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清婉如一江春水,又似腊月寒梅高不可触,对上一国之君略有慌张的眼睛。
那一刹,淳于初反倒心定了,时至今日能瞧着她完好无损在眼前,一颦一笑还是那个冷傲寡淡的大将军,江山百代都似会消弭于她那双凉薄的眸中,万物无所遁形,顶礼臣服。
他已知足,至少她还活着,活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竟喜不自胜地一笑。
大将军:“……”
她明明摆了一张高冷的面瘫脸,怎么就让这货笑出来了呢?
“娘亲……”
悔之好不容易甩开一众侍卫,找到苏辞住的别院,飞快地迈着小步子跑了过来,担忧地皱着小眉头,“娘亲,你还好吗?可有人欺负你?”
说着,若有若无地瞥了眼自家有前科的爹。
淳于初这次是真冤枉,他恨不得将心都挖给这失而复得之人看,怎舍得再苛待她半分?
好在大将军一心扑在失踪多日的儿子身上,没再在淳于初心头戳几刀。
听悔之说,苏辞这才知道自个如今身处南楚边城,小太子已经被淳于初派人送回北燕,安好无虞。
接下来几日,淳于初不遗余力地想带她和悔之回宫,大将军若是肯让他称心如意,那才是有鬼呢,而南楚皇也转了性子——任打任骂,千依百顺,绝不还口,要星星绝不给月亮。
“我说了,不想吃这个。”
这日一大早,大将军挑刺地数落一桌早膳,活生生诠释什么叫鸡蛋里挑骨头,直接将淳于初夹来的糕点扔出了碗。
那人偏偏逆来顺受,一副“只要媳妇在,啥都行”的窝囊模样,当即开口道:“把这桌早膳撤了,让御厨重新做。”
这一朝天子真是出息了!
苏辞磨了磨一口小白牙,“做了我也不吃。”
“那我陪你不吃……你饿一顿,我饿两顿,你饿一日,我饿两日。”
“呵,楚皇陛下可真是能耐啊!万一饿出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成了你南楚的千古罪人。”
“无关家国,只要阿辞高兴,让我做什么都好。”
大将军嘲讽地弯了弯嘴角,故意使坏道:“我若让你跪搓衣板,你可跪?”
她清楚地看到那一国之君愣了愣,眼中闪过羞耻和犹豫,正在她准备再度开口讽刺他几句,争取在他心上戳个十七八个窟窿。
却听那人道:“来人,拿搓衣板来。”
苏辞:“……”
这次愣住的是侍卫,傻瞅着桌边两尊大神。
淳于初冷着脸,“怎么?朕说的话没听清吗?”
侍卫们大眼瞪小眼,一番心理斗争后磕磕绊绊地走出了屋子。
片刻不到,一名侍卫就奉上了从后院浣衣大娘那里连蒙带骗拐来的搓衣板,脸纠结得和便秘半个月一样,有些哀求地瞧着苏辞。
他家皇上将成为史上最奇葩的君王,浣衣大娘若是知道那糟粕得缺了一角的搓衣板得皇上垂青,怕以后会供在祠堂里,代代相传。
就在楚皇陛下毫不要脸地接过湿漉漉的搓衣板时,大将军终于看不过去了,咬牙道:“算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显眼呢!”
说完,甩袖走了。
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混账东西?
淳于初望着她的背影,淡淡一笑,他赌对了——那人瞧着刻薄,但向来心软。
有趣的是,褚狐狸与大将军又开始了日常的斗智斗勇,狡诈狐狸变成了纯善到任人蹂/躏的小白兔,可里子还是黑的,不然大将军怎么就一次没赢过。
傍晚时分。
苏辞闲来无事,亲自监督在书房里默写兵书的儿子,自个也挑了本书倚在案边看,伴着投入窗的夕阳光阅书有种舒心的惬意。
奈何门口有两个人鬼鬼祟祟,扭扭捏捏地想进门又不敢,晃眼得很。
苏辞眸子都没抬,书卷香浸着美人侧颜,声音微冷,“要么就进来,要么滚远点,少在门口碍眼。”
落云、听雨闻言,终于鼓起勇气,刚踏过门槛,就一脸愧疚地想下跪,怎料大将军不许,把手中书扔向二人,拦道:“别跪,我这一穷二白的,可没压岁钱给你们。”
两人一个没忍住,齐齐悲怆跪地,“将军……”
苏辞不做理睬,慵懒地倚在案边,瞄了眼悔之笔下的字,“最后一字写得太丑。”
小悔之赞同地点了点头,从善如流道:“娘亲放心,我立即重写一张。”
从听话这方面来说,父子两格外得像。
尴尬之下的听雨惭愧低头,先开了口,“将军,当年是属下二人对不住您。”
大将军难得赏了个正眼,混不在意地一笑,“你可别这么说,你两人又不是我的属下,坑我很正常,留我一条命就不错了。”
落云藏不住话,心直口快道:“将军,当年下毒之事,我与听雨虽是知情,但先帝和虚陶老丞相才是主导,与主上没有半分关系,他心中……”
“他心中想什么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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