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琼九有些苍白的模样,开口地声音越发轻了起来,“淮公子刚刚送了药过来。”
音容的话还没说完,陆琼九就已经支起身子,她皱着眉,“你说谁?”
她接过音容手心里的碧绿色葫芦形状小瓷瓶,愣了神,重复道:“淮绍一?”
音容转身,将一条湿热的帕子贴上陆琼九空着的手,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她的手心,“淮公子在门口呆了好一会儿,我看您也不大舒服,也就没请淮公子进来。”
她又拿起陆琼九另一只手,看着先前结痂的伤又重新出现血丝,叹了口气,继而道:“淮公子似乎也没打算进来,只是将这个给了奴婢。我们出宫匆忙,也没想到遇到大雨,药什么的也就忘了带,淮公子也是雪中送炭。”
陆琼九看着音容将小瓷瓶打开,倒出些白色粉末轻轻的涂抹在她伤口处,顿时伤口处一片清凉,消去了手上的一大片灼烧感,但陆琼九并没有好受丝毫,心里的灼烧更甚。
这药……是她给他的啊,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又重新回到她身上。
饶是她是个木头人,也不可能不为所动。
陆琼九咬了唇,问:“那他如今身在何处?”
音容上完药,将小瓷瓶细致封好,重新递回到陆琼九手上,道:“看着是朝东面去了。”
“东面?”陆琼九沉思片刻,“太子表哥和他的房间都不在东面啊。”
“这家客栈这般别有洞天,正巧雨停了,淮公子兴许来了兴致,想要随处看看呢。”
她端了一碗粥,送到陆琼九手边,“郡主,有多大的难过事,饭还是要吃的。您看排山般的雨都停了,别的又有什么过不去。”
陆琼九望向窗外,外面已经点起了盏盏烛台,掩映在下垂的枝条下,将漫天的黑也装点的温暖好多,陆琼九动了动手指,将瓷瓶又往手心里送了送,“是啊,都过去了。”
……
淮绍一并没有音容说的那么好兴致,他径直朝东面走去,越走光亮越弱,面色也愈发凝重起来。
直到毫无光亮,人烟罕至处,他才停下步子。
地上还带着深深浅浅的水洼,他一人,长身玉立,身姿挺拔。
突然,树丛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甚低,不仔细辨认的话完全可以逃过人耳的洞察,淮绍一不紧不慢,斜斜地靠在假山上,取了一个小石子,分毫不差的扔了过去,石击草叶,沙沙而过,最后却传出闷响一声。
下一秒,草丛里就迅速钻出一个捂着嘴肚子直揉的人。
“大师兄你也太认真了,好疼的!”来人缩成一团,抱着小腿直喊痛。
淮绍一面色不改,又一脚踹上他的屁股,不等他开口喊疼,就拽着他的衣襟,将他单手提了起来。
声音透着警告:“一会儿把人喊过来,我就将你扔进去。”
顺着淮绍一的目光,齐盎看到了不远处野草乱长的阴渗渗人的荒井,赶紧缩了缩脖子,用手指碰了碰淮绍一的手,而后又双手合上拜了拜,用唇形说着:“师兄,放了我吧,我不敢了。”
淮绍一眉毛皱得愈发紧了,松开他衣襟的同时,也顺势转了身,一副不想看见他的模样。
齐盎摸摸下巴,凑了过去,“师兄,你今日心情不佳啊。”
这脸臭的跟什么似的,显而易见的心情不美好。
淮绍一背在腰后的手一动,他缓慢闭上眼睛,深浅的呼吸交织着,慢慢平复心里的浊气。
他觉得好笑,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气九九的闪躲吗?她不闪躲才奇怪不是。他心里荡着诸多情绪,最后这种种情绪归纳为一种名为卑微的心思。
当有了这种心思,他更是哑然失笑,他的九儿那么好,他如何不卑微。
齐盎凑凑手,吞咽了一下口水,“师兄,我小声一点,你别生气哈。”
“师傅怎么说?”淮绍一沉了沉气,终于问出了最紧要的事。
“师傅说让你放心,军队就在此处不远处操练,只要你放出信号,绝对能在第一时间赶到。”
淮绍一“嗯”了一声,目光放在粘连在齐盎高高束起的发丝上的落叶,淡漠的伸出修长的手指帮他取了下来。
暴雨之后,云层之下,月亮露出个半个弯,散了点月光。
他的手就迎着这层淡淡的光抬起,又落下。
一闪而过之间,他的手心纹路尽显。
白日的时候,陆琼九只看到这双手的手背,想当然的以为秀气非常,但其实,纵然手指修长秀纤,但凸出的骨节上却落着些许粗糙痕迹,他的手心满是薄茧,摸上去,指节活动处却很是咯人。
那是,常年手握□□留下的痕迹,亦是,这双手主人也曾经困顿的昭示。
他淡淡抬眼,“那就等我信号吧。鱼儿要上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呢,这个“卑微”不是那样的“卑微”哈~
QVQ,我在说什么,总之,大家看下去就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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