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殿下瞧瞧伤势?”傅琛心知肚明,四皇子的人去太医院请人,也多半请不到什么好大夫,大概只有那些初进太医院的新人过来,还未必乐意跑这趟差使。
傅琛是皇帝身边的青年权臣,而元鉴则是不受宠的皇子,在宫里的处境更是天差地别。
元鉴对自己的处境早就逆来顺受,沉默着解开了腰带,又脱下外袍,手指搭在中衣系带上,踌躇的目光往唐瑛面上虚虚瞟一眼,大约是想要让她回避一下。
可惜唐某人皮厚如城墙,往年夏天没少在军营里见光膀子的士卒,伤兵营忙起来没穿裤子的男人都见过,压根不觉得此刻作为未婚女性,理应露出羞涩的表情进而回避,还催促道:“脱啊,快脱!”不加分辨的话,听起来好像时场出入某种不良场合的纨绔子弟。
傅指挥使心里暗叹:这丫头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他回身拉下她的毡帽,遮住了那双扰人心神的眼睛,元鉴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解开了中衣,露出身上几处青紫印迹。
傅琛沿着肋骨仔细检查,不防身后的唐瑛早已经揭起了毡帽,伸长脖子从他身后探头去瞧,忍不住出言指点:“不对,那边那边——”
元鉴被她闹了个大红脸,傅琛也颇为无奈:“我刚才就应该把你关门外面。”
“天寒地冻,大人您是想让我明早请大夫吗?”适当的时候,唐瑛也是可以装柔弱小女子的。
元鉴身边的小黄门捧着药箱傻呆呆不知如何反应,大约是从来没见过穿的这么破,居然还能泰然自若站在傅指挥使身边胡扯八道的小娘子。
谁人不知,傅指挥使生的俊美不凡,高冷难近,都抵挡不住京城里许多小娘子们的一片热情,哪个见傅大人之前不是描眉画唇,精心打扮。同一个宫里住着,听说元姝公主每次出门都要打扮一两个时辰,只为了与傅大人在宫道上“偶遇”一回。
眼前的少女似乎全然不在意自己在傅大人眼里的形象,上前扒拉他们搬过来的药箱,挨着瓷瓶看过去,嘴里嘟嘟囔囔:“嘿,还挺齐全,你家殿下身子不好?”
头疼脑热肚子不舒服,跌打损伤止血散淤都全乎,还有些不知名目的药丸,也不知道治什么的,摆满了一箱子。
小路子:“……”
小秦子:“……”
他们能说是因为四皇子府门庭冷落,太医院的也是跟红顶白,有些小病小痛殿下不欲烦难,索性准备齐全各色药丸,以备不时之需嘛?
唐瑛似乎也准备跟俩小黄门打听四皇子的起居生活,而是挥挥手:“抱着你们的药箱下去吧,你家殿下今天用不上!”
两名小宦官涨红了脸齐齐向四皇子求救——哪里来的乞丐,居然敢在皇子府邸指手划脚?
正巧傅琛已经检查完了四皇子身上的伤:“肋骨倒是没断,不过有一处大约有骨裂,疼的厉害,最好静养。”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唐瑛心里有了算计,轻笑道:“你这是……憋着什么坏呢?”
四皇子穿衣系带,又请二人落座:“多谢两位。”目光扫过唐瑛:“张……”
“在下张瑛,人称张二哥,晏月楼那一片乞丐如今都归我管。”唐瑛笑的贼坏:“殿下似乎不太受宠?”能被长公主的儿子按着打的皇子,处境之艰可以想见。
“张二哥,今日多谢相救。”四皇子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早就习惯了,也并没有被人撞破的尴尬,或者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恶意与嘲笑足以习惯这一切。
只不过,张瑛终究是不同的。
她没有放开他的手。
元鉴低头注视自己的手掌,仿佛还能感受到被她拖着跑的那种感觉,有力的,盲目的,却又让人心生暖意的善意。
唐瑛环顾他的居室,陈设远不及傅府精美。
傅琛虽然不大在府里布置上费心,但架不住他收入好赏赐高,书房多宝阁上摆的东西打碎一件都需要速效救心丸来安抚受惊的小心脏,像她这种穷鬼卖身为奴十次八次估计都不够赔的。
她坐了下来,问出一句话:“殿下想没想过去告御状?”
元鉴蜷住了手指,手掌空空,只有他知道自己一无所有。
他自嘲一笑:“以前……不是没告过状,都是以我受罚结束。”
桓延波是大长公主的独子,只要当娘的拖着儿子在皇帝陛下面前哭上一回,打了他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再加上桓延波栽赃陷害,诬赖他出言不逊,最后被逼认错道歉的反而是他。
不是没有抗争过,只是从来也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而已。
唐瑛却说:“殿下告错了状!”
“我错了?”少年紧紧抿起了唇,愤怒与不甘在面上交织而过,终于忍耐不住,愤而喊道:“我被人欺辱,难道是我的错?我母出身低微,难道也是我的错?”这些话在他心里藏的太久,块垒难消,终于忍不住当着不相干的人喊了出来。
唐瑛摇头:“不是殿下告错了状,而是选错了告状的场合!你告状的时候没有旁人吧?或者说不定还是死胖子跟他亲娘恶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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