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伶人们走上街头,建帐搭台,免费为路人们唱戏。曾经的江湖艺人们也不歇着,胸口碎大石,喉间吞火,赤胸顶枪,一场场表演赢得一群群姑娘媳妇、老少爷们驻足喝彩。
冯驾口中的“出门”,与薛可蕊预想中的相去甚远。他并不允许薛可蕊单独行动,今天的冯驾似乎很闲,闲到他无时无刻不紧紧拉着薛可蕊的手,东看看西瞧瞧。
大街上的表演虽然很精彩,可是薛可蕊的愿望落空了,还是倍感失望。就在她情绪恹恹地登上冯驾的马车时,魏从景来了。
魏从景告诉冯驾,契丹人的萨满法师到了西门广场,他们代表撤离的契丹国向咱南蜀王敬献完最后一次祈福仪式后,也会离开凉州城,希望南蜀王与夫人拨冗赏光。
冯驾颔首,转头拿眼相询薛可蕊。薛可蕊被冯驾扯着走了一个下午,有些累了,她靠在座位上,无可无不可地挥挥手,她无所谓冯驾去哪里,只要能让她坐着就行。
冯驾见薛可蕊没有摇头,但情绪也不高的样子,便拉着她的手温言对她说:
“那么我们便去看一会吧,毕竟对方有心,不去露个面也不礼貌。”
冯驾小心翼翼地邀请薛可蕊参加他的活动,生怕一个不如意惹得她不高兴。
听得他低沉又小意的声音,薛可蕊回过头来。她抬眼细细看向面前的冯驾,这分别了许久,再次重逢,她还真没有再仔细看过他。
她看见冯驾瘦了许多,持续又高强度的征战,给他俊朗的眉宇间也蒙上一层薄薄的秋霜。车窗外有阳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半明半暗,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与深邃的眉眼,他的脸上带着笑,却愁绪难掩。
这让她想起初次与他共处一马车的情景。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眉宇间的快意与洒脱曾压得她不敢直视。
他曾经是那么高高在上,如今竟也会为了她的一个表情踯躅伤怀……
心头涌起一股脉脉哀伤,她突然有些感动,他坚持牵着她走了这么久,也只是希望她不要离开他而已。
薛可蕊虽然没有开口,却难得地冲他扬起嘴角,点点头。
得到薛可蕊应和的冯驾明显兴奋起来,他如同得到糖果的孩子般爽朗地笑起来,将她轻轻揽进怀里拍了拍。
“好蕊儿,咱们去西门。”
……
契丹人在西门广场的正中央燃起一堆篝火,数十名契丹人身穿法裙,戴着鹰饰帽子,腰间系着铜镜,挂着腰铃,手持抓鼓,围坐在一旁等候仪式开始。
冯驾领着薛可蕊到场后,一位契丹栽力引着冯驾并薛可蕊端端走上正对篝火的一处看台上。看台是萨满师们临时搭的,其上早已铺设好了桌椅,摆放好了瓜果,单等人去坐了。
薛可蕊转头看看环立了一大圈的看客,明白了,原来这看台是专为冯驾设的,他不来,人祈福仪式不开始呢。
冯驾领着薛可蕊于看台的正中央坐好,此时,候坐一旁的萨满法师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起身了。
四周的看客们开始兴奋起来,等了许久的祈福仪式终于开始了。汉人百姓们很喜欢看萨满法师跳神,萨满的跳神大大不同于村里、屯里跳神的神婆,一根筷子一炷香就能胡言乱语大半天。
萨满教的跳神是一场严谨的表演,是像一个伶人,一个舞者,一个歌者和一个乐坊一样整体的融合。他们的表演严格又谨慎,看他们的表演,娱神亦娱人,人神可同娱。
果决轻快的鼓声响起,数十名穿戴整齐的法师们在契丹栽力的引领下,迈着规范化的棱形步子,有节奏地晃动腰肢,带动腰间沉重的腰铃,从广场的一侧缓缓来到了广场正中的篝火堆前。
与从前的萨满跳神不同:这一次的跳神,法师们都没有带面具。
他们直接用油彩,将面具画到了脸上。
他们看上去都变成了一个样子,面目狰狞,那是北方游牧民们心目中,神明的模样。油彩直接画到了脸上,这让他们的妆容愈发逼真,且不会脱落。
薛可蕊坐在冯驾的身边,静静地看着眼前让观者群情激动的表演——
直到鼓声变得愈发密集,为首的一位法师双眼紧闭,开始随着鼓点快速地抖动身体,周遭的法师们齐声唱起了神调。
角落里一位“特殊的”法师引起了薛可蕊的注意。
他的脸上画着与旁人一无二致的油彩,遮住了他的本来面目。可是他那两道犀利的目光,却毫不遮掩地直直向薛可蕊射来……
那眼神如此不加回避地直抒胸臆,这让薛可蕊不得不开始细细端详起这名法师来。
一曲歌罢,为首的那名法师将一捆两头点燃的香按照三角交叉的形状排列好。随后,法师们开始双手挥香,晃动着腰铃跳起舞来。
薛可蕊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罗帕。
那名法师长腿阔臂,有一副宽厚健实的胸膛。他的长发乌黑又浓密,于脑后编成了几缕,再混成粗粗的一总,油光水滑……
赤术来了。
薛可蕊的脑中轰然一响,对他惯常的排斥,在此有冯驾存在的时刻变得愈发强烈。她记得冯驾说过,赤术投降了,所以这位威风八面的契丹可汗早已灰溜溜地撤离了凉州。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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