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赵瑀略带酸意的笑容渐渐僵住了,消失了,莫名的,她想起了妙真。
濠州那位小小的比丘尼,也是蒙李诫所救,好容易从狼窝里逃出来,满怀希望刚要开始新生活时,却横遭枉死。
一朵稚嫩的娇花,还没来得及绽放便凋零了。
人是李诫送走的,他虽然没说过,但赵瑀知道,他对那小女孩是有心存愧疚的。
自从揽玉庵的案子了结后,李诫口中再没出现过这个名字,赵瑀本以为他忘了,然而现在看来,他还记在心里,从未释然。
也许是因为那份愧疚在,所以遇到同样陷入困境的木梨姐妹,他无法一走了之,直接带走不说,大有一管就要管到底的姿态。
不知怎的,赵瑀没有之前的酸意了,心中反而涌上一股暖流:这个男人大大咧咧的,看似对周遭的一切都漫不经心似的,其实他有一颗最细腻、最温柔的心。
因这颗心,他对当初的自己也是无法一走了之。
这便是她和他的缘起。
她双手环住李诫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静静聆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扑通、扑通。
赵瑀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
隔着衣衫,她轻轻在他心口的位置吻了下,巧笑嫣然,“一股子汗味,臭臭的……但是我喜欢!”
李诫只觉得一颗心飞起来了,人也跟着飞了,好似喝了琼浆玉液一般,飘飘然,熏熏然,一时忘了自己也是个五品大员,朗声笑着,肆无忌惮唱起小调儿来。
“纽扣儿,凑就的姻缘好……两下搂得坚牢,生成一对相依靠。系定同心结……”
分明是婉转悠扬的小调儿,他却唱得飞扬激昂,歌声带着无法言喻的喜悦和快活,叫人一听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赵瑀也跟着他浅浅哼唱,脸上的笑容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绚烂。
歌声隐隐传到后面的马车上,木梨看了看熟睡的妹妹,若有所思盯着前方若隐若现的人影,压低声音问道:“蔓儿姐姐,恩公那么大的官儿,怎么也会唱乡野间的小调儿?”
蔓儿解释道:“老爷不是科考上来的官员,他和你我一样都是穷苦人出身,又曾在当今潜邸里当差,后来放籍才当了官儿,会这些并不奇怪。”
木梨讶然道:“这么说恩公先前竟是个奴仆?”
一听这话,蔓儿不高兴地瞅她一眼,“是又如何?老爷年纪轻轻就是五品的官,多少人一辈子都坐不到这个位置!”
木梨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佩服。恩公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是再白眼狼,也不能看不起恩人。”
蔓儿目光一闪,笑嘻嘻地拍了她一下,“看把你吓得!说起来老爷的经历都能编成鼓词说,特别是他和太太之间的情意,一个王府小厮,一个大家闺秀,比话本子都精彩,”
说着,她也不管木梨有没有兴趣,自顾自开始讲述老爷太太的故事,且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混着以往看戏听书的经验,将二人描绘成冲破重重艰难险阻,始终忠贞不屈,情意感天动地的神仙眷侣,声情并茂之下,连她自己都差点感动得哭了。
木梨听完久久不语,半晌才说:“太太当真好命,若不是遇见恩公,只怕现今尸骨都寒了。”
前半句还算像话,后半句蔓儿听了一阵腻歪,但也不能说她错,便冷声道:“用不着艳羡别人,你的命也不错,若不是遇见老爷太太,只怕现今你已在花楼接客了!”
蔓儿的嘴皮子厉害,一语中的,木梨脑子嗡地一响,脸色先是涨得通红,又慢慢变得苍白,最后铁青了脸。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手指不停捻着衣襟。
蔓儿对她的那点子同情也没了,扭脸也不看她。
良久,才听木梨缓缓说道:“蔓儿姐姐,您别恼,我是乡下丫头,没什么见识,也不大会说话,更不懂达官贵人面前的规矩。我性子直又没脑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我说错了话,给您赔不是,冒犯太太,过会儿也和她赔不是。”
“您说得一点儿没错,若不是遇见恩公,我的清白就没了。”她长长的睫毛一抖,泪水便滚珠似地落下来,“在我心里,恩公和太太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万万不敢有丁点儿的不敬。”
她一个劲儿地认错道歉,蔓儿心里的不舒服也下去不少,便说道:“相见就是有缘,老爷太太都是豁达良善的人,会给你安排好去处的。哦,方才太太和我说,你的厨艺不错,要资助你开个馆子什么的。你看,太太都替你考虑得这么远了!”
木梨垂下眼眸,笑了笑,“是啊,太太是个好人,都替我打算好了。”
“所以人要知道感恩。”蔓儿反复道,“虽然都说施恩不求回报,但是受恩的人不能当成理所当然,必须知恩图报。”
木梨一直笑着称是。
夜色已完全暗下来了,没有月亮,也没什么星星,只偶尔一点两点星芒从云层破处闪烁着,仿佛极力向大地彰显自己的存在。
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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