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他扔去的是什么,不免都带了几分讶然。
是只靴子,滴了酒污,底有尘土,绣金线麒麟,串百粒细珠。
木清鸿的面上未来得及褪去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林云暖素来宫寒,这会儿早早用上手炉,捧着捂在肚子上。林熠哲不在,她寝食难安,晚霞等人早早遣下去,自己缩在床上辗转反侧。
也不知那木奕珩,要闹脾气到何时。他昨夜种种行径,没一处不透着古怪。堂兄曾说,木奕珩可信,可他做出这种事,哪里像个可信之人?
忽然一股寒风吹来,冷得她打了个寒颤,起身一瞧,竟是妆台前的窗户被风吹开半扇。
时已入冬,她身子又正是虚弱时候,也不喊晚霞进来,自己穿鞋下床,走到窗前。
手刚抚上窗扇,就见月下,一个黑色的人影立在眼前。
她下意识就要惊呼,一只带着熟悉气息的大手堵住她的嘴。
一个低低的声音,带着笑,“嘘,喊什么?是我!”
木、木奕珩?
林云暖此时,已不是震惊害怕,或羞涩惶恐,她很想抽把刀出来,架在他脖子上大声喝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其三)
林云暖自不会大声喊叫,自毁清誉。其实就算她喊,又能如何?宅子是他帮忙置备,人手是他分拨来的,上回他强闯内院,谁曾上前拦过?
她转身,将榻上放的一件褙子披在身上。
木奕珩吭哧吭哧地从窗户爬进来,笑嘻嘻地,在她屋里转了一圈儿。
一股淡淡的茉莉花味,她身上用的那种香露,整个屋子都是这种味道。
借着昏暗的月光,瞧不清太多,而转过脸,望见她素白的脸庞,不用看清,那模样早刻在心上。
木奕珩嘿嘿一笑,见她远远坐在靠门的椅子上。
他便招手:“过来。”
林云暖会听他的才怪了。
她强压怒意,低声道:“木爷这是何意?欺人欺上了瘾?便是世家豪绅,朝廷命官,也不能不顾礼仪廉耻,夜闯旁人内院,行止轻薄吧?”
木奕珩咬了咬牙。
他这是遇上个什么主儿?昨晚不知多娇气多乖巧,被他亲的嘴巴都肿了,一点都不气,还主动勾着他脖子往他怀里挤。这他妈才过一晚,白天就当她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昨晚的事,可现在黑灯瞎火的,门外也没人守着,还装什么纯情小白兔呀?
他靠在窗边,被风吹得有点冷。他伸手扣住窗格,定了定心神,朝她走去。
林云暖戒备地站起身,后退,背靠在门板上面。他伸臂过来,撑在她头两侧,将她圈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垂头低声骂道:“没良心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老子为你做了什么?”
得罪卫世子,从前的一切筹谋前功尽弃,木家官场上要被卫党打压不说,后宫木贵人也不会好过。
可,他能用她换?
那还配做个男人?
林云暖并不领情,她无从知道,眼前这人做过什么好事,他做过的坏事她却知道不少。
就凭他上回趁人之危被她抓了三道伤痕,凭他昨夜无故捉走她又囚禁林熠哲……
林云暖笑了,声音发冷:“木爷可不要对我说,毁我清誉、囚我兄长,是为我好。”
木奕珩怔了怔。他咬牙:“我毁你清誉?”
她知不知道,和离闹得那样难看,名声尽毁,是谁在背后助她,叫她毫发不损全身而退?
“难道不是?”他距她太近,呼吸就在咫尺,林云暖不自在地晃了晃身子,腹中又抽痛,抬手按住肚子,强迫自己抬头盯视他,“木爷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什么?林氏年老色衰,又是妇人之身,总不是为了垂涎美色。木爷是有意辱我,害我,却不知,我何处得罪了木爷?”
听完这话,木奕珩默了片刻。然后嗤地一声笑了。
他说:“万一我就是垂涎于你,不嫌弃你年老色衰,妇人之身呢?”
她原来这般没自信。年老色衰?她能多大?至多二十四五吧?他又不是没有过年长的相好!
热的呼吸喷在脸上,让林云暖极不自在。适才的寒冷之感已化成了快要让人窒息的火热,她撇过脸去,“木爷别说笑了,我……”
林云暖陡然张大了眼睛。
木奕珩的嘴唇,轻轻贴在她面颊上,然后,响亮地“啵”了一声。
接着,他还十分得意的咂了咂嘴巴。
林云暖闭眼,深吸一口气,抬手,一个巴掌挥去。
手在半空中,被他攥住,按着腕子,给定在门板上头。他将她两手都捉住,下身抵着她,带着酒气的呼吸凑上来,鼻息粗重的威胁道:“你还跟我厉害?娘们儿,你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办了你……”
不过顾及她的肚子,女人的事,他糊里糊涂,没留心过。她说没事,谁知真的有事没事?
相思太盛,与其自己独个儿在房里肖想,不若闯了来,当面抱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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