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这一处院子极小,房子也是半旧的,虽重新糊了纱窗也曾修葺过,但仍然不鲜亮。屋里的家具也是旧式的,若不是熏着香,就能闻出隐隐散发的霉味儿。
曹丽环的脸色阴沉得如锅底一般,香兰和怀蕊只埋头收拾东西,一句话都不多说,偏这会子思巧被人搀扶着到曹丽环处行礼。曹丽环看看思巧,见她姿容平淡,不是个机灵模样,便不太欢喜,再一问,原来思巧是外头买来的,家里人都快死绝了,不由咬牙暗恨,心说:“原本想着出阁的时候身边儿的丫头太少,找林家开口讨一个,最好是怀蕊,她爷爷老子管着铺子,是个有油水榨的,顶不济香兰也凑合,活计好,任劳任怨的好摆弄,却不成想塞个什么都指望不上的小蹄子。听卉儿说她上手的活计没一样能成的,又是个傻透了的,真是糟心!”眼皮都没抬,三两下就把思巧打发回屋了。
香兰收拾了曹丽环住的寝室,又转回到自己住的小屋里,进门便看见思巧正伏在床上呻吟,两三步走上前一瞧,只见她面色惨淡,头上密密麻麻的一层细密的汗珠儿,嘴唇干得起皮,香兰暗自叹了一声,转身去倒了一杯水,回来轻声说:“喝点水罢,刚搬过来,还没有热的,等过会子我烧上一壶,给你泡些热茶喝。”
思巧小声说:“有水便好了。”挣扎起来灌了一大杯。
香兰轻手轻脚的褪下思巧的裤子一看,只见臀部一道青一道紫,渗出血丝,高高肿了一片,不由“哎呀”一声,心想这回可是下了重手了,若是再重一点,恐怕就要伤筋动骨,搞不好日后要成个瘸子。
思巧带着哭腔说:“我,我的伤怎样了?”
香兰安慰说:“没什么,只是皮肉伤,等上了药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你等等,我去拿药给你。”摸到曹丽环房里,偷偷拿了半瓶卉儿涂剩的药油,轻轻涂在思巧臀上。
思巧不断呻吟,双手狠狠掐着枕头,疼得嘴唇发白,汗珠子成串滚了下来。香兰一向心软,见了愈发怜悯起来,说:“你忍着些,待会儿药性散开就没事了。”
思巧半天不吭声,香兰搽好了药,起身出去的时候,才发觉她早已泪流满面,泪珠儿都打落在枕头上,湿了一大片,只是咬着唇儿,不肯出声。香兰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去,道:“你……你日后警醒些罢,环姑娘是个精明的,日后谨言慎行,埋头做活儿,也差不到哪儿去。”
思巧呜呜哭道:“都怨我,要不是贪那对儿银镯子,心里觉着不过跟着附和几句没轻没重的话,谁知道竟然落到这步田地了……”
香兰再三摇头,压低声音说:“主子们的闲话哪是乱传的。”
思巧含着泪说:“我如今知道,却也晚了……”
香兰劝了几句,见思巧还在淌泪,只得提着水桶出来打水。出了院拐两道弯便有一口水井,香兰吃力的把桶从井里摇上来,忽觉得手上一轻,扭头一瞧,正看见宋柯站在她背后,伸出手来帮她摇水,对她微微一笑,眉目光辉尽生,暗含风月婉约。香兰吃一惊,手一松往后退了两步,宋柯的手也松了,那水桶便咣啷啷“噗通”一声掉入井中去了。
香兰又往后退了两步,虽然宋柯常常在笑,但方才那笑容却十分不同,就仿佛,仿佛……她前世的丈夫萧杭……萧杭笑起来也是这般,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眼睛上扬,他原有些严肃,只在闺房里才会展露这样的笑意,眼角眉梢都含着温情——她原是最爱看萧杭笑的,在新婚的夜里,他挑开她的盖头,她抬起头,撞入双眼的就是这样的笑颜。
如今虽是不同的人,但那笑意却极其熟悉,好像她的丈夫死而复生,就这样站在她跟前。
宋柯自从见香兰第一眼,便觉得这女孩儿有说不出的稔熟,让他忍不住想再靠得近些。香兰的眼睛极美,仿佛两颗玛瑙,但最美的是眼中蕴着的神韵,像两汪深潭,看久了就能让人溺在当中拔不出魂魄来,宋柯还记得,在自己前世病入膏肓的时候,他的妻子沈氏就有这样的双眼,坚定的看着他,一遍一遍的跟他说:“你的病一定能好,再忍耐些,等过了这座山,就能给你找来最好的郎中!”
两人便站在井边对望着。宋柯觉着胸口的那颗心开始乱蹦,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直瞪瞪的盯着人家看,勉强将目光移开,转过身默默的摇动绳索,帮香兰把水提了上来。
香兰稳了稳心神,心里暗暗啐了一口:“陈香兰,快醒醒你的白日梦罢!萧杭他……他早已变成一?g黄土了,眼前这个,是表少爷宋柯,你可莫要搞错了身份!”当下便沉凝起来,敛了敛衣裙,福了福说:“谢谢表少爷。”说着便去提水。
宋柯却挡住,说:“水桶太沉,我帮你拎罢。”
香兰急忙去抢,说:“这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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