着她,一时不知从何处说起,只是摇了摇头。城澄却有些不高兴,进屋洗漱,不再理他。
解忧小心翼翼地把城澄扶进浴桶,见她始终绷着脸,就问:“小姐,您怎么了?今儿晚上和叶姑娘不是聊得挺开心么?刚才王爷说您了?”
城澄把刚才的事情和解忧说了,解忧听了,也沉吟道:“殿下出身尊贵,同红袖招云泥之别,是有可能因此不愿让您见叶姑娘。可这也说不上是殿下的错儿,毕竟您现下身份不同了。”
恰巧锁儿进来送热水,听见解忧这话,就大着胆子说:“王妃,解忧姐姐,锁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63章 诞子
第六十三章诞子
锁儿是苏家送给城澄的陪嫁,因为既不是她从孟家带来的,又不是王府的丫鬟,南慧她们对她一直不是很放心,就安排在屋外做事。锁儿只是个三等丫头,平日里干的都是打水、洒扫这些粗活。这也是赶巧,听到解忧说起叶婉仪,才有了这么一茬。
解忧看了城澄一眼,见她没有反对,就替她开口道:“在王妃面前,你还遮遮掩掩的做什么,有什么说什么便是了。”
锁儿知道城澄向来和善,但遇到这种事,难免会心情不豫,所以她先跪了下来才道:“启禀王妃,去年苏姑娘和叶姑娘上咱们府上来的时候,奴婢正好在院外当值。叶姑娘从您屋里出来之后,没有像苏姑娘那样直接离府,而是找王爷说了会儿话。奴婢离得远,没听清叶姑娘说了什么,但当时,叶姑娘离殿下很近……”
城澄睁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锁儿。锁儿察觉到她的视线,急忙磕了个头:“王妃明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
城澄点点头,沉声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锁儿走后,解忧低声问道:“您信么?”
城澄心中发寒,有种说不出的苦涩:“锁儿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婉仪年纪不小了,想找个好人家也不难理解,只是……”
解忧呸了一口:“只是什么呀,这叶姑娘也太不要脸了,知道您和王爷好,还想往王府里凑?”
“罢了,这种事情,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是荣王见她貌美,所以才叫她近身说话的呢?”
“您怎么能这么不相信殿下呢。”解忧不自觉地为荣王说起好话:“您进府这么久,殿下对您可是一心一意,从未召过旁人侍寝。再说了,要说美貌,叶姑娘哪里比得上您啊。”
其实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城澄也知道荣王不是那般孟浪之人,只是要她承认是她的好朋友试图勾引自己的丈夫,一时之间城澄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好在荣王看来并没有和婉仪发生过什么,如果不是这样,他也没有必要让她疏远婉仪。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愧对裴启旬。刚才她还给他摆脸子,孰不知错并不在他。他不说,无非是怕她知道了心里难过罢了。
从里间出来,城澄就看见裴启旬已经换上了中衣,倚在床边看书。见她出来,就含笑说道:“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头发还湿着,仔细着了凉。”
城澄乖乖走过去,就见裴启旬放下手中书卷,拿起栉巾替她擦头发。她柔顺地靠在他怀里,低声问他:“你是不是经常被我气得要死……”
裴启旬笑了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并不说破:“还好,尚且承受得住。”
“等哪天承受不住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他低头在她水润的唇上亲了亲,上了瘾似的停不下来。都说越美的东西越是有毒,她也是一样,一旦沾了就再也不想放手,又怎么会舍得不要她呢?
两人间的小别扭来得快去的也快,转眼间城澄的肚子一日大过一日,很快就到了临产的日子。这一胎虽说初时不大稳固,但好在城澄已不是头一回分娩。一大早上发作,她就被抬进了产房,没到一个时辰就生了,顺利得产婆都说少见。
城澄满脸是汗,无力地躺在那里,模模糊糊地看了刚出生的小儿子一眼。裴启旬坐在她身边,吩咐下人照顾好小世子,就专心替城澄擦脸。她累得一动都不想动,心底却有股奇异的欢愉慢慢涌上,禁不住问他:“孩子身子怎么样?”
“你放心,除了瘦弱一点,都很正常。”他在她脸上轻轻一吻,柔声道:“累了就睡吧,我陪着你。”
城澄点点头,安心地睡了。
等她恢复精神,就又开始担心,皇帝会不会又要把她的儿子抱进宫去。裴启旬见她整日愁眉苦脸,就宽慰道:“不可能,三弟再糊涂,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本王。况且本王并非藩王,本人就在京中,三弟没必要把我们的孩子全都抢进宫去做质子。”
荣王说得有道理,但城澄还是忍不住担心。他只得告诉她:“就算三弟故技重施,本王也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另一个和烨儿一般大的孩子早已经养在府中,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他没有说下去,但城澄已然明白。狸猫换太子是一步险招,就算成了,也会埋下巨大的隐患。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希望走那一步,只愿皇帝这一回不要再生事端。
不同于昭祉满月时的大宴,这回小世子满月,荣王只请了他和城澄的至亲好友,十分低调。
宫里传来旨意的时候,城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好在这一回皇帝只是赏了些东西,并没有提出要把孩子抱进宫抚养。城澄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暂且放下心来。
自打添了个小人儿在身边之后,城澄的心便不自觉地被他填满了。儿子哭一哭,笑一笑,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都能轻而易举地牵动她的心。荣王的目的终于达到,她再也不想着出府去了。因为就在这王府里头,有着她最大的牵挂和羁绊。
但是有了儿子,不代表着失去女儿的那一份遗憾便会消失。中秋将至,后宫照例举行家宴,城澄还是早早准备起来,打算进宫去看望女儿。满打满算,昭祉已经一岁半了,不知道她会不会说话,会不会喊人了呢?
让城澄高兴的是,这一回不同于上回花朝节,皇帝还要带着妍嫔去景和园。后妃、公主、命妇都被安置在同一个大殿里,尽管座位相隔得较远,城澄还是能一眼看见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么能不认得呢?小昭祉的眉眼出落得和她一无二致,任谁瞧见了都能认出这就是她的孩子。只是让人难受的是,昭祉会说“母妃”二字了,叫的人却不是她,而是妍嫔。
宴会才刚过半,妍嫔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告了退,还顺带把昭祉也一同抱走了。城澄不知道妍嫔是不是故意的,也不好妄加揣测,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结束,她匆匆离席,满腹心事。
荣王来接她,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就问她发生了何事。听城澄说完,他心里也不大好受,只能轻抚她的头发安慰。
夫妻二人正哝哝私语之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自荣王身后传来:“呵,这不是孟城澄么,勾引男人都跑到宫里来了?”
城澄一看是傅云归,立马就没了好脸色:“良妃娘娘你可真闲,宫里是没人乐意搭理你和你说话不成,怎么每回我进宫你都要缠着我不放?”
良妃冷笑一声:“是本宫缠着你不放,还是你阴魂不散?又要攥着荣亲王的心,又要勾着皇上的魂儿,你想要的是不是太多了些?”
就算是裴启旬不爱和女人计较,此时也听不下去良妃一味的挑衅:“良妃娘娘这话是不是太过了些?三弟若是听到你这般口气,不知作何感想。”
“荣王殿下不必拿皇上来要挟本宫,毕竟皇上也知道,孟城澄和皇上当年的事情,本宫心里头明镜儿似的。倒是殿下您,娶了个这么不干不净的女人回家,心里头就没有过不舒坦的时候?还是说荣王也被这个女人蒙蔽了,并不清楚她的过去呢?”
这么多年过去,傅云归和城澄早已厌恶对方厌恶到了骨子里去。尤其是傅云归,她一想到自己每日因为孟城澄的影子而独守空房,城澄却在那里和荣王你侬我侬,傅云归心里头就不舒服。既然逮到机会,她自然非要搅合一番,让城澄也不好过才甘心。
荣王听了傅云归的话,面色微冷:“城澄爱憎分明,不像某些小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喜欢玩儿嫁祸这一套。”
良妃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羞愤交加,好不精彩:“本宫不明白荣王的意思。”
裴启旬的目光如同闪着寒光的利剑,刺入良妃眼中:“良妃娘娘有这个时间搬弄是非,还不如想一想如何讨好三弟,坐稳你的位置。毕竟不干不净的女人不是城澄,而是你。”
裴启旬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笑模样,用来掩盖身上浓重的杀气。这会儿凶态毕露,骇得傅云归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腿肚子都发软了。
见他这般维护城澄,良妃也知道自己在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只得转过身,灰溜溜地走了。
等到傅云归走远了,城澄看着她发福的身影,微微皱起了眉:“她是不是有病?我都嫁给你这么久了,她干嘛还要非跟我过不去?”
☆、第64章 天灾
第六十四章天灾
“良妃在宫中的日子,只怕并不好过。”裴启旬拉过她,向宫外走去,“不过一条疯狗罢了,不必理会。”
她嗯了一声,佯作不经意般低声问他:“她说的话……王爷不介意么?”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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