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吃了两口,将一边的骷髅头拿在手里抚摸,它似乎很是开心,对着她张开嘴巴“咔咔咔”的动了几下。
外人若是看见大约会吓一跳,可她抚摸着骷髅头,入手温热,让她冰冷僵硬的四肢都缓和了很多。
“九爷,你不问……陆吾告诉……我什么么?”
银九从书中抬起头看她,眼神平静,深沉入海,他说:“若你父母真是那两位,我与你确实有世仇。他们的死,我确实有责。如何,要报仇吗?”
杜泉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我不知。”
“无妨,哪日你想通了再回答。我可以给你报仇的机会。”
“好。”
银九又说:“鲛族从未和外族通婚,你能活下来,十三钗定是倾尽全力,她定十分疼你,亦希望你平安喜乐。”
杜泉抬起手臂,珠串上的小银鱼摇摇晃晃,她眼睛很疼,抬手一揉却发现泪流满面,她似乎能看到自己在襁褓时,一个瘦弱的女子将她拢在怀里,她被寄予生的希望,坚强的活下来。
“呼”一股凉风拂过她的脸颊,留恋般停顿了片刻便消散了,她心底颤动,将枕头边的琵琶抱在怀里,很轻的喊了一声“母亲”。
她抬眼看着银九,腮边挂着泪痕,笑了一下说:“我也,有娘亲。”
第七十五章
金陵之行惊心动魄,似要震碎她所有认知,逼迫她一次次面对人性之恶,面对这世间隐藏的光怪陆离。
年少时的天真不再,如今这年岁,但凡深究一些事物看到的总是邪恶扭曲。
村长讲的故事里经常出现面目丑恶的鬼魅,人总显得无助可怜,所以她自从发现自己在雷电暴雨时候能见鬼时,就觉得天要塌了。然而,鬼没害她,倒是人们容不下她,叫嚣着烧死她。
以往不愿深想,当经历了这大半年的水深火热后,她不得不承认,这世间万般罪恶多数是人造出来的。若说桑琮残忍,那徐庆就是罪大恶极,他利用自己的权势圈养那些无辜女子,取人性命在他看来比砍瓜切菜还容易,对人命毫无敬畏。轻飘飘一个“振兴家族”的借口就想掩盖所有恶念。
他终究是死了,带着一身罪恶下了地狱。然而,他的族人并没有以他为荣,急吼吼将他除名不说,还迅速清算他的财产。没有一人为他真心哀悼,他们从头到尾都在商量着如何分配家财。
人心冷漠,还真是万恶之源。
那时,她就了悟,徐庆死了还有下一个徐庆,欲望不止,恶行不休,还会有人以相同的理由为支撑,继续他未完成的事业。所以,人还崇拜什么神魔,我们本身就有足够的能力去制造邪恶。
来去匆匆,繁华的金陵随着火车驶离,成为一道染在水雾中的幻影,成杜泉永生难忘的一场旧梦。
时间过得飞快,尤其是冬日,寒冷、枯燥的天气,白日短暂,暗夜漫长,人容易困顿,她经常一觉醒来就已经八点左右。这时节不用冒着冷风去清扫庭院,闲来无事她就跟着芒星修炼,偶尔也去向楼月生讨教一些符咒、医药的技巧。银九说她的体质与他人有异,寻常修炼的法子太过锋利,所以专门研究了一个温和的方法,让她循序渐进。
十二月的银公馆,就在波澜无波中度过,寂静平淡,像极了银九的性子,只可惜染墨湖上的莲花终究抵不过严冬都已枯萎,水猴儿也不怎么出来玩耍了。
一月后,泽秋也从外头赶回来说是新年团聚,竟还给杜泉带了礼物。
一套红色的洋装,貂皮外套,黑色卷边小帽,串着珍珠的小挎包,茉莉花味儿的香水,水晶做柄的梳子,零零碎碎一大箱,应该值不少钱。
杜泉谨慎地接了礼物,还有对方诚恳的歉意。她本来还担心这家伙回来又要耍诡计,一直小心应对,可见了几次后她发现泽秋真的变了。变得沉稳内敛,或许是勉强接受了她,又或者将自己的厌恶压制在心底。
她感到心惊,若不是发现她眸子里偶尔闪过的冷光,她一度产生了两人可以做朋友的错觉。当然,她们之间和谐相处,其他人都喜闻乐见,银九对泽秋的态度也有所好转,甚至在杜泉怀疑泽秋作怪时,还让她心胸开阔。
杜泉不觉得泽秋是真心相待,银九便说:“十三钗虽被鲛族除名,可她毕竟是鲛族正统血脉,如此一说,你与泽秋也算同族,如今世上存活的鲛族后代凤毛麟角,你们理应互相扶持。”
他内心深处依旧对鲛族怀有极大的宽容与美好的愿景,他或许还希望鲛族子嗣繁盛,能续写祖辈历史,能回到大海活得真正自在逍遥。
她懂这种执念,也没有责怪的意思,点点头说:“好,我晓得了,不会再……再说这些话。”她知道分寸,尤其是在银九面前。
银九检查她近日修炼成果,见她指尖已经可以凝出一缕水气,便点点头说:“鲛族生于深海,御水凝冰是与生俱来的本事,你只要好好修炼,定然能有所成就。”
杜泉将水汽覆在骷髅头上,它似乎很喜欢,又发出“咔咔咔”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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