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手死死扣着手肘,似乎在压制着什么。
密鲁菲奥雷家族笑意盈盈地附和道,“看,人家都这么可怜了。”
好半晌,少女睁开眼睛,碧绿色的翡翠重新显现,她缓慢地从覆盖着寒冰的墙角,紧贴着墙壁移至另一个角落。
感觉自己好像能多活几分钟的克丽丝连忙来到她身边,将工具箱放至脚边,从中取出皮尺,哆哆嗦嗦地开始工作。
柔软娇小的身体呈现出不自然的僵硬,克丽丝小心翼翼的控制自己不要碰触她,引起她的过激反应,手指与她的身体始终虚隔着两三厘米的距离。
或许是出于怜悯,少女将尖锐的杀意收敛回去,安静地就像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看似平和的气氛却始终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克丽丝连吞咽喉咙都不敢,生怕刺耳的声音引起男人的关注。
“我想了很久……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线。”
还没有等她庆幸少女打破沉默,就被她接下来的话吓得手抖了一下。
“你其实并没有杀了那些平行世界的自己……你吞噬了他们。”少女的声音泛起无法抑制的颤抖,艰难地将拼凑出来的话语挤出喉咙,“所以你的力量才这么奇怪,读取记忆,跨越时间和空间……和这个力量体系是死气之炎的世界完全格格不入。”
“唔……”身后的男人沉吟了两秒,苦恼地啧了一声,“没办法,不这样就找不到你。别担心,‘他们’没有意识,只是一个……积木而已。”
当恐惧突破临界点的时候,克丽丝感到自己的双手已经开始机械性的动作,她已经对见到明天的太阳不抱希望了。
……不,搞不好连这个房间都没办法踏出去。
闻言,少女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眼底的讥讽毫不掩饰,“这幅身体里面容纳了多少灵魂……你自己也数不清吧?你真的能分辨出,此时操控身体的是哪一个吗?”
像是直接戳到逆鳞,原本流畅的空气顷刻间变得粘稠,骇人的压迫感不停地挤压稀薄的氧气。
“当然能,因为最后只有我活下来了。”
男人咬文嚼字地强调着,似乎在忍受某个绝对不能接受的指责。
“是‘我’。活到了。最后。”
***
死亡是这种感觉吗?
没有可以支配的四肢,沉陷于黑暗中,除了没有视觉,与他被他们禁锢在意识角落里没什么区别。
……不,或许还是有一点区别的。
【——你害死了她!!】
混杂着万物之音的存在发出饱含憎恨与愤怒的咆哮,每个诡异的音节都尖锐到足以划破耳膜。
……你是谁?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他没办法发出声音,只是麻木而空洞听它自言自语。
它暴跳如雷的咆哮。
【可恨!你知道非自然死亡的灵魂需要多久才能修复好吗?你这只肮脏的老鼠!!】
……修复?
突破临界点的愤怒又质变为痛苦的哀鸣。
【没关系……弥生,没关系,别怕,我会救你的,下次……下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烙印在灵魂里的名字让凝滞的思绪重新运作,他努力想摆脱黑暗。
似乎察觉到他的挣扎,它冷笑一声,【你就在这里呆着吧,混账,永远……我永远不会再让她遇见你。】
他瞬间被卷入无形的漩涡,类似灵魂的存在被无数次被搅碎后又重组,如此反复,每一秒都感受着足以磨灭意志的疼痛。
无法感受时间的流逝,每一秒似乎被扭曲的拉长,可它说的话却和蚀骨的疼痛糅杂在一起,填充黑暗和时间。
他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储存在意识里的记忆渐渐被磨成粉末,最后只剩下与疼痛融合的名字。
……我是什么?
弥生……是什么?
直到被死寂侵蚀的黑暗中传来狂喜至极的哽咽,【啊……终于……】
【去吧……这次的世界,是我千挑万选的…】
一道微不可查的,仿佛朦胧晨曦的光晕突兀的闪现一瞬,他本能地靠过去——不是朝着光晕,而是被光晕包裹着的,一个小小的、极其脆弱的“核”。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听见了它错愕的惊呼声。
【——怎么可能还有意识!】
……
人生是可以重启的。
只是一开始他没办法很好地整理自己的思维,又或者幼童的身体无法承担他的意识,以至于哪怕到了能够自由行动的年龄,他的语言和肢体动作总会出现一定程度上的迟缓。
皮囊下不是骨架和血肉,而是只起到填塞作用的棉花。
所以时间一长,周围都认定他是个智力有损的傻子,但他没心思去在意这些。
他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抽筋拔骨的疼痛,消磨理智的黑暗,以及……一个名字。
一个他已经忘记的名字。
每分每秒,除了睡眠时间,他都极尽所能的想要找回它。
这种痴傻的状态自然会引起佣人的怠慢,他不在乎,只要不干扰到他就可以。
但他们并不这么觉得,直到他不耐烦地将餐刀甩进一个在角落里肆意嘲讽的佣人的喉咙里,然后又在刺耳的尖叫响起时,解决了所有发出声音的人,周遭才重归于平静……或许用死寂来形容更确切。
这种行为自然引起了长辈的注意,为了得到绝对安静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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