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瞧着那样子,哪里像能听儿子求饶的,恨不得立时打折他的腿,老实安分才好。
弘历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开始念着恒生的名字磨牙。
这一番“痛定思痛”的斥下来,弘历的腿儿都直了,没精打采地
宫。
恒生还不晓得。他这一时不忍,出了口小气,等着他的,就是弘历的诸多后招,
倒是曹颗,不仅没有责怪儿子“送礼”反而因此想到剩下两个女子的安置法子。直接送给科尔沁亲王巴特麻。
想到就做了,自然还是以恒生的名义。
巴特麻刚好帮恒生从科尔沁弄了几匹小马驹,恒生的谢礼也算正当时。
这几匹小马驹。是恒生为家中几个哥哥预备的。
早先巴特麻送他小马驹,他欢喜中,就有些不安。因为单单他有,旁人没有。
而后在兄长的家书中。提及他们几个或许在院试后来热河,恒生就同父亲商议。托巴特的麻给他们预备马。
如今”马驹已经送过来,就在园子里圈着。
关于曹家这边的消息。九阿哥是数日后才知道的,自己送“侄外孙”的礼,都让“侄外孙转送他人。
他有些撂不下面子,对着十阿哥抱怨了几句,无非是不知好歹什
的。
那皿个处子,虽是他的人教养出来的,但是丝毫不比正宗的“扬州瘦马”差。因晓得十阿哥没有带妻妾随扈,他原是使人送到热河,要给弟弟暖床的。
十阿哥却是一个都不要,如今他隐疾渐愈,还在调理中。
他已经是不惑之年,并不急色。他只想调理好身子,在秀女中正经地纳几房妾,添几个阿哥。这娼门女子,如何有资格成为他儿女之母
九阿哥见他不要,自己身边姬妾又数目庞大,这才半开玩笑地推给了曹家。
就算没指望这几个女子能充耳目,也是想要看看曹家的热闹。没想到,曹颗无耻之尤。打着儿子的名义,将这四个女子尽数扫地出门。
九阿哥没看成热闹,自是觉得气闷。
倒是十阿哥,去了早年浮躁,劝解了九阿哥一番
第九百五十七章抽身
沂十阿哥为曹颊说情。九阿哥心里直腻歪。说起来,这些年同曹颐打过数次交道,九阿哥委实没占着什么便宜。换个小心眼的。早就跟曹颐不死不休。
因顾及曹家的背景,而后又闹出李氏的身世之谜,才使得九阿哥强忍了这口气。
他毕竟是皇子阿哥,天之骄子。在京里不能说横着走,也差不多,偏上到曹颐这里,踢了铁板,自是一直惦记想要着补回来。
这两年,他捞了一笔外财,日子过得也算舒心。之所以使人开了“桂香村”不过是给曹颐添堵。
如今,不过是个恶作剧,也未能如愿,已经够烦躁。眼下,听十阿哥这“苦口婆心”的话,九阿哥就有些抹不开脸,变了脸色:“哼,不过是介绍个江湖郎中,十弟就被曹颐收买了”
“九哥,不干方太医之事”八哥已经去了,九哥行事,也要想想往后”十阿哥同他一块长大,感情最好,到是不会为他一句活着。
十阿哥平素是鲁莽暴躁的,打小性子就“骄横”。跟在八阿哥、九阿哥在一块儿混后,他以八阿哥为中心,以九阿哥为脑,鲜少有多话的时候。
如今,听他说出这样稳重的话来,九阿哥直觉诧异。
他抬起头来,望向十阿哥。看着他消瘦苍老的容颜,看着他花白的胡须,九阿哥直觉得眼眶发热。
是啊。八哥死了,十弟被顽疾折磨了十多年,已经老了。
自己闹腾的再欢实,剩下的也冷清。
十阿哥见他似悲似泣,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道:“九哥”十四弟那边,九哥还是尽早抽身吧
九阿哥听了,挑了挑眉,道:“这是什么话这十亭已经走了九亭,为何要回头我还指望着赚个擎天拥立之功,给哥儿几个赚个前程出
十阿哥满脸不赞成,问道:“就算得个实权王爷又如何不还是一样是皇帝的奴才。到时候,累死累活的,去六部当差,还要担心高处不胜寒,有什么好”
九阿哥闻言,有些怔住。
他本不是勤快人,除了在经弃敛财上有兴趣外,对朝廷大事素来不理的。早年八阿哥在时,为图大业,他还勉强自毛去六部当差。八阿哥没了后,他虽转向支持十四阿哥。但是也不过是钱财上使劲,才不会让自己去费心劳神。
早年扶持十四阿哥,不过是赌气为之,他也不知道是想要将十四胴哥捧得高高的,再让他惨败;还是以十四阿哥为刀,去对付那些曾与八阿哥夺嫡的兄长们。
不知不觉这些年过去,都成了习惯,使得他忘了初衷。
“一百多万两银子砸进去了,难道我要做赔本生意”他低声道。
十阿哥道:“前两年就劝过九哥,九哥只是不听。”
要说九阿哥最爱什么,那绝对是黄白之物。
一百多万两啊,九阿哥摸了摸脑门子,自己之前怎么就那么大方。
“这次西征,不能说惨败,但是也无甚功劳,,十四弟这一回,终章虽没露出来,但已经是输局十阿哥并不是多话之人,但是他实不愿意自己交情最好的哥哥。因为意气之争,身陷险境。
九阿哥眯了眯眼,道:“就因小弘历入宫之事,十弟就觉得那位有胜算皇阿玛教导皇孙,弘历并不是头一个”有弘暂与弘明在前头,不还是撂开手要我看,老三那边胜算也不少,皇阿玛让他代天招待蒙古诸王,弘员前些日子转吏部。如今可谓是皇孙中当用第一人,倒是比弘哲与弘明还体面。”
十阿哥叹了口气,道:“不管是老三,还是老四,总之不会是十四弟。要是皇阿玛有让他承位之心。就不会让他远离朝廷中枢。只是王驾,还没有封王。前些日子。吏部报入藏有功之人名单,要是皇阿玛真认定他,就当借机封王。这几年给他请功的折子也有不少,皇阿玛都压下了,可见”皇阿玛对他失望了”就算早年有立他为储的心思,怕是也散得差不多”
听十阿哥一口气说完,九阿哥倒是有些专目相看的意思。
其实,还有句话,十阿哥没有说。怕说了,倒引得九阿哥犯拧。那就是曹颐那小子“胆小”进京十多年,向来是趋吉避凶,滑不留。
然而,在诸多皇子府中,除了岳父家不算,曹颗唯二亲近的就是四阿哥府与十三阿哥府。
不管是早年在位时的太子。还是占了“贤”的八阿哥与占了“长”的三阿哥,曹颐从来都是避而远之,生怕有半点牵连。
以曹家天子近臣的身份,如此避讳立储之事,也说得通。但是这样的曹颐,怎么会仅凭幼时的“救命之恩。”就对同样涉足夺嫡浑水的四阿哥与十三阿哥“另眼相待。
人性本恶,十阿哥向来不排斥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
曹颐还不到而立之年,当年京里沸沸扬扬闹夺嫡时,他还不到弱冠。
外人提起曹颐,都要赞一声“茶童子。善财童子”。十阿哥却是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
要知道,曹家上一任当家人。不是旁人,而是自小在御前长大、被倚为皇帝心腹的曹寅。
那位曹家大家长,在没有军功的情况下,恩封到二等伯,凭借的绝不单单是迎娶了李氏。
曹家两代人执掌江南五十年,在织造任上,行修书编书之责,替朝廷安抚、交好江南士林,可谓之功在社稷。
而后,曹家不贪恋江南富贵,举家上京,避免遗祸之孙。曹寅曹织造,从来就是个聪明人。
这样的聪明人,默许儿子同四阿哥与十三阿哥交好,为的是什么
人在高位,身不由己。
曹家所行之事,实际上同九阿哥并无不同,只是行事更加隐讳罢了。
既讨好了四阿哥,又不会惹得其他皇子碍眼,又不担“结党“站队”的名儿,这“救命之恩”的招牌,却是管用。
十阿哥“宿疾”渐愈后,才能静下心来想这些,不想剑走偏锋跳出局外,竟窥的一斑。”十陀门阴。直觉得肉疼。
十阿哥晓得哥哥爱财的性子。翻了个白眼,不接他话茬。
谁不知道,九阿哥这两年吞了纳兰府的产业,占了女婿的百万家财。连骨肉至亲都靠后,他才不会为了十四阿哥。让自己的银子打水漂。这些年,他虽资助过十四阿哥,但是也从军需上狠赚了一笔。
九阿哥伸出自己的肥巴掌,做了个抓的姿势,自言自语道:“不行,总要想法子捞回点来,可不能便宜了老十四”说到这里,又露出几分阴笑,道:“替他操了这些年心,也不能便宜了这小子,就算他败,也要让他一败涂地,永世不的翻身才好。明儿就使人将吴氏送到西宁去,先给他添个罪名再说。”
十阿哥晓得,因八哥死得凄楚,自己这位九哥心中始终憋着一股火。
他转了性子,罗嗦这许多,就是怕九哥将火撒错人,引来祸事;引向十四阿哥,这痛打落水狗总比虎口拔毛安全得多,虽有些不厚道,但是十四阿哥也不能说全然方,辜。
曹颐还不晓得,因十阿哥苦劝的缘故,使得自己免受九阿哥的刁难。
他正忙着计算钱粮之事,福建广东诸省,今年是百年不遇的洪灾,如今朝廷正调漕粮南下。中原与西北地区,却是早情延续到六月,使得大批庄稼减产乃至绝收。
今年,是不太平的一年。在甘肃有地动,在江淅有海啸,皇家御苑中,还遭了天火,焚毁了两处殿堂。
中国地大物博,每年这里天灾,那里的并不稀奇。
曹颐已经不能坦然说自己无神论者,所以当这一桩桩天灾下来,他就跟着心惊肉跳,想着此时的康熙会做何想。
帝王将相,自诩为天上星宿下凡,对于“老天示警”什么的越发关注。要不然,他们为何喜欢祥瑞。也避讳灾难。存愚民的时候,他们也蒙骗住自己个儿。
进入下半年,距离康熙驾崩之日也成了到计时。
十四阿哥不在京中,三阿哥鲜少接触兵部与八旗兵丁,驻京八旗都统,这些年换下不少人。资历老、爵位高的,多是调到地方。
几年下来,驻京八旗的都统、副都统,差不多换了一遍,即便他们不是康熙的心腹,也闹不出太大风浪来。
如此种种,不过是弱化八旗都统对兵丁的掌控力,为了京畿稳定。
曹颗将自己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如今只等着皇帝换人。
想到这些,他就淡定了。
加上魏黑哥次来信,提及施世纶已经渐好,再调理再个月就能恢复如常,也使得曹颐心情好上许多。
康熙已经指派新的漕运总督人选,施世纶虽清廉无二,到底上了年岁。等到他伤瘙愈后,要是不出意外,这老爷子就该调进京做堂官,或者入内阁了。
能与这样一位流芳后世的名宦同朝为官,曹颗也带了几许期待。
日子过得正好,就出了一件大事。
陕西四”总督年羹尧,又开始打口水官司。
要说这位爷,“骄横”二字,在他身无余。明明是“过江龙”却丝毫没有自觉,上一次。他状告陕西巡抚衙门与布政使司衙门前任主官与属员,将陕西上上下下大小官员都牵扯进去,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朝廷也不过是处置了几条小鱼小虾米。
这一回,年大爷又挥刀指向进藏官兵。
一句“公策旺诺尔布软弱。副都统常龄、侍读学士满都、员外郎巴特麻等任意生事”就将进藏的文武官员尽。
要知道,这个时候,正是吏部议功的时候。
进藏这些官兵,虽没有同准格尔兵真对上,但是一个。“收土”之功是跑不了的。这几位带兵的主官,不能说连升三级,也算立了军功,前程一片大好。
年羹尧一个疏折,就将这些“有功之臣”尽数变成“待罪之人”
这般胆大,直令曹颇也要钦佩几分。
曹颐都有些怀疑,日后四阿哥容不下年羹尧,是不是因为这家伙太爱得罪人。
这被弹劾的又是国公、又是都统的,也都有些权势背景,如何肯束手待蕊
在年羹尧弹劾旁人的折子送到御前时,弹劾他的折子也到了。什么年羹尧听信喇嘛与知府微员捏造之言,阻挠毁谤将军官员,擅奏撤兵,云云。
这官司打到御前,总要有个结果。
除了驻西藏主将策旺诺尔布不动外,其他年羹尧所弹劾的那些官员与被弹劾折子中提及的喇嘛与知府。全部离职回京待审。
如此一来,看着是正反双方一视同仁。实际上,却是便宜了年羹尧。因为这几人空的缺,除了康熙指派几个,其他几个,康熙命总督年羹尧举荐。
想来,后世小说话本中鼎鼎大名的“年选”就是此时开的先河。
要知道,康熙近年来,因年老体衰的缘故,对于督抚大员多有防备。有几个督抚,最后落马问罪时,因“举荐补缺”的缘故,还加重了罪责。
现下,康熙却是在明发天下的旨意下,给予年羹尧“荐人”权力,堪称隆恩。
这场御前官司,还没有开打。年羹尧已经赢了。
曹颐想起八面玲珑的年老爷子。只能叹息几声。
到了七月底,由钦天监敲定了行围的日子。
恒生欢喜不已,如今就盼着去见识这大场面。这些日子,他每天骑马去热河行宫伴读,偶尔还随着几位小阿哥在行宫外的草场上跑马,马术精湛许多。骑射功夫,也比过去精准。
这之前,曹颐还担心今年行围之事泡汤。
户部轮班时,曹颐见过康熙两遭。一时之间,倒是看不出气色好坏来。六十九岁的老者,垂暮之年即便再精神篓标也难掩老态。
康熙的屋子中,甚至有了腐朽之气,那是生命即将逝去的味道。
若是不出意外,这是康熙有生之年最后一次行围了”
月中了,小九恳求月票支持。
第九百五十八章熊
底是塞外,讲入八月。就已经能感货到秋意浓浓。”
所谓的行围,更像是一场练兵。十来万八旗兵丁,簇拥着圣驾,从热河起行,一路往北。前往木兰围场。
因所木兰,多在七、八月份举行,所以又称“木兰秋弥”
这种十来万大军齐动的壮现场面,曹颗已经见过数次,并不觉得稀奇,心里反而很市恰地算着这一次“秋弥”的费用是多少。
不说旁的,但说皇帝赏赐参加行围的八旗兵丁与来朝的蒙古王公银钱,一次行围下来,没有百十来万是打不住的。
不过,这行围也必不可少。
对内,练兵是否真有成效不好说,可以让八旗上下认定皇帝为共主,近距离感受皇恩浩荡。对于旗丁来说,参加一次或者数次木兰行围,是可以对儿孙吹嘘一辈子的资本。
对外,通过这种形式。加强与蒙古王公的联系不说,还变相地加恩蒙古兵丁。
蒙古人,就在这一年一年的“恩赏”中,褪去了狼性,成为满清的看门大。
这一次行围下来,要二十几天。
除了大规模的几次围猎外,其他时间,就是各种宴饮比赛,加上正赶上中秋佳节,营地上很是热闹。
十六阿哥的日子却是不好过,本来就忙,又赶上肠胃不舒坦,腹泻
已。
曹颐得到消息,过来探看时,十六阿哥已经熬得小脸蜡黄,双眼都注陷进去。
曹颐见状,唬了一跳,道:“不会是痢疾吧”
痢疾的话,可是传染的,虽不会飞沫传染那样严重,但是通过粪便污染土地与水源,人畜交叉感染。
如今可是在围场,十几万兵马驻扎,要是真的诱发痢疾,也是件很麻烦的事儿。
十六阿哥白了他一眼,不满道:“你就不能盼着我好些不过是前儿见弘历他们几个烤鹿肉。跟着吃了几块,许是没什么熟。”
曹颐听了,倒是想到自己儿子身上。小孩子肠胃更娇嫩,不过恒生在安置在他的帐子中,这两日活蹦乱跳,并不见什么异常。
想到这里,曹颗看了十六阿哥一眼,倒是带了几分鄙视。
这家伙,自打离了上书房,就开始养尊处优,身子虚胖。如今,连几块烤鹿肉都受不了了,早年可是一顿能吃两只烤鹿腿的主儿。
“行了,有这样探病的么是来看爷笑话吧”十六阿哥见曹颗憋着笑,没好气地说着,视线却落到曹颗提着的小包裹上:“还好,没有空手来。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爷难得病一次,你可不能糊弄爷。”
曹颐不理他,径自在榻前寻了把椅子坐下。
十六阿哥满心好奇。哪里按捺得住,探起半个。身子,抢过曹颇手中的布包。
“什么东西,这么轻”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打开这个小布包。说它真的不过比成人拳头大一些;分量也轻,顶多不过半斤。
里面装的,竟是几十株白色蘑菇。
这种蘑菇,十六阿哥见过,叫做“口蘑”口外每年会进贡一部分,多是干品。鲜品是菌中上品,在热河时曾吃过几遭。
“今早带着恒生溜马时采的,给十六爷熬汤吧。我同恒生早上就喝的这汤,很是鲜美。许是前些日子下雨的缘故,如今这草原上的蘑菇真多。旁的不认识。这个是吃过的,应当没问题。”曹颐说道。
十六阿哥低头看着这蘑菇,想着曹晒氏头采蘑菇的情景,很是不厚道的笑了。
曹颐挑了挑嘴角,看来就不该可怜他。
今日可是有场大行围,曹颗惦记十六阿哥,没有跟着去凑热闹。
“这蘑兹,熬汤好。烤着更好吃。乎若忘了,这蘑菇烤着烤着就出蘑菇汁了,就在伞帽中,还不流出来,端的是鲜美无比。”喝了两日白粥,提起吃的,十六阿哥眼睛发亮,举着一株口康,咽着口水道。
那好像是许多年之前的事了,看着满脸雀跃的十六阿哥,曹颗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十六阿哥来了兴致。再也躺不住,已经翻身下榻。他穿着小衣,坐在榻边,扬声道:“赵丰”
赵丰本在帐外候着。听着动静,忙挑了帐门进来。见十六阿哥已经起身,他上前两步,道:“爷是要梳洗更衣”
十六阿哥低头瞧了自己一眼,才想到自己还没洗妆。
“端些水来,而后使人去寻个烤炉,再要几副铜算子。”十六阿哥吩咐道。
旁人不知道十六阿哥怎么病的,贴身近侍赵丰却是晓得的。
现下,一听说十六阿哥张罗要烤炉,赵丰就苦了脸,想要劝说一二。
十六阿哥兴致正高,如何肯听他罗嗦,不待他开口,便摆摆手,道:“速去,速去,爷正饿着”
赵丰无奈,只能不情不愿地下去。
见十六阿哥耍起小孩性子,曹融道:“太医怎么说”
十六阿哥干咳了两声。道:“还能说什么,不过是叫净净肠胃。”
少一时,热水送进来。十六阿哥洗漱更衣不提。
这烤肉炉子,还是早年曹颗的“创造”就是后世马路边烤串用的那种,用几片铁焊住的炭炉。后来不知不觉流传开来,听说连蒙古那边也有。
等烤肉炉子送到,赵丰就苦着脸问道:“爷,要准备什么吃食”
没等十六阿哥吩咐。曹颗插话道:“去膳房讨点青菜,黄瓜、豆角、土豆、豆腐干什么的,能切片的都洗净切片。”说到这里,他将那包口蘑递给赵丰:“这个好好洗洗,一半熬汤,一半洗净了送上来。”
赵丰听了,正合心,立时应了,一溜烟地出去预备。
十六阿哥见状,笑骂道:“这奴才,倒是忘了爷才是正经主。
“不过就这几日,十六爷就再忍忍吧。”曹颗晓得十六阿哥是无冉不欢的主,劝道:“要不然小毛病拖成大毛病,遭罪的还是自己个儿。”
十六阿哥听了,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道:“原还盼着这几日能猎熊,好好吃顿熊掌补一补
“猎熊”曹颗听了,只觉得自己像是忘了点什
十六阿哥见他疑惑,道:“今日行围在围场东山。不比在草原上,只有抱子与鹿什么的。正经有大家伙。”
曹颗听了,有些坐不住,站起身道:“今日恒生随着弘历阿哥也去行围。”
十六阿哥见他如此,委实好笑,道:“你又不是没参加过行围,瞎操心什么既跟在弘历身边,那是最平安不过的,就算真遇到熊,那么多侍卫在旁边,还能伤到他们不成”
这行围,是几万大军从大包围圈,将猎物都赶进小包围圈。而后,皇帝射第一箭。随后皇子皇孙再射,而后才是大军齐动,屠杀收割猎物。
弘历是皇孙。跟在御前,上百侍卫簇拥,数千护军包围,的确不会有什么危险。
思。
十六阿哥冷哼一声,道:“恒生那小家伙不只是你儿子,还是爷的女婿。不单你一个人惦记。”
这做儿女亲家的话,十六阿哥玩笑间提过几遭,曹颗都没有多话。
宗室格格的指婚权,都在宫里,并不在十六阿哥手上。就算十六阿哥想要为女儿做主,也要恒生真袭了汗王爵位,才能身份匹配。
见曹颗淡笑不语。十六阿哥也想到此处,叹了口气,道:“换做其他人,见爷主动要做亲,早就巴上来。你就不能算计些,就算恒生不成,将天伤送爷做女婿也成啊。咱们旗人做亲,只讲年岁想当,并不拘泥与辈分。”说到最后,倒是带了几分认真。
二格格夭折后。包只剩下一个嫡女,就是现年九岁的大格格。在他心中,对这个嫡女的宠爱已经超过了其他庶子庶女。
虽说大格格距离及并还有数年,现下提亲事太早些,但是想到那些抚蒙古的公主格格的凄凉下场,十六阿哥不愕不为女儿提前筹谋。
听十六阿哥这么一说,曹颗吓了一跳,心里已经将天佑与十六阿哥家大格格的辈分算了一遍。
天佑的曾外祖父。是十六阿哥大格格的祖父,四代之内的血亲。
“十六爷,近亲婚配,不利子嗣。”曹颐见十六阿哥眼睛发亮,忙道。
他说旁的还好。毕竟曹家是汉人,对礼教上守得更严些,咬住辈分问题,十六阿哥也不会多说什么。说起这近亲问题,却是半点力度皆。
十六阿哥瞥了他一眼,道:“难道你家天佑他们兄妹三个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曹颗哑然,摸了摸下巴,看着赵丰带人将烤炉蔬菜都搬进帐子
东山围场。
远远的都是兵丁的吆喝声,康熙已经下马,端坐在一把鉴金的檀木龙椅上。
在他面前,是随扈的皇子皇孙交上来的猎物,多是鹿、羊之类,还有些狐、兔参杂其中。
恒生穿着行服。同弘历一道,跟在二十阿哥身后。同侍卫们一道清点那些猎物。
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十三阿哥在龙椅后侍立,人到中年,已经失了少年锐气,懒得再跟年轻人一道去折腾。
这时,就见有十来个侍卫,扛着个木排过来。
木排上,黑乎乎的,竟是一头大熊。
“皇上,奴才们猎了一头熊。”其中一人,疾行几步,上前跪禀道。
看了半天的羊、鹿,难道有个大家伙,康熙也来了兴致,道:“好,好”
那头熊,有七、八尺长,远远地就传来一股腥腔之气。
康熙行围数十年,也曾亲手猎过熊。这几年年老体衰,每次行围不过走个过场,多是侍卫代劳,鲜少自己去狩猎。
今日这只熊。不用说,还要记在他的名下。
康熙站起身来,脸上添了笑意,仿佛身上多了把力气似的。
六十九岁的帝王。还能猎熊,这也是男人的荣耀。
见他起身,那些抬熊的侍卫,将熊尸放下,尽数跪倒。
康熙没有急着叫他们起身,而后一步步走向熊尸。
三阿哥、四阿哥等人,自是跟着在他身后。二十阿哥见状,侧身到一边,避到十三阿哥身后。
只有弘历,拉着恒生两个,避到康熙左手边。
康熙最近身子并不算好,鲜少在人前行走,就是因为他不只左臂麻痹,右腿左腿也有些僵硬,走路有些不稳当。
弘历是晓得这点的,在行宫时,偶尔康熙出行,弘历都左侧,为祖父充当拐棍。
现下,在侍卫与诸位伯父叔父面前,弘历没有去搀扶祖父,但是也不敢离了太远。
离熊尸还有几步远,浓浓的血腥味,更是扑鼻而来。
虽没有看到侍卫们猎杀黑熊的情景,但是从木排上殷红的血迹,与熊尸上累累箭痕上能看出当时的惨烈。
康熙看着跪着的十数侍卫,刚要叫众人起身。
霎时,就见惊变。
那倒地的黑熊,一下子站立起来。
随着一声刺耳的兽吼,这头黑熊红着眼圈,要向前方扑过来。
它的前方,就是康熙。
就在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弘历已经侧身一步,挡在康熙面前。他的手上,已经搭了把弓,弓箭所指,正是那头黑熊的咽喉处。
只听“嗖”的一声,箭只飞了出去。
到底年小力薄。这箭只射下去半寸,松垮垮地挂在熊颈处,不起什么作用。
这时,众人已经反应过来,大呼“救驾”
这黑熊距离乾隆不到一丈,就在众人的疾呼声中。它已冲到康熙面前,眼看就要将康熙扑到在地。
众人的视线定格。谁都不敢想象,接下来会是什么场面。
就听“砰”的一声,那熊哀鸣一声,重重地往旁边倒去,击起一阵。
康熙将手中的火枪拢回袖中,低下头看了看贴在自己身前的两个身影。
弘历手中还拿着弓,肩膀崩得紧紧的;慎生脸色骇白。手中拿着把锋利的蒙古刀。
侍卫们已经醒过神来,拿着钢刀,在熊身上又添了几刀,确认它死透了才安心”
三阿哥看着身上染了熊血的小弘历,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惶恐”
第九百五十九章恶年
述济兰围场,弘历帐子内。恒生涨红了脸,低着头从屏风后走出来。长了这么大,还没有这么丢人过。就算他是十来岁的孩童,知晓得人不多,他也臊得不行。
羞臊之下,到是将方才遇熊的骇意消减不少。
弘历站在那里,面色平静下来,上下打量恒生两眼,道:“身上没伤到吧”
旁人不知,弘历却是知道的。那黑熊冲上来时,肚皮就贴着他与恒生的脸。要不是这熊委实高壮。他与恒生已经伤到熊掌之下。
提及这个,恒生还有些双腿发软。
他顿了顿,才使劲摇了摇头。道:“没伤着。衣服上都是熊血。”说到这里,看了看弘历道:“四爷衣裳也脏了,先更衣吧,我先回去。四爷的衣裳”
这外衣还好,亵衣裤既穿了,怎么能还回去
弘历摆摆手,道:“不过是一套衣裳,还甥嗦什么快些回去吧,估计这功夫,曹大人也听到消息,指定要担心的,早看到你早些安心。”
听他这样一说,恒生惦记父亲,片剪不耽搁,告罪一声,小跑着去了。
弘历见他出了帐子,身子一晃,险些跌倒。
裆里湿乎乎的,叫人难受。他跌坐在椅子上,这场凶险,吓到的,不止恒生一个。
只是身为皇孙阿哥,他已经学会了掩饰与伪装。掩饰自己的怯懦,伪装自己很勇敢”
曹颐这会儿,已经得了消息,正疾步往弘历帐子来。
这传话的人,也不过是说的一知半解。大意是狩猎有熊,差点攻击到皇上,慎生与弘历就在皇帝身边。
他这半日心神不宁,这才想起自己忘得是什么。
后世野史中,弘历遇熊,而后才有康熙召见弘历生母之事。
没想到,所谓遇熊就发生在今日。
走到一半,就见恒生里面跑来。
见到曹颐的那一玄,小家伙眼睛瞪得提溜圆,慢慢地染上水汽,扬声唤道:“父亲”
曹颊停下脚步,上下左右打量了儿子好几遍,确然他毫发无伤,才松了口气。
“吓坏了吧”曹颇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瓜子,问道。
恒生摇了摇头,不是他逞能,而是不愿意让尊敬的父亲知道自己的胆小怯懦。他“嘿嘿”两声道:“要是巴拉在就好了,说不定三五拳就将那熊瞎子打倒。”
他虽掩饰,但走到底不是弘历那样的人精子,如何能逃过曹颇的眼。
他只说没事,但是见到曹颐后,就使劲抓着父亲的袖子不肯撒。
曹颐也不揭穿他,只做闲话,东一句西一句,引得恒生暂时忘了惧。
父子两个溜溜达达的回了营帐,曹颇便让人将剩下的口蘑拿下去熬粥,父亲两个热乎乎的喝了。
天色将暮,但生这一日经历众跺,已经乏极,吃了饭没一会儿就开始打瞌睡。
曹颐这个帐子不后边单独隔出半个帐子安置恒生。
往年行围,他都不带丫鬟侍女。今年要照顾恒生,就让乐冬与小谢
来
乐冬擅长小灶,负责两位主子吃卜谢打小就但生身边侍候,照顾他起居数年。
就是今天恒生出门前的衣服,都是小榭服侍着穿的。
这穿回来的衣裳,虽也是蓝色宁绸大褂,外罩藏青色马甲,却不是早晨出去时的。这宁绸上的暗纹却不是早先的“寿”字纹,而是“”字纹,马甲也不是一子襟的。成了琵琶襟。裤子也是颜色相近,多少有些不同。
这外头穿得颜色、样式还算相近,这贴身的亵裤,却是同恒生常穿的截然不同。这是上等的仿绸料子,颜色淡青。恒生早上传出去的亵裤,是细棉布的,浅灰色。
曹府虽是富贵之家,但是子弟供养并不奢华。
天佑、恒生他们除了外出的大衣服,贴身的亵衣亵裤与家常衣服,多用细棉布。
若是在外头淘气,脏了衣服,换了其他人的衣服还说得过去,为何这里头的小衣也换了”小榭俯身给恒生掖着被角,心中惊疑不定,不知该不该开口相询。
恒生却是从被子里伸出小手,抓住小榭的胳膊,低声道:“姐姐别走,我怕”说话间,已经是带了颤音。
小谢服侍他这许多年,这场景还是头一回见。
这个小主子向来是小老虎似的。活蹦乱跳,如此孱弱的模样,倒是少忍
小榭轻轻地拍了怕恒生的手,道:“二爷让奴婢值夜,也得容奴婢先去取铺盖。”
恒生点点头,睁着眼睛,只盯着小榭,不肯移开眼。
帐子后门,连着个小帐,是乐冬与小榭的住处。
小榭摸下腋下别着的金三件,用其中的金签子挑了挑灯花,让帐子此,才矢后帐抱了铺羔过来。但生见她要打地铺。坐起身来,道:“地上流,怎么能铺地上”
曹府待下人向来优容,不管是早年的蔡院,还是后来的松院,即便有丫鬟值夜,也都有竹榻,没有席地的规矩。
现下出门在外。却没有那么便宜。
那地上不让铺。主子床上打死小榭也不会铺,最后褥子就铺在恒生场下的踏脚处尺多宽。半尺高的木板上小榭年岁不大,身量不足,倒是刚好躺得下。
恒生翻来覆去的。后半夜才睡着。
小榭虽早已眼皮子打架,但是瞧着主子情况有些不对劲,就强忍了困意,一直没有睡。
直到床上传来匀称的呼吸声小榭才松了口气。她披着衣裳,站在床边半天,眼睛适应了黑暗,隐隐约约地看到些轮廓。
她将但生露在被子外的手脚,轻拿轻放,都归置到被子中。
瞧着再无其他不妥了。小榭才打着哈欠,回了自己被窝。
迷迷糊糊中小榭还没睡着小榭就被一阵哭叫声惊醒。
“不要吃我,呜呜,“不要吃我”父亲救命”是恒生的哭声,声音带着几分尖锐,在寂静的夜里,听着叫人揪心。
小榭忙披了衣服着灯,而后转身到床边低声唤道:“二爷梦魇了,快醒醒。”
恒生却像听不见似的,仍是挥着小胳膊哭闹,嘴里翻来覆去只有那几句,“不要吃我父亲救命”什么的。
小谢见状,心里越发担心。坐在床边,拉出恒生的胳膊,道:“二爷,二爷,没事了,快醒醒”
如此一来。连前帐安置下的曹颐也被吵醒了,披着衣服过来探看。
听恒生哭得可怜。曹颇内疚不已,后悔自己太粗心。
小小孩子。经历这生死之变,指定是留下心理阴影了。自己白日里再忙,也当多陪陪儿子。让小家伙去了胆怯才好。
转过隔段,就看到不卑不亢的小榭正拿干毛巾擦拭恒生的额头。
但生已经醒了。只是神情木木的,看不出是悲是喜。
见曹颐进来,恒生眼神渐渐清明,忙要下床来给曹颐见
重生于康熙末年第35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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