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妃懂得轻重,不会竹筒倒豆子的……但会让赵渊对你谜样的身份,更加好奇。”
“他会查出来吗?”丐儿担心问道。
“他能查出什么?”南宫峙礼笑道:“我与你在一起这么久,我都不清楚具体的内幕,他怎么查得出?”
丐儿忽睁眼大怒道:“你这个狡猾的细作,原来阴魂不散缠着我,是为了调查我身份!”
南宫峙礼赶紧陪笑道:“息怒息怒!主要还不是这个,我不在乎你身份!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为身份而禁锢了自己的计划,岂不因小失大?不是本教主的作为!”
见到鸢妃,是在三天后的晚上。与那天见刘公公的情形一样,只不过这次随着赵渊、李皇后一起来的,是昔日冷宫里的鸢妃。二十五六岁的她,正是娇媚如花、丰娆多姿的年龄。冷宫里的那段生活,并没让她变得沧桑绝望下去,这也得益于傍上了刘公公吧。
她失意时,她以他为靠山;他凑时机,让她东山再起;她尊贵时,他在她这棵大树下乘凉。
相依相傍,不管出于什么利益目的,这样畸形相扶的存在形式,也总好过那些薄情寡义、落井下石。
鸢妃见到丐儿和南宫峙礼后,反应更为夸张,吓得抱头蹲在地上,赵渊和皇后连声呵斥她,她都站不起来。
这与刘公公的情况相互印证,不能不让赵渊疑心更重。
他们走后,丐儿对南宫峙礼道:“下一步,不知还会有谁来。”
南宫峙礼道:“他们两个,已经足矣。”
“你说赵渊会不会采取极端措施,逼迫鸢妃和刘公公说出里面的实情呢?”
“赵渊那贼,一旦起疑,无所不用其极。”南宫峙礼道。
丐儿当年从冰水窟窿里落魄爬出来时,那么的恨鸢妃和刘公公,此刻听了南宫峙礼的话,竟然心起恻隐。她对南宫峙礼道:“咱们一定要阻止赵渊伤害鸢妃和刘公公。”
南宫峙礼摇头笑道:“你啊,总要在别人一次次把你伤害得遍体鳞伤时,还不懂问题在何处。先保过自身吧!”
第二六六章逼供丧命
赵太子再到书院时,带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刘公公和失宠又复宠的鸢妃,被带入了慎刑司拷问!
丐儿呆呆问:“是谁下的旨?”
赵迁回答道:“母后说他们俩,涉及到几年前薛皇后在冷宫被烧死一事,内有蹊跷,审不出来,所以想要严刑逼供。”
丐儿紧捂住将要蹦出胸腔的心脏,问赵迁道:“可以带我去慎刑司看看吗?”
赵迁不可思议看着她:“你去那儿做甚么?你怀着孩儿,那儿血腥太重,又脏得很,无论如何也去不得!”
“那能不能让鸢妃和刘公公一起到这儿来?”丐儿又问。
赵迁皱着眉道:“不行,母后说这是后宫里的事!我不方便干涉。”
丐儿心念飞速地转,该怎么办?她道:“那你让李皇后过来一趟,好么?”
“我就奇了,你安稳养胎不好吗?管那些事做什么?”赵迁很不能理解道。
丐儿不好跟他说,急道:“你不让我去就罢了,我自己一路打听着去!”
赵迁没办法,只好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央求母后过来!”
赵迁去了。丐儿对南宫峙礼道:“你说这事有转机吗?”
“说不定已经处理过了呢。你不去找皇后,皇后还会来找你呢!”南宫峙礼轻蔑哼笑道:“那两人……是能吃得住重刑的人吗?”
丐儿听得心灰忐忑,未过多久,赵迁回来了,对丐儿道:“刘公公被打死了,鸢妃被赐了鸩酒!”
丐儿还未回过神来,赵迁又道:“他们已经招了,死有余辜。当年薛后在冷宫里,撞破了鸢妃和刘公公的奸情,被推到湖水里,谁知没淹死,他们又点了她的房子,把她烧死了……”
丐儿悚然道:“就这些?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到了慎刑司,哪有挖不出来的秘密?”赵太子道:“招出这些的时候,他们的神智已经不清了。至于再往后面说的那些,全是不经之谈,叫人半信半疑的,反正我是不信!”
“哪些不经之谈?”丐儿忙问。
赵迁笑道:“不说也罢。”
“我最爱听荒诞的故事了,你给我讲!”丐儿纠缠不休。
赵迁好笑地道:“他们招的基本一致,说把薛后推下池塘,原本都沉底了,忽然又爬出来一个年轻版的薛后,除了额头上大面积的印记消失了,其他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气场和感觉全变了!后来出现了一个很俊俏的黑衣人,把年轻薛后带走了!他们说,那年轻薛后和你好像呢!”
丐儿冷汗涔涔,强笑道:“那黑衣男子呢?是不是和你好相像?”
“你真会想。”赵迁道:“黑衣男子,他俩说,有三分像年轻版的神医!”
丐儿脸色一变,半天,才哈哈大笑道:“还真有趣!我像年轻版的薛后,神医像年老版的黑衣侠客……太滑稽了!这是在跨年龄演传奇吗?”
赵迁也跟着笑:“是啊。估计最后灵魂出窍、幻象使然,就胡说八道了起来。”
丐儿问道:“你母后怎么看待这件事?皇上呢?”
“他们都没说什么。”赵迁道。
怕的就是没说什么。说了什么,尚能及时预防,做出应对。没说什么,则就不能判断出其是信,还是不信,叫人猜测难定,心生不安。
正想再说些别的话,赵迁道:“你猜母后说了一句什么?她说初见你那一刻,还以为薛后什么时候出来了个小妹呢!”
丐儿僵着脸笑道:“有那么像?你可见过薛后吗?”
赵迁摇头道:“她入冷宫时,我还小,不记得事。长大之后,她已被人们淡忘了,况且我也不能随意去冷宫。”
“难道没见过她的画像之类的?不是每位皇后都要有一副最逼真的画像传世吗?”丐儿问道。
“倒是有一幅的,但是听说她脸上的青胎记,把相貌衬得太丑了,后来又被打入冷宫,画像自然不能传了。再后来,那画像被不经意弄丢了。”赵迁道。
丐儿心里的疑问落地了。这一辈人中,东方爷、赵太子、素蔻公主等,与皇室关系是那么密切,却都不知那薛皇后究竟长啥样儿,然而南宫峙礼为何知道她与薛后极像,还怀疑她是假冒的?想必是为找所谓的霸灭图经,偷走了薛皇后的画像,以免将来胁迫其交出时找错了人吧。
想到这里,丐儿瞧了南宫峙礼一眼,正好他也在含笑看着她。更心照不宣了。
赵迁看到二人笑得有些神秘,就问:“笑什么?”
丐儿道:“我想起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像年轻版的薛后,神医像年老版黑衣侠客,我再看看,对照一番,就忍不住想笑!”
南宫峙礼眼中也涌出了笑意。
丐儿忽然问赵迁道:“对了!薛后是为什么原因被打入冷宫的?我猜着她应该是一个软弱和善的人,不会是因为犯了嫉妒、戕害之罪吧?”
赵迁似陷入了思索,沉吟道:“大概是因为我的缘故吧。”
“啊?”丐儿睁大了眼:“因为你?”
赵迁道:“从母后怀我始,一直到我两三岁的时候,我总是生些很奇怪的病,后来卦师相看,说是有人与我命格冲撞,需要赐死、或者禁闭在冷宫里终身不出,方能保了我的平安。这个人就是前皇后。果然,听说从薛后住入冷宫后,我就渐发好了起来。”
说完,悠悠一叹:“说到底,对于那薛后,我是欠着恩情的。从某种角度,我对她怀着莫名的歉疚和感激。”
丐儿听罢,心思敏锐颤动起来。想起赵迁对自己的一片孽情,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欠债的、终须还”?
其实,丐儿也知道后宫闱中的那些技俩。不难猜出,不过是李皇后仗着生了儿子,为争后位而耍的小手段。另外,碰着像赵渊那样的男人,喜新厌旧,见一个爱一个,容貌丑陋、连圆房都不曾有过的薛皇后,凭什么去争宠、保地位?
可怜心机单纯的薛千金,就成了被踩踏的牺牲品。丐儿深深叹了一声。
赵迁焦急道:“怎么了?你也在为她叹息,对吗?”
“都成过去了。”丐儿摇摇头,轻轻道一句。
赵迁安心,朝她深情地笑。
在一旁听着他俩对话的南宫峙礼,忽然脸色凝重,破天荒假设道:“那位鸢妃和刘公公,说的未必没有可能。”
丐儿和赵迁,同时为这话愣住:“什么?!”
南宫峙礼悠悠道来:“试想,那薛后是前薛大将军的女儿,且先不说薛大将军可能给她留下了震世之宝物,只说将军一生对待士兵如亲生子,颇受爱戴,他死之后,他女儿进入了冷宫,一定有许多人甘愿冒生命危险救她出来吧。说不定薛千金早已被救出了冷宫,平淡地生活在某一个角落里,结婚、生儿育女,而冷宫那一个不过是形似的替代品。那薛后终日不出屋,送饭的刘公公巴不得不进屋讨那晦气,想来每次都是把饭碗丢在门口就走了,所以谁也不知薛皇后已被掉了包!至于后来,或者这个替代品淹死了,黑衣侠客携了薛千金的后人来,那奸情败露的一对野鸳鸯因惊惶看走了眼,误认为是薛皇后重生了,或者是那替代品会潜水,故意沉下去又浮出水面,最后被侠客带走了……”
丐儿暴睁双眼,南宫峙礼这是何意?嫌她死得慢吗?!
赵迁听得深有感触,拍手道:“神医是我所见过的,最善于推理的高人!我这就把此番可能,告诉父皇母后去!”
丐儿倒吸冷气,指着南宫峙礼说不出话来:“你……你是要启发皇上,让他怀疑我是薛家的后人吗?”
南宫峙礼笑道:“是又怎样?赵渊纵是怀疑,却无凭无据啊!”
丐儿想了很久,质问道:“你就是想让各种乱,对吧?”
南宫峙礼的眼,比外面冰雪都要寒,他毫无感情道:“鸢妃刘公公都死了,皇上若对你丝毫不起疑,那你就太平了,你一太平,宫中就相对太平了。这可不行。”
“你这样弄是非,就不怕赵渊怀疑到你头上,说你居心叵测吗?”
南宫峙礼闲闲笑道:“放心。如此缜密推理,太子岂会放着功勋不要?”
“你是说,太子不会提起你,只直接当做自己的猜想,对皇上讲出来?以得到皇上的嘉许?”丐儿惊问。
南宫峙礼点头道:“为了你这个胎儿顺利产下来,他最近肯定会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因为他父皇对他欢喜了,认可你这个儿媳的可能性就大些。”
第二六七章血缘相
话说赵迁听了南宫峙礼一番分析,觉得很有道理,就兴冲冲去找父皇、母后,如是这般,把“神医”的原话转述出来。知子莫若母,李皇后脸色一变道:“这些话,你从哪儿听来的?”
赵迁不提其他,只道:“不过是儿臣的忖度罢了。”
赵渊嗯一声,点头道:“不管怎样,这些考虑甚是周详。值得嘉奖。”
赵迁笑着,问:“那父皇准备怎么做,把这个案子结个尾?”
赵渊忽然情绪激动,拍桌子道:“那就查个翻天覆地!查薛家女是不是真的被救出,然后嫁人生儿育女了!”
“如何查起?”赵迁道:“鸢妃、刘公公都死了。”
“不要再提那两个贱人!就算他们活着,除了指鹿为马、信口雌黄、妖言惑众,还能说出些什么来不成?”赵渊怒道。
太子急忙点头:“是啊……”
“皇后,你怎么看?”赵渊眼神锐利,看向李氏。
李皇后整衣敛容道:“臣妾总觉得,这世上有一种血缘相。”
“血缘相?”赵渊颇感兴趣道:“皇后倒说说,这血缘相是怎么个判断方法?”
“所谓血缘相……就是,一个人如果是另一个人的后代,不仅长相、体貌有相似的地方,甚至就连性情、走路姿势、眉目神韵,都能依稀找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赵渊道:“皇后是极细致入微的一个人,往往能从感性出发,以理性印证结束,朕最信得过了。”
李皇后掩不住喜色,温柔道:“臣妾惶恐。”
赵渊道:“这事如果交给你办,你会怎么推测?毕竟陈年老案、无头无序,供词又乱七八糟的,不能让人信服三分。”
李皇后道:“那就从血缘相找起吧。”
“拥有薛家血缘相的,皇后还见过第二个不成?也就是迁儿金屋藏娇的那个吧?”赵渊缓缓道。
第1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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