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又暗自和对方争夺公司的最高位置,试图重回盛年时分的状态。
这样反复无常,怎么可能不招来一群小辈新仇旧恨一本算?
不服老归不服老,不放心归不放心,可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事,既然她注定要走在自己的“竞争对手”之前,便也应该料到,一切都会在她身体垮塌的同时引来反噬。
诚然俗话说得好,趁你病,要你命。
说起来虽然诙谐,可这世间的风云迭起,难道不又总归都这样难料?
连昔日被老太太一手操控、治下甚严的纪家,如今唯一还一派忠心向她的,竟然也只有跟在身边几十年的顾姨一个,可见人情冷暖,终归今不比夕。
“所以,这个电话打给我,顾姨,您是什么想法?”卓青将手机抵在耳边,一面悄然打量着身旁丈夫的神色,接话的声色中,也不免蕴满无奈,“你应该很清楚,不管老太太准备怎么分遗产,都跟我们这边无关了。司予现在自立门户,我们全家上下,也都对老本家的事不感兴趣,更不想参与……何况,明摆着的事,我和司予现在回去,只会让纪家更乱,不是吗?”
她说的都是实打实的掏心窝子话。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电话那头,昔日自诩主人般趾高气扬的顾姨,此刻待她的态度却低进尘土,极尽卑微:“太太,这跟钱的事情无关,我家小姐早就说过,无论四少想不想要,她总会留给他一份,如果只是为了点钱,相信四少也看不上,更不需要特意劳你们来一趟,我会亲自登门送去——求您相信,真的,现在她托我打电话给你们,实在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她快不行了,真的也只是想再看一眼四少,还有……还有……”
对面话音一顿,随即重重叹了口气,似乎下了无与伦比的决心。
“太太,我家小姐只剩下一口气,真的经不起犹豫了,”再开口时,已全是放低姿态的恳求,“我知道我说不动司予,他从小就是个倔强性子,但是太太,求您就当看在当年无论有什么龃龉,衣食住行上,老太太也从没亏待过您的份上,也看在之前四少自立门户,但我家小姐一退再退让步,更没怎么刁难的份上,求您带他们回来看一眼,就一眼——”
卓青:“……”
虽说直至这通电话的最后,因着纪司予的沉默无话,她到底也没真直接给出什么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仅仅只是敷衍了几句安慰的托词。
但或许是孕期那古怪的共情心作祟,顾姨那难掩悲痛而近乎哀鸣的声音,还是折腾得卓青彻夜难眠。
毕竟,如果这消息换在以前,她或许会有三分快意,可她如今已经快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不再如少年时那样锋芒毕露,万事都想争先,又睚眦必报。
过去事都过去,人之将死,她更也不介意施舍半点善心,就当做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积福积德——
可哪怕她确实发自真心想要最后让家里的一大一小送送老太太最后一面,对于纪司予来说,老太太和他之间的仇与怨,又哪里是这一点微末圣母心就能敷衍而过的?
她不想用自己的善心去绑架丈夫被迫宽容,也因此纠结了许久。
等到终于下定决心和纪司予谈谈,已经是第二天,他接完小谢回家的下午。
“回来了?”
听得开门声,卓青急忙伸手摸过个杯盖,遮住桌上的咖啡杯,复又扶着肚子艰难站起,迎到玄关处。
小谢刚把手里的书包放到鞋柜上头,仰头便答她:“回来啦!”话毕,还不忘先一步学着爸爸往日里的语气,小大人似的背手身后,“阿青,你和妹妹在家乖不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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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卓青日复一日的给他解释“弟弟妹妹生出来以后,家里就有人陪小谢玩了”、“你看蜡笔小新里,小葵妹妹不是也、咳、也很可爱吗”,这小家伙对于即将到来的同胞已经远没有最初那么排斥。
只是,也因此害小谢先入为主地认定了这小宝宝一定是个妹妹,这点又实在让卓青有些头疼罢了。
“乖。”
她拍了拍小谢的肩膀,复又抬眼看向一旁默然不语的纪司予。
说实在的,也不过就在十分钟前,顾姨才刚又给她来了一通电话。
说是老太太的境况愈发不好,今早又做了通手术,眼下虽说刚刚过了危险期,但也已经基本丧失了行动能力,相当是瘫痪在床,只有点头摇头表达意见的能力,发声都是奢望。
心知留给自家人做决定的时间不多,一时情急之下,她也没怎么再过脑子,便直接开口问了正题:“司予,其实,关于上海那件事……”
“上海?!上海怎么了,老舅找我们去玩吗?”
可惜话还没说完,更没等到关键人的回应。
倒是对上海这地方格外有感情的小谢先一步有所感应,飞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
一到献殷勤的时候,这小家伙一双星星眼便扑闪扑闪,直愣愣盯着她不放,“阿青,周末要去上海吗,我可以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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