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四周皆围的人山人海比上元节看灯还要热门,贞书站在人群中央,心内不知那里来的勇气,点头道:“是。”
童奇生气的脸红脖子粗,手指了自己下腹道:“童某虽不才也还是个真男人,你嫁个太监图什么?图他有钱给你置新衣首饰给你吃山珍海味,还是能叫你作诰命夫人?我告诉你,他小子猖狂不得几天,总有一天我们这些读书人要将他从那位子上拉下来,踏他个不得翻身,叫他遗臭万年!”
他朝着四周人群猛指着自己小腹,昂头嘟嘴充满暗示的怪笑着,人群中也发出一阵巨大的笑声来。贞书胸中有些胀闷,一突一突的有股热流往上涌着,她强抑呕吐镇静脑子,往他身边走了几步,忽而抬脚一脚踢到他裤裆位置,踢完了看童奇生疼的满地打滚的样子才冷冷道:“你就是个真男人我也不嫁你,他是个太监我也要嫁他,就是这样。”
言毕吞了一口热流在胸中,转身就走,那些瞧热闹的人那里见过如此泼辣的女子?皆吓的目瞪口呆乖乖让出一条道叫贞书走了。
囡囡的奶妈将孩子哄睡了也在人群中站着,此时快几步回到小楼,将街上发生的事情无巨细学给苏氏与贞秀贞怡几个听。贞秀听完冷笑一声回了自己房子,苏氏又是一阵长叹道:“也是我的命苦,她本就是个倔的,当年我差点打死都不能叫她缠足,如今又怎能耐何得她?”
这样关了几日铺子,终还是又开张营业。贞书每日除了吃饭干活便是不言不语,也不外出,也不与人说话。宋岸嵘熬得几日终究熬不住,况他也瞧见贞书越来越瘦精神越来越差,终是忍不住将她堵在铺子内间坐了,才道:“你不能嫁给他。”
贞书不言,取了裱好的画过来细细卷着。
宋岸嵘又道:“那怕你如今与他有些来往,来往到你们彼此厌淡了为止,也不能成亲。”
贞书这才停了手吞了胸中的呕吐感抬头道:“我过几天还要去他府里。”
宋岸嵘长叹一声,默认着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贞书低头抿嘴咕咕笑着,心道:总算是又进了一步。
她心情大好转身上了小楼,就见久不见面的章瑞又在外间陪苏氏坐着,两人悄声言语不知说的什么。贞书走过去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刘家庄?”
贞媛七月间就要生了,如今已是六月中,章瑞仍不肯回去。
章瑞见是贞书,慌得起来请她坐了才道:“好妹妹,如今有件天大的好事,做好了咱们一家子的荣华富贵就都有了。你快听我来说。”
贞书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又要要钱,忙摆手道:“你只跟娘说吧,我这里还忙着。”
章瑞拉了贞书袖子道:“别呀好妹妹,你就听得我几句话,几句话而已,可好?”
贞书无奈站了道:“说。”
章瑞这才轻声道:“如今北顺侯府倒了,应天府府尹一直空悬。我的师尊王参知能在圣上那里说上话,只须得二十万两银子,就能将这职位接过来。如今我们一堂子的进士大家挤破了头都想往京畿去,就是拼钱多钱少的事情,好妹妹若能凑哥哥凑上些,我再叫……”
贞书打断了他道:“我记得侯府夫人章氏是你的远方姑奶奶吧?你当初上学堂都是蹭着窦五来上的,如今他们一家下了大狱你不去救,反而肖想着侯爷的官职,怕不好吧?”
章瑞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谁都得为自己打算是不是?等我掌了应天府再将他们放出来又有何难?我自己家里如今已经备得十万,只要好妹妹再替我出上……”
贞书懒得听他再废话,摆手道:“我们小本经营,将我们全家卖了也不值那个数,你另找他人吧。”
言毕仍下楼去了。章瑞扭了苏氏袖子道:“娘,你须得替孩儿想个办法呀。”
贞秀也要下楼,经过苏氏身边时笑道:“他家能替他备得十万,为何不多备些索性二十万皆给了?若他家真有十万,他还能到这里来作小伏低?”
章瑞索性跪到了苏氏膝前扭着。苏氏长叹揉头道:“如今我也不管着钱财,我也说不动他们,如何是好?”
她终究还是想要一个高门良婿,叫自己也能当个四品恭人。
皇宫大内垂拱殿,殿中只有李旭泽与玉逸尘两人。每当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李旭泽才能放下自登基以来刻意要摆的架子,真正自在起来。他来回踱着步笑着,连声赞道:“办的好!你办的很好。”
玉逸尘皱眉道:“杜武做了两朝节度使,臣前番出征督军,才知边关将士们只知杜国公而不知当今皇帝,那些傲慢的将士们在臣面前几番直言,皆是这样的话。”
这确实是实情,朝中派了一个阉人做督军,那些在关边苦寒多年的将士自然十分瞧不起这个带了许多狗腿子状如女子的宦官。玉逸尘所带的兵马与边关将士们几番冲突,皆是因那些将士们的骂骂咧咧及公然挑衅。
而杜武做为护*节度使,不但不居中调停,反而放纵自己手下的将士们,多番为他们开脱。
只知杜国公而不知当今天子是谁,这是如今边关将士们嘴中常有的话。
李旭泽自玉逸尘回来听了不知多少回,每回都要气的发抖:“你说怎么办?”
玉逸尘道:“还请陛下拿主意。”
李旭泽来回踱着步子,许久才道:“朕觉得你治窦侯就治的很好,能给杜武也按个谋反的名号,先拿了他再图后计也很好。”
“但是。”李旭泽又有些忐忑:“怎么才能叫他引些鞑子来,又叫咱们能将他捉个现形了?”
玉逸尘嘴角噙了丝隐隐的笑,柔眉看着这苦恼的皇帝,温声道:“也不必真的叫鞑子来,找些草民为乱嫁祸给鞑子亦使得。到时候他杜武护国不力,就是个大罪。”
“好!很好!”李旭泽双手一拍道:“就这么办,你寻些人假扮鞑子,这回选个离京近些的县城抢掠一回,虽说伤民,但以一县抵一国,朕的苦心唯望天知。”
玉逸尘面上笑意更浓,给正望着他的李旭泽一个赞许的表情,拱手道:“臣尊命。”
他退出垂拱殿,殿外梅福梅性与徐秀几个皆在等着。玉逸尘一一吩咐过事情才出了宫门,梅训在宫外等着,听玉逸尘交待完差事,皱起眉头问道:“果真要再联络孙玉奇?”
玉逸尘道:“当然。怎么可能用假的?这种事情,只有那些北蛮干起来才够狠,才能叫举朝轰动。”
再造一次气死承丰帝那样的大势,才能掰得动杜武这颗盘根错节的大树。杜武这边,也须得一次就将他治服才行。
天越来越热,贞书却觉得自己有些越来越冷,心疑是玉逸尘的凉气染了她一身叫她也成了个怕冷的人,成日的只想咳嗽。十八这日清早起来套了件长衫仍将头发高高绾起拿木簪固住了,她便一个空人往玉府中来。今日玉逸尘在后门上等着亲自替她开门,开了门也只是望着她笑。贞书半月时间闹的京城闻名,此时见了玉逸尘,颇有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意味,况她此番走路竟气喘嘘嘘面色苍白,捉了他双手跳到他身上,叫他将自己抱了起来走,才在他耳边高声道:“我跟我爹说了。”
玉逸尘点头道:“嗯,我知道。”
贞书双手比划了张嘴笑道:“整个东市上,大家看了好大一场笑话。”
玉逸尘点头道:“我也知道。”
梅训回来后所述装裱铺中发生的一切,他足足听了三遍。而东市那场笑话,他就在人群外远远的站着,看见他的小掌柜无所畏惧的站在人群中央,冷眼看着那丑态百出的男子,那男子不知说些什么,惹的众人哄堂大笑。他的小掌柜几步走过去,抬脚踹在那男子裤裆,他应声而倒,躺在地上打滚。
她转身离去,背影像个英雄一样无所畏惧。
他站在远处放声大笑,从出生以来也没有过的敞快与满足,在那一刻填满他的胸膛。
两人一同吃过了早饭,又在床上歪缠了半天,看着贞书满面舒愉沉沉睡去,玉逸尘才小心翼翼起身,取了袍子过来披着轻步到了卧室外。
孙原在二楼小厅中垂手恭立着,玉逸尘系着衣带走了过去,沉默许久才道:“要看好宋姑娘,不能叫她进到前院去。”
孙原弯腰答道:“是。”
玉逸尘仍紧锁着眉头,系好了衣带走到阳台上,许久才自言道:“不能再叫她往这里来了。”
他本想一步步诱她看清自己的真面目,并叫她从此与他为伍,成为一个理所当然的宦官的女人,但如今看来,她心中的善良与正义感远远超出他的所估值。她用生死做着抗争,他便不能以如今这样恶魔般的模样去回应她。
☆、85|84.1
玉逸尘有生一来头一回去回顾自己的人生,并为此而感到可耻,那是一种比遗憾更可怕的感觉。身为阉人无法给她幸福,他只会感到遗憾,但成为她心中的恶魔,却让他觉得无比可耻。这是一种可笑而荒唐的感觉,只要它涌现出来,就让他觉得内心无比荒凉,继而想要否定自己的人生。
他斩断了这荒唐的念头,紧了手腕大步下楼,自伸臂推了那两扇沉重的大门进来,在那面无表情掌着灯的陶俑们的注视下,在那丈宽的俑道中站了许久,回首亲自锁上了那扇大门。这才推开另一扇,往里而去。
贞书这一觉睡的沉稳踏实,直睡到过了晌午才起来,因胸中有些闷痛也无心吃饭,自己在小阳台上坐了会儿喝了两口茶,便下楼出了小楼,在花园里瞎逛。此时正是日头毒晒的时候,她渐渐往前走到了楼阴所罩清凉的地方,忽而听得楼上内传出隐约一声尖叫,似是非常痛苦的声音。
自头一回从大门进玉府以外,她还从未再往前院去过。此时玉逸尘也不知去了那里,院子里也空无一人。她前后走着,终是没有看到这里还有能往前院去的路,无论小楼的那一头皆叫这与楼齐高的围墙给堵的森严。
贞书重又回到了楼内,走到玉逸尘曾带她走过的那两扇朱漆大门前,伸手推了,亦是纹丝不动。她心中有些焦燥,忽而听得朱漆大门内隐约有锁琏响声,慌忙藏到了迎门一架屏风后面静躲着,不多时,便见梅训从那门中走了出来,往楼上去了。
她趁着梅训上楼的空当悄悄推了两扇大门进去,俑道另一头的两扇却没有上锁,她推开走出去,便是当日她与玉逸尘曾在里头听过琴乐的大堂。出了大堂的路她自然走过,来时往左,去时往右,再走出去,便是她头一回来时,脱鞋所进的那大殿。
她站在大殿里犹豫了半晌,改从右边绕了进去。右边亦是一大间屋子十分宽敞,只是墙上画着许多色彩逼真的画,画上皆是面上痛苦万分,身上鲜血淋漓受着刑的人们,或烙铁抱铜,或铁链尖刺,贞书不忍多看,快步往前走着过了这间屋子,往内又是一间,里面陈列着许多方才外间画上才出现过的刑具,虽不过是些物件,叫人见了却也心惊胆寒。她生吞了口水双手压在胸前缓缓往前走着,隐隐记着当初自左边走时,大概是过了三进屋子,想必此时往后还有一间屋子,只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她回头瞧了一眼那满屋子散发着寒气的刑具,才一转身,忽而一只吊晴猛虎悬在眼前,唬得她后退几步,差点坐倒在地上。她定晴细看,见这是自梁上吊下来的一只假虎,因她亲见过老虎,还打过老虎几棒子,知道老虎长什么样子。
贞书细摸了下那虎皮,也知这是真虎皮,大约是一只死虎上完整剥下来的,形样恐怖万分,细看那咽喉下的缝口竟还有些熟悉。她绕过这老虎再往里走着,就见屋子里陈烈着各类猛禽野兽,皆是如那老虎一般活灵活现,在这死寂的屋子里果真是能吓破人胆的。
因屋子越来越暗,墙壁上的提灯陶俑便渐渐亮了起来。拐过廊道,果然远远能瞧见另一端,是她曾走过的那一端。比之那一端,这一端的陶俑形样犹为恐怖,他们皆是受刑模样,面上容样或凄惨无比,或麻木不仁,或满是惊惧,或痛苦不堪,却皆费力的掌着一盏灯。
贞书走到那竖着的廊道上,也不敢再看提灯俑,轻轻推了两扇大门,以为玉逸尘会在里面。进来却是空无一人,四周皆是密帘挡着,唯有她关门的回音声。转了一圈,她又回到了这大厅里。
内里太黑,她适应了许久才渐渐能瞧清内里构造。循着当日的路径,她仍走到左边角落里,她曾与玉逸尘坐着吃过饭的地方去。那里摆着一张大案,后面一张椅子。她转到大案后坐了半晌,才要起身,忽而小楼这边的大门一开,玉逸尘从外间走了进来。
她不知为何脑子一热,立即就蹲到了桌子下面。
玉逸尘似是习惯黑暗的,穿过大厅推了另两扇门就要出去,却迎上正在走来的梅训。他此时操着一口她从未听过的尖着嗓音问梅训道:“孙玉奇的人来了?”
梅训亦是那样尖着嗓音道:“来了,正在二楼等着。”
玉逸尘又问:“方才是谁在喊叫?”
梅训道:“是窦五,窦侯吃不住刑死了,他可能吓坏了。”
玉逸尘声音里带了些怒气问道:“为何不堵紧他的嘴。”
梅训低头不言,半晌玉逸尘又道:“如今这里关的人也太多了些,需得再从内事堂拨些小太监过来差遣。另,往后再有人犯直接送到应天府去,不必全拘到这里来。你传令下去,将所有窗子关紧,帘子压紧,不许再传出一点声音来。”
言毕两人皆出门走了。贞书自大案下爬了出来快跑几步也推开了门,就见方才来路上的廊道里,有一面镶着提灯俑的墙壁正在慢慢合上。她才走到跟前,那墙壁已经合死了。她左右在那些陶俑上瞧着,忽而见直挺挺躺在墙上方框中已死的那灯俑比别的要格外干净一些,遂拿手轻轻一掰,墙上的门应声而开。
她进到门内,才见这是个上下楼梯的通道。两边连窗子都没有,唯墙上挂着些提灯俑,在昏暗的火光下,神情格外恐怖。
贞书提心掉胆下了楼梯,心里也渐渐有些明白这玉府怕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到了下面却还是被惊呆了。楼下一条长廊两侧远远望不到近头,唯星星点点的火光渐渐远去。
她见有两个半大的小厮也尖着嗓子说着话,拖了个蓬头垢面像是死了一样的人走了过来,忙躲在楼梯口内等着他们走远了才又悄悄走近廊道。再往内走就不止这一条廊道,下面纵横交错皆是屋子。贞书不敢往内深走,只在这一侧一直往下走着,她如今已辩不清具体方向,唯记得这一侧应当是往小楼方向而去,走了不知多远,忽见有一间屋子门并未上锁,内里传出阵阵低低的哀嚎声。她悬着心手捏着衣领走了过去,侧身在门上张望,便见门内几个男子,皆叫铁琏锁着手脚,连脖子上都像狗一样围着一只铁环。那些人像是极度疲惫一般俱伏在地上不肯起身,唯有一个仍还能发现些哀嚎来。
内里还有几个穿暗红太监服的小太监在旁站着,这些不过孙原大小的孩子们,面上神情冷漠,有几个面上还带着些残忍的狰狞。
这里的空气中皆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道,叫人忍不住要作呕。
贞书瞧着这人有些眼熟,往前侧身仔细要看,便见那人又抬头嚎叫一声,竟然是窦可鸣。她吓的两腿发软,转身就往楼梯口处狂奔。
才转到楼梯内侧躲了,便见那两个小太监又跑了过来,一个责怨另一个道:“今日公公后面小楼上招待着宋姑娘,若叫宋姑娘听见这样的声音,怕公公就不让我们活了,快去将那窦五的牙打掉,嘴堵上好叫他住嘴。”
另一个点头应着,两人小跑而过。
贞书不敢再往前走,心狂跳着上了楼,又往二楼而去。二楼上不比地下室那样有密密的屋子。她进廊道走了不远,便见其中一处叫粗木围着的地方,所摆的正是方才一楼屋子里陈列的那些刑具,不同的是这些刑具上血迹斑斑,腥气冲天。再往远处还有生着的火盆,内里不知烧过什么东西,也是弥漫着一股臭气。
饶是贞书对玉逸尘所做的差事早就准备,心里却还是对他有些生分起来。他那回穿着一身满是腥气的衣服,就是从这里出去时走的太急忘了换衣服,才叫她闻到的。
她退了出来又往另一边走去,大约是去往小楼的位置上有一处屋子半开着门。玉逸尘与梅训,还另有两名男子在里面谈话。虽玉逸尘此时说话的声音非常刺耳,但贞书还是立刻就听出那是他的声音。
他似是冷笑着道:“洒家既敢让你们来,就定能安全送你们出去。孙玉奇如今老了胆子越来越小了吗?”
其中一名男子操着非常生硬的口音道:“不是我们胆子小,而是凉州那杜禹简直是个疯子,杀起人来不要命。他们如今也有大军在手,若半路赶来勤王,再与节度使将我们围歼在这五陵山内侧,怎么办?”
玉逸尘道:“节度使不认为你们敢越五陵山而过,他的防备皆在庆州一带。而你们有洒家的信物,各边防皆可放行,来去只要迅速,节度使不及撤军围防,杜禹又远在凉州,又有何惧?”
那口音生硬的男子又道:“历县虽富庶但总归不比京中,如今我们正值放牧季节,若不是大笔的财富,不值得冒险。不如咱们改作京师如何?京中有得是大把的银子钱财,女子也多的是,哈哈……”
玉逸尘冷声道:“洒家如今管着京畿,看来你们是不想让洒家好过。”
贞书轻声退了出来,下楼自一楼大厅推了两扇门进了廊道,又过廊道到了小楼,就见孙原正满头大汗的四处找她,见她进来才道:“宋姑娘方才去了那里?公公方才来过一回,小的言你正在洗澡。你可千万不敢告诉公公你去过前头,否则小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满脸惊慌恐惧。贞书点了点头,迈步上了二楼,到了二楼卧室中,将玉逸尘装衣服的柜子一个个打开,将他所有的衣服一件件翻了出来扔了满地,一件件不停的翻找着。
玉逸尘办完事匆匆自前楼下来,过大厅而推门到了廊道上,自一侧推门进去,不一会儿盥洗已毕换了另一件衣服出来,复推了这扇门进小楼,见孙原在一楼站着,问道:“宋姑娘可还在?”
孙原不敢看他,低头应了声:“在。”
玉逸尘满心欢喜上了二楼,见她不在阳台上,自到西屋去寻,见她不在西屋,又寻到东屋,一路寻到卧室中来,便见昏暗中贞书坐在满地衣服中,不知在做些什么。
他踢开两件衣服走了过去,轻声叫道:“宋贞书?”
☆、86|杜禹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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