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镇戍的黑材料……
这些材料俱都按人按时间分门别类,整理清楚。有的人材料厚些,有些人材料薄些,看那纸张,有的已经泛黄,有的依旧洁白,就知道收集这些资料至少已经持续了数年甚至十余年的光景。
柳下挥把任太守的黑材料先拿出来放在一边,又将其他人的材料细细看了一遍,武士彟既然已经准备对任怨动手,就不必联络他了,大家心照不宣,各自行动便是。
曲别驾黑材料不多,不宜打草惊蛇,不用理会他。
裘长史……这厮秘密贩卖铁器与盐巴给吐蕃,一旦被人察觉,就是家破人亡的塌天大祸,无论如何不能与他有所牵连,这种人只可敬而远之,不能拉为同盟。
冯镇戍……他任人唯亲、收受贿赂的事情倒也不是非常严重,扳倒任太守总需几个同道摇旗呐喊以壮声势的,此人可用!我再温习一下他的稳私之事,似露不露地点他一点,把他拉为奥援吧。
柳下挥想着,把冯镇戍的材料也拿了出来。如此斟酌一番,最后柳下挥捧出了包括任怨在内的五个人的材料,开始做起了功课。
别看柳下挥未曾决定对任怨出手前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但一旦决定动手,却是果断坚决、毫不迟疑。
官场如战场,本来如此,他既然决定放弃旁观中立的立场,直接加入战团,那么无论他是犹豫也好,虚应其事也罢,任太守那边是一定会把他当成死敌的,既然如此,就必须得全力以赴,你死我活!
而且,既然武都督已经决定动手,他就得加快速度,力争抢在武都督前面,他比武都督更需要这份首功。一旦扳倒任怨,对已然位居高位的武都督来说,所加的功劳不足以升迁,对他来说,却是可以打破坚冰、爬上更高权力层的敲门砖!
至于这黑材料,其实到了这一级别的官儿,大多都有一本账。只不过有的人记在本上,有些人记在心里罢了。一旦发现旁的官员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隐密,尤其是涉及国法的隐私,其他官僚都是如获至宝。
立马跳出来揭发弹劾?
你是不是傻?
这样肚子里装不下二两油的货上得了官场这个台面吗?
柳下挥又不是御史言官,就算是言官,言官们也不是对所有人所有事都立马对朝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黑材料就得先藏在黑暗处,有些人若一生都并无交恶,那么有关他的黑材料可能到死都不会拿出来。
柳下老爷认真“做功课”的时候,李鱼已经带着陈飞扬和狗头儿走上了繁华的街市。
亏得荆王李元则突然驾到,武府阖府相迎,这等重要人物、这等重要时刻,墨总管不放心让杨千叶独自应对,所以留在了她身边,否则墨白焰本打算这两日就对李鱼下手。
那样的话,说不定就是在此时,墨白焰会突然跳出来捅他一剑。捅他一剑还好,就怕一巴掌拍在他的后心上,李鱼五腑六脏被拍个稀烂,偏还没有溢出一滴血来,想回档也回不了,稀里糊涂的就魂归天国了。
李鱼若有所思地走着路,陈飞扬和狗头儿不敢打扰,只在一旁亦步亦趋地陪着。李鱼走了一阵,忽然在一个鱼摊子旁停下,略一沉吟,转过身来。陈飞扬和狗头儿马上趋前一步,下意识地弯腰:“小神仙,可有吩咐?”
李鱼压低声音道:“你们不要跟着我了,马上去花街柳巷、勾栏酒楼,把武都督与任太守结怨、柳下司马要弹劾任太守的消息放出去。”
李鱼说着,从袖底摸出几片金叶子,悄悄递到二人手上。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叫人家办事,总得给点行动资金呐。
到那种地方散布消息?醇酒美人,享用不尽?狗头儿心花怒放,忙不迭点头答应。
陈飞扬终究比他有点头脑,忍不住提醒道:“小郎君,这么做,会不会让任太守提高警觉?而且,一旦消息泄露,万一柳下司马再打起退堂鼓怎么办?”
李鱼微微一笑,道:“此事,我已反复斟酌过了。等你们消息传开,再传到这几个当事人口中时,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那时候如骑虎背,退不得了。唯有孤注一掷,全力以赴!”
陈飞扬恍然:“小郎君是想套牢了他们,叫他们不得抽身?”
李鱼摇头道:“不然!我这么做,是因为后天就是审判之期,我没时间让他们暗暗部署、巧妙用兵,再徐徐图之,必须得图穷匕现,剑拔弩张!任太守那里才会有所忌惮,不敢对吉祥肆意妄判!”
“另外……”
李鱼四顾一眼,缓缓说道:“你们认为,以任太守的为人,他的劣行脏事儿,会就只有这么一桩?”
陈飞扬和狗头儿异口同声地道:“当然不可能!那任老魔……”
李鱼打断他们的话道:“这就是了!既然不只一桩,他得罪过的人,也绝不只一个!这些人平时并不显露,是因为知道没有扳倒任太守的希望,只能隐忍。一旦他们认为有了机会……”
陈飞扬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咱们也不晓得那任太守得罪过多少人,但一定会有这么些人。而且,能与任太守结怨的人,也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一旦他们知道武都督与柳下司马要对付任太守,很可能还会认为是两人联手对付任太守,那么……”
李鱼道:“那么,他们就会群起攻之,仿佛藏在阴暗中的一群饿狼,狠狠地扑上来!”
李鱼想起前世今生所知历史上一些大人物的垮台过程,信心十足地道:“有时候,一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似乎很莫名其妙的,因为一点小事就垮了台。其实不然,那只是他的对头足够多了,而这许多的对头,不约而同地把他遇到的那个小麻烦当成了进攻的契机,合力扩大了战果。
所以,你能看到的,可能只是一个人、一件小事,结果就搞垮了威风不可一世的他,而实际上,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共同使劲儿!”
陈飞扬心悦诚服地道:“小郎君神机妙算,英明神武!”
狗头儿一听陈飞扬拍马屁,有点着急了,偏生他肚子里没啥墨水儿,只好翘起大拇指,呲出两颗大门牙,一脸虔诚地赞道:“高!实在是高!”
第090章 天罡窥天机
武家这饮宴,与一路行来,沿途无数款待的荆王而言,实在是一种煎熬。武都督官位不低,又是在府中设宴,没有美人儿让他左拥右抱、恣意求欢,甚至连荤笑话都不方便讲,这种饮宴有什么意思?
所以,饮宴结束的很快。酒宴一结束,李元则就要赶去为他安排的住处:滴翠台。在那里,他才好逍遥自在,武士彟自然要亲自送他前去,袁天罡却不愿同行了。
他观望云气,已经算出那宝物就在利州城,只是看云望气,能够确定大概方位就很了不起了,他无法确定宝物在谁身上,还需寻访一番,说不定会有线索,哪肯跟去滴翠台。
何况,袁天罡闲云野鹤一般的性子,自由散漫惯了,原本跟着荆王入蜀,是皇命在身,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住在利州,只要荆王还没走,他就不必与之同行,是以便提出要自己四处走走散心。
武士彟正想留下袁天罡,他能把李鱼奉若上宾,对袁天罡当然也十分敬重,忙笑劝袁天罡就住在武府,出入不禁,不会有人管束他的自由。袁天罡便欣然应允了。
于是,武士彟备车先送荆王去滴翠台。滴翠台是原利州都督李孝常的别院,在城郊,风景极是优美。袁天罡既不同行,便直接留在了武府。
武士彟伴着荆王李元则离开,杨氏夫人便陪着袁天罡去花厅小坐叙话,华姑闲极无聊,又存了瞧这袁天罡本领比她李哥哥如何的念头,便硬扯了杨千叶去花厅外听墙根儿。
就听花厅中杨氏夫人笑道:“久仰袁先生神通,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却不知可否劳驾先生,为妾身看看相呢?”
袁天罡笑道:“些许小事,夫人何必客气!”
袁天罡原本不好仔细打量人家女眷,这时既是看相,却不用客气了,当下一双眼睛便定在杨夫人面上,额、眉、眼、鼻、唇,一一观望。袁天罡认真看罢杨夫人的面相,面露赞叹之色道:“夫人法生贵子,福缘深厚啊!”
窗棂外,华姑撇了撇唇角儿,牵了牵杨千叶的衣角,小声嘀咕道:“拾人牙慧,没有创意!这话,李鱼哥哥也说过的。”
杨千叶忍俊不禁,道:“你李鱼哥哥说过的话,人家袁先生可不曾听见过,怎么叫拾人牙慧呢?只能说是英雄所见略同,小丫头莫偏心,仔细听着。”
杨千叶说罢,又复侧耳听着花厅中的动静,心中忽想:“英雄所见略同?那个借机揩油占我便宜的登徒子,算是什么英雄了?呸呸呸!”
第77节
同类推荐:
穿书之欲欲仙途(NP)、
嫁姐(姐弟骨科、1V1)、
城里来了一位县太爷、
如影随形、
逢莺为幸(民国先婚后爱)、
老师,再来一次、
淫神 (高H原神同人)、
淫液香水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