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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435部分阅读

    了,恒生不由皱眉,可看在汗王世子那边的面子,还是耐着心情,去了客厅。
    见恒生来了,苏德连忙起身,面了多了几分恭敬。
    同内地相比,蒙古是个更讲究身份等级的地方。
    恒生虽然是生母不明的世子庶子,可也是苏德的小主子。
    恒生却不愿领这份礼敬,因为苏德能为汗王世子的代表,绝不是老糊涂。
    他这边越客气,稍后说不定所求就要更大。恒生晓得自己的斤两,苏德明面上求自己,实际上求得是自己的父亲。
    见弟弟回来,天佑并没有先走,而是陪他一起待客。
    虽说他们两个没说什么,可苏德也看出这兄弟两个的感情是真好。
    恒生少爷在曹家,比他们想想的更有地位。
    苏德有些嘴里发苦,要是早想到此处,不曾坐视王府那边委屈恒生少爷,是不是自己就不至于这么艰难
    恒生却是淡淡的,对于世子承爵之事,也提也没有,礼貌而疏远。
    苏德越是心急,曹颙越是姗姗来迟,直到日落才回府。
    当然,天佑与恒生只陪坐了一会儿,意思到了,就托由子离开。只剩下苏德,灌着一肚子茶水,饥肠辘辘,苦不堪言。
    这回,曹颙却是没有晾他,没有回内宅,穿着官服,就到客厅见客。
    苏德一肚子苦水,无处倾诉,见到曹颙的那刻,激动的不行。
    曹颙没有同他寒暄,直接落座,先吃尽一盏茶,方道:“苏大人的来意,曹某也大概知晓,是不是想要打听打听皇上因何不待见世子之事”
    “正是,正是”见曹颙点名自己个儿得来意,苏德忙不迭地点头。
    曹颙道:“我方才从衙门回来,先去了果郡王府,见了王爷,打听一二。王爷虽不想开口,但我央求半晌,才透出一句话。”
    苏德听到紧要之处,不由坐直了身板,面向曹颙,身子往前倾。
    “皇上恼世子对朝廷不恭敬……”曹颙缓缓地说道。
    “啊”苏德闻言,大惊失色,这顶大帽子,可戴不得。
    他已经坐不住,站起身来,道:“皇上怎么会这样想,是不是,是不是听信了小人谗言”
    曹颙冷哼两声,道:“苏大人还需慎言而今盛世太平,皇上身边多贤臣,谗言之类的话,苏大人还是切莫说了。”
    苏德晓得自己失言,忙道:“是,是,是下官胡说八道。”
    曹颙已是肃容道:“皇上最是重礼,向这样侯旨袭封之事,世子本就该亲至,方显得对朝廷的臣服、对皇上的恭敬。如今,只遣使进京,怨不得皇上着恼。”
    苏德听得有些糊涂,道:“曹大人,遣使进京报丧,下官之前,蒙古各地不乏先例,不曾听说有什么迁怒下来……”
    曹颙摆摆手,道:“有些事,不是臣子能非议的,苏大人还是自己思量。若总是拿老黄历来比现下,难免要吃亏,苏大人还需记得这个。”
    苏德闻言,面色一凛。
    曹颙虽说的含蓄,可也在点醒他要认清现实,如今天子的脾气可比不得圣祖皇帝仁和。
    他神情越发郑重,对曹颙道:“曹大人既是去了王府,可否听到王爷说过,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世子”
    曹颙往门口看了一眼,冲侍立的两个小厮摆摆手,打发他们下去。
    客厅上只剩下曹颙与苏德二人,曹颙低声道:“此话,出我口,入苏大人耳,过后我是不认的。”
    见曹颙如此慎重,苏德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压低了音量道:“下官向长生天发誓,不管接下来听到什么,都同曹大人不相干。”
    “赐王府,召世子驻京……”曹颙轻声道。
    苏德却是瞪大了眼睛,身子开始发抖。
    赐府驻京,看着是荣宠,可也能算是最严重的惩罚。
    并不需要朝廷插手扎萨克图旗旗务,只需在汗王近支王公中选派两人,“代”世子处理旗务,就能将世子彻底架空。
    情急之下,苏德这个蒙古汉子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两步,“扑通”一声,单膝跪在曹颙面前,红着眼圈,道:“曹大人,曹伯爷,这个时候,您万不可束手啊”
    曹颙摇摇头,道:“苏德人怕是高看我了……听果郡王的意思,皇上已经命理藩院准备王府……”
    苏德脸色泛白,身子已经摇摇欲晃。
    世子若是老汗王亲生子还好,即便赐府驻京,有汗王府老臣保驾护航,三年五载也出不了大纰漏,只需等小王子留在喀尔喀,就不会出什么乱子;可他是旁支过继到嫡支,即便小心经营了十多年,到底根基有限,旁支中眼红的大有人在。
    赐府驻京的蒙古王公,多还要当差伴驾。
    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差事出了纰漏,爵位就保不住。
    苏德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主子,落到那尴尬境地。他抬起头来,已经是老泪横流,哭道:“曹大人啊,曹大人,还请您给下官指条活路……”
    真若是将袭爵的旨意,等成赐府驻京的,即便世子体恤不怪罪,苏德也无颜或者回喀尔喀了。
    曹颙皱眉皱得紧紧的,想了足有一刻钟的功夫,方道:“皇上乾纲独断,旁人未必能说上话……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果郡王那边……果郡王执掌理藩院,又甚得皇上器重,若是他能为世子分说一二,许是还有一线转机……”
    次日,果郡王府。
    十七阿哥用罢早饭,就收到前院传过去的礼单。
    “黄金五千两,宝石十匣,珊瑚四株……”看着丰厚的礼单,十七阿哥不由挑起了嘴角。
    十七福晋见了,心里好奇,少不得走过来,俯身看了两眼。
    十七阿哥见状,忙扶住她,道:“我的好福晋,还是安生坐着,别累着了,也别费眼睛。想要看这个,我来给你念。”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小心翼翼看着十七福晋的肚子。
    十七福晋被看得不好意思,掐了下他的胳膊,娇嗔道:“瞧爷的样子,如今才两个月,何至于如此……”
    汗,白天更了中大家别落下,这章标题不相符了,上章本该是六格格下,写成中了,这章就跟着下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挖个坑,埋了
    不到十日的功夫,苏德往果郡王府逼了两次礼单,终于敲开果郡王府的大门。
    在万寿节前,苏德曾在理藩院见过十七阿哥一次。对于十七阿哥,他本来印象极好,觉得是个性子谦和的王爷。
    现下相见,十七阿哥仍是满面温煦,苏德却只觉得心肝肺都跟着疼。
    十万两黄金,不仅耗尽他从喀尔喀带来的所有积蓄,还从曹家借了三千两。
    十七阿哥却只觉得熨帖,那十万两黄金虽说只是过了个手,还是进了内库,可其他珊瑚、宝昼、蜜蜡、玛瑙等物,则便宜了他
    半孝敬给勤太嫔,一半留作给十七福晋做私房。
    虽说王府里,并不缺这些东西,可对女人来说,珠宝永远也不嫌多。
    勤太嫔没说什么,只叮嘱了几句,晓得这不是不义之财,便乐呵呵地收下;十七福晋自打有身孕后,满心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她已是在十七阿哥耳边念叨了几次,若是添个小阿哥,这些东西就留着往后聘媳妇;若是添十,小格格,这些就能添嫁妆。
    “王爷,下官冒昧登门,还是为世子承之事。”苏德咬着后槽牙,面上小心道:“老汗王已经薨了百日,返身后之事,也到了料理的时候一一一一一r
    十七阿哥像是要知道他下边说什么,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道:“晓得了,这有什么等世子袭爵,就是扎萨克图汗部之主,剩下几个旗的贝勒、贝子,即便现下闹腾些,也翻不出花来。
    若是之前,听到这句话,苏德心里就踏实了。
    扎萨克图汗部共有六旗,汗王兼任右翼左旗郡王,其他五旗由扎萨克图汗第一代汗王素巴各的其他子孙分领。现下爵位最高的是执掌左翼左旗的贝勒博贝,抡起来被是世子的族叔。
    据苏德所知,现下梢呗就在京城。
    辂苏德猜测,那所谓的“赐府驻京”,八成就是博贝在搞鬼。
    只要世子驻京,扎萨克图汗的几位旗主,就要以博贝为马首了。即便汗王府留代官,又哪里能管得了这些旗主老爷。
    苏德只觉得嘀里发苦,道:“王爷,下官想说的,不是袭爵之事而是听说皇上想要赐世子京府”
    十七阿哥点点头,道:“确有其事,还是由本王选的府址。
    京城闲置的郡王府,现下有三处,理藩院隔壁的滥郡王府,西直门大街的惠郡王府,还有台基厂南街的安郡王府。前两处,不是地址不好,就是宅邸老旧,只有安郡王府,才空出来没几年,府邸面积最大,屋舍维持的也不错,稍加修整,便能入住,断不会委屈世子。”
    世子虽能袭扎萨克图汗汗位,可在朝廷的封爵是多罗郡王,在京里的府邸规制,也只能按照郡王规制设置。
    苏德闻言,心中不由慌乱,忙道:“王爷,旗务繁忙,世子岂可长久留京还清王爷代为周旋。”
    皇恩浩荡,你不思代你主子感念皇恩,还对皇上的质疑有质疑除了圣祖时尚主的几位科尔泗王公,谁有这般体面”
    “不敢,不敢,小臣岂敢失恭敬之心只是小臣主子年轻,扎萨克团部六旗其他几位老旗主,地界多有争夺,若是世子在喀尔喀还好,倚靠汗王名义与朝廷支持,还能震慑各旗,使得众人不敢妄动。若是世子常驻京城,喀尔喀那边怕就要出乱子。”事到眼前,苏德也顾不得“家丑不可外扬”什么的,满是凄苦道。
    十七阿哥的眉头,不由拧成一团,道:“怎么会是这样那可怎生是好,皇上已经选定了安郡王府,吩咐内务府那边人修整了。”
    苏德入坠冰窟,长着嘴巴,惊诧莫名。
    十七阿哥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两声,道:“或许世子只是多心了……若实在不放心喀尔喀那边,遣长子过去代管就是,他养在曹家的那个长子再过一年就成丁……”
    苏德听了,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是狐疑不定。他望向十七阿哥,不知为何想起十七阿哥同曹颗交好的传言”他已经觉得不对劲,哪里还敢轻易说话。
    这也并不稀奇,蒙古人早就由幼子继承家灶的传统。
    世子虽不能分给恒生少爷土地与爵位,可是却将汗王府半数家财相赠,又给他准备了奴仆侍卫,也算尽了父子情分。
    现下听十七阿哥的意思,竟是要将世子传到京城,让恒生少爷去执掌汗王府
    会不会是曹家动了手脚
    世子早年曾在曹颜面前承诺立恒生少爷为因,如今反悔,曹家不肯善罢
    见苏德不说话,十七阿哥倒是也不急。
    苏德只能硬着头皮道:“这般大事,不是小臣能做主的。
    小臣这就使人往喀尔喀送信,请示世子。”
    十七阿哥摆摆手,道:“随意,随意,袭爵本就是繁琐之事。宗室里的爵位,也有出纷争的时候,挤破了脑袋,争了好几年,最后皇上恼了,直接转封,那起子人才安分下来。你是懂事的,你主子八成也差不多,当不会如此。”
    他虽带了笑,苏德却听出其中的不耐烦,只能小心翼翼地告辞。
    出了王府,苏德才松了口气。
    他的眼睛眯了眯,想着曹家参与此事的可能。
    若是曹颗同十七阿哥的交情,真如传言似的那么好,那由十七阿哥出面,在皇上面前挑拨两句,使得皇上厌了世子,也并非不可能。
    他心中惊疑不定,速速回了理藩院,写了一封信,将京城的诡异之局写的清楚,打发两个心腹,立马启程回喀尔喀。
    事到如今,苏德倒是不着急了,开始想着“拖”字诀。不想,局面却急促起来,哪里给他喘息鹄余地
    就在他拜访果郡王府次日,有圣旨到理藩院,却不是给苏德的,而是给博贝贝勒的。
    博贝贝勒晋升多罗郡王,仍领扎萨克图汗部左翼左旗旗主。苏德哪里返“拖”得住
    就是朝廷现下改由左翼左旗王府袭汗王位,博贝也够格了。
    若是之前,他还怀疑是曹家为了恒生少爷的继承人位置槁鬼,现下这些怀疑已经烟消云散。
    现下看来,与其说是曹家在动手脚,想要让,i生少爷继承汗王府;更像是皇上厌弃了世子,想要用博贝那老混蛋取而代之。
    一夜之间,苏德的头发都白了一半
    他满嘴是泡,再次踏进了果郡王府。
    看着苏德流泪恳求,十七阿哥的神情,也是无奈,道:“皇上向来金口玉言,谁又能轻易玫变皇上心意只是本王收了的你的重礼,若是袖手旁观,心里也过意不去。如今,能为你争取的,那就是由世子驻京,还是,恒生驻京。”
    苏德眼皮直跳,喃喃道:“这,这,会不会不妥当,王府那边尚有嫡出的阿哥在……”
    十七阿哥点点头,道:“是有些不妥当,那就等世子到京里再说……圣旨这两日就要下了,现下时间仓促,到不好筹划什么……等世子到京,再说也好……”
    十七阿哥没有为,停生说项,苏德心里但是不踏实了,小声说:“再说,恒生少爷的分量也未必够……”
    十七阿哥听了,到时挑了挑眉,望向苏德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诧异,像是再说:“分量不够,本王怎么不知
    无功而返。
    苏德耷拉着脑袋,从果郡王府出来。
    不管十七阿哥是不是好心,他只是臣下,哪里有权利替世子决定,是不是让恒生少爷做汗王府的代表驻京。
    看着博贝整日里在理藩院驿馆趾高气扬,苏德急得直掉头发。
    三日的时间,转眼即逝。
    终于有理荡院官员领着内侍来传旨,召苏德进宫见驾。
    上一次陛见,雍正只是对他这个汗王使者漠视,这次却是带了讥讽之色,也不叫起,俯视着他,叫旁边的小太监,捧了两张旨意,摆在他面前。
    这是两份没有盖玉玺的圣旨,都是世子承爵的,不同的是,前一份旨意里命世子驻京,还赏了的正黄旗蒙古都统的职位;后一份的旨意里,则是以王府长子恒生代新汗王驻京,领一等侍卫,随皇四子弘历行走。
    “格埒克延丕勒自大无礼,不敬朝廷,朕本当召他回京,好生管教;不过看在你这个王府忠臣的份上,朕也不能白收你托果郡王孝敬的万两黄金,总要给你一份体面。这两份圣旨,到底要明发哪一份,就由你这王府忠臣来选择”雍正冷冷地说道。
    苏德只觉得后背都是汗,不知是不是皇上怪罪自己在京“钻营”
    还是皇上真领受了万两黄金的“人情”。
    目光烁烁,他实没胆子拖延,伸出手来,指向第一份旨意……
    果郡王府,花厅。
    十六阿哥已是举起酒盅,乐呵呵地对曹颗道:“返回承了十七弟的人情,咱们两个得敬他几盅。”
    “正该如此。”曹颗也笑眯眯地端起酒盅。
    十七阿哥轻哼了一声,道:“甭想战由子诱我,难道恒生不是我的外孙,大格格不是我的侄女不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开府上
    梧桐苑,上房。
    远远地传来梆子声,已经是四更天,可曹颙辗转反侧,依旧没有睡意。
    初瑜也一直没有入睡,低声问道:“爷可是要喝水”
    曹颙原不觉得,听妻子这样一说,只觉得嘴里响干响干,翻身坐起。
    只有他在家,梧桐苑上房是不留丫鬟值夜的,初瑜便跟着坐起,道:“我去给也倒茶”
    曹颙拦住她,道:“好些躺着,我自己来就好。”说话间,他已经撩开幔帐,起身下地。
    时值月中,月光从玻璃窗里照射进来。
    曹颙借着月光,走到地上的圆桌前,也不掌灯,摸索着倒了温着的热茶,猛灌了两杯。
    “爷,可是后悔了”初瑜察觉出丈夫的异样,轻声道。
    曹颙转过身来,摇了摇头,道:“没,只是没想到恒生这么快就得离开府里。原以为,怎么也要等到他成亲时。”
    圣旨已下,格克延怌勒袭扎萨克图汗汗王,兼领右翼左旗郡王;在京城赐郡王府,其长子驻京领侍卫职。
    这个旨意上,并没有提及恒生继承人的身份,可众所周知,“郡王长子”同“亲王世子”一样,也有独立封爵,服饰礼制,视同贝勒。
    为了展现皇上的“恩典”,也为了恒生名正言顺的执掌郡王府,将由汗王府长吏苏德与郡王博贝协助他开府。
    如此,恒生迁府,就定在了明日。
    曹颙辗转反侧,也正是为了此事。
    曹家族谱上,“曹霖”的名字虽还没有划去,却是再也用不上了。从明日起,曹霖这个名字将成为过去,京城多了个蒙古王子“蒙克”。
    “蒙克”汉语“永生”的意思,这是皇上召见恒生后,御赐的蒙古名。
    既然恒生是代汗王府驻京,那他的名字也好,行止也好,就要褪去曹家的烙印,成为真正的蒙古贵族
    时间在辗转中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
    曹颙一夜没阖眼,他晓得为了避嫌,自己不能为恒生做太多,可实在是放心不下。他心里已经寻思着,等吃了早饭,是不是再叫来曹满夫妇,再仔细吩咐两句。
    恒生这次迁府,曹家安排相随的人并不多,除了松园的几个丫鬟大多数相随外,剩下的就是恒生的几个伴当小厮,管事级别的,只有曹满夫妇同吴盛夫妇。
    郡王府当差人等,都有定制,多是由带品级的职官充当。
    这一块,曹颙自不会插手,可也不放心让恒生一个人在外头,所以才将他身边侍候的,都让他带过府。
    吴盛夫妇,向来有办差理事只能;曹满夫妇,这是精通满语,方便管理那些蒙古奴仆吓人。
    一夜没睡,曹颙的气色很是不好,初瑜也肿着眼睛。
    从襁褓中的婴孩,养育到现下这么大,她对恒生的不舍之情并不亚于丈夫。
    见妻子如此,曹颙倒是有些不忍心,劝道:“安郡王府离咋们家又不远,权当多个串门子的地方,往后也能多出去溜达两回,省的老拘在府里。”
    初瑜点点头,道:“爷说的正”说到一半,她却是止住,呆呆地望向窗外。
    曹颙顺着妻子的目光,望向窗外。
    院子里梧桐树下,不知何时,一个少年伫立在树下。
    初瑜只觉得眼睛一热,眼泪已经止不住,簌簌落下。
    曹颙也觉得堵得慌,重重的叹了口气。
    初瑜已经擦了眼泪,疾行几步,除了上房。
    乐兰带了两个小丫鬟,正在廊下候着,初瑜见状,不由嗔怪道:“二爷来了,你们怎么不禀”
    “因上房没掌灯,二爷拦着”乐兰低声回道。
    恒生已经引上来,道:“母亲。”
    初瑜拉了他的手,道:“如今已进九了,冻着岂是好玩的,快进屋子里”
    初瑜虽在女子中已经算是高挑的,恒生长的高壮,已经比她高了半头。可他依旧如孩童似的,任由初瑜牵着他进了上房。
    进了屋子,初瑜才放下他的手,捡了件曹颙的大獒给他披上。
    “父亲,母亲。”看着父亲的憔悴,母亲红肿的眼圈,恒生只觉得心如刀绞,红了眼圈。
    “雄鹰总要展翅,这是好事。所有的孩子,都有离开父母羽翼的时候,只是你比其他人早两年。”气氛太过悲凉,曹颙有些不自在,挤出几分笑道。
    恒生已经忍不住,“扑通”一身,跪倒在地,低着头哭道:“若若是长大就要父亲,母亲那孩子永远也不愿长大”
    曹颙伸出手,摩挲着恒生的头顶,道:“傻孩子,我同你母亲会渐渐老去,若是你们不长大,谁来孝顺我们难道你真忍心,让我同你母亲为你们操心一辈子”
    恒生闻言,抬起头来,原本哀伤的目光中才多了分坚毅之色
    虽说前两个月有左住兄弟迁居之事在前,可轮到恒生,阖府上下不舍之情更重。
    毕竟,从开始大家就晓得,左住兄弟总有一日要离开曹家,自立门户的。恒生却是曹家入了族谱的养子,在大家眼中,是曹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大家齐聚在李氏院子里,连东府兆佳氏也带着晚辈们过来相送。
    曹颙不耐烦这种离别的场景,直接往衙门去了。
    恒生给李氏磕了头,又拜别了众位长辈与平辈,才在天佑陪伴下,带着奴婢下人,前往郡王府。
    春华嫁入曹家的时间短,没有在西府住过,进门后没多久又随着丈夫外放,同西府的晚辈并不相熟,今日过来,也只是尽人情罢了。
    见初瑜神色怅怅,她少不得随着去梧桐苑,好生劝慰一番。
    兆佳氏却留在兰院,带了几分好奇问李氏,道:“大老爷、大太太向来疼恒生,不亚于天佑、天宝两个,总不会让他就带了几个人过去,定会给置办一分产业。不知有多少,嫂子您可晓得”
    李氏虽不至于像曹颙夫妇那般感伤,可心里也不好受,听了找兆佳氏的话,更是不舒坦,道:”随他多少,都是父子间的情分。“
    兆佳氏忙到:”好嫂子,您就不管家,难道糊涂了不成现下这府里可不止大老爷一房,还有小七。要是他们两口子真厚待养子,那往后小七分家时,岂不吃亏“
    李氏闻言,不由皱眉,道:”即便往后他们兄弟两个分家,也是分祖产,万没有分哥哥嫂子私产的道理。
    这府里有多少祖产,旁人不晓得,二婶还不晓得“
    兆佳氏被咽的说不出话,神色有些讪讪,心里却开始活动开来。若是长房真那样分家,是不是东府也可以”上行下效“,那边分家也就只分”祖产“。
    看着李氏神色淡淡,对长子长媳丝毫不介怀防范的模样,兆佳氏又疑惑,难道自己这嫂子真没有私心,不偏疼小儿子一些
    随即她想到,自己还有几分私房,更不要说李氏。
    不说旁的,单说这些年来宫里的赏赐,就能积攒不少。
    看来,她是打算都留给幼子,要不然也不会对家产这么看得开。
    这一回,她却是猜错了。”这是“看着手上的册子,还有眼前整整一车的金玉摆件、古董珍玩,恒生不由瞪大了眼睛。
    从曹府出来时,这辆车极为不起眼,恒生没有在意,还以为装的是下人们行李包裹。
    直到进了王府,天佑却吩咐将这辆车直接拉到而门外。”这是老太太赐的,早就预备好的,原本是想着等二弟成亲时再给你,这回却是提前了。“天佑道:”诺大一个王府,屋子里家具什么的大家伙事儿会由内务府那边看着收拾,这布置摆设,却得自己预备。总不好都空荡荡的,像客厅、起居之处,总要有几件好物件撑撑门面。”
    册子是这些东西的名单,确实不是新墨。
    恒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对于李氏,他虽打心里尊敬,却比不得对养父母的依恋,他心里也明白,在老太太心中,自己的位置也要靠后,比不得长孙天佑,比不得养在老太太身边的小孙子天宝,也比不得老太太的老来子长生。
    在老太太面前,恒生向来多几分拘谨,生怕老太太会厌了他。
    天佑见恒生不说话,道:”都是老太太的私房,可是正经有不少好东西,老太太倒是真心疼你,这是欢喜的傻了“
    对于祖母的这份”厚赐“,不仅恒生意外,天佑也有些意外。
    他已经代父管家,之事晓得库房的情景。
    老太太这车古董珍玩,多是贵重好出手之物,占了老太太私房的两成。即便是天佑自己,也曾想过祖母会怎么分配这份财物,会不会分给自己一份,可也没敢想过两成这么多。
    毕竟除了父亲同七叔两个儿子,老太太还有两个出嫁女。
    就算儿子多分些,分到父亲名下的也不会超过四成。
    父亲名下,又有子女四人,老太太却直接给恒生预备了其中两成。
    看来,老太太平素里虽待恒生不如其他两个孙子,可老人家心里到底有怜弱之心。
    多多为恒生这个孙子,预备这些值钱贵重之物,为他添家底,也是因她不是曹家血脉,不能继承家业与爵位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开府下
    汉白玉凤鸟形镇,唐彩绘菱花银扣琴棋图金盘,宋错金错兽首提梁壶,元红牡丹纹盘,明象牙八宝如意灵芝摆件……
    一件件古董珍玩,晃花了苏德的眼。
    郡王博贝也咪着小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都是内务府配的”苏德犹疑着,问陪他前来的理藩院司官道。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黄恩浩荡”。
    不管怎么样,恒生少爷,不,现在应该叫蒙克少爷,蒙克少爷驻京已经成定局了。
    皇上这般器重,即便王府那边真有其他打算,也要好生思量。
    那理藩院司官闻言笑道:“苏大人真是说笑,要是每家王府都要配上这等古董珍玩,那内务府早就空了,据下官所知,这屋子里,只有这套檀木掐丝珐琅家具是内造,其余的摆设物件,当时蒙克少爷自己带来的物件儿。”
    苏德闻言,长出了口气。
    博贝却笑着点头道:quot;格捋克延丕勒真是好福气啊,自己没操半点心,白检漏这个好儿子……“他笑得诡异,苏德冷眼瞧着,晓得他没安好心,什么叫白捡的儿子像是在说少爷出身不明。
    苏德懒得与之斗口,不管少爷说庶子,还是j生子,即是皇上金口玉言赐的名,正当身份,那他就是汗王府的世子。博贝想要借题发挥,用这个来攻击汗王府,却是要自己个掂量掂量。
    跟随而来的内务府司官,看来也是想到此处,飘悠悠的看来博贝一眼,笑道:quot;王爷说的正是,汗王确实好福气,蒙克阿哥是皇子伴读,养父是朝廷重臣,养母是和硕格格,前程大好,压根就不用汗王府来操半点心。quot;
    博贝的笑容僵住,他这次进京,除了趁着老汗王去世想要钻营一下,还有为了儿子的亲事。
    若是儿子能尚个公主,或是出身显赫的宗室贵女,那即便现在汗王位由别人袭来,等他死了的时候,也能再博一博。
    可是在数次陛见后,皇上晋了他的爵位,亲事那边就有些不如意。指婚的格格,虽然是皇上的亲侄女,却因为父亲爵位不高,本身又是庶出,只是封了个固山格格县主。
    这几个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就见恒生从门口进来,冲着众人拱拱手道:“方才有贵客下降,小子出迎,怠慢了王爷与两位大人,还请几位勿怪。”
    博贝忙堆笑:“无事,无事,又不是外人,蒙克阿哥不必客气。”
    苏德与那司官身份低,更称不上怪罪只说。他们二个已经开始忐忑,因为恒生身后跟着几个人,除了他们已经见过的曹府长子天佑外,还有二个少年,腰里系着黄带子。
    恒生已经侧过身,对身后那二个少年介绍道:“四爷,五爷,这位是扎萨克图汗部左翼左旗的博贝郡王,这位是汗王府的苏大人,那位是理藩院的崔大人……”
    说到这里,他转头对三人说道:“王爷,二位大人,这二位贵人就是四阿哥,五阿哥”
    没有提及那个王府,那二人身份,不言而喻。
    弘历扫了三人一眼,走到博贝面前,虚扶一把道:“王爷多礼,快快请起。早听父皇赞过王爷勇武,有先祖之风,如今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博贝进京一个月,不是聋子瞎子,虽然没有见过弘历,可也晓得,眼前这位就是大清的储君,未来的帝王,听力这一番褒赞,激动的满脸通红,胡子也跟着一翘一翘的。
    弘历仿佛没见到他的失态,目光转向理藩院的崔郎中,道:“王府收拾的不错,这么短日子,就能修缮成这个模样,可见是用来心的,甚好。”
    崔郎中叩首,道:“都是nucai职责所在,不敢不尽心。”
    最后,弘历才看到苏德,温煦道:“听说你是汗王府老人,往后蒙克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你多提点。他说孤之伴当,也是孤之好友,孤自是盼着他好的。
    苏德笑得比哭还难看,只觉得头有千斤重,众目睽睽下,那里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老实点点头,道:“外臣谨遵殿下吩咐。”
    这般见过,弘历与弘昼无意在寒暄,博贝三人也识趣,躬身告辞离去。
    客厅上,只剩下二个皇子与天佑,恒生四人。
    弘昼站在博古架边上,打量起来。
    他同弘历,都是识货的,自是能瞧出这些物件价值不菲。
    弘历已经坐下,对恒生笑道:“册封郡王长子的旨意,过几日就要下了,这回可真是三喜临门。”
    恒生眨眨眼,有些糊涂:“三喜”
    开府算一喜,封爵是一喜,何谓三喜……”
    天佑却是反应过来,笑道:“四ye,二弟的亲事也订了……”弘历点点头,道:“正是,正是.quot;
    恒生呵呵笑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弘昼已经看完博古架,很是不满意地瞥了恒生一眼,道:”还笑,倒是便宜了你本当时爷的外甥,往后就要成ye的妹夫了,平白长了一辈儿。”
    恒生只是笑,虽说二位皇子没有提他跟谁订亲,可大家心里都有数。
    “还剩下四十来天就过年了,年前怕是赶不及,婚期定在明年”天佑问道。
    弘历笑道:“正是,皇额娘舍不得三公主早嫁,正经要留上些日子。”
    他口中的三公主,就是庄亲王的大格格,被皇上收为养育,由宫中皇后教养,视同皇女,顺着宫里的排行,行三,被称为“三公主”
    话虽如此,大家都明白,这不过是说辞,真正的原因是不好绕过汗王府。
    即便由朝廷册封郡王世子,由皇上赐婚,也得由新汗王的谢恩折子走个过场,面上才好看。
    不过,三公主年纪确实不大,同天慧同岁,过年才十四……
    户部衙门,小曹官署。
    听了蒋坚的话,小曹低声诧异道:“停了浙江乡试、会试”
    怨不得他震惊,天下的文人,半数出自江南,江南的文人又半数出自浙江。因江南的乡试出现舞弊事端,陷进去多少官员朝廷对江南士子始终以安抚为主。
    江南士林稳,人心才稳。
    为了弥合当年八旗南下时候聚集地血仇,开国80多年来,朝廷对江南始终是加恩。
    如今皇上仅仅因厌弃了二个汗官,就迁怒与这二个官员籍贯所在地浙江,这也太儿戏了。
    其中汪景琪早在年羹尧伏诛7日后,就被处斩,脑袋至今挂在菜市口的旗杆上。他不仅自身获罪,妻儿发配黑龙江给披甲人为奴,兄弟叔侄辈流放宁古塔,9族凡在官的都革职,交原籍地方官管束。
    说起来,已经是早已完结的旧案。
    另外一个礼部侍郎查嗣庭,则是因为担任今科江西乡试主考官时,出题不当,被视为“诽谤皇上”
    这件事,到不是历史流传的维民所止,因“维止”二字是去了头,雍正才问罪。
    而是因为他出道四道题中,前面出现正字,后边出现止字,正和汪景琪历代年号论中“一止之象”的说法,所以被人弹劾。
    如今不仅查嗣庭罢官入狱,海宁查家也被清查。
    海宁查家,执掌江南士林牛耳,至康熙末年,更是人才辈出,被称为“一门七进士,叔侄五翰林”
    查嗣庭兄弟四人,都是进士出身,子侄辈中,也有三人科举出仕。除了长房兄长查慎行告老,带着子孙在海宁耕读传家外,查家剩下三房都在京中。
    小曹对这个查家,颇为关注,因为后世鼎鼎大名的金庸金老爷子,就是海宁查家子孙。
    因曹家早年久居江南的缘故,曹寅生前同查家族长查慎行私交颇深。随着查慎行隐退,曹寅病故,二家关系才淡了下来。
    小曹毕竟只是普通人,对于历史的细枝末节知晓的也并不清楚,因此并没有将海宁查家同文字狱联系起来。
    直到现在,查嗣庭的案子出来,小曹同志才猛然想起来这一茬来。
    蒋坚带来几分担忧,低声道:“浙江士林要大乱,李抚台处境堪忧……会不会牵连到二老爷……”
    这一点,小曹倒是不担心。
    毕竟曹颂是江宁总兵,辖地在江苏,李卫那边,也是有惊无险,说不定这正是他升总督的契机。
    “李卫简在帝心,位置稳当,他既稳当,老二那边也出不了大纰漏。江南士林乱不了,非磷不必太过担心。”
    见小曹说得笃定,蒋坚不由好奇问道:“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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