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利落躲开,只三两下,便把他打趴在地。
他输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
脸陷在土里,少年惊诧地爬起来抹掉脸上的土,那小乞丐已经拍拍手走人了。
“哎呀,你有点儿厉害,你叫什么名字?我——我还没输过呢。”他连忙跟上她,缠着她,“你家住哪?别走啊……名字,至少留个名字吧?”
“等你能打过我,我就告诉你。”
“那我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打过你?”
木玖停下来想了想,戏谑道:“等你当上隐越门门主,说不定就能打过我了。”
少年一愣,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憋着一股气。
一个元宝又砸向她,她瞬间伸手接了,听得他一阵叫喊:“不算是施舍给你的,你也不许用,等我当上门主找你,你到时候还得还给我!”
他的脸本美得人心颤,如今却狼狈得很。她忽有些恍惚,攥着那枚元宝,似是攥着什么约定。向来特立独行的她,忽有了羁绊。
“知道了。”
轻应一声,不管对方有没有听到,她走了。
冥冥之中,这个小约定如羽毛骚动她的心,一直放在那儿未曾翻阅。
她在容州看上这块地,后来在这儿住下,自力更生,很能赚钱,活得也惬意。
直到,不问世事的她前些日子恰巧前往容州,恰巧当日武林大会,恰巧听说隐越门的新任门主是个年轻男子。
怀着好奇,她就去瞅了一眼,人潮人海的席上,她一眼就寻到了他。
她认出他,他认不出她。他戏弄她,她心里却很受用。
从怀里取出那枚银元宝,心湖被一块扁石打水漂而过似的,掀起阵阵涟漪,一环波及一环。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无缘无故给别人送东西,锲而不舍,一送就是一大堆,也不问别人需不需要。
哎,愁人。
嘴角挂着一抹笑,她心里装着一个人。
水滨云端,远远望去,隐越山充满仙气,然这并不是一个正气长虹的门派。偶尔有教众戴一青箬笠,穿着绿蓑衣,于田塍间赶着闲鸭。
但切记,一切都是表象,不要去惹她们。那些门众只是在山上待腻了下来逛逛,这就是隐越门的日常:装装正派的样子。
山下的村子有许多规定,其中一条就是:勿惹青衣人。
那些随意的门众,仅有下山装成名门正派的时候,方会着一袭青衣。
而整个隐越门,唯有一人,喜欢紫衣。
哎呀,忘了一件天大的事!
其时正在屋子里逍遥快活,翘着腿下着棋的霓煌,毫无征兆地一跃而起,吓了身边人一跳。
那家伙当天是去找媒人的!
她是心有所属的!
当下发现有人在跟他抢女人,他也不管自己即将赢了这盘下了三天三夜的棋局,提着裙子就跑,飞一般奔出房门。
“门主,您去哪儿?!”
“出门游历几天!”
三日,他快马加鞭回到容州,单枪匹马的,二话不说冲进那媒人的月娘馆。
那日收了木玖大把钱的媒人正自得坐在榻上挖鼻子,望见是他,惊得腮边肉抖三抖,慌忙起身:“哟,这不是隐越门门主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哼,我且问你,”他找了个椅子妖娆坐下,轻捋长裙,倚靠扶手没好气问,“武林大会刚结束那几日,是不是有个长相极美的玄衣女子给了你一大笔钱,让你替她说亲?”
“喔喔,我记得,”她用复杂的眼光打量他,“门主您这是?”
他轻勾唇角,眼神却凌厉如箭,刺穿媒人的眼:“我不许你做她的生意。”
“啊?可是——”
“不许就是不许!你若再多说半句,我一针取了你的小命。”
泼辣如他,惊得她连忙下跪求饶:“哎哟是是是,门主您说什么都是。”
“正好,也懒得我跑了,你去告诉全容州的媒人,谁也不准做她的生意,否则,若是被我知道了,死,也没个全尸!”
“是是是!”冷汗涔涔下,那媒人心里极苦,也不知怎么的得罪了这尊大佛。
莫不是那女子得罪了隐越门?要不得要不得哟!
心情极好。
霓煌悠然起身,嘴里哼着小曲儿,盈盈离去。
心情好,就是要喝酒。
心情极好,就是要喝大堆的酒。
找了家喜欢的酒馆,豪掷银子包下一层偌大的隔间,他倾身坐下,将鞋子甩到屋子角落,白素素细脚翘在桌子上,柔荑取下头上的发簪,顺长的黑发披了一肩。
自在。
逍遥。
舒坦。
他就是不想她娶那个人,他才不管那个人什么样什么身份,他从不怕得罪别人。他更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比自己好,哼,这世上有能比他还好的人?他才不承认。
她不乐意去隐越门,就别想找到一个愿意给她说媒的媒人,她去了隐越门,就更与那人不得相见,更别提提亲。
得意地仰靠椅背,他端着酒壶,一桌酒菜唯他一人饮食。
香肩微露,酒酣耳热,如此艳景引人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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