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屏笑道:“还不是当初六姐姐无意间给蕊妹妹吃了那悠悠果,结果到今日她还想着,建新宅子的时候儿,她就去央求我哥哥,说一定要在后面园子里给她留出一块空地,专门种悠悠果。”
“悠悠果?蕊妹妹到今天还想着?”洛槿初惊讶看向宫蕊,见小丫头笑眯眯的点头,她抓了抓头发道:“那东西也不是说种就能种的吧?你有种子吗?”
本来以为这样一问,宫蕊八成要傻眼,却不料小丫头胸有成竹拍着胸脯,骄傲道:“当然有了,从去年深秋我就留了心,后来在学堂后院找了许久,到底又让我找到了一些成熟的悠悠果实,里面那些小点点应该就是种子了吧?我攒了很多呢,如果还不行,今年春天的时候,学堂后面的悠悠果应该还会发出来,到时候统统移栽到这里不就好了?”
洛槿初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忍不住苦笑道:“果然吃货的力量是伟大的。啧啧,蕊丫头才多大,瞧瞧这安排,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啊。”说完宫屏也忍不住笑道:“可不是?我娘和我哥哥也是这么说的,真是服了这小吃货。”
秦暖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见她们停了下来,连忙就抓着洛槿初的手问什么是悠悠果,听说是一种野果,她也来了兴趣,定要洛槿初日后去温都候府逛一逛,看看侯府园子里有没有这东西。
几个女孩儿正说得高兴,她们身后的丫头们可是不能任由几位主子这样兴高采烈的聊下去了,少不得便要上来扫兴,只说该回去了,不然伤风了不是玩的。于是大家站起身,往后院堂屋走去。
这一天尚书府的新宅子足足热闹了一天,秦氏和洛槿初等都是天擦黑才回来。康老太君凑了一天的热闹,也乏了,命她们不必再过去请安,楼夫人和潘夫人也都没了精神,于是秦氏和洛槿初回来,梳洗用饭然后安歇,不提。
宫家的新宅子建好后,宁老太君和洛夫人夫妇以及宫羽都搬了进去,然而独有宫屏宫蕊两个却留在这府里,一方面是宫家那边尚未有族学,另一方面,也是侯府这边的女孩儿多,让她们小姐妹在一起也是个伴儿。
康老太君喜欢热闹,但宁老太君却喜欢清静,所以也没有对姐妹两个留在这府里有什么不满。说到底,两家现在就是前后隔着一趟街,抬脚就能到的,再方便不过。
转眼又过去了几天,这一日众人聚在康老太君面前,何氏便道:“眼看就要立春了,儿媳的意思,立春后不如就让她们姐妹仍搬回园子里住,老太太觉得如何?”
康老太君笑道:“这些都是你们安排就好,过来问我做什么?只是如今天气还有些寒冷,她们姐妹身子都弱,不如再等等吧,等天气和暖,柳树条都泛青的时候,进去住着就不冷了。”
何氏笑道:“老太太说的有道理,既如此,过两天我便派人过去收拾打扫,天气和暖后就让姑娘们搬进去。”
再接下来,就是商量一些府里的事情,洛槿雪洛槿宜等都听得津津有味儿,洛槿初却是不耐烦,好容易耐着性子听完,便立刻起身回院子。
秦氏如今身上有差事,却是大忙人了,因此只有洛槿初自己回来。一进院门,便看到梅姨娘正在院中站着,望着院子左边的假山石发呆。
“梅姨娘,这天气还冷着呢,怎么不在屋里坐着?反而在院里吹冷风?”洛槿初走到梅姨娘身边,看看左右无人,便低声偷笑道:“我看见前天秦锋过来的时候,何大哥也跟着来了,如何?你们可有没有说上话?”
梅姨娘看见她,似乎愣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及至听见洛槿初说到何秋澄,她的面色一变,竟禁不住流下泪来。
“怎……怎么了?”
洛槿初吓了一大跳,这时候也瞧出梅姨娘的不对劲儿来了,连忙拉住了她道:“走,有什么话到我屋里说去。”
“姑娘,婢妾……婢妾这辈子,只对两个人有愧,一个是表哥,另一个,便是三爷。如今婢妾是再怎么做也不能两全了,求姑娘转告表哥,就说……就说如玉不值得他那样念想,让秦世子帮他找一个好女人,安心过日子吧。”
出乎洛槿初的预料,梅姨娘一进门,便给洛槿初跪下了,声泪俱下的一边说一边就要给她磕头。
“这……这是怎么了?”
洛槿初吓了一大跳,连忙扶起梅姨娘,皱眉道:“你慢慢说,我可说好了,你可别打什么寻死的主意。我最瞧不起这样的人,一旦为难了,就想着去死,怎么不想想,既然连阴冥都敢去,怎么就不能把勇气留在阳间好好儿活着?天大的问题,难道还没有解决之道?”
梅姨娘让她一语说中心事,不由得脸都涨红了,站起身低头哽咽道:“今天早上姑娘和奶奶去了老太太屋里后,三爷特地来了婢妾房间,他……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婢妾,后来就对婢妾说,说我表哥既然过来了,怎么也不告诉他一声?他好给这个大舅子接风。”
梅姨娘说到这里,又哭起来,洛槿初心里默默脑补了一下老爹说这话时的神气语态,不得不承认:嗯,看这个情形,恐怕是东窗事发了。难怪梅姨娘连寻死的心都有了,她是个典型的古代女人,和表哥在一起竟然被现任老公给发现,她哪儿受得了?
不过洛槿初可以设身处地的为梅姨娘着想,却不代表她会认同对方:“行了,哭什么?哭能解决问题吗?当初不是都说好了?我帮你和何大哥双宿双飞,你不是也默认了吗?爹爹发现就发现呗,就是他不发现,这两日我闲下来,也准备操作你的事情了。”
“那是婢妾之前猪油蒙了心,所以才起了放荡无耻的心思。如今才幡然悔悟,婢妾欠三爷的情债未还,这残花败柳之身更是不配表哥,婢妾竟然还想求双宿双飞的日子,姑娘……婢妾……婢妾实在做不到,我不是这么无耻的女人,婢妾之前只是受不了那个诱惑,只是如今我看清了……”
“你看清个屁啊。”
梅姨娘不等说完,洛槿初就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以至于梅姨娘都惊讶的忘了哭,只是讶然看着她。
呀,糟糕,一不小心好像把本性露出来了。
洛槿初咳了一声,走到门口看看,见只有香草和环儿在廊下守门兼喂鸟,她便将梅姨娘拉到卧室,淳淳教导道:“我和你说啊梅姨娘,你这种思想是要不得的,完全就是老夫子卫道士们的古板思想嘛,你别忘了,你可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女孩儿,没事儿去和那些老不死的学什么?”
“姑娘,可……可不敢这么说啊……”梅姨娘张大了嘴巴,她也读过书,当然知道洛槿初嘴里的老夫子卫道士指的是那些德高望重的大儒,如今更是直言称呼人家为老不死的,这……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位六姑娘吗?六姑娘不是从来都是端庄守礼的吗?
“怎么?我说错了?”反正已经原形毕露了,洛槿初不介意再露出一点自己的彪悍给梅姨娘看,她把眉头一挑,冷笑道:“男人们三妻四妾,女人们就要从一而终,不小心做了寡妇还得守节,这些男人对女人的迫害咱们就不去说了。但是某朝某代某个官员女儿溺水,被人救上来,结果就被他爹杀了的,这不是走火入魔疯癫了是什么?有这些男疯子还不够?你一个青春女儿,也要去跟着学?”
“可是姑娘……”梅姨娘低下头,张口想要辩解。
洛槿初可不耐烦听她说教,一挥手:“没有什么可是,你刚刚说,对不起我爹和何大哥。反正也都对不起了啊,那索性对不起一个就完了,这叫把损失降到最低,懂不懂?从客观上分析,你在我爹身边,心里不可能不想着何大哥。与其身在曹营心在汉,你就索性直接回了汉营,彻底对不起曹营不就完了吗?”
“可我去了表哥那里,还会想着三爷啊……”
梅姨娘弱弱开口,却见洛槿初一瞪眼:“你想着我爹做什么?是放不下他吗?别扯了,咱们都知道,你就是放不下我爹当初把你从恶棍手里救出来之后又给了你家不少聘礼银子的事儿。这很好解决嘛,何大哥救了我一命,恩情足够抵偿了,难不成你觉得我在我爹心里的分量还不如你?至于聘礼银子,更好办,将来让秦锋想个法子,双倍还给我爹就完了。至于你说情债难偿?哈……哈哈哈……你和我爹有个屁的情债啊?他一心一意都在我娘身上呢,倒是你欠了何大哥一屁股的情债是真的。”
洛槿初说到这里,便小声问梅姨娘道:“老实说,我爹多长时间没有去过你那里了?”
一句话问的梅姨娘满脸通红,然而在洛槿初强势目光的注视下,她不知不觉便脱口而出:“从……从回来府里,老爷便……便没再近过我的身子。”
“嗯,这就好办了。”
洛槿初舒出一口气,想了想便对梅姨娘道:“你啊,少想这些有的没的,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不说,万一钻进牛角尖,还容易做傻事。难道我爹当日救了你,就是为了让他这三房里多出一条吊死的冤魂吗?好了,你在屋里等着,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唔,说到底,我爹怎么会知道你和何大哥的事?”
梅姨娘红着脸道:“那天……那天我在宫家的新宅子里遇到了表哥,之后在后院遇见了他,说了几句话,可能……不知道被谁听去了,告诉了三爷。前两天晚上三爷都在别人家一起商讨学问,没顾上我,所以今天一大早回来,就过来警告我了。”
“嗯,明白了。”
洛槿初点点头,心想看来这事儿不能再拖,要尽快解决,正好儿,我也想快刀斩乱麻,那就赶紧把这团乱麻给剁了吧。
这里又安抚了梅姨娘几句,见她情绪稳定了,方出了房门,香草和环儿看见她出来,连忙站起身,香草就凑过来小声道:“姑娘,梅姨娘这里出了什么事啊?奴婢只听见她在屋里哭着磕头,却是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儿呢。”
“你能不能把你那八卦心思给消停消停?”洛槿初哼了一声,想了想又叹气道:“唉!封建流毒真是厉害,古代女同志的思想工作真的很难做啊,亏我在现代还选修了心理学呢,不然现在更要抓瞎。”
当然,这声音很小,即使香草费尽了心思,也没听出个所以然,脑子里只不住琢磨着:女同志?那是什么?女人的另一种称呼吗?心里还有学问?我的天,姑娘说的这是人话吗?怎么我一句都听不懂呢?
反正没什么事儿,趁着秦锋那厮胳膊和腿还没好利索,没机会跑来捣乱,齐煜也被他禁管着,不能过来搅局,洛槿初打算雷厉风行的把这件事儿解决了,重现一下自己现代智慧女性的辉煌,
说做就做,她奔着寝室的屋里就来了,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看见秦氏从门外走进来,见她在这里坐着,便笑道:”哟,我们家妞妞今儿也知道孝顺了,竟在这里等娘亲,平日里就像个没笼头的马,不是我头疼欲裂,也见不着你。”
“娘亲怎么能这么说?您想女儿过来,派人叫一声,女儿还不赶紧过来?偏偏拿自己头疼说事儿,难道不知您要是头疼了,女儿就要心疼吗?”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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