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妥当后,小姑娘越想越觉得不安,半夜里起身给东昌府寄去了一封信。
她其实写了许久。
写写划划,揉成团又展开来,不知费了多少纸,但最后落下的,也就两句话:
安危相易,祸福相生,缓急相摩,聚散以成。
万事小心。
收到回信时已是两日后,宜臻正在院子里喂鸟,戚夏云在旁边与她说府里头的事儿。
说老太太气的不行,一直在等着她去服软,又把祝亭霜喊到院里说了好几夜的话,出来时,祝亭霜面色如常,老太太却不是很愉快。
说三太太和三姑娘吵了不止一通架,瞧得出来,三太太是极想挽回和祭酒家公子的婚事的,可三姑娘不愿。
又说到亭詹,最开始还天天闹着要来见五姐姐,后来被老太太硬拘在院子里,渐渐的也就忘了,成日里只记得要去放风筝,一副小孩子脾性。
说着说着,天上忽然传来一声鹰啸。
戚夏云一抬头,就看见一只鹰爪雪白的苍鹰从天空盘旋而下,直直冲着她们袭来,吓得她尖叫一声,抱住头缩在地上。
但什么都未发生。
那只鹰停在一旁的横木上,任宜臻把纸条解下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爪子。
戚夏云已经呆住了。
“这是我养的一只送信的鸟儿。”
宜臻笑了笑,“它不伤人的,你别担心。”
哦,对,这是矛隼。
这鹰是鹰中之王,飞起来速度比豹子还快,上辈子她尚且活着时,就听说新帝最爱养矛隼。
戚夏云从方才的惊惧中缓过神来,不好意思道:“是我大惊小怪了。臻姐姐,既然你有信来,我就不打扰你了,日后你若想寻人说话,随时都可来找我。”
宜臻冲她一弯唇:“好。”
虽然,到如今她还不知这个表妹究竟为何这么掏心掏肺地对自己。
但既然是对方主动示的好,她也没必要草木皆兵地都打回去。
戚夏云走后,宜臻拆了信,心里头还有几分忐忑和期待。
忐忑的是怕卫珩生气自己插手他的事儿。
期待是在想她插手了他的事儿,卫珩会有个什么反应。
结果信纸一拆开,上头就寥寥一句话:
你莫怕。
没了。
比她的去信还简单。
让宜臻足足看了半刻钟。
最后她面无表情地把信纸收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这样三个字,都能看的这么欢喜。
祝宜臻,你一定是前些日子病邪入体着了魔了罢。
......
正月十五,上元节。
东巷西街都张灯结彩热闹不断的好日子,今年却出了一桩子大事儿。
满京城的上等权贵圈子里都传遍了。
关于蒲祭酒家的嫡次子和八皇子在清风楼的“争执”。
据说上元节那夜,蒲小公子不去看灯,反而在清风楼会衣梅子呢。
——衣梅子京城有名的戏子,虽是男身,生的一副风流好相貌,比之女子也不遑多让。
结果两人在行那事时,正巧被八皇子撞上了。
这八皇子向来对衣梅子有几分心思,却一直求而不得,如今看到自己心上人与旁人缠绵,如何能忍住,冲上去便将蒲小公子拽拉下来,拳头跟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砸。
蒲小公子也是喝多了酒神志不清了,一时半刻没意识到打他的是皇子,竟然也跟着还了手。
两人在清风楼里打的不可开交,半座楼的人都跑出来围观。
那场面,真是可惜自己没见着。
但有人免不了要疑惑,前些日子不是说蒲小公子还和自己未婚妻的姊妹纠缠不清吗?怎么如今又多了个衣梅子,难不成这小公子竟是男女通吃?
传话的人说这你就不知道了。
蒲小公子真是个断袖,他也不敢大喇喇地说出来啊,蒲家还等他传宗接代呢。据说先前就是他未婚妻发现了他和那戏子间的龃龉,闹着要退婚,他们家一时急了,才将主意打到祝五姑娘身上。
也是可怜了五姑娘,好端端,就招惹来这么一场祸事。
好在如今蒲小公子闹出如此荒唐的事儿,这桩婚事便是不退也得退了。
两家人如今没了联系,总比往后成了婚,才事情败露结大仇来得好。
......
祝家和蒲家的婚事,退了已经有半月之久。
但祝府里依旧还是人心惶惶。
这么些日子,打从蒲辰与八皇子的事儿闹出来,满京城最惊惧的,不是蒲家,不是八皇子,也不是无辜被牵连其中的清风楼。
而是祝家。
当日宜臻在上房割腕立誓,要么以死证清白,要么就自己想法子,绝不给祝家带去半点污名。
她确实没给祝家带来半点污名。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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