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康河叹了一口气,向他挥了挥手:“走吧。”
谢连城走出了书房,刚刚走到院子口,却看见月牙门下站着一个女子,海棠红的裙子,发间簪了一朵白海棠,手中端着茶盘。见他出来,那女子连忙要躲开,他却已经看清了她的容貌——“四妹!”
见对方认出自己,谢瑜转过头来,气质冷艳脱俗,艳光将院子照亮。
她的眼前瞬间轻轻地迷蒙起一层薄雾,眼角有一颗冰凉而潮湿的东西滚落下来,如同珠子一般,连忙眨了眨眼睛,堆上满脸的笑,端着茶盘过去:“大哥。”
她的笑容仿佛柔软的蚕,看起来很温顺,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悸动。只不过此刻虽然经过精心装扮,却不知为何眸子黯淡,看起来比往常还要憔悴三分。
谢连城笑了笑:“来给父亲送茶吗?”
谢瑜看着谢连城,悄悄掩住了眸子里的渴慕,张了张嘴,嘴唇微微抖动,好不容易才勉强道:“是。”
谢连城并未在意,只是向她略一点头,便从她身边离去了。
谢瑜的神情极为不安,只觉得刚才谢连城的眼睛如两汪无法见底的深潭,把她的心事完全地映照了进去。她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不由自主眼眶一酸,眼泪又堪堪要落下来。从头到尾,他没有多看她一眼。
书房伺候的婢女染儿连忙道:“四小姐,奴婢来吧——”说着,便要接过她手上的托盘。谁知原本沉静的谢瑜这时突然尖了嗓子,愤怒地道:“滚到一边去!”
那张素来美丽得像是一幅山水画,说话声音比诗文还要娇美的四小姐,竟然发出这样可怕的怒意,染儿被吓了一跳:“四小姐,您”
谢瑜一下子醒悟过来,她咬住贝齿,将托盘放回染儿手上:“你自己送进去吧。”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染儿好生奇怪,刚才老爷和大少在书房里说话,把他们全都赶得远远的,谁知四小姐偏巧来了,要给他们送茶进去,可按照时辰算,这茶怎么到现在还捧在小姐手上,热气都没了…
谢瑜一路越走越快,她的婢女陌儿追得气喘吁吁,冷汗都流下来了。就在这时候,谢瑜猛然刹住了脚步,目光笔直地看向不远处凉亭里的人。
陌儿惊讶地向那边望去,只见到凉亭里,大小姐、三小姐还有府里新来的江小楼、郦雪凝都在,似乎在谈论什么有趣的话题,大小姐满脸是笑。
这——有什么好看的呢?陌儿转头看向自家小姐,却发现她的神情非常奇怪。
四小姐的容貌算是极其美丽的,然而此刻她的眼睛却剪出一丝凌凌的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凉亭。原本总是带着浅淡笑意的脸上,此刻格外萧瑟苍凉。那宽大华丽的衣裳如同盛放的牡丹,将她整个人娇小的骨架完完全全的淹没了。
“小姐”陌儿刚要开口,却瞧见谢瑜脚步飞快地向凉亭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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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擦,我看粗来了,谢小四稀罕谢大少!说不准就是培养来给他做童养媳的!
小秦:看你多没文化,收养至交子女是善举,谢小四是谢家小姐,哪怕没有血缘,也不能乱伦!
编辑:擦,这还不都是你写的!老纸原本是淑女,现在越来越变态了!看完庶女,老纸就从汉尼拔学院毕业!看完这一本,老纸直接就是黑玫瑰了!
小秦:…
第60章 风波乍起
谢月正说到最近京城流行的戏曲,还问江小楼会不会弹琴,气氛倒也融洽。待谢月说得兴起,忽然发现江小楼望向不远处,不由住了口,转头望去。只见到一个女子站在凉亭对面,衣裙飘飘,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正在这时,陌儿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试图想要把谢瑜拉走,还小声地说着什么。谢瑜却一把甩开了她,表情淡漠地走了过来。
谢月挑高了眉头,看着江小楼笑道:“这是我的四妹妹,昨天刚刚见过,她素常不喜欢热闹,今天倒是难得出来。”话音刚落,谢瑜已经不咸不淡地回答:“大姐,我是谢家的女儿,招待客人怎么能不叫我一起来。”
她的神色冷漠,声音虽然不高,却是说不出的噎人,一句话说得大家全都愣住。
谢瑜平日里喜欢和二小姐谢柔在一起,这两个人都是文文静静,柔柔弱弱,二小姐整日里侍弄花草,四小姐谢瑜喜好的是诗词,她们两个人都不太参加家中的活动,更别提是招待客人。谢月被说得莫名其妙,脸色不由微微一沉。自己刚刚可没故意为难,谢瑜这不是故意来拆台吗?
顷刻间,谢瑜已经燕子一般轻盈地走了过来,她盯着江小楼,不冷不热地说:“昨儿离得远,我也没有看清楚,今日一看,江小姐果然是锦绣朱颜,花容月貌,真是个美人儿。”
谢月和谢香两姐妹都有些讪讪的,她们虽然一直防备江小楼,却还没有如此阴阳怪气的说话,面子上的体统总还是要有的。谢月心念一转,不免开口:“四妹妹,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谢瑜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道:“哦,我不过是夸赞江小姐容貌美丽,怎么就是没有礼貌了?大姐,你问问江小姐,看她是否介意。”
所有人都看向江小楼,倒把她问得愣住。这位四小姐,昨天还好端端的,今天为何生出如此多的敌意?自己在这里坐着,可是从未与她有过丝毫龃龉,这形容,的确有些不对啊!
陌儿满面含笑拦住谢瑜说:“四小姐,您刚才吹了风,不是头痛吗?咱们先回去歇息,回头再来见客。”
谢瑜沉下了脸,道:“大姐和三姐都在这里,我怎么好现在就走,这岂是谢家待客之道呢?我不走,我要留下来,相信江小姐也会要我陪着。”说完,她一双清凌凌的美目望向江小楼。
郦雪凝面露担心,江小楼入谢府,究竟是进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怎么这些人一个试探一个敌视,叫人说不出的膈应。谁知江小楼言谈自若,笑容如初:“四小姐说的是,这是谢家,当然客随主便。”
陌儿还是担心谢瑜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不由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谢瑜却冷笑着推开她说:“你给我走开,什么时候主仆颠倒,主客不分,竟然轮到你一个丫头来管小姐了?”
她说完这一句,便快步向江小楼走了两步,郦雪凝见她脚步飞快,一时不安,生怕她要做什么,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谁知她只是轻蔑地看了郦雪凝一眼,顺势就在江小楼的身侧坐了下来,身体贴得很紧,凉薄笑容扬起:“江小姐,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很亲切,可见是咱们真的是很有缘分。”她一边说,一边上去主动握住江小楼的手。
江小楼突然间接触到谢四小姐的手,只觉得那一双手冰凉彻底、柔若无骨,她却也不紧张,只是似笑非笑地对上了谢瑜的一双眼睛。
“是啊四小姐,我们算是一见如故。”真是一见如故,一见成仇,偏偏江小楼还不知道这仇恨何来。若说是嫉妒自己容貌美丽,昨日第一次见面她虽然有些酸酸的,却还没有流露出这般痴态,今天突然这样古怪,莫非是听说了什么?可究竟是什么样的消息,能够让一个高贵冷淡的女孩子生出此等勇气。
谢月一贯是家中长姐,很有气派,而且她也素来不喜欢谢瑜这种冷艳之态,不由面孔更沉:“江小姐是客人,自然不会计较你的失礼,但不请自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四妹妹,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这是分明的逐客令,而且是一点颜面都不给谢瑜留下。谢瑜只觉得对方的声音变得如同刀尖一般锋利,怨气堵上心口,却故意不理,只是笑盈盈地道:“江小姐,咱们院子靠的很近,我送你回去吧。”她一边说着,手已经把江小楼托了起来,也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足以叫人惊讶。
江小楼如果强硬摔开她的手,一则没有礼数,二则叫人笑话,她便只是笑笑:“如此,就多谢四小姐了。”郦雪凝跟着站了起来,眼神略带不安。
经过谢月身边的时候,谢瑜冷冷的,慢慢的把下巴抬了起来,含笑望了她一眼,眼底暗暗藏着一丝高傲轻蔑。
于是,她成功的看到大姐娇媚的脸,慢慢的变了,似乎正咬牙切齿无声的咒骂着她。谢瑜觉得心头一阵快意,轻飘飘地下了台阶。
目送她们离去,谢香拿帕子按着心口,略带嫌恶地道:“这丫头不光不懂规矩还带着点疯,亏得父亲那么宠爱她,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说的自然是谢瑜。
谢月紧紧皱起眉头,几乎压不住眼底的厌憎,吩咐道:“咱们也一起去看看。”
谢香点点头,立刻便起身跟着一起去了。
两人刚刚走到花园,却突然听见一阵凄利的尖叫声,不由都变了色。
“来人哪,四小姐掉进湖里了”这声音划破了谢家平静的上空。
待谢月姐妹赶到的时候,花园里早有不少婢女仆妇匆匆赶来。谢瑜围着披风浑身湿淋淋的发着抖,陌儿带着哭腔说四小姐掉进了湖里,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花园里引了活水,表面看起来清澈,实际上水很深,四小姐走得好端端的,怎么平白无故掉下去了。
很快,整个谢家的人都被惊动了。
谢瑜的发间滴着水,眼睛红红的,小小身躯在宽大的披风下愈显弱小,等她看见谢康河出现了,便立刻哭着扑进他的怀里:“父亲!”
谢康河一愣,连忙抬起她的脸:“怎么了,好端端掉进湖里?”
王宝珍在一旁也是心急火燎地追问:“陌儿,你怎么照顾四小姐的!”
陌儿结结巴巴:“奴婢…奴婢”不由自主便拿眼睛去瞧江小楼。
刚开始大家还没有注意到她的这种小动作,可是谢瑜像鱼儿一样赖在谢康河的怀里,身子簌簌抖动,两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胸襟,好久才缓过神来。在谢康河再三追问之下,她动了动眼皮,慢慢伸出一只手来扯扯他的袖子,怯懦十足:“父亲,不关江小姐的事,她不是故意的”
谢康河吃惊地望着江小楼,愣住。
小蝶不由自主怒容满面:“你怎么这么说话,明明就是你自己掉下去的,关我家小姐什么事!”
一瞬间,高下立现。
小蝶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稀奇的事,对大宅门里面的弯弯绕绕完全弄不明白,一出口就露出了短处。
谢瑜的眼泪就像是掉了线的珍珠,手却连忙捂住面孔,别过脸去,端见得指如葱削,甲似玉琢,她强忍着委屈道:“是,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的面孔仿佛是用一块美玉雕成,无比精致,格外楚楚,叫人没来由心生怜惜。
江小楼听了这话,却是笑而不语,没有半句解释。
谢月眼睛珠子一转,心中定了主意,面上反倒犹豫道:“父亲,江小姐一定不是故意的,她可能是不小心,许是…挨着湖边太近了。”
谢香最喜欢兴风作浪,张开一张甜美的小嘴帮腔:“是啊,一定是这样。”明面上看她们都在为江小楼解释,事实上却是在落井下石。
就在这时候,谢连城得到消息赶过来,他见到这种情形,不由微微一怔。谢瑜一瞧见他来了,便立刻仰起头望他,虽然已经止住了眼泪,却有一颗似珍珠般地滑落到尖尖的下巴上,十分凄楚:“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听到了惊叫声。”谢连城这样说,目光在谢瑜的身上扫过,发现她满身都是水珠,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发生了什么事?”
“是我…我不小心落水了,好在陌儿及时把我拉了上来”谢瑜擦了擦眼泪,饱含惊吓的抖了抖。
郦雪凝不由皱紧了眉头,这一位四小姐看起来清高冷艳,演戏的功夫一点不弱,压根就是背后告黑状的好手!
“明明就是江小姐推——”陌儿仿佛是下意识地说道,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谢瑜轻斥一声:“不许胡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江小楼的身上,谢月不禁心想,莫非是谢瑜刚才与她闹得不愉快,她便寻衅报复,可居然直接动手,未免也太跋扈了些,半点都没有为客之道…很明显,在场众人虽然嘴里不说,心里都或多或少这样猜测。
“你是说,是江小姐推你家小姐下去的?”王宝珍面上惊讶,口中却责问陌儿。
陌儿欲言又止。
谢瑜连忙道:“我没事了,姨娘不要为我费心。这事千万不要深究,莫要惊扰了客人”
王宝珍询问地看着谢康河,这件事情十分特殊。谢四小姐是养女,谢康河对她比别人照顾三分,可江小楼刚来,算是贵客,这两个人发生冲突,端看谢康河会帮谁了…似乎帮谁都不好。
谢康河不想让江小楼不高兴,只能选择委屈谢瑜,便大手一挥:“一切都是误会,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谢瑜垂头,掩住眸子里的得意。有了这一出,江小楼在父亲心中一定会留下极坏的印象,稍加时日,还怕赶不走吗?
“父亲,我相信江小姐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情。”谢连城却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开了口,随即他平静地目光转向江小楼,“能解释给我们听吗?”
他的声音醇厚,十分温润,叫人觉得心头舒服,没有丝毫责问的意思,纯粹是想要把事情弄清楚。
从始至终,江小楼站在旁边看着谢瑜表演,面上似笑非笑,并没有多说半句。此刻谢连城问到她,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十分歉疚不安:“可能…真是我把四小姐推下去的。”
谢康河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谢连城不免怔住,停顿了片刻,才道:“为什么?”
江小楼眨了眨眼睛,似乎犹豫再三,才为难地卷起袖子一角。众人先是被那雪白的手腕花了眼,再对着阳光仔细看,才发现她的手腕上竟然有细密的孔眼,站在远处是看不见的,只有站在近处才能发现那孔犹如针眼一般大小,周围却肿起好大一个包,红红的一片。
众人面面相觑,就听见江小楼慢吞吞地道:“刚才四小姐陪着我一起在湖边走,不知什么缘故突然飞来一只毒土蜂,就在四小姐左边脸颊围着飞,我担心她被叮,下意识地轻推了一把,谁知她一时没有站稳,笔直地就往湖里掉下去了。我现在心里着实愧疚,都是我的不好,用力太大了,想来四小姐弱不禁风的,当然站不稳。”
听见这话,谢康河一震,随即转过头望向谢瑜,发现她的发间赫然簪着一朵白色海棠,十分引人注目,不由沉下脸道:“瑜儿,你怎么也学五丫头那么没规矩,好端端的戴着花儿,引来了蜜蜂都不知道,还连累了小楼!”
谢康河素来对谢瑜和颜悦色,在所有女儿之中最为怜惜看顾她,从未露出这等沉沉的神情。一瞬间瞧见,谢瑜浑身都僵住,几乎连话都说不出了。
谢瑜心念急转,父亲怀疑毒蜂极有可能是她头上这朵白海棠招来的,江小楼为了让她避开被叮了一口,手臂上还有被毒蜂叮过的痕迹,这是做不了假的,自己却冤枉说是江小楼推她下去…怎么看都是谢瑜自己无理取闹,她心里一急,不由望着江小楼,眼泪汪汪:“我…我没瞧见那蜜蜂”
“蜜蜂倒是无碍的,那是毒土蜂,”江小楼把手腕抬起来给她瞧,神色温柔,却仿若很痛的模样,“太无先生提醒过我,这种季节花园里最容易招惹毒土蜂,它的毒液进入血液内,很容易灼热红肿”
“岂止是红肿,太无先生还说可能会出现水泡或淤血,皮肤坏死!”郦雪凝一直在旁边从头看到尾,向来好脾气的她,此刻表情难掩怒气,“小楼你也是的,避开就好了,为什么要冲过去,你自己还不知道是否对蜂毒过敏,太无先生说了,身体虚弱的人很容易呼吸困难,心脏衰竭甚至一命呜呼!好心救人却被误会,你又有什么理由要推四小姐下水,这等怀疑简直没有根据。”
她这话接的很快,顺溜无比。
太无先生的确说过这种话,也提醒过她们要特别小心这种毒蜂。但他没有说的这样危言耸听,若非成群结队的毒蜂攻击,怎么也不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顶多不过红肿瘙痒个三五日而已。
但这种时候,说得越是严重,谢瑜的罪过就越大。
所有人看向谢瑜的眼神都有点异样,五小姐年纪小,爱把真花儿往头上戴那是天真活泼,四小姐你戴花也就罢了,连累别人还要哭诉。刚才的哭哭啼啼越是惹人怜惜,现在的这无辜就变成了倒打一耙、不辨是非。
王宝珍看看江小楼,一时分辨不出她说的真假。看她神色,言之凿凿,那伤口又是红肿起来,十分逼真,委实不像是在说谎。可是未免太巧了些…
谢瑜悄悄瞪了陌儿一眼:“都是你乱说话,差点冤枉了好人!”她一边说,一边充满歉疚地看向江小楼,“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江小姐,都是我的错。”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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