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了……”林啸仰望着星斗高悬的星空，喃喃说道“广影部已经决定向中国五大院线动手了。就在赤壁上映的时候。”
    吴雨森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颤，院线这种东西，背后都是财团，没有上百亿别想建立一条院线，他还牢牢记得七八十年代香港院线风起云涌的搏杀，那个时候，香港号称东方好莱坞，激烈程度甚至超过现在的大陆。
    “这位部长，是个干事的人。”他感叹到“不是那些尸位素餐之辈。”
    “你发过来的剧本，我看过了。”他微微笑道，轻轻放下酒杯“我只能说，这是我迄今为止在华裔影视圈看到的最好的剧本，没有之一。”
    “我答应。为赤壁执导。”
    林啸微微失神，随即心中涌起敬佩。
    真正想做点什么的人，不会在乎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就算明知这样是与五大院线为敌，仍然答应了下来。
    本来，他以为要劝说很多，但是，没有，风轻云淡的吃过饭，吴雨森仿佛就像没听到这些荆棘一样，轻飘飘却重如泰山地答应了下来。
    “吴先生，您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
    “说笑了，只不过人老了，名够了，利足了，总想做点能名垂青史的事情。”吴雨森淡淡地说“再说，这部剧本……让我无法选择。”
    叹了口气，他摇头笑道“我何尝不知道五大院线是影视业的毒瘤，中国的院线分红制度限制了大多数影院的发展，一旦与他们作对，得到的将是整个大陆电影的抵制，就像电视机屏蔽掉了这个台……但是，这部剧本……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倒了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月光下发出诱人的光泽。
    林啸微笑“义之所在，千金散尽不后悔。”
    吴雨森咧嘴一笑“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叮”轻轻的一声，回响在半空中。
    吴雨森悠闲地躺在了椅子上，安慰道“放心吧，就算他们要抵制，对我你我这样的地位，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毕竟我们撑起了电影的半边天，他如果不想杀鸡取卵，就会做得聪明点。”
    “怎么说的好像我们必输无疑那样？”林啸哈哈笑道，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张卡片“吴先生，我给你看个东西。”
    吴雨森接了过来，疑惑地把卡片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阵“这是什么？”
    “一张卡片而已。”林啸笑着说“不过，操作好的话，能让我们的胜率提高20%。”
    “就这个东西？”吴雨森皱眉，他看不懂手中的东西有什么玄妙。
    那是一张卡牌，纸质并不算好，上面的花纹古色古香。
    卡牌正面，绘画者一个拿刀的古代武将，用力一刀砍下，而画面的下方，有一个黑桃，旁边是一个大大的杀字。
    看了半天，他完全领会不了是什么意思。苦笑着把卡牌还了回去。
    “老了，不理解你们年轻人的想法。这到底是什么？”
    “这个东西，我叫它三国杀。”林啸笑得很阴险，非常阴险。
    三国杀，日后的国民桌游，腾讯英雄杀的前身，风靡全国大小桌游吧，酒吧，以及各大学校课间休息的智力游戏。
    赤壁配合三国杀推出，恕他愚钝，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组合！
    “吴先生，这场战斗很残酷，而拼资金，就算广影部插手，我们也拼不过几大财团。”
    “所以？如果他们就是不放映赤壁，你们有什么办法？”吴雨森好奇地问。
    “是我们。”林啸纠正“第一个办法，就是中影手下的北京新影联，我们可以在新影联上映。”
    “新影联的影响力仅限于北京周边，西部拼不过成都太平洋，甚至被甩得影子都找不到，南方拼不过新干线，上海更是联合的天下，光是新影联放映，赤壁绝对亏得底子都没有。”吴雨森摇头“此法不妥。”
    “吴先生别着急，听我说完。”林啸笑道“如果这场战斗没有希望，我肯定不会让吴先生加入。但是，我们的胜算绝对不会低！”
    他非常清楚，五星级剧本，放在世界上都足以引起轰动，再加上掀起imax加3d的风潮，全世界只有如同盼哈利波特一样苦等赤壁。如果自己本国看不到，观众会怎样？
    “要胜利，咱们财力绝对是劣势，只有让电影的基础——观众自己去否定这些电影节的贵族！”
    吴雨森再次拿过了卡牌，看了好几次，还是感觉莫名其妙。
    “呵呵……我实在看不出，这张卡牌能带给我们怎么样的效果。”他笑着摇头，把卡牌递了回去。
    “这是一套卡牌……而且，单独的推销并不能引起多大的效果……”林啸神秘地笑着说“吴先生……你看着吧，就是这个小东西，在特殊的运营手段下，绝对能让我们的胜率大大上涨！”
    吴雨森拿走了全套剧本和分镜，这段时间，他需要好好地研究一下。
    林啸已经告诉过他这次会有艺术总监，但是吴雨森并不在意，以他的说法，剧本非常好，好到让人根本忍不住拍摄的欲望，但是也要最适合他的人来拍摄，他明白自己的短板，有人讨论总比一意孤行要强。
    他走后，林啸一个人坐在桌旁，默默倒了一杯果酒，静静地看着天空。
    这艘战舰，已经启动了第一个齿轮，再也停不下来了。
    五月的发布会，所有的计划，学校，三国杀，造势，都将在同时进行！直到拍摄完为止，这是一条埋大半年的线！
    就为了上映时的刹那辉煌。
    “嘀铃铃……”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奉俊昊的。
    “林先生，很久不见。”对方的声音非常爽朗，汉江怪物的巨大成功，以黑马之势杀败王的男人，一举刷新韩国影视界所有记录，让他彻彻底底上升到大导演的位置。
    “我打电话是特地告诉您，汉江怪物已经入围今年度戛纳大奖正式竞赛单元！林先生，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汉江怪物将可以角逐那几个最著名的奖项！”
    林啸的心脏猛然狂跳了几下！
    他知道，他记得，汉江怪物上一世就报了戛纳，但是只入围了一种注视单元，根本没有进入正式竞赛。但是，这次提前了一年，一切都有不同。
    人在囧途如果不是在10年那个黄金档期上映能有这种效果？时间点的不同，任何事物都会发生改变！
    他的手，第一次摸到了国际大奖的边。
    第190章：会外市场展
    五月戛纳，全球电影盛会！
    四大电影节中最负盛名的电影节，将在每一年的五月拉开帷幕，其影响力不弱于奥斯卡。
    随着各大单元的名单终现，整个世界的电影界都发出一股炙热的能量。
    特别是中国，这次的戛纳，让一位艺人真正的走进了大家的视线。
    章紫怡，这位谋女郎，竟然担任第59界戛纳电影节评委！
    最重要的是，王家卫导演担任了评委会主席，这才是让所有国人都兴奋的事情。
    挂掉奉俊昊的电话，林啸心中并不平静。
    他早就知道汉江怪物肯定会报戛纳，现在四月二十五日，戛纳终于宣布了这次几大单元的入围名单。
    “嘀嘀嘀……”还不等他平静，他的手机已经疯狂地响了起来。
    “小林子，你可以啊！一串就串到戛纳去了，还是主竞赛单元！你知不知道，这次进入主竞赛单元的中国人少的可怜！只有你，李安，贾张珂。老谋子的千里走单骑都没选上！”
    “老冯，你的信息这么快？我这里才接到韩方的通知，你那边都知道了？”林啸笑道。
    “呵呵，每年戛纳，多少双眼睛注视着？那个氛围绝对不是金马能媲美的，是和奥斯卡同级的电影节！一旦在戛纳获得肯定，那个人的国际地位立刻会水涨船高。谁不急？”冯晓刚哈哈大笑，语音中却透着一丝落寞“小林子，恭喜恭喜，进入主竞赛单元，哪怕是提名都值得道贺。”
    他刚挂上电话，立刻再次响了起来。
    “啸哥！恭喜啊！戛纳大奖！啧啧啧，这了不得啊！”李浩夸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只不过入围而已，最佳男主还得等评审，评审了还得等决审，恭个屁的喜。”林啸笑着打趣“你哥我马上又要去巴黎了，下部戏，咱们一起去。”
    “显摆！绝对是显摆！对了，赵姐，周姐他们也在我旁边，我帮他们一起道贺了。”
    此起彼伏的道贺声，足足接了快二十分钟的电话才停下来，而最后一个电话，让他都没想到。
    “林先生。”章紫怡动听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恭喜入围主竞赛单元，放心，我会积极为林先生的电影捧场的。”
    想起这句话，他心头不禁冷笑，人贵在自知，虽然他知道，06年开始，中国女艺人将迎来一个突飞猛进的发展，章紫怡从今年起正式走起了国际范，这个戛纳就是日后中国天后的跳板，而范彬彬，李彬彬，也将在明年受到巴黎，米兰等四大时装节的宠爱，在时尚界结束她们并不辉煌的六年时光，踏足国际的星光大道。
    但她章紫怡凭什么做出一副“我会帮助你”的神情？大家都是艺人出身，她的地位对比林啸现在是天差地远，谋女郎又如何？就算她上头的国师都不敢说在影视上压住林啸一头。
    不过是个评委，六年活在张一谋影子之下的章紫怡已经急不可耐地要向世界展示她的风采，得意忘形之下，说话都出了问题。
    “恩，那麻烦章评委了。”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他就挂掉了电话。
    戛纳通知，发布天下，全世界的影视圈都动了。
    克里斯汀娜亲自拉上林啸去了北京，身经百战的她知道，戛纳，不仅仅是颁奖典礼那么简单。
    林啸极为不舍地抱着两个孩子，用口水亲满了他们的脸，照了好几张照片，放在钱夹里，这才踏上了北京的旅途。
    飞机上，破云穿雾，两个人坐在头等舱，克里斯汀娜正在对对方传授一些必须的知识。
    “土鳖先生，请问您去过戛纳吗？”
    “……没有。”
    “那么土鳖先生，请问您知道戛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颁奖典礼吗？”
    “……不知道，我觉得你可以直接说，以及去掉前面那个称谓。”
    “好的土鳖先生。”克里斯汀娜清了清嗓子“这些事情，你必须知道。首先，你要明白，戛纳不仅仅是一个颁奖大典，它是一个盛会，甚至说，颁奖大典并不是它最隆重的。”
    “众所周知，戛纳分为六大单元，主竞赛单元，导演双周，一种注视，影评人周，法国电影新貌以及会外市场展。猜猜，哪个单元是让戛纳成为四大电影节之首的功臣？”
    林啸想了想“主竞赛？导演双周？”
    克里斯汀娜摇了摇头“错了，是会外市场展！”
    “这是全球最盛大的电影交易市场。你知道，现在欧美实行的电影体制，独立制片基本活不了，当然，指环王那是例外中的例外，十年不遇。可以说，独立制片，它们与任何公司都没有签订发行合约，在欧美，制作公司90%都挂名在六巨头手中，但是因为垄断法，欧美不允许制作，发行，院线同属一家公司，所以六巨头对他们并没有管理权力，双方的关系存在于契约。而独立制片，很多都是有人投资，公司却看不上眼的小制作。”
    她接着说“这样的制作，基本没有发行的可能，因为他们的艺人大多是学生，编剧有挂名但同样没有经纪公司，导演或许有一点点名气，不过也没有经纪公司。在欧美，没有经纪公司做担保的剧本，电影，哪怕是成品，他们的归宿只有一个，那就是垃圾桶。”
    “所以，当初wma不太愿意签约你，就是因为你没有一个世界级的经纪公司，却跨行担当了导演，这在好莱坞规则中是不允许的，你这是在加重对整部电影的筹码，而且是千万美元的中型投资。他们觉得你不负责任，以后你去了好莱坞，也肯定有人会用这一条攻讦你。”她看了林啸一眼说“欧美每个月会出现无数独立制片的电影，这些电影涌向何方？好莱坞有不少公司愿意从独立制片中淘金，实际上，有一朵奇葩，它依靠独立制片利润甚至会在一些时候超过六巨头。”
    “狮门。”林啸感叹地说。
    “没错，它是全美最大的独立制片商，或者说独立制片商收购厂，每年90%的独立制片都会涌向那里。但是，好莱坞规则依然存在，就算交给了狮门，有推荐人和经纪人的才会被摆上提案桌，没有的80%都进垃圾桶。但是投资收不回来，这些影片该怎么办？于是，有了戛纳会外市场展。”
    “在这里，你能看到全球70%以上的独立制片，有的是谋求出头的导演，有的是追寻伯乐的新人，他们都渴望在会外市场展被大佬们看上。因为在戛纳，不仅全球的巨星们会来到，六巨头的代表也会亲临现场。诺兰为什么呼声这么高，因为他就是典型的草根崛起史，他的记忆碎片，就是在会外市场展被发掘，这才有了后面的蝙蝠侠。”
    “会外市场展的吸金能力，无数的电影在这里成交，这才有了戛纳的繁荣。呵呵，现在破晓恐怕已经人满为患了吧？”
    “关破晓什么事？”林啸诧异、地问。
    “当然有事！而且是重要的事！”克里斯汀娜严肃地说“中国十几亿人口，你以为就你们在拍电影，三大校，其他正在兴起的电影公司，想从电视剧转型到大屏幕的电视公司，电视台，他们同样在拍，中国几十个大台，数百个子台，有多少电影？他们去戛纳，是得不到看重的，所以他们需要挂名，进入破晓，或者华谊，或者新画面他们的团队——这是中国现在最有名的制作公司，这样拿出去才有说服力。”
    “如果没有进入呢？”他好奇地问。
    “很简单，那就像热血上头的大学生一样，在戛纳外面抱着拷贝找伯乐。不过这样的几率简直是千中选一。呵呵，你到了戛纳就知道了，外面的人山人海，肯定会让你们吃惊的。会外市场展，是戛纳最富有活力的环节，重要程度甚至超出主竞赛单元。也许他们的主竞赛单元会采用美术家这样的奇葩评审，但是维护会外市场展以及主持它的，绝对是一方名宿。”
    林啸摁了摁太阳穴“好了，我知道了，总之，你的意思就是说破晓要打响国际知名度，就需要一个大大的展台，无数的电影。找秦忠批就是，另外，发行没我什么事，中影的韩副董事长恐怕早就组织好团队了。”
    想到这里，他无比渴望汪国辉手中的那份合约。即便因为它要和五大院线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