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塌时等死,试图摸索与适应另一种存活方法。
看过之后呢?摸索之后呢?适应之后呢?
日积月累,“等你不要我了,我就离开”会不会变成“我想离开”?
精疲力竭之时, 这个猜测啃噬着他的理智,让之摇摇欲坠。
【时间不够?】他轻笑一声,【克丽丝夫人,婚纱必须在明天做好,说好的半个月……你不会想知道晚一天会有什么后果。】
缀满星辰的夜色将落地窗变为镜子,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神色冷漠地挂断电话。
以前只要听见她的名字, 想到她的存在,眼角眉梢就会柔软到不可思议,家族里的老头子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如果弥生小姐知道的话……”,虽然不一定会让他改变主意,但至少不会那么咄咄逼人,心情好的时候,他还会耐心地说服他们。
可现在,紫罗兰色的眼眸暗沉无光,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温柔缠绵的恶意,像条匍匐的毒蛇,等着最恰当时机咬断猎物的咽喉。
他只是比那些家伙幸运,千万个平行世界,没有“弥生”的“白兰·杰索”都是一样的。
他想,不可以让那种事情发生,火星要在它刚刚闪烁时就要浇灭。
她一向言出必行,只要婚纱做好了她一定会回来,到时候,他会把象牙塔变为……
【会有什么后果?你是想让我的婚纱染上人命吗?】
软糯的声音像羽毛般轻轻撩了一下耳蜗。
他猛然回过头,一眼捕捉到站在门口的少女。
浅蓝色及膝连衣裙,手上拎着一个小包,和离开时的穿着一样,就像这十几天从来没有离开过。
她以为自己吓到了他,诺诺地解释,【我开门的时候其实有点声音的,只不过你在打电话,可能……没有听见?】
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个猜测有点荒谬——他的感官一向是最敏锐的。
她抿抿嘴,不再说话,反手阖上门,一边换上拖鞋,一边顺手将小包放在壁勾上,动作流畅而自然。
宛如坠入梦境般,思维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冰冷的空气因为她的出现而波澜骤起,两人间的沉默也变成了一种温和的缓冲。
轻微的脚步声一下下敲击着耳膜,他的视线紧随来到身前的少女。
一步的距离足以让她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身体里,可他僵直着身子,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她扬起头来,用一种专注的目光凝视着他,仿佛眼前的人就是她的全世界。
似乎察觉到什么,她的眉心处拢起软绵绵的丘壑,【……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在想怎么把象牙塔变成牢笼……
他蓦然惊醒,想也不想就回答到,【没有。】
她沉吟了两秒,上前一步,跨过两人最后的距离。
在那双柔软的双臂拥抱他的时候,他下意识扶住她的腰身,恍惚间想起,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接触了。
只一瞬间,岩浆顺着血管脉络蔓延至全身,他克制不住般用力把她镶嵌至自己的怀里,坚固的黑色盔甲支离破碎,露出里面鲜血淋漓地血肉。
他躬下腰身,低头埋进她的颈窝,气息紊乱,语无伦次道,【你以后哪都不能去……不是说了会等我吗?跑到我看不见的地方算什么等?嗯?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要适应没有我的生活……你做梦都别想!】
她柔然的双手轻拍着他的背脊,仿佛这样就可以将那压抑的颤抖安抚住,就像在哄一个受惊的小兽。
与之相反,软绵绵的声音化为利剑。
【啊……我就知道瞒不住你,】她连遮掩的心思都没有,直白得可恨,【没办法,总要试试能不能从死巷里走出来嘛。】
他的呼吸凝滞了一瞬,下意识咽了咽喉咙,【……然后呢?】
这个恶劣的家伙明知他在等待答案,却故意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于是被施了魔法的时间无限拉长,将他千刀万剐。
他下意识收紧手臂的力道,就听她用一种无比冷淡的语气说——
【实在解决不了的话……你要瞒住我。】
即使没有四目相对,他也知道她的眼底没有一丝起伏。
他僵直着身子,目光虚落在半空中。
【白兰,你了解我,既然你觉得如果告诉我真相,我一定会离开,那结果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她不急不缓地说,【就像你现在做的这样,哪怕我再绝望,再痛苦,你也要严严实实地瞒住我,一个字都不能让我知道。】
他的公主正在主动为自己打造牢笼。
【……好。】他低低地、呜咽出声。
狂风骤雨倏地平歇。
那些从她出现起就在暗中窥视的家伙们,犹如高高在上的神明,始终保持着恶意的沉默。
——将海市蜃楼施舍给他。
***
受到生命威胁的克丽丝一个晚上没睡觉,终于赶工把婚纱做了出来,在门口迎接他们时,眼下的黑眼圈几乎与鼻尖平行。
这个女人的手工与她的胆小一样出名。
少女充满歉意地看着她,【抱歉,克丽丝夫人,他昨天心情有点不太好。】
说着,挽住他臂弯的手微微收紧。
他接受到她的暗示,对上克丽丝那双诚惶诚恐的眼睛,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克丽丝眼睛一翻,向后倒去。
一个助手手忙脚乱地把她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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