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是我订的,我是掌柜我说了算,”景横波又一掌推开面前一个大汉,“教训我什么?用口水喷我一脸?喂,你几天没洗澡了?”
大汉下意识退后,赶紧去嗅自己腋下。
“拿银子砸死我啊!”景横波站在护卫群里,昂首向前,大力挺胸,“砸啊!赶紧砸啊!有本事砸塌了我这刹那画像馆再装逼啊!”
众人盯着那一霎汹涌,连刚才自己说什么都忘了。
“堵人家干嘛?”景横波一把拽过那几位照上相的人家,来照相的都是老头子,正被家人紧紧护在中间。
“这位,”景横波指着一位白发老者,“浮水部的太尉。年轻时一夫当关的英雄,据说当年有一人救一城的美谈。浮水部百姓得他救命数以千万计,这样的人,不配排你们前面?”
人群向后退了退,老者脸色唏嘘,似乎没想到自己当年旧事还有人记得,无声对景横波长揖。
景横波笑笑,一转身,又指住了一位脸色如铁的老头。
“这位,御史台院正,一生耿介的司马老大人。你们应该听过名字,”她道,“老大人一生不畏强权,刚正不阿,清廉耿介,赤胆忠心。在位时弹劾贪官污吏近千人,得罪豪强无数,三个儿子先后都被仇家报复身死,自己也曾三次下狱,光是上刑场待斩被刀下留人就有两次!一生起落,足可写一部抗争之书。这样的人,不配排你们前面?”
老者老泪纵横,对景横波深深一躬,哑声道:“不为姑娘赞誉,只为还有人记得老夫那惨死的犬子……”
景横波微微躬身,又指住了第三人,老者转头对她看着,不辨喜怒,似乎在等着听她说什么。
“大贤者瞿缇。”景横波道,“原礼司礼相。曾任三十年国学府大监。在位时谦恭自省,提携后进。桃李遍天下,五司门下,多半都是他的弟子,在场的人,有一半都得称他老师吧?还有一半得称师祖,太师祖?”
人群静了静,有人开始后退。
“这样的人,不配排你们前面?”
人群骚动渐歇,那脸上没什么感动之色的第三个老头,忽然将脑袋凑到景横波面前,低声道:“女王陛下,老夫还在想,老夫可没前两位那么光辉彪炳的事迹,你若说得太吹捧,老夫可不打算给你面子。没想到你居然把老夫给抬出来当盾牌……嘿嘿。”
“嘿嘿。”景横波悄悄道,“谁说您老没事迹的?只是朕晓得您老为人品行高洁,不喜欢人家当面吹捧,只好把您老祭出来当盾牌啦,你瞧着架势,帮忙走一个?”
瞿缇忍不住一笑,“常方那老家伙总说女王陛下智慧天纵,绝非常人,老夫还不信,如今瞧着,明明是修炼了千年道行的狐狸……照老夫看来,您今儿这一席话,甚至咱们这几个人,都是早早安排好的吧?”
“您老英明。”景横波声音更低,“背你们英雄事迹都背了我半晚上,那些文绉绉的句子,累死人呐!”
瞿缇哈地一笑,道:“都说女王不学无术!老夫说怎么今儿忽然出口成章来着!就是不知道陛下今儿这一出,到底演得何戏?”
“您老明白人,还瞧不出?”景横波笑得真如狐狸。
瞿缇瞧她一眼,微微一笑。
谁说女王散漫无用?
谁说女王无权,被困在大荒权欲的枷锁内丝毫动弹不得?
她其实从未放弃对自己权力的争取呢!
而且她眼光毒辣脑筋清醒,浮水部、御史台、贤者们,正是当前大荒朝廷中,对女王态度中立,可以争取的三方势力。
一个画像,常人赚钱的玩意,也能被她拿来收买人心。画像还是小事,借着画像这事儿,趁机对中立派示好,不着痕迹又正好搔到痒处。
了得。
这些早已清心寡欲的老家伙,财帛美人都无法令其动心,只有尊重和肯定,才是他们一生不惜牺牲一切而孜孜追求的。
今日看似小事,然而那么多人之前,将那两位捧上神坛,让他们亲眼看见自己的威望和民心,让他们知道世上还有人深刻记得当初他们的牺牲和伟大,定能让他们生出“知音若此,此生不枉”感叹。
算准了首日三张像会引起纷扰,这是安排好故意造势,推动事态呢。
善度势者明,善借势者胜。
瞿缇一笑,觉得常方那双老眼,有时候还是挺亮的。
景横波三句话问完,人群退后了好大一截。
可以不敬英雄,可以不敬君子,但不可以不敬老师。
否则无以在帝歌上层社会立足。
“不好意思给三老添麻烦了。”景横波鞠躬如仪,“不必理会这些毛头小子,这边请。”
三个老头都捋须点头,在家人护送下走入人群,景横波含笑目送,铁星泽站在她身边,道:“要不要请人护送一下?人太多了,几位老人家万一绊着跌着……”
景横波目光一跳,一抬头忽然发现前方起了骚动。
骚动是从前方巷子口开始的,那边挤挤挨挨的都是人,一大半看热闹的,忽然有人惊叫:“蛇!蛇!”随即便有人蹦跳逃窜,人群顿时乱了起来。
外边一乱,里头的人搞不清情况自然也乱,顿时有人往里窜,有人往外挤,人头攒动如黑压压的海浪,一波一波漾得人群中心要出去的几个老头也一仰一仰。
景横波忽然发现那人头海浪中有一小簇逆流而上!直逼向人群中央三个老头!
“小心!”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经原地不见,再一闪已经扑到浮铁部老太尉身前,抓着他的手狠狠将他一拉。
“嗤。”一声微响,一溜血珠在日光下溅射如珊瑚。
“哎哟妈呀好痛!”毫不掩饰的呼痛声,自然只有景横波叫得出来。
人群一静,齐齐看向景横波,她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人群中心,站在几个老家伙身前,此时正抖着手臂,臂上衣裳已经破裂,露出一道殷红的伤口。
她身边的浮铁部老太尉,神情倒没她狼狈,正微皱眉毛盯着她,老人胸前衣衫也已经破裂,隐约有一丝血迹沁出,但却远没有景横波流的多。
变起仓促,很多人根本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更多的人挤过来想要看清楚。景横波握住手臂,踮起脚尖四处张望,隐约看见似乎有人飞快地挤了出去,想要追却被人群层层挤住,不禁又痛又烦躁,伸腿连踢,“让开!让开!尼玛你们这么挤我还怎么找凶手!”
“你干什么!”刚才被挤到一边,没看清楚情况的太尉的家人护卫,此时都挤了过来,一眼看见老人胸前衣衫伤口,顿时大惊,转身就抓住景横波,“是不是你忽然冲过来伤人!是不是你!”
第2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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