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你还是要看。”林啸笑着递过去了剧本。
    “你就不能大度地让我装装慷慨？”赵微笑了。
    她的反应，和周讯几乎如出一辙。
    “我见过最好的剧本。”当她看完后，感叹地说“刻画得深入人心，完全想不到是你写出来的。”
    “佩蓉，归我了。”她轻轻地抚摸着剧本“真是让人热血沸腾，这两个角色，简直就是画皮的灵魂。”
    ……
    回到公司后，林啸并没有休息，三位一体，周兴驰是三年一片，前期的工作实在太繁重了。
    “林总，请问你叫我们来有什么事？”一名留着两撇小胡子，头发油光闪亮的中年人恭敬地问。
    他是林啸自己的法律顾问，莫天山，同样，是自我投奔过来的，一份履历表从国外到国内，可谓金光闪闪。
    他自然很兴奋，叫他来，显然是有事可做了，而有事可做，自然就有额外的收入了。
    “明天早上九点，和我一起去西山道别墅82号共审一份合约。”林啸淡淡地说。
    “明白了。”
    莫天山走后，他直接来到了秦忠的房间。
    “你请的人呢？”他喝了口茶问“什么履历？”
    “履历不重要。重要的是背景。”秦忠在桌子上头也不抬，预算，不仅卡缪尔那边在做，他是除了林啸，今何在之外第三个看到剧本的人，从那一刻起，林啸在做明面上的工作，他就转入了幕后。
    “南京军区军事法庭书记官，孟老先生。凭这个身份，他们敢玩什么花样，就是不给南京军区的面子，我就有办法让他们在长三角的院线吃瘪。他们至少不敢明目张胆地玩什么把戏。”
    林啸点了点头，对旁边正在学习的秦心说“明天，可是你的第一次参战，千万别出差错。”
    秦心点头“放心，公私我分得很清楚地。”
    第二天，八点半，一名头发已经花白，带着厚重眼镜，接近六十岁的男子就来到了破晓。
    “孟昕。”他简短地介绍了一下，和林啸握了握手，反而对秦忠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走吧。”
    一个小时后，他们的车稳稳停到了西山道82号前面。
    “林先生。”当他从车上下来后，一名鹰钩鼻子的白人走上来，热情地来了个拥抱“非常荣幸见到你，自我介绍一下，时代华纳法律顾问，乔纳斯.韦德。毕业于yaleuniversity，也就是耶鲁大学法学院ct，为这次的合约做公证。”
    “幸会。”林啸笑着维持礼仪“能让时代华纳的法律顾问出动，还真是看重。”
    “哈哈，我可不是首席法律顾问，只是属于部门顾问而已。毕竟中国第一部投资片子，资金虽然不算太高，意义却非常重要，一千五百万美金，一亿多人民币。怎么能不慎重。”
    两人一起走进了客厅，七八名西装革履，显然是精英人士的白人，另外还有一群黑人保镖，已经坐落在沙发上了。
    “这是破晓的法律顾问，南京军区军事法庭书记官，孟昕孟先生。”林啸开始做着介绍。
    谁也没有注意到，李蔷薇手中端着的象牙烟枪微微顿了顿。
    “这位是我的私人法律顾问，莫天山莫先生。”
    “这位是我的经纪人，秦心秦小姐。”
    李蔷薇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施施然笑道“秦小姐真是美丽动人。另外，非常欢迎各位莅临时代华纳暂时的办公地点。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融洽进行。”
    接着，她开始一个人一个人地介绍。
    每一位，都是圈内人，属于那种真正的幕后英雄，并且，都与合约的某一项有关。
    “这位是公证人，时代华纳香港法律顾问麦坚实。”李蔷薇对着一名脸颊瘦长，眉毛寡淡的中年人为大家介绍。
    居然是他。林啸不自觉地撇了撇嘴。
    在他印象中，这位可不是好惹的主，属于雁过拔毛，看到乌鸦都得咬下一块肉的典型。
    他要没记错的话，就在03年下半年，这位时代华纳的香港首席顾问，在重庆经开区看到了一家生意红火的火锅店用了“兔八哥”的形象，直接就从美国时代华纳总部发来了跨国律师函，并且自己派人暗中拍摄了对方的店标，差点一举搞掉了一个……民间火锅店。
    做法没错，不过总让人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么，请让我们先来共审一下合约。如果有什么异议，请立刻提出。麦坚实先生将进行公证，一旦离开这个地点，事后的申请，视为无效，不管是破晓，或者时代华纳。”
    “没问题。”“没有意见。”“可以。”
    李蔷薇点了点头“最后，合约共审是个很长的过程，预计时间为五天。为了防止泄密，五天中希望大家尽量不要外出。别墅里有各种生活必需品以及预备好的客房，还请大家见谅。”
    她等了一分钟，看到没有人再提出意见，这才打了个响指。
    两名黑得发亮的黑人保镖，从靠墙的保险柜中，拿出了一叠大约一厘米厚的合约。
    “这么厚？！”秦心显然吃了一惊。感觉有点手足无措。
    “这可是代表一亿人民币的合约。秦小姐。”孟昕看样子对秦家人非常友善，笑道“每一条每一款都必须详尽。双方更要进行唇枪舌战的争夺利益。每一个字都不恩能够放过。”
    “一旦签了字，离开了这间屋，合约立刻就将送到公证处，也代表着一亿人民币的最终归宿。能不厚吗？”
    李蔷薇把合约放到桌子上，微微一笑“各位，开始吧。”
    “这一亿元，到底是如何分配，时代华纳和破晓到底占多少百分比，就让我们来细致地分配一下。”
    第422章：亿元合约（二）
    时间过得非常快，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其中发生了数次争执，不过都还算完美地解决。
    一亿元，一般片子的宣传费用要用到三分之一左右，而总投资一亿两千万的画皮，宣传费用高达三千万人民币以上。
    李蔷薇几乎都没有开口，不过她的目光，却死死扣住了每一个关键点。
    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秦心的手都没停下过记录，导致午饭的时候，手都抬不起来。
    “为了松范下精神，下午是进行一些合约之外的条约。”吃午饭之前，李蔷薇拿出了另一叠合约“各位，时代华纳是投资方，自然需要一些职务来监督，没有问题吧？”
    林啸没有反对，这是业内的潜规则，没有任何人能反对得了。
    就算张一谋的英雄，也有詹姆斯在里面盯着，他一个首次三位一体的人，时代华纳怎么会放心？
    “首先，让我们来谈谈艺术总监的人选问题。”
    林啸没说话，艺术总监，是个虚职，也可以说是个很有实权的职务。如果导演很强，艺术总监就被架空了。他负责一部片子的风格走向，色彩基调，甚至拍摄地点的选择。
    同样，拍板还是需要导演。
    但是，这个职务有一个很重要的权利！那就是任何片子发行之前，都需要艺术总监签字，艺术总监不签字，片子就不能发行。
    在他记忆中，后世李保田就闹出过拒不签字敲诈剧组的事件。
    “我推荐时代华纳的冯基卡洛先生。”李蔷薇笑着朝麦坚实点了点头“冯基卡洛先生，毕业于美国加州电影学院，曾经参与过侏罗纪公园，以及华纳大片黑客帝国的制作，均任艺术副总监。对于电影制作有非常……”
    “等一下。”麦坚实忽然开口了“为什么会派冯基卡洛先生？据我所知，现在时代华纳还有好几位正式的艺术总监。这部影片投资虽然不算非常高，但是意义却在于打入十三亿人的巨大市场。卡缪尔女士，我无法理解你推荐冯基卡洛先生的做法。”
    “mr.麦。”李蔷薇保养极好地脸上浮现出“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笑容“冯基卡洛先生虽然一直是艺术副总监，但是水平不容忽视，他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我觉得，这次是很好的机会，我也相信他的能力。”
    “能力不是相信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麦坚实淡淡地说“而且，是因为他确实能力足够了呢，还是因为他是你一直以来的铁杆拥护者呢？”
    房间里，温度仿佛忽然低了下来。
    林啸敏锐地捕捉到，坐在左边沙发上的三个人，和坐在右边沙发上的三个人，微阖的眼皮抬了抬，六道目光仿佛在半空中打了个交错。
    派系之争！
    他脑海中立刻晃过这个字眼。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林先生，这几个洋鬼子恐怕有猫腻。”莫天山在林啸身后，低下头悄悄地说。
    “没关系。”林啸沉吟着回答“美国在大片制作成熟度上远超中国，他们一定会钻法律的漏洞，尤其广影部在02年连续颁发了多条入世的新条令，他们怎么按捺得住？”
    “不过，有争斗才好，我最怕他们铁桶一块。这样才不会一条心在画皮上下套。”
    “静观其变。”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他也猜了个**不离十。
    非常简单，一个公司做到了全球巨鳄的位置，自然会有不同的声音。有的主张主攻美国市场，有的却主张主攻海外市场，就像保守派和激进派。
    看样子，卡缪尔和麦坚实，就不是同一个派系的人。他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卡缪尔应该是激进派的，而麦坚实则是保守派，自然不想让卡缪尔如愿以偿，至少也要让她觉得不舒服。
    “这和他属于哪个阵营无关，有关的只是他的能力。”李蔷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能力？我觉得比冯基卡洛适合的人，时代华纳有更多。”
    “麦先生。”李蔷薇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转冷“别忘了，你是香港片区总裁，只是来做公证，并没有质疑的权利。除非合约中出现明显的疑点。你这是故意刁难，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可以投诉华纳总部。”
    麦坚实“啧”了一声，这也确实算不上什么疑点，最多是安排自己的人手，如果画皮最后票房不错，就是鸡犬升天。
    他觉得奇怪的是，这是建立在“如果不错”之上的，那么很差呢？必定会受到公司苛责。
    “她对这部片子有这么大的信心？”
    “林先生，你看如何？”李蔷薇转向林啸笑道“按照约定，我们有两个主要位置可以选择。你放心，冯基卡洛先生只是建议，绝不会决策。”
    林啸陷入了深思。
    按照道理，合约谈拢之后，华纳和破晓就绑在了一条船上，到时候如果冯基卡洛不签字，画皮不能发行，华纳保证比他急一万倍。
    不过，他还是没有立刻点头，反而问莫天山和孟昕“你们看呢？”
    两人同样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思索了一阵，孟昕才沉声说“只要华纳不怕亏一千五百万压着不发，那就可行。”
    “我也觉得没问题。艺术总监要灰色收入，那必须建立在艺术总监和投资分开的条件上。但是现在艺术总监和投资都是同一方，他们不可能不签字。”
    第一次和洋鬼子拍片，人人都非常谨慎。
    “林先生？”李蔷薇微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问题。”林啸终于点头。
    “很好，冯基卡洛先生。希望你能和林先生的剧组合作愉快。”李蔷薇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名高高瘦瘦，面无表情的秃顶男子站了起来，和林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谈完这些以后，大家都感觉精疲力竭。
    而合约，才仅仅翻过去十几张。
    “下午就到这里吧？我们为各位准备了甘美的下午茶，请各位移步顶层花园。”李蔷薇笑道，先一步走了出去。
    刚走出大厅，她就收敛了笑容，满脸寒霜，死死盯了一眼房间。
    “真是让人讨厌的苍蝇。”她啐了一口，并没有走向屋顶，反而来到了一间空闲的客房。
    不到十分钟，第二个进来的人，就是面无表情的冯基卡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