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身,抽抽鼻子,“我渴了。”
魏郯垂着眼,冰凉的指尖碰了碰她又红又肿又烫的眼皮,“哭好了?”
陆时语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
陆时钦刚从学校出来就接到了魏郯的电话,听说姐姐意外受伤,他急匆匆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医院赶。
两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学生在人来人往的急诊外科,很是显眼。陆时钦很快就找到了人。
只见他姐本来挺漂亮的一张脸,哭得乱七八糟毫无美感,一双眼更是肿成了桃。魏郯蹲在她面前,拿着巴旦木乳饮料,瓶子里插着吸管,她低着头就着吸管喝。
呵……
未知的恐惧最让人胆战心惊,陆时钦从接到电话后,一直揪着的心骤然放下了。
还有力气自己娇自己,应该没什么大事。
陆时语正喝着饮料,突然头顶覆下来一片阴影。她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帅脸,心里的委屈又涌了上来,软软地叫了声:“钦钦。”
陆时钦唇红齿白,一张脸长得比女孩子还精致秀气。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捧着被临时固定,包成了猪爪的手端详了半天,好看的眉心完全蹙了起来。
魏郯站起来,在旁边解释道:“医生说暂时没有大问题,这两天持续冰敷,星期一再来看。”
陆时钦抬起头,没好气道:“你怎么这么笨啊?三岁小孩都知道不能把手放在门缝里,活该被夹!”
陆时语被骂得心里一酸,更难受了。她是老陆家这几十年来唯一的女孩,出生后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然养得就娇气些。
她也知道是自己的错,可她也不想啊,这不是意外嘛。
想到这里,她嘴一瘪,委屈巴巴地又要掉金豆子。
陆时钦直接伸手捏住她的嘴:“还哭,再哭眼睛不要了你!”
陆时语的嘴巴被捏扁,像个鸭子似的,她左右摆头挣扎着。魏郯见状,连忙拉开陆时钦的手,愧疚道:“小钦,你不要再说她,今天的事是我的责任。”
陆时钦看了他一眼,“这是意外。你不要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袒护她,她得长长记性了,整天毛毛躁躁的。”
医院离家很近,也就五六百米,用不着打车,而且周末晚高峰也根本打不上车,三人就步行回家。
陆时钦掏出手机,问伤员:“晚上想吃什么?”爸妈出差,太爷爷太奶奶也不在,晚饭只能订外卖。
陆时语想了想,“海碗居的炸酱面,老成都的蹄花汤。”
陆时钦放下手机,“您倒是真会点。这两家都不送外卖,而且离咱们家一东一西。”
陆时语眨眨眼,举起手,“我想吃嘛,以形补形,我觉得对手伤也有好处。”
魏郯立刻道:“我去买吧。”
陆时钦认命地叹了口气,“算了,我去。谁让你是我亲姐!十三,你帮送我她回去。”
陆时语又走了一段,脚步渐渐慢下来。
魏郯问道:“怎么了?”
“十三,我走不动了。”手疼,眼睛也疼,陆时语觉得自己今天体力严重透支。于是努力睁大就剩一道缝的眼睛,想找个长椅坐下休息一会儿。
魏郯没有一点犹豫,将两人的书包挂在身前,然后背对陆时语,矮下.身:“上来,我背你。”
陆时语摇头,“不用,你背不动。”
魏郯哼笑一声:“你忘了,我可是从小打磨过底子的人。”
这倒是了。魏家是中医世家,家里开的“百草堂”已经传承了三百多年,祖上还曾经做过宫里的御医正。魏郯的曾祖父魏士坤不仅是国宝级的名老中医,还是八卦掌第三代传人。他们家子弟众多,家里有教小朋友的启蒙班,陆时语和陆时钦小时候都去上过。
陆、魏两家即是近邻也是世交,魏郯比她大五个月,是魏士坤最小的曾孙,排行“十三”。
这也是她一直“十三,十三”地叫他的原因。
两人从幼儿园起就是同班同学,上了初中,还成了同桌。
陆时语小时候活泼好动,在家里根本呆不住,像个胡同串子似的,天天在外面疯玩。她大概天生就有领导才能,附近的小朋友都爱找她玩,还都愿意听她的话,久而久之,就成了这片的孩子王。
结果,她去魏家的启蒙班,第一天就被从小练习八卦掌的魏郯给摔翻了。
陆时语特别虎又不服输,那时两人的相处真是一言难尽。以至于每次见他,陆时语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魏十三,我们来打一架。”
但她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后来,陆时语想明白了。她干嘛老是自讨苦吃,尽管她打不过魏十三,可人从来也没有欺负过她。
所以,从小学高年级开始,两人的关系慢慢好起来。
“快点上来。”魏郯扭过头催她。
陆时语道了声谢,伏在他身上。她左手不方便,右手圈着魏郯的脖子,安安分分地趴着,一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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