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主最为要好,求你看着翁主的面子上,救救我家姑娘!”
问棋的手上满是许裳的血,而今抓着李斯年的衣袖,便将血迹抹在了李斯年衣袖上。
积冰色的衣服本就不耐脏,染上了血迹,便分外触目惊心。
李斯年眉头微蹙,想从问棋手里拽回自己的袖子,可问棋死死攥着不松开,李斯年眸光深了一分,道:“你若再继续耽搁下去,你家姑娘便真的没救了。”
问棋一听,连忙道:“李郎君需要我做什么?”
李斯年拽回了衣袖,看着衣袖上的一片狼藉,眸中闪过一分嫌弃,道:“先将许姑娘身上的伤口清洗了。”
他有些怀疑程彦身边懂医术的半夏了。
同样是翁主的贴身侍女,半夏温柔细心从不多话,怎问棋就这般咋咋呼呼看不懂人的脸色?
在李夜城没有找到许裳之前,李斯年便让亲卫们烧了热水时刻准备着,如今许裳被带回来,亲卫们连忙将一桶桶的热水送到许裳的门口。
李斯年调弄的熏香与伤药。
熏香是用来减轻许裳的痛苦,伤药是覆在伤口上,告诉问棋如何使用后,问棋便拿着熏香与伤口带着几个侍女关上了房门。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侍女送出来,映着天边残阳,红得刺眼。
长公主偏过脸,不忍再看。
李夜城紧紧抿着唇。
唯有李斯年仍是往日模样,写了方子,让亲卫们拿去煮药。
问棋终于给许裳上完了伤药,此时亲卫们也按照李斯年的方子熬好了药,将黑乎乎的汤药端给问棋。
问棋接了,小心翼翼喂许裳喝下。
长公主与李夜城走进房间。
屋里燃着李斯年调弄的熏香,刚才浓重的血腥味被熏香无声化去,只余淡淡兰香。
众人穿过屏风,许裳的面上敷着伤药,不再是刚才血肉模糊的可怖面容,众人见此,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虽然伤了脸,但万幸还有一口气在,只要保住了命,有甚么伤疤是不能治的?
至于会不会因为伤了脸而导致婚姻受阻,众人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依着许裳如今的身份地位,一辈子不嫁人,养几个取乐的面首也是使得的。
长公主蹙着的长眉慢慢舒展开来,对素来不喜的李斯年总算有了几分好脸色,问道:“阿裳何时能脱离危险?”
李斯年道:“看她自己的造化。”
李夜城英挺的剑眉拧了起来。
李斯年打开正在燃着的熏香炉,在熏香炉里加了一些东西,加完之后,仍将熏香炉放在许裳身边。
袅袅云雾自熏香炉中慢慢升腾,清幽的兰香似乎多了几分味道。
李斯年道:“这里是三日的量。”
“这三日里,若她仍没有醒来,那么她这一辈子,或许都不会再醒来。”
问棋一听,瞬间便急了,忙问李斯年:“李郎君有没有办法让我家姑娘醒过来?”
想起问棋抓自己袖子时的一手血色,李斯年默默与问棋拉开距离,道:“我能做的,便只是这些,剩下的,便看许姑娘自己的造化。”
长公主长眉为紧,问棋眼中含着泪,又有大哭的趋势。
李斯年只好又道:“在这三日时间里,你们可以说一些许姑娘悬心不下,又或者颇为执念的事情,燃起许姑娘的求生欲。”
“悬心不下的事情?这可怎么好!”
问棋更急了:“我家姑娘自幼对什么都不在意,崔元朗那般无耻的一个人,她尚且能从容应对,又有甚么事能让她心中起了波澜?”
“她从来没有甚么悬心不下的事,更没有甚么执念。”
李斯年瞥了一眼尚未换去身上染血盔甲的李夜城,淡淡道:“既是如此,我便没法子了。”
许裳的性子与程彦大不相同,情绪更为内敛,纵然心悦李夜城,也不曾对李夜城过度关心,以至于她身边的侍女没有一个人知晓她喜欢李夜城。
若不是他素来心细如发,对周遭事务极其敏感,否则他也不会知晓许裳的心思。
可尽管如此,他对于许裳的喜欢,也并不是十分的肯定——既是喜欢,又无旁人从中作梗,为何不向李夜城开了口?
难道是介意李夜城喜欢的是程彦?
可谁年少之时没有过心动之人?
他之前的人生你来不及参与,可你能主导他以后的人生,既然喜欢了他,哪怕刀山火海也要将那人抢到自己身边。
那人不喜欢自己?
没关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一年不行便两年,总能等到那人心动的一日。
纵然那人一生不会心动,可他也陪你过了一生,与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一生,你还有甚么不满足的?
李斯年实在想不明白,许裳千转百回的心思。
在他的认知里,喜欢就该说出来,不择手段也没甚关系,他本就不是甚么君子,在感情中使些手段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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