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这便是最大的丑事!你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无论什么原因和外男搂搂抱抱,就是失了名节!”大概是痛骂过后消了火,老太太的口气缓了下来, “瑜儿,你身为赵家嫡长女,理应为妹妹们做个表率。——之后该怎么做,不用祖母多说了吧?”
名节有失的赵氏女无颜立足于世,祖母之意不言而喻。
轰一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冲击得脑子也有些眩晕,赵瑀四肢都在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凭什么?她并没有错,为什么要她去死?凭什么!赵瑀出离愤怒了,嘴唇咬得发白,面孔绷得紧紧的。
显而易见,这个面相温婉的女子,有着自己的倔强和坚持。
王氏怎能看女儿去死,闻言已是泣不成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瑜儿素来孝顺,求您留她一命……不然送她去家庙,此后再不见人也就是了。”
老太太花白的头发微微颤动,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表情,半晌才叹息一声,“瑜儿是我亲孙女,我能不心疼?若是在别处还好,可那是在晋王府,她是在整个勋贵圈子丢了脸,不严加处置,赵家七座贞节牌坊就成了京城的笑话,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和别家走动?”
鼻子一阵发涩,赵瑀强忍着没哭,“我早该明白的,赵家的脸面全靠女子的贞节牌坊撑着。”
老太太登时大怒,恨不得立时叫人绑了赵瑀,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愿手上染血,更不愿背上逼死孙女的恶名。
“瑜儿,家风家规如此,祖母也是迫于无奈啊。”老太太神色黯然,双目一闭,两行浊泪顺腮而下,“饶你容易,可往后再有人犯错,罚是不罚?你父亲是赵氏族长,因疼爱女儿徇私舞弊,又怎能服众?今后如何管教族人?脊梁骨都要让人戳烂。”
“你母亲说送你去家庙,唉……你大约还不知道,你父亲的任命下来了,升调国子监司业,掌儒学训导,最是注重名声容不得半点瑕疵。京城的人爱嚼舌头,只要你还在,总免不了风言风语,久而久之还不定传出什么话来。到时候你父亲的仕途可就全毁了!”
赵瑀起先脸上还带着冷笑,渐渐的,笑容凝固了,消失了。
“看看你的母亲,你只顾自己活命却不管她的处境,女儿名声不好,她能在族人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做人不要太自私,父母含辛茹苦生养你,不求你回报,可你也不能生生拖死他们。”
老太太深深看了她几眼,缓缓说:“瑜儿,为着你最后的体面,为着你父母的名誉,自尽吧。”
她话音虽然温和,但语气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
王氏呆住了,她用迟钝的目光看着女儿,徒劳地抓着女儿的手,如梦呓般喃喃自语:“不、不,肯定还有办法,我的瑜儿不能死……”
赵瑀也愣住了,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半点血色全无。
老太太凄容惨淡,哀声道,“瑜儿啊,你从假山上跌下的那一刻,你的命运已然注定了。”
必死的命运?
巨大的悲哀如潮水一般袭过来,涌进了赵瑀的嘴巴、鼻子、耳朵,无法呼吸,胸口炸裂般的疼,疼得最后已不知疼痛为何物。
悲伤过后,是深深的无力感。
她眼中现出与年纪不符的畸零苍凉,认命般地说:“孙女知道了。”
王氏哭得声嘶气噎,只是拼命摇头。
老太太抹去眼角的泪花,“好孩子,你终究没枉费赵家对你的教导,终究没辜负父母对你的养育之恩……”
“孙女还有个要求,”赵瑀打断祖母的哀叹,异常平静地说,“我不想欠着人情债去死,救我的那个小厮,我要答谢他。”
老太太没想到赵瑀会提出这么个要求,撇着嘴猜测她有什么打算,好半晌才沉吟道:“晋王府的奴仆,谢是肯定要谢的,不然显得咱家失了礼数——派个管事的去就行,你去见面算什么,没的丢人。”
“我总不能连救命恩人是谁都不知道,不然……您就强行送我上路吧。”
老太太嘴角抽搐两下,忽一笑说道:“外头的事我老婆子也不懂,能见不能见的,叫你大哥出面料理。”
赵瑀沉默着,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起身离去。
门嘎吱嘎吱开了,满庭的阳光瞬间倾泻进来,给她的身影镶上一层耀眼的金边。她的脊梁挺得笔直,带着最后的骄傲,迈过高高的门槛,缓慢又毫不犹豫地走进这绚烂的光芒当中。
赵老太太看着她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错了。
然而下一瞬她就否定了这点疑虑——一个名声有损的嫡长女,无论多么出色,对赵家都没用了。
一天的喧嚣过去,这个夜晚没有星光,没有月亮,没有风,连虫鸣也听不到一声,死一般的沉寂。
伺候的人不知道哪里去了,赵瑀的院子里不见灯火,不见人影,到处黑黢黢的暗影重重。
她坐在角落,将自己藏在黑暗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脚步声传来,门外亮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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