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吧，天界跪礼，默认是可以使点法子让膝盖不落地的。不然你以为打仗之时环境恶劣，天兵们受着伤上报个战况还得跪冰跪碎石？”祝有给她解释，“我们还是挺关爱下属的。”
    “……”孟婆娑被噎着说不出话。
    祝有见她模样头一次笑出了大白牙。
    “仙君您请便，我回去找阎王了。”孟婆娑拖着残躯往回走。
    “好歹相识一场，本君就做个好人把你扶回去吧。”祝有跟上来，想要扶她，被她伸手格开。
    “我能走，没废，您请便。”
    送走祝有以后孟婆娑坐回了原来的席位，阎王身边总算清净了下来。她犹自不甘心地问跟她一样头一回上天的陆判有没有跪，可得到的结果令她失落。
    她揉着膝盖回想起方才白沉上神看她时的眸光。
    冷冷地、淡淡地，果然与慕易天差地别。
    上神既到，百花宴也不能一直拖着不开场。
    天帝天后没过多久便携手而来，彩凤做銮驾，祥云铺成道，气势浩大。
    可孟婆娑没想到，天帝居然是个胖大叔、并不威严、一直笑眯眯地，而他身旁的天后则是个美妇人、也笑容可掬。看起来是一对没什么架子很好说话的夫妻。
    这回下跪孟婆娑学乖了。
    彩凤清唳一声，百花宴正式开宴。入耳尽是管弦丝竹之声，游鱼出听，抬眼便可见瑶池正中圆玉台上的仙娥翩翩起舞。
    白沉上神的席位在帝后之侧，离孟婆娑这块地方百八丈远，想故意看都看不见。所以孟婆娑吃得喝得很闲适。
    玉露琼浆，鲜果仙桃，都是鬼界人间遍寻不到的美味，还滋补非常，她恨不得把桌上吃食全塞进肚中。
    可毕竟食量有限。
    没一会儿她便吃撑了，拍着肚子觉得这么坐一天不行。
    所以她跟陆判吱了一声后便起身往外走。
    从没来过三重天，她不认路，但没关系，她想，随便散步散到哪就是哪，反正原路返回就行。
    她穿过花海走尽石林，把身后丝竹声喧闹声都远远抛在身后，视线中忽地撞入一方清潭。
    清潭不大，直径不过五丈，平静无波，幽绿深深。瞧着便觉凉意沁人。
    孟婆娑索性打算洗把脸再走。
    只是她在靠近这清潭瞧见湖中倒影后，便被惊得愣住了——
    那潭中本该是映着她的倒影的地方，竟出现了慕易的身影！
    眼花？
    她使劲擦擦眼睛，再往前一看，那潭水中依然只映着慕易的影子！
    水中的慕易仍旧是一身玄袍，表情沉静，是她梦里的样子。
    可他分明已经不见了。
    孟婆娑缩回脑袋，蹲在潭边，抱着膝盖，惊愕过后思索起缘由。想来想去她只想到一个解释，这个水潭根本不是普通的水潭，它大约能照出人心底潜藏的东西。
    不愧是天界，稀奇玩意儿还真多。
    想明白这一茬，她也不打算乱洗脸了，只静静坐在潭水边。她想，便是看看倒影也挺好。
    只是没坐多久余光便瞥见了一角墨蓝袍摆。
    白沉上神？他怎么会来这儿！
    孟婆娑心里一紧，趁着上神还没发现自己，下意识就想躲起来。可潭边遮挡物委实少得可怜，她只好钻到一颗树后，把衣角和影子都藏得严严实实。
    她看不见他在干什么，只能暗暗期待他是不小心路过这里一会儿就走。
    不知过了多久，树后面传来一个姑娘家的声音，清脆酥甜地：
    “呀，这是谁？”
    没人回她，她继续道，“不是白沉上神吗！您来百花宴了？”
    还是没人理她，她继续，“来就来了吧，我代表我们天族人民欢迎您，可是您……怎么还跑照心池来了？”
    这回白沉上神终于出声，清清冷冷地：“公主为何来照心池？”
    树后面的孟婆娑被这声称呼震住了。
    公主？
    要说天族公主，那只有一位。天帝幺女，烛芳小公主！孟婆娑听这名号还是从说书匠那听来的，说是这小公主嫌弃定亲的龙王之子长相，把人五花大绑起来自己溜了。
    这消息是她二十来年前在鬼界听的，不过看这样子小公主如今是被抓回来了？
    得知后续的孟婆娑觉得自己躲得不亏，好歹把当年听书的结局给弄清楚了。
    却闻那小公主懒洋洋道：“和上神一样的理由咯。”
    上神没说话。小公主又问：“上神确定不是来找人的？”
    找人？
    “不是。”
    “那就好。”小公主脚步声愈发逼近，声音欢快道，“那树后面那位我就带走啦！”
    话音落下，孟婆娑抬头，和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姑娘对视上。
    姑娘娇俏水灵，朝她眨眼一笑。
    情动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