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的皇子,他不曾见过长公主逼宫时的血染皇城,他记事起,长公主便很少在皇城了,他对长公主,只有一个不苟言笑的模糊轮廓,并不像众人那般对长公主忌讳莫深。
可程彦今日的行径,却让七皇子瞬间便明白了世人对于长公主的恐惧——长公主的辅政之权,是无数人的鲜血堆就的。
七皇子声音微颤,道:“我都听表姐的。”
原来在旁人撺掇下生出来的夺嫡之心,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六皇子见此,心中对七皇子的懦弱颇为不屑。
他原本还以为,生为天家子孙,与生俱来便对皇位异常热衷,哪曾想,六皇子竟如此胆怯,中看不中用,当真是白瞎了他的那番算计。
可转念一想,哪怕没有七皇子与程彦夺权,沈存剑的一番筹划,也能叫程彦死无葬身之地。
他无需为七皇子的半路折戟心烦。
六皇子这般想着,面上对程彦越发恭敬。
殿内众人心思各异,但态度上却对程彦言听计从,程彦轻啜一口茶,道:“大将军何在?”
赵怀山连忙站了出来,道:“臣在。”
程彦道:“边关失守,北狄不日便会南下,你征调九州府兵,选出精锐,前去抵御北狄入侵。”
赵怀山面上颇为为难,偷偷用余光瞧了瞧程彦,斟酌着说道:“臣,臣怕有负翁主重托........”
他出身并非世家,因与李泓交好,又在边关得益于长公主的庇护,捡了不少战功,这才做到了三公之中的大将军之位。
虽成了大将军,但并不代表着下面的人会听从他的调遣。
三公之中,他形同虚设,平日里除了在朝臣们的奏议上盖盖他的印章,再无其他事情可做。
长公主下落不明,各地府兵蠢蠢欲动,莫说在这个时候抽调府兵支援边关了,他们不在自己的地盘上自立为王,便是对大夏忠心耿耿了,哪里会在这个时候听从调遣奔赴边关?
更何况,抽调府兵之人,还是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大将军。
赵怀山心中颇为忐忑,不知该说什么话好。
他知道程彦杀人是不得已而为之,为的是威慑朝臣,稳住大夏江山,在这个时候,他应该无条件地站在程彦身边,他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可无奈能力有限。
赵怀山越想越对不住程彦,心中越发愧疚不安,正当他自责不已的时候,殿中响起程彦的声音:“无妨,我让袁行去帮你。”
袁行是车郎将,郎中三将之一,程彦的心腹,掌管着皇城一部分的禁卫军。
今日程彦杀人之举,便是袁行来做的。
赵怀山道:“这怎么能行?翁主三思。”
世家们对大夏的忠心少得可怜,越在紧要关头,越容易做出背后插刀之事,程彦若将掌管禁卫军的袁行给了他,朝臣世家们少了约束,天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赵怀山连连拒绝,程彦轻笑,道:“你无需担心我。”
金乌西坠,绚烂晚霞将世间染成殷红一片。
程彦微眯着眼,瞧着窗外如血景色,笑道:“算一算时间,君侯也该抵达华京了。”
君侯是对列侯的一种尊称。
大夏有非战功不封侯的规矩,但这些年来,夏军对北狄用兵败多胜少,实打实封因战功封侯的人并不多,多是公主下嫁,世家子弟在边关走上一圈,随意封个没甚实权的侯爷来尚公主。
君侯这个称呼,如今大夏的列侯们,并无几人能配得上。
赵怀山一怔,朝臣面面相觑。
片刻后,赵怀山试探道:“敢问翁主,可是武安侯许清源?”
旁人配不上,可这位侯爷却是配得上的。
许清源出身于颍水许氏,却无世家子弟的恶习,年少投身军营,曾在镇远侯麾下为战。
当年的镇远侯何等威风,杀得北狄望风而逃,在镇远侯手下为兵,便意味着数不清的战功。
故而很多世家将家中儿郎送至镇远侯身边历练。
那么多的世家子弟,镇远侯唯独对许清源青眼有加,更言及,许清源日后的成就,绝不在他之下。
然而没过多长时间,镇远侯惨死边关,许清源急流勇退,再也没有上过战场。
可尽管如此,并不能抹杀许清源曾在边关立下的战功,更不能抹杀,他是那么多侯爷里唯一一个以战功封侯的列侯。
他称得起一声君侯。
“不错。”
程彦浅笑,道:“清河郡地处北方,比我们更早得到边关消息,”
许清源才不是一个甘心在清源郡养养府兵度晚年的人,他的心,从来在战场上。
要不然,也不会教出来一个不逊于边关宿将的许裳。
六皇子听此,眸光微变。
若是许清源来华京,那沈存剑的计划便不好进行了。
但转念一想,边关失守,此时急需一个能弹压住各地府兵的重将来担任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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