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这个面子都要给曹先生。”
蔓儿听完摇头道:“您考虑得固然没错,但奴婢总觉得木梨有自己的小算盘。奴婢在皇上潜邸里见多了一心想攀高枝儿的丫鬟,木梨宁肯卖身为奴也要进府,她是吃准了您和老爷心肠软,您可得多掂掇掂掇。”
“我先前心里也不大痛快,不过现在想开了,只要老爷没那个心思,凭她谁进府都是无用的。”赵瑀笑道,“好了,今晚不用你守夜,用过饭快回去睡觉,明儿个还有得忙呢!”
夜色渐浓,一丝风也没有,闷热得人难受。
烛台上红色的烛泪堆得老高,赵瑀身子半歪在美人榻上,手里摇着把湘妃竹扇,直摇到手腕酸软才朦胧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抱起了自己,她睁开惺忪的双眼一看是李诫,便含糊说道,“你回来了,河堤出什么事了?”
李诫把她抱到床上躺下,捡起地上的扇子给她扇风,“没什么事,睡吧。”
赵瑀低低嗯了一声,在他怀中寻个舒服的位置,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李诫侧身躺在她旁边,直到赵瑀彻底睡熟了才起身出来。
他踱到院子里,下意识看了看天,湛蓝无云的夜空中,繁星灿烂。
李诫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吐了出来。
兖州,也不是什么风平浪静的地方。
下午去了府衙他才知道,曹州的堤坝竟塌了一处!
好在河工发现得及时,当地官府组织人力堵上了缺口,没有造成大的灾害。
但好好的堤坝为什么坍塌?
李诫没问,潘知府却问了。
无人能答,因为整个兖州府的河务都是上一任的孙同知在管。
而此时孙同知恰好在曹州监督修堤。
夏天多雨,正是洪灾高发的季节,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修筑加固堤坝,是以他早早就去了曹州。至于和李诫交篆的事情,人家根本没放在心上。
潘知府便让李诫明天去曹州看看,即可查查河堤坍塌的原因,又能跟着孙同知熟悉熟悉河务。
李诫知道,这一去怕是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
不由又叹了口气,他不放心把赵瑀一个人扔在兖州府这个陌生的地方。
想到赵瑀在濠州寺庙的经历,他着实后怕。
李诫慢慢向外院走着,曹无离是务必要跟他一起走的,不如把刘铭留下,最好让他寻几个会功夫的女子贴身伺候赵瑀。
这两件事情都急需和幕僚商议,就算他们睡了,也得把人拽起来。
“恩公!”有人喊了一声。
李诫没留意院子里还有旁人,突然听见有人喊他,倒是惊了下。
木梨从黑暗中闪出来,款款走近蹲了两个万福,浅笑道:“这么晚了,恩公还要出门吗?”
李诫微一点头,反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木梨半垂着头,揉着手帕子,有点儿扭捏地说:“蔓儿姐姐去东厢房歇下了,您又没回来……我担心太太晚上没人伺候,就想着去外间守夜。我虽然没伺候过人,但端茶递水还是能做的,不想刚过来就碰上您了。”
李诫目中露出一丝诧异,随即笑道:“你有心了。不过太太身边只用得惯蔓儿,暂不用你伺候,回去歇着吧。”
“是。”木梨应了,随即问道:“恩公和太太喜欢吃什么?我提前预备下来,明早给您做。”
“内宅的事都去问太太。”李诫说罢,抬腿走了。
木梨愣了片刻,沉默着回到后罩房。
夜幕之中,这一幕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第二日赵瑀便知道李诫要去曹州,不由叹道:“你来得可真是时候,早不塌晚不塌,偏偏一你来堤坝就塌了。”
即便不舍,也不能误了他的差事,只好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带足衙役兵丁,万不可涉险。
李诫笑着一一应了,“去了曹州我就是最大的官儿,你只管放心就是。我把刘铭留下,有难事你和他商量着来。”
他这一走,原本空荡荡的院子就更显得寂寥。
赵瑀做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懒懒地躺在塌上一动也不想动。
午后,木梨拉着妹妹过来,决心自卖为婢。
恰巧蔓儿领着牙婆进门请安,牙婆办身契办老了的,赵瑀便一同叫她承办。
能给同知太太帮忙,牙婆笑得见牙不见眼,殷勤笑道:“太太且放心,保准今天就把卖身契办妥,只是这两人的卖身银子写多少?”
赵瑀笑笑,“我头一次买人,也不懂多少钱合适,你根据行情看着写吧。”
牙婆想了想说:“这位稍大点的姑娘有门手艺,按行规要贵一些,太太,死契三十两,活契五两,你看如何?”
赵瑀看向木梨,“你可愿意?”
木梨点了一下头。
“那就这样吧,你们下去把卖身契立了。”
木梨还尚可,小花眼圈却红了,有一声没一声地轻轻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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