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窘境下
简亲王府,内宅。
小戏台四周挂了红灯笼,灯火通明,台上小旦已经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简亲王福晋完颜永佳盛装妆扮,陪着几位福晋、侧福晋同座,游廊下,还有其他宗女、命妇,满院子的笑语欢声,瞧着甚是热闹。
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坐在旁边的席位上,看着众人奉承完颜永佳,心里是说不出的嫉恨。
这府里女眷,谁的资历也比得过她
嫡福晋进来,看似不争,却把什么都牢牢地抓在手里。肚子不争气,生了一个小格格,却是甚得王爷欢心。
正月里闹出讷敏的事来,完颜永佳搬出正寝,王爷没有再进内宅,伊尔根觉罗氏还暗自窃喜,以为两人交恶,没想到转眼就给张罗了生辰。
不晓得是不是王爷服软,有心赔罪,今年却是比每年操办的规模都大,都要热闹许多。
就算是外人,也瞧出来了,王爷甚是看重这位福晋。
不是是王爷,就是府里的小阿哥,待完颜永佳也甚是礼敬。
三阿哥永谦与五阿哥永焕两个都是嫡出,但是因之前的嫡福晋身子不好,伊尔根觉罗氏对他们兄弟两个也向来亲热得紧。
完颜永佳的态度却只是平平,从不主动过问继子们的事也是走行事,何曾有半点真心在里头。
冷冷淡淡的,没有一家人的样子。
说也怪,她这样,反而得到永谦兄弟的恭敬。像伊尔根觉罗氏,兄弟两个倒是有些戒备。
伊尔根觉罗氏不是傻子,自是察觉出来,却是气得半死,也没有法子。
如今满眼繁华,满耳奉承。无线风光。但是这般风光,越映衬着她的凄凉。毕竟她年岁大了,只有一个儿子,身子又不好,娘家也不好倚仗。
府里人看来,是她总管内务,但是帐房却是福晋的陪嫁,她不过是个干活的。
现下。王府里有两个主子。等到年底三阿哥府人进门,她的主子却是又要多一个
伊尔根觉罗氏心里正难受。就瞧着有个媳妇子在完颜永佳耳边低语。
也不晓得她说了什么,完颜永佳的神情看着颇为古怪。
听完了,完颜永佳却是半点没耽搁。对同席的几位福晋说了两句,便起身随那媳妇子出去。
伊尔根觉罗氏心里一动,托说要去更衣,也起身离席。尾随完颜永佳而去。
待离开戏苑这边,完颜永佳地步子却越来越快。已是失了平素的镇定。
伊尔根觉罗氏心里不由纳底是出了什么急事。引得平素不动如山的福晋这般模样
完颜永佳却是朝二门来,出了二门。门外已经有人候着。
伊尔根觉罗氏侧身隐在墙影下,却是因隔得太远了。根本就听不真切。影影绰绰的,只是见到府里的太监总管领着一男人回话。
那男人侧背着伊尔根觉罗氏,所以她看不见。
她的心里却是隐隐地有些失望,或许她的心里,也盼着嫡福晋行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好捞个把柄吧。
却是看到完颜永佳转身,伊尔根觉罗氏忙快走几步,拐到另外一侧,等完颜永佳匆匆过去,才从躲避处出来。
伊尔根觉罗氏还在琢磨,到底是何事,莫不是伯爵府那边来地人
完颜永佳父亲前几年中风,年后身子一直不算太好,完颜永佳已经回府好几次。
她正愣神,就听身后有人道:“贤姐姐,您在这里做什么”
却是讷敏的声音,突然之下,伊尔根觉罗氏唬了一跳。
伊尔根觉罗氏拿帕子虚擦擦汗,道:“听了一会戏,觉得有些闷,出来溜达溜达,妹妹怎么也出来了”
讷敏上前两步,拉着伊尔根觉罗氏地手,道:“姐姐,方才佟氏同我说,表哥醉了,在万福院歇了,身边没有侍伊尔根觉罗氏听了古怪,什么时候佟氏同讷敏这样好
讷敏却是天真浪漫,开口问道:“贤姐姐,万福院是前边西跨院那间么平素也不见那边开啊,我还没进去过。许是表嫂生辰,表哥高兴,就喝多了,实是让人放心不下,咱们过去瞧瞧呀……”
伊尔根觉罗氏听到“万福院”三字,已经是变了脸色,立刻挣开讷敏的手。
讷敏被伊尔根觉罗氏的反应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自己手,又看看伊尔根觉罗氏,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妹妹心疼爷,倒是比我们尽心得多。厨房预备了现成地醒酒汤,妹妹不放心爷,就送去好了。我却是有些醉了,先行一步。”说完她也不待讷敏回话,就转身而去,脚步带着几分慌张。
讷敏停在远处,看着伊尔根觉罗氏的背影,脸上却是变幻莫测,嘴里喃喃道:“万福院……”人,却是睡得正香。
软榻旁边,坐着一汉服女子,伸出手来,往曹脸上摸去。伸到一半,却是被抓个正着。
那人转过头来,娇嗔道:“王爷……”
声音带着几分暗哑,却不掩魅惑,目光流转,尽是风情。眼前的,正是穿着常服的简亲王雅尔江阿,抓了那人地人,带了几分霸道:“你只是说想要见见曹这小子,可没说是看上他。怎么,却是胆子肥了,想要当爷的面给爷上眼药不成”
那女子听了,不禁莞尔,伸出手来,捂着嘴巴,吃吃笑道:“几年没见,爷倒是学会吃醋了么啊……”
话音未落。那女子却已经被雅尔江阿搂进怀里。
“你这没良心地东西,爷是怎么待你的,你好狠地心……”雅尔江阿喘着粗气,像是要将怀中人揉进骨子里。
怀中人却是不语,半晌方低声道:“奴若不逃,铺盖卷出去炼了的就是奴了。”
雅尔江阿却是不容她再说,手脚已经是不老实起来。
那女子抓了他地胳膊,道:“爷急什么。奴既被爷找到,还能飞了不成总要先送走客人再说。”
雅尔江阿迟疑了一下。道:“人已是让你见到了,你也当告诉爷,到底因何见曹
这个问题。不仅雅尔江阿好奇,连躺着的曹心里也是充满好奇地。
是地,曹并没有醉。
他的酒量,却是比众人想象的要大上几分。
进了屋子。闻到那冷香,他就觉得不对劲。极为名贵,外头并不得见。曹府那边也有。初瑜平素虽不爱浓妆艳抹,但是偶尔也用这香来熏衣服。
曹心里已是多了警醒。待见到雅尔江阿挥退内侍,想到雅尔江阿的“癖好”。后背已经是一身冷汗。
就算雅尔江阿是铁帽子,自己还挂着内务府总管的衔儿,难道他还敢打其他主意不成想到此处,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险些吐出来。
他却是连醉也不敢装醉了,想要打足精神,从屏风后出去。
这时,却见一女子从外面进来,穿着簇新的绫罗衣服,看着甚是华丽。
虽说曹只看了一个侧目,但是仍是难掩惊艳,只觉得转不看眼。
来到这世上,这般美貌之人,曹只见过一次,如何能忘记得了
“爷,人呢”那女子轻声问道。
“许是醉倒在屏风后头,半晌没见动静了……”雅尔江阿说着,牵着那女子的手,进
曹暗道糟糕,若是单单雅尔江阿在,他还能“酒醒”笑笑出去,多了一人,他不醉也得“醉了”。
关系到王府阴私,曹可没兴趣掺和进去,引得雅尔江阿的嫉恨。
因此,他便只能按照雅尔江阿话中所说,“醉倒”在屏风后。被雅尔江阿两人扶到软榻上后,曹便只能阖眼装睡了。
“奴家那个恩人最是心高气傲,却是心甘情愿在曹手下做事,奴家自是少不得好奇之心。”就听那女子道。
雅尔江阿闻言,道:“什么恩不恩地,明儿爷赏她些银子就是,将你藏了几年,爷不找她算帐,就不错了。”
“爷,奴都这么年岁,爷还要圈奴到死么”那女子声音带了几分幽怨。
“你这话说得丧良心,爷若不是真心疼你,这院子能留了这些年……”雅尔江阿的声音带着几分薄怒。
“爷,奴也要打理生意……奴也想入曹爷门下,见识见识善财童子地本事……”那女子声音不高,但是却透着几分坚定。
“不行,这四、五年,才又找到你,哪儿都不许去,就在这里待着。”雅尔江阿道。
曹在软榻上,听着这对恩恩爱爱的,已经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白哥死了,丹哥疯了,爷要是将奴也圈到这院子里,奴也会死、会疯的。”那女子地声音带着几分沉痛。
“说什么浑话,爷还会害你不成爷舍不得你出去,爷就是要霸着你……”雅尔江阿的话说的霸道,却是带着颤音,听着甚是挚诚。
曹听他说出这本“情深切”的话,原还带着几分好笑,但是想到完颜永佳,心里就只剩下沉重了。
屋子里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儿,方听到那女子幽幽道:“爷即是真疼奴家,就给奴家一个名分吧……”
曹闻言,惊诧不已。
这想要名分地话,听着并不稀奇。世上的小女子,思慕上那个男人,就寻思要个名分。或是妻,或是妾,不管那种。算是有了归属。
只是,这男男相恋,“名分”何来
不错,刚才在屏风后那惊艳一刹,曹已经认出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年红满京城地名角儿,柳子丹的同门杨子墨。
前几年简王府因这几个戏子闹得沸沸扬扬地,后来嫡福晋“病故”。这几个戏子也是死的死,逃地逃。
柳子丹是容貌尽毁。无法人道,逃离京城。瞧着这杨子墨举止言行,已经尽显女态。想来这几年也是换了女装,隐姓埋名。
雅尔江阿也怔了半晌,低声道:“你若是想要,爷就给你。侧福晋却是繁琐,爷明儿给你请个庶福晋。”
“不要封号。那些虚的,顶什么用奴也生不出孩子。还指望同福晋们争宠不成奴做爷地外室吧,这京城都晓得奴是爷地人。谁还敢意这样一来,就算奴出府去住。爷也安心了”杨子墨轻声说道。
“这……”雅尔江阿还有些迟疑。
“爷的宅子空着的,收拾出一间容留奴就是。奴这几年在扬州,学了地道的淮扬菜,奴也想天好的时候,给爷唱几支曲子。”杨子墨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听得人心里直痒痒。
曹心里叹了口气,什么是尤物,这就是尤物,雅尔江阿怕是顶不住。
果不其然,雅尔江阿已经点头,带着几分宠溺道:“海子边又处宅子空着,你既不耐烦在这边府里住,爷明儿就使人收拾那边,却也是清静。”
曹身子僵了半天,已经有些支持不住,额上已经渗出汗来。
“夜深了,爷先唤人将曹爷送出去吧。”杨子墨的声音温柔得紧。
雅尔江阿“嗯”了一声,抬腿出去了。
曹心里松了口气,就听有人道:“王爷出去了,曹爷睁眼吧。”
曹睁开了眼睛,却是与正望着他地杨子墨对了个正着。
虽是晓得眼前长得祸国殃民容貌的是个男人,但曹还是带着几分不自在。
杨子墨已经收敛笑意,抱拳给曹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道:“曹爷不禁照拂文锦,还救了丹哥,实是令子墨里感激不尽。丹哥同我不是手足,胜似手足。曹爷救了丹哥,亦是子墨恩人。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机会,子墨愿效绵薄之力,以报曹爷大恩。”
曹闻言,面上不变,心里却是大惊。
他收留柳子丹之事,甚是秘密,外界就算晓得曹家添了门下仆人,也不过以为是奶妈之夫罢了。
杨子墨是怎么知道地这样说来,雅尔江阿晓得多少
就是为了瞒下这段公案,曹家阖家上京时,才没有带柳子丹回京,而是将他安置在苏州李家。
“曹爷不必惊慌,五十一年,我也在沂州。却是说来话长,改日再详禀。”杨子墨的脸上满是坦然,眼神已经去了温柔蜜意,只剩下满目清澈。
虽说他周身的绫罗绸缎,馒头珠翠,但是站在那里,却是让人感到“出污泥而不染”地高洁来。
院子里已传来脚步声,想来是雅尔江阿回来了。
曹无法,只好阖了眼睛,继续装睡,任由人将自己扶了出去。
走了一会儿,就有小满带着人接着了。
“急死人了,再不出来,小的就要找地方抹脖子了”小满嘟囔着,听着话音儿,带了几分焦急。
直到被扶上马车,曹才解之谜。
听着杨子墨的意思,他同韩江氏倒是旧相识。韩江氏在扬州有些产业,这个曹是晓得的,却不知道竟然还藏了个“大美人”。
却是不晓得,她知不知道杨子墨是个男人。
杨子墨是唱惯旦角地,扮起女人来惟妙惟肖。就算曹晓得他是男人,偶尔也不免错觉。要是不晓得的,除非宽衣解带,验明正身,否则谁会相信他是男人
这个时候,杨子墨出现,曹实感觉不但他地恶意。
想到身残貌毁的柳子丹,再想想做妇人装扮在雅尔江阿面前承欢地杨子墨,曹实不晓得该做如何想。
同那些人相比,他的日子塞似神仙了。
瞧着杨子丹话里话外地意思,往后是想要抛头露面,介入京城商业,是真有心赚钱,还是想要报恩,借着简王府的势,为韩江氏撑腰
曹不知他地用意,却是晓得自己个儿不宜同简王府走得太近。
否则名声受损不说,再引起四阿哥的忌惮,就冤枉了。
少一时,马车到了曹府。
小满挑开车帘,刚要使人背曹下车,就见曹自己跨步下了马车。小满忙上前扶着,带着担心道:“大爷仔细摔着,还是背爷过去吧”没醉,奶奶回来了么”
“回来了,比爷早两刻钟。真是万幸,小的却是要被吓死了。他们再不送大爷出来,小的就要求见大福晋,或去寻魏爷抢人了。”小满抚着胸口道。
曹听着这话却是不对,看了小满一眼,道:“这是怎么话说”
小满低着头道:“是伊爷不见大爷,听说大爷被王府内侍扶走了……不放心,悄悄跟小的说了,让小的寻人……说实在寻不到,就去请见大福晋想法子……”
曹闻言,嘴角不由抽搐。
因他只有一妻,没有纳妾,已经有人私下说他爱男风。看来简王府那边往后要避而远之了,否则的话,真是说不清楚。
刚要进院子,曹就听到胡同口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响。
曹止了脚步,转过身来,隐隐地看着有火光。
快马疾驰而至,马上有人一举着火把。曹见了,却是不由心中一禀。
来人翻身下马,却是一身缟素,撂下手中火把,双膝着地,道:“曹爷,我家老爷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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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二十六章 承旨
二月十六戌初晚上七点,曹至交好友,完颜永庆之父万吉哈病故。
曹得了丧信,即可进府换了石青褂子,快马疾驰,往完颜府探丧。虽说名义上,完颜永庆已分户令过,但是骨肉天伦,哪里是分就能分得了的
每次完颜永庆来信,话里提到父母的时候甚多,还提到弟弟年少,请曹多加照拂。
有些事,不肖永庆说,曹也会去做。再者说,虽说早年完颜永胜同他有所龌龊,近些年往来还算亲密。
伯爵府已经挂起来白灯笼,匾额上也都是用白布遮
伯爵府的仆人已是忙做一团,曹过灵床前拜了,又去探望了福惠郡主。
少不得再问问完颜永庆,治丧布置如何,可有需要帮把手的。
永庆却是正遇到难处,原来这边还没有置办寿材。
按理,万吉哈已是花甲之年,中风卧床了几年,当早预备下这个才是。
永庆提过一遭,却是似福惠郡主打了两巴掌。按照福惠郡主的意思,总要丈夫过了六十六寿辰,在预备这个东西,省得忌讳。
虽说使人往棺材铺去选材,但是匆促之间,也没有什么上等的寿材。有两个现成的,价格又偏高了些。银钱不凑手,道:“等会我回去,打发帐房先送些银子过来,你这边先用着。”
永胜面上带了几分感激,曹又道:“是不是明儿要使人往西北报丧”
永胜闻言,面上带着痛苦之色。沉声道:“大哥那边,暂不报丧,这是阿玛临终交代,说等大哥从西北军中回来再说。他老人家,是盼着大哥能建功立业。我正是想同孚若说此事,大嫂那边我已打了招呼,大哥书信往来的除了家里,不过就孚若那边。还往孚若成全阿玛爱子之心。”
说到最后。饶是永胜是个汉子,也不禁带着些许哽
曹心里也不好受,这个时候讲究孝道。永庆不能见父亲最后一面,这将是他终身抱憾。
不过,曹也能明白万吉哈的慈爱之心。好不容易西北大战之即,正是挣军功的时候,若是报丧到军前,永庆回京奔丧,丁忧三年。却是错过了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虽说康熙五十一年。驱逐永庆离开伯爵府地是万吉哈。但是父子骨肉,心里终是惦记的。要不然,也不会忧虑伤身,中风卧床。
完颜家的族人、姻亲,得了消息,陆续往这边探丧。
曹见自己也实帮不上什么,待了一会儿。便回府到了府里,曹吩咐张义从账上支在五千两银子,连夜给完颜家送过去。
回到梧桐苑时,天慧已经去东屋睡了。上房就留着一盏灯,初瑜坐在炕桌边。铺了笔墨,不晓得写什么。
见曹回来,初瑜起身帮侍候他更衣,也问及完颜府的丧事。
万吉哈的年岁同曹寅相仿,就算他身子这几年不好,曹也没有想到他说没就没
不只是万吉哈,马俊之父的身子也不算好,父母那一代人,都陆续老了。
初瑜晓得曹与永庆亲厚,从炕桌上拿起一张纸。道:“刚才叫人拿了府里对外红白喜事的随礼册子。给那边拟了礼单,额驸瞧着。可需要添减的地方没有”
曹接过,扫了一眼。虽不晓得平素地例是什么,但是林林总总的,看着也算丰厚。
“不失礼就好,这些不过是要个面,给人看的。明儿使人过去问问,那边府里的饽饽订了别人家没有,没订的话,让铺子那边腾出个炉来,供应那边府里。”曹将礼单撂在一边,坐在炕上,喝了半盏茶。
“可怜简王府大福晋,今儿还是她生辰呢。往后再过生辰,就是老伯爷祭日,却是再也欢喜不起来了。”初瑜道。
曹想到方才在简王府小院子听到的话,杨子墨要名分了。简亲王向来行事随心,这次会顾忌到岳家白事,将养外室的消息压压么
虽说已经是困乏,但是喝了茶的缘故,曹倒是有些睡不着。迷迷糊糊的,将到三更天才阖眼。
到了四更,曹又被唤起,今儿畅春园有朝会,要赶到丑正凌晨二点在西直门出城。
宿醉难忍,曹只觉得头疼欲裂,也没有什么食欲,喝了半碗蛋花汤,就撂下筷子。
出了梧桐苑,到了兰院门口,曹望了望里面,见上房灯火起来,才与初瑜一道进去请安。
自打李氏再次怀孕,曹寅心疼妻子,每逢出城朝会时,便叮嘱李氏无需早起。
李氏哪里是娇纵地人除了怀孕最初几个月,嗜睡起不来外,跟着早早地起了,服侍丈夫上朝。
曹进去时,李氏正给曹寅正衣冠,见儿子脸色难看,唬了一跳,忙上前过缘故。
曹寅望向儿子地目光则是带了几分责怪,皱眉道:“多大人了,还不晓得照看自己,就劳你母亲挂心”
这老两口,越发腻糊了。
曹相信曹寅此刻,对妻子的关心,指定是大于儿子的。说不定老人家心中正吃曹好脸色。
曹哪里会同他计较,扶着母亲到炕边坐好,道:“昨天事儿多,晚上没歇好。等儿子下晌在衙门里偷偷补个觉,就好了。”
李氏听了,迟疑了一下,道:“要不要叫媳妇给你预备块毯子别在睡沉了着凉,这天虽渐暖。屋子里也阴冷。”
曹摸了摸自己的衣服,道:“不用,因要半夜赶路,儿子里头穿了好几层衣服。我又不是长生,母亲就放心
李氏摸摸了曹的袖子,见确实穿得不少,方松了口气,道:“打小你在老太君身边。跟个小大人似的,为娘地想要过问两句,也插不上嘴。再大一些,却是放你一个人在京里吃苦,说起来都是我们做老地对不住你。”
这话里话外,却是带了感伤。
曹寅“咳”了一声,道:“大半夜的,说这个做什么倒是叫孩子们难受,时辰不赶趟了。该走得了。”说到这里。对初瑜道:“天还早,一会儿让太太再歇公公、丈夫到廊下。
到了前院,曹寅的马车已经预备好,小满也牵了马等着曹。
到了马车跟前,曹寅回过头来,对曹道:“我有些话要问你。上车来。”曹带着几分疑惑,随即也上了父亲的马车。
东一句,西一句,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曹这才恍然,原来不过是见他疲劳。才唤他一块上车地。
都说母爱如山重,这父爱恰似海深。
曹寅待他如此,万吉哈待永庆,也是这样。
果不其然,待在西直门出了城,曹寅便道:“为父眯眯,你既没睡好,也小憩会阖眼假寐。曹却没有睡意,想想永庆。又想到父亲也将甲子。心里已有些慌乱。
虽说藏了不少秘密心事,不能诸事对曹寅提及。但是他心里对曹寅未曾没有依赖。
“父亲,要长寿啊”曹轻叹出声,低不可闻。
马车到达畅春园时,已经是卯正早上六点,这边已经到了不少官员。
众人皆是从拿着腰牌,进了园子,在箭厅这边等着圣驾。
少一时,宗室诸王、皇子阿哥也陆续上朝来。
十六阿哥将曹叫到一旁,脸上尽是欢喜,道:“已经有准信了,你算是得偿心愿。”
曹挑了挑眉,道:“请往热河的折子批了”
“嗯,昨儿晚上我给皇阿玛请安时,皇阿玛特意提及此十六阿哥拍了拍曹的肩膀,道:“这个,你却是要好生谢我。我提了提你家在那头没宅子,皇阿玛还说要问过内务府,赐宅子下来。”
“谢是当谢的,只是赐宅会不会太招摇”曹实是怕了这口风浪尖地日子,掂量着道。
十六阿哥摆摆手,道:“赐宅虽是殊荣,却也不算什么,你才立了一个大功,这点还当得起。你年纪轻,已经是位高爵显,再升官才叫招摇,还不若得些实惠的。面上好看,也能震慑小人。”
想着即将能出京转转,曹只觉得心里畅快不少。
“十六爷,有没有信儿,今夏随扈热河十六爷也差不离吧”曹问道:“这一去半年,要是十六爷不在,怕是住些日子就要腻了。”
“差不多,如今皇阿玛脾气燥,能陪着他老人家说上话儿的没有几个。我不惦记那把椅子,也不贪财,不过是想着哄他老人家欢喜,尽尽孝心罢了。皇阿玛晓得这点,待我也亲。”十六阿哥说着,脸上却隐隐地带着几分忧心:“不瞒孚若,我心里也怕。万一……我们娘几个,还不晓得是什么下场……如今,只盼着皇阿玛万寿无疆……”
不管是帝王之家,还是官宦之家,父子仍是父子。在儿子心中,父亲都是擎天的存看着十六阿哥这般不安,曹倒是有些不忍,摸了摸下巴,笑道:“十六爷忘了我说过的话了”
“什么话”十六阿哥见曹笑得古怪,问道。
“十六爷天庭饱满,地格方圆,福禄之像。加上十六阿哥不贪,无欲则刚,王佐之像啊”曹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装神弄鬼道。
两人早年随言行无忌,这几年大了,说话也规矩起来,却是难得见曹这个模样。
十六阿哥不禁失笑,道:“这都几年了,难为你还记得这话。你善财童子多做了,保不齐这半仙也做得。却是借你吉言,若是爷真当了王爷。就……就送你一个金美人,看着过瘾,还不影响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说到这里,带了些许调笑道:“老实交代,这次去热河,是真厌了京里,还是借着由子偷懒,想要带着初瑜去玩儿”
曹面上现出正经,看着十六阿哥。道:“这个。却是天机不可泄露。”话音未落,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十六阿哥见曹如此,撇了撇嘴道:“带着媳妇就带吧,难不成还要带着女掌柜去你半年不在京城,想过那边没有九哥的性子,能按奈住多久听说她地银子,十三哥使了。那就让她入了十三。十三哥虽没爵位,到底是皇子。这年头,光脚地不怕穿鞋的,穿鞋地反而忌惮光脚地。”
曹原也是此意,同韩江氏提过。
可是韩江氏已经往扬州去信。要收养母族的表侄为嗣。她有心隐退,但是却不愿投身为奴。毕竟那不是她一人之事,子孙后代要世代为奴。
自打田氏出事,她心灰意冷,想过回扬州隐居。
虽说事情到这一步,有韩江氏露财惹祸的缘由,但是根本上还是受池鱼之祸。
曹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将这是非过错推到一个小女子身上,以求心安。
在京城还好,有曹家与初瑜庇护;若是到了扬州。天高皇帝远。八阿哥的门人爪牙,想要占了个小媳妇。程家人还能强出头不成
一时半会儿,没想到如何安置韩江氏,韩江氏就在曹府暂住下来。
现下看来,往后说不定就不用为韩江氏操心了。曹想到杨子墨说起韩江氏时,甚是亲近,两人之间像是有什么恩义往来。
曹家是臣下,简亲王府却是宗室。
就算九阿哥是皇子,爵位不过是固山贝子,差雅尔江阿好几级。雅尔江阿是连太子都敢抗衡的铁帽子,区区一个再说,对于宗人府宗令雅尔江阿,八阿哥那边向来是拉拢的,怎会主动得罪就算九阿哥贪财,怕八阿哥也会加以劝阻。
雅尔江阿府下虽也有不少产业,但是他却不像九阿哥那般贪财。在银钱上,大方的多,为人又爱面子,才不会拉下脸来,贪图韩江氏地身家。
说起来,倒是帮曹家减了个包袱。
不过世事向来祸福相依,如此一来,却是该想法子,让四阿哥不要误会才好。要不然的话,就是得不尝失。
少一时,到了辰初早上起点,康熙驾到。
朝会开始,先是吏部尚书奏事。
大计天下官员,卓异官三十六员、贪酷官九员、不谨官三十三员、罢软官十二员、年老官五十三员、有疾官三十二员、才力不及官二十四员、浮躁官十九员,分别升赏处分如例。
随即,则是几位外省大员的调动。
贵州按察使白潢升为湖北布政使司布政使,四川建昌道王沛升为贵州按察使司按察使。顺天府伊王懿为大理寺卿,国子监祭酒余正健为顺天府府尹。
吏部事情凑完,接着的是礼部。
安南进贡贡品,已至京城,请交与内务府查收。
康熙的心情看似不错,听安南国年例进贡犀角象安牙等物,物既沉重,道复遥远,运送未免劳苦,非所以柔远之意。嗣后著将犀角象牙。免其进贡。”
少不得礼部官员与几位大学士,上前一番颂德之音。
曹站在队列中,支起耳朵,等着兵部地奏事。
西北军情如何,他只晓得个大概,却是有阵子没听到消息了。因衙门不同,这个又不好太过打听,要不委实惹领兵出征是在康熙五十七或五十八年。这其中还有两、三年的功夫,西北那边莫非要一直僵持下去
就算完颜家不使人军前报丧,完颜永庆被瞒住,但是落在外人眼里,说不得就要有人说永庆贪图功名,辜负亲恩。
若是十四阿哥出征,是康熙五十七年上半年,永庆在孝期,或许赶不上。若是下半年或次年,那永庆孝期已过。
想到此处,曹寻思,明日完颜府“接三”时同永胜商量商量,看有没有妥当的法
朝会最后,提到圣驾明日出京,随扈皇子为十二阿哥与十六阿哥。大学士与六部堂官都有随扈之人,内务府这边,御前听差的是观保与马齐两位总管。
曹去热河地旨意并没有明发,但是康熙在散朝后召见倒像是公事公办,提及热河行宫几处园子地修缮,不外乎用心办差等语。直到最后,才提了一句,早朝前已经下口谕给马齐,从内务府在热河的产业里,挑一处宅子赐给曹家。
曹闻言,少不得叩首谢恩。
康熙却是没有立时叫起,过了好一会儿,方道:“你也不必伤心,你的委屈,朕记下
话中,带着些许无奈。
曹嘴里道“不敢”,心里已经是无语。
做皇帝也不容易,为了维护皇家体统,连教训儿子,也不好肆意。或许在他眼里,曹实不算什么,不至于他拉下脸来,教训九阿哥去。
未了未了,康熙又让曹到太后宫请安。
虽说是皇孙女婿,但是除了新婚与每年的圣寿节,曹还真没有什么机会去给太后请安,毕竟他是外臣。
虽说奉了康熙口谕,但曹还在有些别扭,到了太后宫请见。
太后倒是透着温煦,话了几句家常,才打发曹出去。
还未出园子,就见十六阿哥迎面过来,上前道:“我刚去寻你,怎么又去太后宫
“皇上口谕,好像也是为热河行宫之事。”曹见十六阿哥换了常服,道:“十六爷要进城”都安排完了,去十三哥那边转转,正与你顺道。”十六阿哥回道。
说话间,两人出了园子。
他们两个加上随行的长随侍候,拢共二十来骑,扬起一阵烟尘……
领先半天,又被反超了,泪。还有四十八小时,大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二十六章 承旨
二月十六戌初晚上七点,曹至交好友,完颜永庆之父万吉哈病故。
曹得了丧信,即可进府换了石青褂子,快马疾驰,往完颜府探丧。虽说名义上,完颜永庆已分户令过,但是骨肉天伦,哪里是分就能分得了的
每次完颜永庆来信,话里提到父母的时候甚多,还提到弟弟年少,请曹多加照拂。
有些事,不肖永庆说,曹也会去做。再者说,虽说早年完颜永胜同他有所龌龊,近些年往来还算亲密。
伯爵府已经挂起来白灯笼,匾额上也都是用白布遮
伯爵府的仆人已是忙做一团,曹过灵床前拜了,又去探望了福惠郡主。
少不得再问问完颜永庆,治丧布置如何,可有需要帮把手的。
永庆却是正遇到难处,原来这边还没有置办寿材。
按理,万吉哈已是花甲之年,中风卧床了几年,当早预备下这个才是。
永庆提过一遭,却是似福惠郡主打了两巴掌。按照福惠郡主的意思,总要丈夫过了六十六寿辰,在预备这个东西,省得忌讳。
虽说使人往棺材铺去选材,但是匆促之间,也没有什么上等的寿材。有两个现成的,价格又偏高了些。银钱不凑手,道:“等会我回去,打发帐房先送些银子过来,你这边先用着。”
永胜面上带了几分感激,曹又道:“是不是明儿要使人往西北报丧”
永胜闻言,面上带着痛苦之色。沉声道:“大哥那边,暂不报丧,这是阿玛临终交代,说等大哥从西北军中回来再说。他老人家,是盼着大哥能建功立业。我正是想同孚若说此事,大嫂那边我已打了招呼,大哥书信往来的除了家里,不过就孚若那边。还往孚若成全阿玛爱子之心。”
说到最后。饶是永胜是个汉子,也不禁带着些许哽
曹心里也不好受,这个时候讲究孝道。永庆不能见父亲最后一面,这将是他终身抱憾。
不过,曹也能明白万吉哈的慈爱之心。好不容易西北大战之即,正是挣军功的时候,若是报丧到军前,永庆回京奔丧,丁忧三年。却是错过了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虽说康熙五十一年。驱逐永庆离开伯爵府地是万吉哈。但是父子骨肉,心里终是惦记的。要不然,也不会忧虑伤身,中风卧床。
完颜家的族人、姻亲,得了消息,陆续往这边探丧。
曹见自己也实帮不上什么,待了一会儿。便回府到了府里,曹吩咐张义从账上支在五千两银子,连夜给完颜家送过去。
回到梧桐苑时,天慧已经去东屋睡了。上房就留着一盏灯,初瑜坐在炕桌边。铺了笔墨,不晓得写什么。
见曹回来,br gt;
重生于康熙末年第22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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