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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254部分阅读

    ”饶是雅尔江阿看着温煦,曹也是规规矩矩的执了见面礼。
    雅尔江阿摆摆手,招呼曹起来,指了指笼子里的鸟,笑着问道:“来,瞧瞧本王新得的这只鸟如何”
    话音未落,就听到笼子里的鸟开口道:“王爷吉祥,王爷吉祥。”
    说话的动静,与经常寻常见地鹦鹉与画眉都不同,就像人的动静似地。
    雅尔江阿越得意,伸手签了块西瓜喂鸟。
    “哥”曹近前看了,颇为意外。
    虽说几百年后,这个是北京街头巷尾老大爷手中寻常把玩的鸣禽,但是到康熙朝这些年,他还是头一次得见。
    “哥”雅尔江阿瞅了曹两眼,道:“没听说你玩这个啊怎么着,你认识这鸟这是海南八哥,我使人专门去海南淘换来的。这全京城,就只有一对,雄的这只在本王这,雌的在庄亲王府。本王怎么没听说它叫哥,这是什么典故”
    曹活了两辈子,也没玩过鸟,对于这哥地名字来头还真不晓得。
    “小时候见过一遭,听人说起的,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估计是嗓子亮,所以叫这个名儿吧。”雅尔江阿还看着,曹只好顺嘴说道。
    “哥,海南八哥……”雅尔江阿念叨着,点了点头,道:“有点那么个意思,这名字叫得贴切,就叫哥。”
    说话间,已经有人送茶上来,雅尔江阿指了指边上地椅子,叫曹坐了。
    “听说稻香村的生意不错,曹好眼力,那么个能干的女掌柜,叫你给挖来了。”雅尔江阿端着茶盏,饮了一口,道。
    听提及的是私事,不是公事,曹心里颇为意外。
    “多亏王爷的福,有了三阿哥御前献粽,才使得香村这几个月生意大好。初瑜那边早念叨着,想要好生谢谢王爷。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孝敬的机会,就拖到今日。”曹稍加思量,俯身回道。
    雅尔江阿摇摇头,笑道:“不过是哄子墨开心,不是要卖你们两口子好,你们不必记挂着。”说到这里,顿了顿,道:“本王今儿请你过来,倒是有事儿要求你。”
    “王爷有什么使得上卑职地,直接吩咐就是。但凡是卑职能力范围之内,自是全力以赴。”曹回道。
    雅尔江阿点点头,起身从书案上拿了本册子,递到曹眼前。
    “这是……”曹双手接过,就将上面书了“宗人府借放八旗本金利息账目”几个大字。
    这不是一个衙门,曹实在不明白雅尔江阿递给自己这个的用意。
    “你先瞧瞧,看看能瞧出什么。”雅尔江阿指了指那账册,对曹道。
    曹翻开账册,扫了一遍,这就是一本高利贷账目。不足六千地本金,数年内贷得利息将近一万八千两,本息合计二万四千余两。
    怪不得京城有闲钱的人家,多将银子贷出去,这利滚利地,赚大了。
    “看出什么没有”雅尔江阿见曹翻到尾页,开口问道。
    “这,利钱重了些。”曹合上账目,实不晓得雅尔江阿到底想听什么,就随口说道。
    “到底是在户部待过,看明白账目,结症就在这里。”雅尔江阿站起身来,道:“这宗人府放下的银子,多是给闲散宗室,本就是没钱地人家。月利息四分,比外头的少一分,但是一年下来利滚利的,就是一笔大数目。宗室人家,
    钱粮都是有限的。赶上得困难,贷银子救急罢了,房子卖地,没有几家能还得起地。这账目上的银子,多是虚账,宗人府库房的银子,早就空了。”
    说到最后,雅尔江阿已经是摇头不已。
    曹的脑子里,出现自家银库里白花花的银子。要是雅尔江阿私下提及,还好,要用银子那拿去用。这借着宗人府的账目说事儿,到底所谓何来总不会是瞧着稻香村赚钱,想要收归公有吧
    雅尔江阿脸上已经添了正色,看着曹你也是皇亲,宗人府这边有事儿,也不能袖手旁观。皇上恩典,过问起宗室里的白喜事儿,已经有旨意下来,让宗人府这边贴补银钱。别的不说,就是几十个没有银钱置办嫁妆地宗室格格,就要几千两银子。本王守着一本空账,上哪里变银子去又不好因这银子,逼得那个砸锅卖铁去。思来想去,实是没法子,才求到你这儿。不拘什么法子,茶叶也好,珍珠也好,饽饽铺子也好,你总要帮本王想个赚钱的点子,三年要增加最少一倍利地。”
    曹听了直懵,康熙那边还有任务没完成呢,这边雅尔江阿又开口。
    就算外边闹出什么“善财童子”的称号,倒是他自己晓得,自己不过就是普通人,只是借着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的那点见识占便宜罢了。
    只是就算“善财”,还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句话。
    既是宗人府连几千两银子都没有,那曹怎么给他钱生钱,总不会是拿自己的银子做本钱吧
    十来万两银子,曹并不放在眼里,只是在京城太过扎眼,那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他愿意出头才怪。
    “王爷,且不说卑职能否尽这个力,就说皇上那边……”曹露出为难之色,道:“内务府缺银子,王爷是晓得地。就算卑职真有钱生钱的法子,还有内务府这边,若是卑职不在内务府当差还好说,如今这样到底该如何,还请王爷想个法子……”
    曹说得含糊,但是意思已经明白。
    缺银子地不只是宗人府,还有康熙在上头看着,他就算有心,这个力也未必能使到宗人府来。
    雅尔江阿听了这个,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本王还会叫你难做么本王已经给皇上去了折子,得了皇上旨意,才来寻你的。按照康熙四十一年的利,从户部以一厘钱的利息支出二十两银子,三年后本息还到户部,其他利钱六成归内务府,四成归宗人府。这二十万两银子,如今就在宗人府的银库搁着,等着你这善财童子地点金术了。”
    “王爷谬赞,什么善财童子,都是世人以讹传讹。饽饽铺子有韩掌柜打理,内务府招投标是借了皇家的势。卑职能做地,实是有限。”听到是康熙应允的,曹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康熙是使唤他上瘾了,这才歇了多少日子。
    雅尔江阿见曹没有点头,收了脸上地笑,问道:“那曹额驸这话,到底是何意”
    “王爷容卑职想上些日子,卑职毕竟不是真财神,有点石为金的本事。这其中,又干系这大笔银钱,卑职也不敢轻慢。”见雅尔江阿变脸,曹心里也恼,却只能忍着,低头说道。
    雅尔江阿点点头,道:“晓得你行事向来谨慎,思量周全也不错。只是这银子搁在银库里,就算只有一厘利,一个月下来,利钱就是二百两。”
    二百两,听说上个月雅尔江阿给“外室”置办地头面饰,就数千两。现下,却拿二百两说事了。
    “卑职晓得了,定当竭尽脑汁,为王爷分忧。”曹心里腹诽,面上却只能恭敬着。
    雅尔江阿神色这才好起来,笑着对曹道:“往后还要沾你的光了,待差事完了,本王请你喝酒。”
    从宗人府回来,董殿邦还巴巴地等着,见曹像有心思的模样,忙问道:“简王爷可是因吴晋的案子有什么吩咐”
    吴晋就是二阿哥圈进处的太监,因私逃被抓拿的那个。
    曹摇摇头,道:“不是这个,是关于宗亲的事儿,说了几句闲话。”
    董殿邦见曹说含糊,没有再问,道:“对了,曹大人,方才贵府打人来,好像是府上有事儿。”
    曹听了,忙叫小满出去寻人。
    原来是苏州的李到了,李氏打管家过来,问曹这边何时落衙,看能不能早些回去用饭。
    天色近午,衙门里也没有什么差事,曹同董殿邦打了个招呼,就出了衙门回府去了。
    对于自己这位大表哥,曹打小到大接触的次数用一个巴掌数的过来。
    虽说对李煦与李鼎父子有偏见,但是对于向来老实木讷的李,曹心里还是有几分好感……
    曹府,兰院,上房。
    高太君坐在炕里,李氏坐在炕边,李在椅子上坐了,大家正说着家常话。
    原来,是文太君打孙子上京来接高太君与香玉的。香玉生母上个月害病死了,就算是亲戚,也不好在别人家里守孝。加上高太君进京一年,文太君也甚是想念,就打李来接。
    “哎,多丁点儿大的年级,到底是福薄的。”李氏这边听后,不由感叹。
    高太君耷拉着脸,脸上难看得紧,瞥了一眼李道:“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去年冬天染了寒症,吃了半年的药,原以为会调养好,谁晓得就这样去了。”李身回道:“虽然不是明媒正娶,但是给二弟留了血脉,也算有功与李家。父亲与母亲那边也都念她的好,想着要给她个名分,葬到祖坟那边。”
    “葬到祖坟”高氏的神情有些古怪,问道:“你父亲说的,让香玉她娘跟鼎儿合葬”
    “父亲的意思,是不必惊动亡人,在二弟墓地边上点个。就算不是为了二弟,也是为了香玉。”李回道。
    高太君听了,没有言语,李氏点点头,道:“地下做个伴也好,省得鼎儿在地下孤零零的,没人在身边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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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八十二章 客至下
    进了兰院上房时,刚好听到李氏那一句。一白过来,到底是谁没了。
    见曹进来,李忙从座位上起身。曹快走两步,见礼道:“许久不见,给大表哥请安了。”
    李连忙回礼,道:“几年不见,表弟仕途通达,看着越贵气了。”
    李氏在旁,见侄子与儿子客气来客气去笑着说道:“都不是外人,闹这些虚礼做什么。大热天快坐下说话。”
    高太君的神色也舒缓些,看着曹道:“这才歇几日,又早出晚归身子如何能保养好。”
    “表弟瞅着有些清减,这是病了”李开口问道:“前五月间听说了表弟妹之事,父亲好一番忧心,怎么表弟也受牵连了不成”
    “就是春日里有些忙,睡得不并不碍事。”曹笑着回道。
    李氏看了看李,道:“这是直接来这边了”
    李点点头,道:“想着先给叔祖母与姑母请安,就直接来了这头。”
    李氏听了,吩咐曹道:“带你表哥去客房梳洗,你也换了衣裳去,我这就叫人预备席,一会儿给你大表哥接风洗尘。”
    曹应了。带着李出来。送到客房。安置妥当后。自己才回到梧桐苑更衣。
    初瑜正坐在炕边前书写。就是之前整理出来地食谱。
    “怎么又想起这个”曹拿起来瞧了。有些好奇地问道:“最近没见你研究这个。”
    “表舅母叫大表哥带来不少河鲜。还有一些料理方子。我便取巧了。抄录下来。”初瑜笑着回道。
    “方才好像听说谁没了。也没见大表哥有孝。到底是什么缘故”曹问道。
    “是二表哥地妾侍、香玉地生母没了。那边老太君打大表哥来。除了接外祖母回去。就是要接香玉回去守护孝。”说到这里。初瑜不由叹了口气:“可怜香玉。多丁点儿大地年纪。失父失母。真是命运多歼。”
    因是同李鼎相关,曹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每次看到香玉,也觉得不自在。虽然小丫头长得粉雕玉琢,但是曹却亲近不起来。
    “外祖母要回去,看来还要使人预备礼。这几日,怕是又要辛苦你了。”曹稍加思量道。
    “别的还上个月给香玉配地药丸,还没有配看来那个要以后再使人捎回去了。”初瑜说道。
    夫妻两个说了会儿话,李氏已经打人来请他们过去。
    兰院这边,一溜脑袋,天佑他们已经下学回来,给表舅来请安。
    李这边,自是少不得每个都预备了见面礼。天佑、恒生、左成、左住都有份,天慧作为唯一的表侄女,见面礼是双份。
    待用了下晌饭,陪着高太君与李氏说了几句话后,李便跟曹到前院吃茶。
    李目光闪烁,脸上犹豫不决,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曹冷眼旁观,心里有些纳罕。
    虽然前两年因废亲近噶礼之事,李煦受了申斥,江宁布政司的掌印也从苏州移到杭州织造府孙文成处。但是随着李煦上京贺寿,补了侍郎地衔儿,李家仍是屹立江南不倒的架势。
    李犹豫再三,终是开口,道:“表弟,这次上京,除了接叔祖母与香玉,还要有求与表弟。”
    这句话说得越奇了,曹家现下上面有曹寅,内宅有李氏,有什么是要专程托曹的
    “自打入夏以来,父亲身体就不大想着户部的亏空,也都悬着心。”李着说道:“无债一身轻不要说是户部亏空,缺不得的。父亲原想着这几年攒些银钱,先还一部分,而后其他再慢慢张罗。谁想到,去年苏州水患,庄子减了收成,没有多少银钱进账。今年头里,见着风调雨顺原还盼着能好些。到了五月中旬,又是雨患成灾我北上前,专程去庄子看过。将要收割地麦子被雨水给泡了,今年的庄稼又糟蹋了。京畿也有几处庄子,但是一路前来,对于京畿大旱的消息也是耳熟能详,怕是也能有什么进项。”
    若是早有心补亏空,何必等到今日
    如今这番惶恐,应不是为了户部亏空,怕是被阿灵阿、叙的“病休”吓到了,担心康熙寻机会作,才想着要将这窟窿补上,表表忠心。
    “表弟,父亲那边急白了头,但是也不好像姑父开口。早年姑父劝过父亲多遭,父亲都没听见去,还因这个起了嫌隙,如今父亲虽没说什么,但是瞧着他的意思,已经后悔了。”说到最后,李看着曹,面上带着几分祈求之色,道:“我晓得如今是表弟当家,看在骨肉至亲的情分上,还求表弟拉扯一把。”
    “大表哥要是用银子,尽管开口,多说不敢保证、八千弟还能应承。虽说京里花销多,但是感念圣恩,早年赐下的庄子,每年还能有些收益。你表弟妹的铺子,每月也能进些脂粉银子。”曹稍加思回道。
    “表弟,要是只差万、八千两银子,父亲何至于愁成这样。早年圣驾六下江南,咱们那边也接过两次驾从藩库支过几次银子。虽不过江宁那边地开销多,也跟流水似的
    去,如今的账目,差了五十多万两。”李涨红着“二弟在世时,也想着为父分忧,还了亏空的。不想却不明不白的丧了性命,留下我这庸碌之人,只能束手旁光,丝毫使不上力。”
    固然李得声情并茂,但是曹也没有映衬的意思。
    如今,已经不比过去。
    要是曹家在江南时,曹没有当差前,闹出些动静,还能悄悄不引人注意。
    如今,盯着曹,等着他筹钱的人多了。
    谁晓得李煦是不是真长记性一他同八阿哥仍有收尾,那曹家与人亲近,怕就要热了嫌疑。
    “表哥别急,舅舅出仕多年不定心里早有了妥当主意。”曹开口劝道。
    见曹不点头,李已经站起身来,转向曹,双手作揖,一躬到底。
    曹见了,连忙起身闪开,没有受他的礼,道:“表哥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我性子愚钝,对于父亲地事也是能帮上忙地少。二弟在世时,多是二弟在衙门辅佐父亲。其中,有些对不住表弟的地方,我这边也听说过。说起来,实无颜跟表弟开口,只是这么一大笔数目,除了表弟,实是无人应求。”李满脸祈求道。
    真当自己是善财童子了么曹心里苦笑。
    内务府、宗人府还等着用银子呢,曹若是真为李家筹银子,怕是就要被讨伐了。
    曹性子本就凉薄,如今压了一身担子在身上,已经是无可奈何,哪里会愿意接下李家这个大包袱。
    毕竟是亲戚,还要顾及李氏里面,不可撕破脸,所以曹这边没有法子,只能用个“拖字决”。
    “外头的话,多是以讹传讹,不可尽信。”说到这里,顿了顿,曹道:“待我修书给父亲大人,瞧瞧他老人家是什么主意……
    兰院,上房。
    香玉自打落地开始,就给其父李鼎守孝,如今还没有出孝,眼下,又添了母孝,换上了白头绳。
    她到底年级尚还不晓得离别之苦。
    天佑那边,已经摇着小脑袋,学着大人地样子,跟着叹两口气,道:“表妹要走了……”
    “跟表舅走么”恒生在旁边,还糊涂着。
    “表哥,玉儿能明儿回来么”香玉察觉出气氛不对,自己也有些犯傻,拉了天佑的胳膊道。
    “怎么不能要回来啊,我让龚嬷嬷给你做冰碗儿”天佑拉着香玉地小手道。
    香玉使劲地点点小脑袋瓜子,低声问道:“今儿的呢,豆子吃。”
    天佑听了,转过头来,看李氏道:“祖母,表妹爱吃冰碗儿,今儿就让嬷做吧这样明儿再做,就能吃两回了。”
    天佑这么一其他人也都巴巴地望向李氏。
    天佑所说地冰碗儿,就是将冰凿碎,而后上面加些蜜豆果脯什么是入夏后常见地零嘴儿。
    李氏见孩子们想吃,到底心软,对初瑜道:“既是孩子们想要,就使人做些,省得这些小馋猫老惦记这个。”
    初瑜笑着应了,回头使人往厨房那边传话。
    高太君坐在炕上,正想着心事,听到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觉得有些吵,不由皱眉。
    李氏见了,摆摆手,叫初瑜带着孩子们到东屋玩去,自己留在屋子里,陪高太君说话。
    屋子里安静下来,高太君才叹了口气,看着李氏道:“若不是你大伯娘叫,老婆子也不爱回去。天可怜见,幸好你这边日子过得还算和美。女婿虽年岁大些,也晓得疼人;儿子媳妇都是懂事孩子,晓得孝顺之道;孙子孙女也渐大了,往后你就放宽心过日子吧。”
    听着这话,李氏已经红了眼圈,道:“母亲进京一年,赶上这边府里事多,我这做女儿地,也没几日空闲承欢母亲膝下。母亲这次回去,住几个月看看,明年开春女儿就打人过去接。连带着大伯娘,一块出来溜达溜达。”
    高太君闻言,摇头,道:“你有这份孝心,我这做娘就知足了。只是你大伯娘八十多了,到底上了年纪,耐不住长途奔波。等过几年,给你大伯娘养老送终后不定我没地方去,就要继续来吃姑爷家的粮了……”
    简亲王府,内堂暖阁。
    是暖阁,实际是上房东原是六格格真儿的住处。早在年初,雅尔江阿“醉酒”后,简亲王福晋完颜永佳就从正卧搬到这边与女儿同住。
    今儿,却是来了“稀客”,就是最近几个月鲜少进内宅的雅尔江阿。
    真儿搂着父亲的脖颈,撅着小嘴,抱怨道:“阿玛骗人,上次要带真儿听戏,也没听。”
    雅尔江阿亲了闺女的脸蛋一口,笑着说道:“不骗真儿,真儿要是想听,明儿阿玛就带你过去。”
    真儿听了,这才转了笑模样,转过身来,看着永佳,笑着说道:“额娘,一起去……”
    永佳还在孝期,身上穿着月白的旗袍,象牙白地比甲,越趁着神容清减。
    雅尔江阿见了,不由皱眉,开口问道:“我使人送过来地血燕,你每天吃了没有我问过太医了,那个最是滋补。你
    子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晓得岳父去世,引得你要为活着的人想想,别叫我们跟着担心。”
    这一番话,听得人心里熨贴。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永佳先前的厌弃之心减了几分,而是多了些许羡慕。
    若是都能像他活得这般无所顾忌,该多好啊。
    这般温柔地神情,倒是使得雅尔江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看着永佳,眼睛不晓得往哪搁了。
    想起做夫妻这几年像都在冷冰冰过去了,自己到底在折腾什么。
    永佳挑了挑嘴角,生出几分自嘲之心。
    雅尔江阿的视线从永佳的嘴上移开,道:“我渴了,记得你这边有平王福晋给的体己茶,使人泡一壶吧。”
    “冬茶么阿玛”真儿听了,歪着小脑袋道:“那个配稻香村的绿茶饽饽了。”
    雅尔江阿上前两步,坐在炕边,捏了捏真儿脸蛋,道:“咱们六格还是个小馋猫,整日里就晓得吃。都成了小肉球了。往后再吃好吃地,劝你额娘也多吃两口。”
    “嗯,晓得了。”真儿一边点着小脑瓜应着,一边抓了雅尔江阿腰带上系着的玉佩把玩,道:“好滑……”
    永佳的视线,落到那块玉佩上。
    那是块羊脂玉佩,上面镂着花鸟,看着极是精致。形状是半月形,看来是一对玉佩中的一枚。
    一瞬间,永佳倒是生出几分好奇之心,想知道那被“金屋藏娇”的美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迷得雅尔江阿终于转了性子,弃了男人。
    只是她与雅尔江阿之间,不是“推心置腹”地关系,这类的话题,也不好随意提及。
    这样想来,永佳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雅尔江阿瞅着永佳神色变幻,心里跟着糊涂,实猜不透妻子地心思。
    永佳已经起身,叫丫鬟送了热水上来。她亲手泡了一壶茶,给雅尔江阿斟了一盏,送到炕桌上,道:“王爷,请用。”说着,又对女儿道:“真儿乖,从你阿玛腿上下来。”
    真儿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玉佩,乖乖地爬到炕上,用下巴支着炕桌,道:“额娘,绿茶饽饽呢”
    永佳已经端了盘子过来,道:“那个府里没有了,明儿再使人给你买去。先吃两块绿豆糕,这个也是你之前最爱吃的。”
    真儿难掩失望之色,瞅了瞅那绿豆糕,没有要吃地意思。
    雅尔江阿疼姑娘,怪道:“既是真儿想吃,就打奴才去买就是。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还让真儿不高兴。”
    “饭时了,大家伙都该吃晚饭了。不能因小孩子馋嘴,就折腾人。”永佳回道。
    听到“饭时”,雅尔江阿掏出怀表,瞅了两眼,已经是申正下午四点时分。
    早起去衙门时,杨子墨兴致勃勃地跟他昨儿外头孝顺几位活鱼,今天他要下厨,弄桌全鱼宴,请雅尔江阿早些回去。
    雅尔江阿想到这些起身来,刚想说先出去了,就觉得不对劲,自己好像忘了今日过来地缘故。
    “对了,早年影影绰绰地听人提过是曹小时候就聪慧,十来岁就捣鼓出一个馆子来。当时岳父也在江宁,你同曹几个姊妹又是闺中好友,听说点什么没有。”想起初衷,雅尔江阿开口问道。
    永佳不晓得雅尔江阿初衷,一时之间,不晓得如何应答。
    “没听说过么他善财童子,总不会是空来风吧只是若是如传言所十来岁地孩子,就晓得开馆子,弄茶园,那岂不是多智近于妖”雅尔江阿像是在追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片刻功夫,永佳脑子里已经是转了几个圈,淡淡地回道:“馆子这个倒是记得。那年平郡王福晋生辰,正赶上要织造府要接驾,饭局就设在曹家的馆子里。是不是曹额驸捣鼓出来的不晓得,只知道由曹家的管家打理,是京城过去的两位御厨掌勺,做得菜极为美味,在江宁城里也是小有口碑。”
    雅尔江阿听了,笑着点点头,道:“福晋说到点子上了,江宁富庶,却也远离京畿。这御厨的牌子,就足以引得那些乡巴佬,使劲砸银子了,算不上什么稀奇。我就说么,曹的名气,都是大家给吹捧起来的。要是他真是转世仙童,也是受了老天爷的责罚,否则也不会这么倒霉,遭那些个罪……”
    书房,李已经告辞离去,曹铺开纸笔,给曹寅写信明李地用意。
    李面上憨厚,但是言谈之间,已经带了几分官场的圆滑世故。
    今日上演的这番“祈求”,到底是他想着为父分忧尽孝道,还是李煦不好直接开口,使儿子先试探曹家,却是不得而知……
    雪中送炭也落井下石也罢,曹都没什么兴趣。
    他只是想弄清楚,李煦到底要计划走到哪一步,对自己又是个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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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八十三章 转机一
    只在京城逗留三日,高太君就催促下动身了。
    在出行前,高太君将身边的人都打下去,只留下李氏一个在屋子里说话:“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做人要讲良心。你大哥、大嫂当年是当养闺女似的养的你,这份恩情你当记得。”
    李氏陪笑说道:“瞧母亲说的,女儿都晓得。过几日便是大嫂的生祭,我已经使人往寺里舍了香油,给大嫂做法事。”
    她虽说的大嫂,就是李煦的亡妻、李的生母韩氏。
    高太君点点头,拉着李氏的手道:“做的好。只是不能只顾着去了的人,活着的人也要留心些。虽然儿没说别的,但是瞧着他像是有什么难处。哥儿他父亲与你哥哥关系不比早先,到了他们小一辈往来的少,这情分怕是更薄了。往后,曹李两家的关系,还得你从中多使劲。这亲戚里外的,总要彼此扶持照应才好。”
    李氏点头应了,想起一段心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母亲是嫁了父亲,才跟着去那边的么外祖父那边的亲戚……”
    高太君闻言,已经是变了脸色,撂下李氏的手,皱眉说道:“好好的,问这个做甚我不是早说过,你外祖父那边的亲戚已经死绝了。”
    “母亲,女儿这边,也想着尽尽孝心,眼看就是中元节了,给外祖母他们烧份寒衣也好。”李氏见高太君这般反应,讪讪地说道。
    “哼。轮不到你操心这个。”高太君冷哼一声,道:“你若是真有孝心,就记得往后多帮衬帮衬娘家,拉扯拉扯侄儿侄孙们。你哥哥老了,再过几年,你侄孙们都要了。李家也风光了几十年,往后会如何,谁晓得呢。”说到最后,已经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这些话。高太君曾在李氏耳边说了多回。但是都有没眼下这般刺耳。
    李氏心里生出几分委屈。低声道:“母亲除了惦记哥哥与侄儿们。也惦记惦记姑爷与外孙吧。老爷眼看六十了。儿这边大病小病地不断。也让人忧心。”
    “你……”高太君闻言。不由皱眉:“这是在说老婆子偏心么你哥哥没了妻。死了儿子。过得是什么日子姑爷与哥儿过得又是什么日子你倒是做夫人做得尊贵了。忘了自己个儿姓什么。”
    这话说得诛心。李氏已经红了眼圈。
    她虽有心辩解。但是想着高氏即将动身。母女一别。千里迢迢地。还不晓何时能得见。便将其他话都咽回肚子里。
    高太君说完。自己个儿也觉得无趣。从炕上起身。道:“时辰早了。走吧。”
    初瑜、紫晶带着天佑、恒生他们,已经在堂上候着。香玉手里已经捧了好几个荷包,瞅着大家,依依不舍。
    在众人的簇拥下,高太君牵着香玉,出了二门。
    二门外,停了李氏与初瑜的马车。
    还没上马车,就听到的脚步声,兆佳氏带着儿子、媳妇来相送。
    少不得又寒暄片刻,呈了程仪,高太君才牵着香玉上了李氏的马车,初瑜则是上了自己的马车,跟着曹往通州码头送高太君。
    原本李氏要亲自过去相送,但是正赶上长生这两日不舒坦,离不开人,便由初瑜代送。
    曹同衙门那边打了招呼,奉母命往通州送外祖母返乡。
    因出来地早,朝阳初上,天气还不觉得热。
    曹骑在马上,同李并肩而行。
    “表弟,我已经使管家张罗,看能不能将房山的几块地卖了。要是能将户部的窟窿补些,让父亲少些忧虑也好。”李叹了口气,说道。
    曹听了,摸不准李的路数,斟酌着说道:“表哥家的坟茔地不是在房山么怎么好卖那边的田”
    “留了两顷地,给看坟地奴才做香火用。其他的卖了就卖了吧,只是这今年京畿大旱的时候多,怕是卖不上价来。”李看着道路两边地庄稼,说道。
    “这是舅舅的意思”曹想起数年前,曹家变卖地产之事。
    莫非李煦真得晓得怕了,真开始将这亏空当回事儿
    李摇摇头,道:“父亲还不晓得,我这次回去就跟父亲商议。我为人庸碌,不能为父亲分忧已经是不孝,哪里还敢厚颜惦记这份家业。”
    李煦膝下只有二子,次子李鼎又暴毙京城,只留下一弱女;只剩下长子李这房,已经添了不少孙女延续血脉。
    李家的家业,往后也是落在李身上。
    曹家的事情还没操心完,曹实没兴趣操心李家地事,转了话题,说起南边的风土人情来。
    待到了通州,送了高太君与李上船,已经是中午时分,天气渐热。
    曹叫人寻了干净的馆子,带着初瑜过去,上了二楼雅间,用了些饭菜。
    怕初瑜劳乏,加上天色怪热的,曹便同妻子商议,要不要在通州歇半天,明儿在返回城里。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初瑜到底是不放心,想要早些回去。
    曹见妻子如此,便叫人去套马车。
    还没
    ,就见郑虎咧着嘴上来,道:“大爷,大爷,您瞧谁
    说话间,他让开身子,楼梯口上来一人。
    只见那人留着短须,穿着青绸大褂,手里拿着柄折扇使劲扇着。
    见了曹的那刻,那人忙收了手中折扇,上前两步,单膝跪下,执礼道:“公子,真是想死小人了……”
    “五郎”曹这边,不由动容,上前扶起那人,欢喜道:“真地是你,不是前些日子来信说要想要跟着海商出海,还以为你遨游海外呢,怎么得空到京城来”
    来人正是阔别数年未见的,曹广州生意地执行人,江宁魏家的少爷魏信。因他兄弟排行第五,所以小名叫“五郎”。
    魏信脸上也全是久别重逢地欢喜,还未答话,就听到有人道:“给公子请安。”
    是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生硬,倒像是乌恩早年刚学汉话地腔调,只是更加柔和一些。
    曹顺着声音忘去,就见魏信身后跟着一位金碧眼地少女。那少女穿着汉人服侍,规规矩矩地行着万福。
    虽说京城也有洋人,但是都是传教士,像这样一个白种少女站在眼前,倒是真养眼得紧。
    不过,曹还是立时收回目光,看着魏信道:“五郎,这位是”
    魏信笑着说道:“公子,我娶媳妇了,公子的红包可不能少。”说着指了指那少女,道:“这就是小的上个月娶的媳妇艾达。原想着通禀父母后,在给公子来信的,不曾想……”说到最后,苦笑着摇摇头。
    初瑜原在雅间内,见丈夫跟人在门口说话,半晌没进去,叫喜彩过来相问。
    曹这才从震惊过缓过神来,对魏信道:“内子也在,五郎带着嫂子,进来说话吧。”
    魏信听了,忙整整了袖领,牵了艾达的手。
    郑虎见了,对曹道:“大爷,刚才马车已经套了,这回……”
    “先让大家伙吃茶去吧,等会日头小些再说。”曹吩咐着,带着魏信夫妇进了屋子。
    初瑜在屋子里已经听了大概,对于江宁魏五郎也早听丈夫提及。饶是如此,见了金碧眼地艾达,也是意外得紧。侍立在旁的喜烟,已经是惊讶不已,忙用帕子捂了嘴巴。
    “小的魏信携内子艾达,见过大奶奶,给大奶奶请安。”魏信已经是躬身见礼。
    初瑜起身,道:“魏五爷不必多礼,早听爷念叨过五爷,没想到今日得见。”说话间,看了看艾达,已经从前襟解下带着地蜜蜡香串,双手递送过去,道:“仓促之下,也没有预备什么见里礼。若是艾达妹妹不嫌弃粗鄙,就拿去把玩吧。”
    艾达看了看手串,瞅了瞅魏信,见他点头,才收了手串,低声道:“谢谢。”
    “坐下说话吧,这是才下船”曹招呼着众人落座,又吩咐人上茶。
    “嗯,还想着直接进城,以为要到热河才能见到公子,没想到刚好在外头瞧见老虎,才晓得公子已经回京。”魏信拉着艾达坐了,才笑着回道。
    “这到了饭时了,要不就就叫几个菜,你们先用了再说。”曹说道。
    “那到不用,头下船时,吃了熏肉与点心,眼下也不饿。
    瞧着外头的马车已经套上了,要是咱们就边走边说。”魏信笑着说道:“不过得使人再雇辆马车,这次出来,除了银钱与两个长随,什么也没带。还想着等进了城,到韩姑娘打理的铺子里淘些体己,来才在小公子、小小姐们耍。”
    “前年使人送来的东西还有不少呢,也不是外人,不用讲那些个虚礼。”曹说道:“马车也不用寻了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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