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忧伤中,是抛却一切,能与心上人共生死的喜悦。
一曲终了,孔太太久久没回过神来,便是不通音律的潘太太,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孔太太叹道:“我不敢说你续补的一定最符合曲中原意,但这确实是最打动我的。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家老爷在曹州遇险,一连数日寻不到他的消息,我也是有感而发,胡乱写了一通,聊以慰藉而已。”
孔太太难得露出个大笑脸,“不错!你的琴艺很好,技巧很熟练,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许多人的琴艺都很好。难得是你的琴意更出色,只这一层,就很难有人比得过你。我没看错,琴谱交给你果然是对的!”
她难得这么夸人,赵瑀简直有些受宠若惊,潘太太颇有眼色,看孔太太心情大好,就在旁不住凑趣,屋里不时发出阵阵笑声,气氛是十分的热烈。
菊花丛前,孔大儒已站立许久,他是被琴声吸引过来的,隔窗听见自家小娇妻的笑声,不由捋着颌下美髯也笑了几声。
他慢慢悠悠踱着四方步,经过院门时问了一句,“今日何人做客?”
看门的婆子答道:“是潘知府的太太,和李同知的太太。”
李诫?那个被读书人骂得狗血淋头的李诫?
大字不识的奴仆和才华横溢的小姐。
孔大儒笑了笑,有点儿意思。
他一路走出府门,看门口停着一辆青帷马车,有个年轻人斜靠在车壁上,百无聊赖地耍鞭子玩。
他只当是谁家的马夫,也没在意。待他归来,便见一个少妇从大门里辞出来,由那人扶着上了马车。
那两人举止亲昵,孔大儒不由心生诧异,就问门子,“那人不是马夫?”
门子笑道:“那是同知李大人,过来接李太太的。”
孔大儒更诧异了,“他怎么站在外头等?”
门子讪笑,“老爷,您之前说过,无论来者何人,只要没有请帖,都不让进门……”
孔大儒回头望了一眼,心道李诫也并非如传闻所言飞扬跋扈,果真传言不可尽信。
回去的路上,赵瑀笑吟吟对李诫说,“孔太太邀我后天再来,你若得空,记得来接我。”
其实李诫这阵子并不是没事干,他忙着和曹无离商量修堤的事。然媳妇儿说要他来接,他虽然不明白为何一定要他来,但也欣然从命。
后日出门时,因新给阿远找了个奶娘,还不甚熟悉阿远的脾气,须得蔓儿指点,赵瑀将蔓儿留在家里。
她只带了一个新进的小丫鬟和一个跟车的婆子。
小丫鬟叫乔兰,只十二岁,庄户孩子,大手大脚粗粗笨笨的,看着很有几分呆蠢。赵瑀牙婆领来的一众丫头里选中了她,并直接让进内院服侍。
临走时蔓儿还不放心,偷偷和赵瑀说:“太太,乔兰瞅着不伶俐,好多规矩还没学会,奴婢瞧着那个莲心不错,不如带她去。”
莲心也是昨日选进院子的丫鬟,因识字,能写会算,赵瑀也留下了她。
“去的去孔家,不必担心有人出幺蛾子,带个老实听话的就行。”赵瑀笑道,“你过不了几日就该上京了,要赶紧把这几个人教出来才行。”
还好,这次去孔家,乔兰稳稳当当的,没出什么岔子——其实也出不了什么岔子,赵瑀和孔太太都喜静,伺候的丫鬟都去廊下歇着,乔兰老实木讷不善言辞,又听赵瑀的话杵在门口不敢离开,就是有人想挑事,都无从下手。
仍旧是李诫接她回来。
赵瑀投了孔太太的眼缘,二人的交往逐渐增多,顺带着李诫在孔家门口露脸的机会也多了。
不止门子,连外院管事都认得了这位异常宠妻的同知大人,因李诫没有官架子,又同是奴仆出身,他们之间倒能时不时聊上几句。
只是李诫从没进得了孔家的大门。
偶而遇到孔大儒,人家也没多看他几眼。
李诫本就聪明,来来回回几次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因劝道:“瑀儿,刘铭走了,你是不是想请孔大儒到我这里做幕僚?我看还是算了,他这人不耐烦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潘知府请他出仕多少回了,也没见他答应过。”
“谁说我要请他做幕僚?孔先生那么大的名气,就是他肯,我还不敢呢!”赵瑀失笑道,“我是想让你拜他为师。”
“我拜他为师?”李诫彻底懵了,随后苦笑道:“瑀儿,这比请他做幕僚还难,我没正经上过学堂,字都认不全……就是给皇上的密折都是白字连篇,圈圈勾勾一堆——人家肯当我老师?我看纯属做梦,你身子不便,别费那个心了,还是好好养胎要紧!”
“你别急着说不行,我和孔太太聊天,没少提起你在濠州、曹州的事,她好像还挺感兴趣的。而且前几天我说想替你寻个先生,她还说帮我找找。哦,对了,她夸你是个好官。”
李诫挠挠头,“光她说不行啊,要孔大儒说才行。”
赵瑀莞尔一笑,颇有几分自得,“这你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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