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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220部分阅读

    的
    说不得,连皇帝万岁爷也要过来。
    已经有二十多个护军牵着红绸、捧着铜托盘过来。
    众人还在琢磨,这个是什么物件,十六阿哥已经笑着上前。对诸位王公阿哥道:“各位王叔、王兄、王侄,难得大家给面子,移驾而来,也不能白来一遭。来。给我十六一个面子,帮剪个彩,让内务府这边沾沾诸位的福气。”
    众人还不解其意,十六阿哥已经是托了雅尔江阿的胳膊,走到前台来,站到红绸带地边上,拿起托盘上的剪刀。塞进他手中。
    随后。招呼着其他的王公贝勒也站了。
    小二十位,看着甚是壮观。
    有的好奇。有的拘谨,多端着架子。等着礼成。
    十六阿哥心里暗笑,哪里有那么便宜的
    十六阿哥清了清嗓子,从随侍的小太监手中接了一道圣旨出来,是“朕御极以来,念切民生,时勤宵旰,凡巡历所至,必以编氓疾苦,备悉询问”,什么“盖欲比户之盖藏恒裕,三时之水旱无虞,斯民气和乐,聿成丰亨豫大之休也”什么的。
    这回,却是连台下诸王都要跪听圣旨了。
    洋洋洒洒一大篇,无非是关心国计民生什么地,最后说了一句希望诸位内务府下商贾存爱国之心、忠君之念头云云。
    颁完圣旨,也不晓得是谁带头,众人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爷们还好,只觉得马齐、曹他们不厚道,还闹这么一出出来,让大家跪了这一遭。
    不少商贾已经是激动地老泪纵横,只觉得平生经了这一遭,不算白活了。
    曹跟着内务府众人,跪在台下,不禁要为十六阿哥摆手叫好。
    什么是“借势”,这就叫“借势”。
    有了这圣旨下来,倘若有商贾想要在招投标中做什么手脚,那可就是上升到“不忠君”、“不爱国”的高度上。反之,若是卯足力气,投得内务府的买卖,则就是“忠君爱国”。
    十六阿哥也有些得意,却不是为了他昨儿巴巴敢去汤泉行宫请来的这道圣旨,而是为了台下跪着的一排王爷阿哥。
    圣旨宣罢,十六阿哥请场上诸位起身。
    随后,十六阿哥又代表内务府上下人等,感谢今日到会的王公百官与各位商贾。接下来,才是十八位王公贝勒一起剪彩。
    那红色绸缎飘落的瞬间,九阿哥握着剪刀,嘴角却是不禁挑起。
    他一边笑着撂下剪刀,一边笑着对边上的十阿哥道:“有意思,没想到还有这些个小花样,实在有意思。”
    十阿哥却是被这繁琐地仪式弄得心烦,皱眉道:“有什么意思怪腻歪人的。九哥也是,这有什么好看的,哄了兄弟来,闹得现下咱们倒像是来给小十六扛旗的。有这功夫,听两出戏好不好,还凑这热闹”
    九阿哥往竞标区那边一比划,道:“瞧瞧,两百五十来号人……”说着,又指了指后边地看座:“那边也是两百五十,加上这边那边内务府的,总有六、七百号人,这场大戏还不够你看的”
    说话间。众人已经回到座位落座。
    十阿哥想了一会儿,才探过头,在九阿哥耳边道:“九哥,这左一个二百五。右一个二百五,这曹是不是诚心的这也忒不好听了些。”
    九阿哥坐在边上,已经是收了脸上的笑,沉声道:“是不是二百五,就要看接下来的。”说着,目光已经飘向台上。
    十阿哥百无聊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却是腹诽曹太过小气,也不晓得预备些干果蜜饯……天第一标。
    就在众人支愣起耳朵,打算看看这所谓第一标是什么财路时,结果却是大出所料。
    第一标是内廷几处需要修缮地工程,原工程造价总计五万六千两。在竞标区地商贾中。有承包工程地,可以参加竞标。
    却不是往上喊价,而是往下喊,举一次牌子减五百两银子。这内务府的工程。向来是最有油水地,这工程造价只有高出预算的,什么时候还节省过
    马连道坐在人群后,看着前面地曹,不禁心里直犯抽抽。
    或许这招标采购对内务府其他衙门没什么影响,对营造司却是至关重要的。
    如此以来,他这个郎中。就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一般。
    虽说平素往来。同曹寅多有走动,但是谁的权利被抢了。心里还乐意的
    马连道心里盘算着经常接内务府活计的几个皇商,盼着这个工程流拍。
    毕竟这是付钱地。又不是收钱的买卖,银两又不多,若是能就此流拍,那曹往后也不好再插手营造司的事务。
    却是事与愿违,竞拍区已经有不少人举牌子了。
    片刻功夫,就喊价到四万九千两,比之前降低了七千两。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次的工程虽不大,但是这些商贾谁舍得为了几个小钱,丢了内务府这个大靠山。
    有的时候,花钱并不是为了这个活儿。
    通过这一阵子的喊话,伊都立已经没了最初的拘谨,手里拿着锤子,看着竞拍区那边,口中大声道:“四万八千五百两了,四万八千两……”
    拍卖场四处静寂,只有他扯着脖子在台上喊着。
    六部堂官们,装做不经心的样子,其实眼睛始终瞄向竞拍区。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并没有坐在王公贝勒那边,而是在内务府官员处,同马齐、曹等人同桌而坐。
    十六阿哥手里拿着今日招投标册子,看着上下数额,时而低声询问曹一句,时而往台上瞅一眼。
    “这招投标工程地,交纳的保证金如何算”听着伊都立一次次喊数,十六阿哥有些不解。
    “转做工程保证金,若是接下工程,到验收时,没有达到最初标的要求,就算作罚金入内库。”曹在旁回道。
    就听“噗哧”一声,十七阿哥已经是笑出声来。
    座上的几位听了,都转过头瞧十七阿哥。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个儿,十七阿哥忙端起茶盏,以作掩饰。
    十六阿哥脸上也是多了笑意,低声对曹道:“十七弟是笑你呢,只进不出,哪里是什么善财童子,明明是个敛财地小鬼”
    台上的伊都立,已经喊到了三万八千两。
    比工程预计款,少了三成,还在有人举牌子。
    伊都立方才喊的次数多,现下就觉得喉咙发痒,仍高声道:“三万七千五百两,三万七千两,三万六千五百两……三万零五百两,三万两,三万两一次……三万两两次……两万八千两……两万七千五……两万七千……”
    “两万七千一次,两万七千两次,两万七千三次,中标。”随着说话声,伊都立用锥子敲了下桌子。
    算是一锤定音,完成了第一标的招投标。
    伊都立的额头已经渗出汗来,只觉得心里无比舒坦。
    自打他父亲过世。外公获罪,他鲜少在人前这般大声讲话,今儿却是喊了个畅快。
    台下,不管是“观摩”的。还是竞标席的,都不禁睁大了眼睛。
    两万七千,已经是原工程预算地半数不到。
    谁会想到,一个工程,竟能较量到这个地步。
    中标之人,脸上没有欢喜;失标之人,也不见懊恼。
    谁都晓得,这个价格接工程。指定是要亏地,就是自己拿钱进去,贴补与内务府地关系罢了。
    有那些钱,走走其他大人地门路,许是也当用。
    马连道往椅子背里靠了靠,看着曹的后脑勺,不无埋怨。想来,自己往后就要喝茶看邸报。彻底享了清闲。
    这银子是皇家地,又不是他曹家地。
    进钱的主意,着手便罢了;这省钱的主意,还操什么心啊
    曹只觉得脖颈后生凉气。倒不是为马连道盯着他,而是心里生出几分懊恼。
    自己好像有些得意忘形,节外生枝了。
    原本初定的招投标,并没有工程招标这项,因怕其他的招投标标的太大,能参与的商贾有限,为了多凑人。将这投标会办起来。才添加了一些小项。
    这招投标虽算成功,为皇家省了银子。却是不晓得要得罪多少人。
    何苦来哉
    况且这手伸得长了,就要使人生厌。
    曹看了台上一眼。告诫自己一定不得小尾巴翘翘。
    自己不过是厚颜拿了几百年后使用的制度,用到了现下,取巧罢了,算不得真本领。要是自己轻飘飘地,得意忘形起来,怕是就要撞个满头包。
    竞标区那边,原本有些不以为然的商贾,也都变得郑重起来。
    这最后竞标数额,是喊价的五成不到,这是降数。若是正数的话,最后的标的不就要是喊价的两倍了
    按照规定,竞标成功后,按照标的数额多少,要在三日到半月内缴清余款,否则后果自负。
    有些人,不得不开始在心里默默计算,自己能动用地银子上限是多少若是投标不够了,京里能挪用银子的地方是谁家,数额是多少,利钱怎么算
    韩江氏做在“纳捐区”,心里也想到了这点,却是欣喜不已。
    这次的招投标,几条传出来的商道,都要百十万两银子。加上其他地,这场招投标大会,少说要敛入数百两银子。
    京城钱庄的银子存的有限,不少外地进京的商贾,哪里会随身携带多少银子。
    闹到最后,钱庄的银子都未必够使,到时指定要四处借贷银子。
    韩江氏刚进京时,并没有将江宁的钱庄兑出去。直到同曹家合伙做买卖,使人往江南采买,才亲自跟着过去,将江宁之事料理干净。
    钱庄,她已经兑给程家那边的亲戚,所有地银两从程家换了黄金,从扬州买了几处铺子田产,算是置办些产业。
    其余地黄金,寄放在程家三万两,剩下的都同稻香村地原料一起分批运到京城,深埋在地下。
    置办稻香村,前后花销不大,剩下的黄金,还有个七、八万两。
    一两黄金十两银,这些钱若是寻妥当地人家抬出去,再转过来时,怕就要多个几成。
    韩江氏原就是做钱庄买卖的,脑子里算着,手不由地摸到荷包上。
    荷包里,是个银质的小算盘,同那把匕首一样,亦是她随身携带之物。
    入场检查那位护军,既能叫出曹家长随的名字,想来是同曹家熟识的,却是不晓得为何,他的神情那般异样……
    韩江氏心里想着,视线却是穿过众人,望向曹所坐之处。
    这个男子,她实是看不透。
    不过,方才初见他,他那满脸不赞同,想要训斥的模样,却使得韩江氏心里颇为别扭。
    虽然他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望向她时,眼里仍是带了几分关切与责备之意。
    除了韩江氏,还有一人,也在往曹那边观望,那就是同样穿了男装的郑氏沃雪。
    原是王全泰要代替妻子来参加招投标的,被郑沃雪劝阻了。固然有不相信丈夫,怕他不谐商务之意,也有顾及丈夫,不愿毁他前程。
    虽说现下,朝廷不禁商贾买官,但是多不是实缺。
    士农工商,士农工商。
    毕竟是礼教治国,就算是笑贫不笑娼,台面上也讲究个出身,要个脸面。
    王全泰早年虽主动辞官,但是功名仍在。
    广州天高皇帝远,行商贾之事,不碍什么,在京城却是不能肆意而为。
    听着十三阿哥的意思,是要过两年托人给王全泰补个实缺,挣个前程的。
    郑沃雪不愿他露面掺和这个,原因就是在此。
    另外,她同韩江氏一样,对这个也满是好奇。
    不是为招投标的形式好奇,毕竟早年在江宁,珍珠会上的招投标,她是全程参与的。
    好奇的是,是不是所有的采购都能通过招投标的形式进行是不是比单独洽谈一个客户,要降低进货成本大致能减低几成
    种种疑问,使得她大着胆子,没有用管事、掌柜的,自己变装至此。
    招标台上,伊都立已经是喊第二标。
    是御药房、寿药房两处的生药储备,虽在太医院的生药房,但是采买却不单单是太医院的事了。
    通常都是内务府这边做主,太医院那边只负责列添补单子。
    如今招投标是,未来三年常用生药材的储备,
    御用的名贵稀缺药材不算,那些都要使专人到专门的产地采买,其他的常用药材,却是由各个药铺购入的。
    三年的份额,二十万两,每年六万六千六百余两。也是降数,举一次牌子一千两银子。
    药材不比别的,鲜少有业外人掺和,不像有些买卖不分业外业内。加上这标的额度大,京城有规模的药铺就那么几家,所以喊标的不如方才热闹。
    稀稀落落的,不过三、四家举牌,最后只剩下同仁堂与其他一家老字号对着举牌。
    待同仁堂举牌到十八万时,对方就没有再竞价……
    小打小闹地喊了几标,也有给采买代理的,是升数,额度也不高。
    小半个时辰过去,场上的众人对于这招投标的过程也都熟知。
    不少人,拿着牌子,已经是有些坐不住。恨不得就到自己想要投的标,赶紧下首投定。
    曹看着台上,现下,该轮到今天的重头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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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零九章 龙抬头四
    接下来,是今晚的重头戏之一,对鄂罗斯贸易,时限是三年。
    此项保证金为二十万,起拍价六十万,举一次牌子增加一万两。
    伊都立在台上宣布完这项,这边却不似方才那般热闹。
    曹与十六阿哥已经不在座位上,而是在西侧的一处静寂角落,看着场上臭美。
    十六阿哥的太监赵丰,见十六阿哥为难的模样,忍不住删了自己一个耳光,哭丧着脸说道:“主子,都是奴才的不是,倘若就老实跟在爷身后,郭喜儿也不好叫奴才不是。”
    十六阿哥摆摆手,道:“这事不同你想干。只要他想要传话想给我与曹,就算不用郭喜儿寻你,也能找到其他的由子。行了,别跟爷哭丧,还不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
    赵丰闻言,晓得主子要同曹说话,便俯身退了下去。
    十六阿哥拍了拍额头,转头看向曹,问道:“孚若,这该怎么办”
    曹却是松了口气,还好是酒,不是茶,要不然他也要犯难了。
    是简亲王府的管事崔飞,在“纳捐席”上,寻空子出来,拦住了十六阿哥的太监赵丰,请其给曹代几句话。
    不外乎,身为王府户下人,受到主子的提拔,有心报效,还请曹额驸成全。又提出坐在竞标席第一位之人,是其生意上掌柜。
    首号位置上。坐着个貌不出众地商贾。看着貌不出众。并不为世人熟知。
    若是没有崔飞这帖子过来。曹与十六阿哥实想不到。这个带着河南口音地胖子。是简亲王府地人。
    如今这帖子。所谓地“成全”。无非是请曹高抬贵手。将口外地酒水销售份额留给他。
    虽然口外出关地酒水。比不得对鄂罗斯贸易与中蒙茶道带来地利润大。但也是笔大地招投标。
    保证金是六万。起拍价是十八万。
    崔飞之所以递帖子。约摸是见了前面地阵仗。对于拿着这标地心里没底。要不然地话。他也不会匆忙叫赵丰传话。
    简亲王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不管这崔飞经没经过他的授意,既是举了他的牌子,那曹要不是给面儿的话,怕这怨就要结下了。
    况且,他能使人第一个来内务府报名,也有助曹之力地意思。
    “公平、公正、公开”,那是扯淡。
    从提出这招投标的第一天起。曹就晓得,少不得今儿也这事儿。
    不过是刚开始,大家心里拿不定主意,加上不少人都是提线木偶。等着幕后的主子们发话。
    有心为难曹的,不熟悉章程想要看热闹的,使得这回竟没有人直接找到曹,寻求作弊的。
    曹之前,还琢磨是不是自己低估了人性。
    “能怎么办,崔飞不当紧,他主子却是不好得罪的。既是说了让成全,那只能想法子跟着成全了。”曹稍加思量道。
    “啊”十六阿哥闻言,带着几分担忧,诧异道:“怎么能如此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经过这番闹腾。还不晓得有多少人等着抓你地小辫子。倘若你真敢在招投标中做什么手脚,虽不用得罪雅尔江阿了。得罪的其他人却是海了去。”
    想要明晃晃地作弊,却是不容易。
    曹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到底是历练不够。
    这一场招投标下来,却是出了多少纰漏。
    待目光扫向王爷座位前,曹却是被那边的青花瓷的盖碗吸引住了。
    为了招待这批贵客,这次上地茶具都是上等内造之物。
    曹想了想,低声同十六阿哥说了几句。
    十六阿哥闻言,去了担心,笑着说道:“行啊,难为你,还能想到这个,那我就再往台上溜达一遭。”
    说话间,两人悄悄回到座位。
    赵丰已经在这边座位候着,十六阿哥低声细细吩咐了。
    十七阿哥侧过身子,对曹道:“这是到哪儿去了台上可是正热闹,都已经叫价到九十三万了。”
    因马齐与赫奕两个随着十七阿哥的话望过来,曹也不好实话实说,便随口应道:“是十六爷有两句吩咐,一会儿十七爷便晓得了。”
    十七阿哥是聪明人,见曹如此含糊,便晓得是不好人前问的,哈哈一笑,岔开话道:“真没想到的,这些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家伙,竟然这般豪富。举一次牌子,便是和硕亲王一年的俸银,他们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眨。”
    曹点点头,道:“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如今那边座位上的各位,多事工商业的领头羊,看着是积累了不少财富。”
    十七阿哥听了,笑着说道:“看来要是想过的不错,还当收两个会做买卖的门人才好。”
    曹闻言,心里却是一动。
    台上传来伊都立略带沙哑地声音,已经有人举到一百一十万了。
    曹与十七阿哥等人都往竞拍席望去,相继举牌子地,有三位,其中胳膊举的最高地,正是日照王鲁生。
    剩下的两位,一个是扬州程梦昆,一个带着几分凶相地中年人。
    到底是程家豪富,不是寻常人能比得了的,最终以百二十六万两,拿下了鄂罗斯贸易权。
    虽然王鲁生面带懊恼,但是曹却是只为他感觉庆幸的。
    这三项大的标的中,这鄂罗斯贸易本是起价最低,预期投标价格最低的一项。不过,因崔飞带话,使得曹改变主意。这鄂罗斯贸易权怕是要成为拍卖价中最高地一项。
    王家在山东有些根基,到京城却是算不得什么。
    真要是独吞了这个买卖,未必是福气。
    伊都立在台上,一捶定音,汗津津的脸上满是笑意,心里却有些苦不堪言。
    会场到。说话如同喊话一般。
    他这小半个时辰下来,已经是有些顶不住,直觉得嗓子眼冒火。
    下一项,伊都立望向手中的拍卖项目册子,还没等开口。就见十六阿哥大踏步走上前来,走上台来。
    “伊大人辛苦,请暂作休息,容本阿哥说两句。”十六阿哥的态度甚是和气。
    伊都立如蒙大赦,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怕他就要热泪盈眶了。
    伊都立下去,十六阿哥看着竞拍席,笑着说道:“难为诸位如此踊跃。想必也是存了爱国之念。这几处买卖,不是对藩部,就是对他国,正是扬我大清国威之机。为了酬谢诸位这份爱国之念。本阿哥同曹总管商议后,决定联名奏请皇上:在对蒙古、鄂罗斯已经广州洋货贸易时,允许这三处商贾同事代销内造器皿,至于包括那几类,还需皇上钦定。”
    一句话,差点没使得竞标席上的两百五十人沸腾起来。
    已经是议论纷纷,若不是没有被这消息冲昏头脑,还记得这屋子里坐着不少王公贝勒什么的,就要有人大声抗议了。
    为何不早说,早说地话。怎么会让程梦昆轻易地将鄂罗斯贸易全拍去了。
    程梦昆得了这意外之喜。面上却是没有露,状似不在意地望向台上。
    之所以没留下银子。拼杀中蒙茶道,是因为他晓得晋商范家与王家在竞拍席中。
    他们两家。都是走口外线的。
    王家还是崭露头角,范家却是当世晋商中数一数二的人家。
    虽说比不得程家发迹的年头久,但是家底也不容小觑。
    程梦昆怕与范家拼个两败俱伤,所以才避开中蒙茶道这项。
    至于南洋贸易,来的人中有福建方家、广州潘家、日照王家,这几户都是涉足南阳贸易地,其中身后又都有京城权贵撑腰。
    程梦昆是为了赚钱来的,不是为了得罪人,当避也避。
    三项大的招投标中,只有对鄂罗斯贸易做的人杂,之前的规模都不大,正是有机可乘。
    没想到,却是一个大馅饼落到头顶上;
    不少人望向程梦昆的目光,已经像放刀子。
    虽说大家伙都晓得,还有两条商道没拍,利润比鄂罗斯这个大,但是也晓得价格怕是又要翻番了。
    谁让这个时候,加了内造器皿这个馋人的饵。
    就算没有其他的精细物什,只要能闹到官窑青花瓷地出口贸易权,那其中的利润,已经是甚为可观。
    不少人已经拿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要想将商道拍下来。就算银子不够,也不怕,做了几辈子买卖的人家,谁家没有亲朋故旧,总有能凑到钱的地方。
    台上,十六阿哥已经下去,招投标会场地主持伊都立重新上场。
    他脸上已经去了汗,看着清爽许多,清了清嗓子,道:“下一项,却是一个大项,两个小项……”
    真是一个意外,接着一个意外。
    这次招投标的,是南洋贸易额,却跟方才的鄂罗斯贸易不同。
    方才是整拍,如今却是零拍了,一份为总贸易额的六成,一份为剩下的四成。至于两家货物总类,与各种配置,多是按照这个配置来的。
    两家要在货物价格上做协调沟通,不得任意扰乱市场,否则就要除去资格、
    先竞标的,是六成贸易额的这项,开价是四十五万。
    价格倒是按照之前的保证金的六成三倍这样,没有增加,但却是从一家买卖变成了两家买卖,这利润就要分出不少。
    程梦昆面上没什么,心里却不晓得是惊是喜。
    真真是占了天大地便宜。却是不晓得曹是不是有心照应
    程梦昆想着方才见十六阿哥与曹两个说话,总觉得这分成拍卖,像是临时出地主意。
    已经有人壮着胆子,高声发问了,为何不整拍了,大家又不是没有钱。
    伊都立已经是有了预备。朗声回道:“诸位虽行商贾之事,代表的却是朝廷地脸面。若是独家,无人监看,做出祸国殃民之事,岂不是令人叹惋换做两家。却是不用再担心这个。”
    伊都立板起脸来,也带着几分威仪,加上这番掷地有声的话出来,就算肚子里有不满地,嘴里也不敢说什么。
    曹没有看着伊都立竞拍,而是低下头看着招投标顺序图来。
    从这南洋贸易开始,大项目与中档项目都都按照四六分成了。
    虽不是全部份额了,但是南洋贸易额仍是引得不少人心痒痒。虽说是南洋。实际上,广州口岸那边走的货,可不只是南洋,还有东洋与西洋。
    国内的陶瓷。向来最受洋人喜欢。
    就是民谣里出来的瓷器,运出洋去,就能卖出黄金价来;换做官窑地,这利润不晓得又翻了几番。
    而且,这瓷器走海运,比中蒙茶道与鄂罗斯贸易那边的陆路便宜的多。
    广州潘家,十三洋行的代表,这个来的是潘家地嫡子潘学民,魏信在广州的好友之一。根据消息,他们家背后的倚仗。原是顺承王府。
    穆布巴被夺爵后。不晓得他们是投靠了新郡王,还是投奔了其他家。
    福建方家。知名海商,同八阿哥、九阿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日照王家。就是王鲁生了。
    当伊都立在台上,已经喊出一百万时,还在举牌子的,就是以上三人。
    到了一百四十万时,则只剩下王鲁生与方家的人了。
    曹在这边看着,颇为纳
    莫不是王鲁生财迷心窍,开始不自量力起来
    方才鄂罗斯贸易额举牌时,他到一百二十万就已经不行,现下喊一百四十万,脸上也不带丝毫忙乱,到底是什么缘故
    曹心里想着,不禁往那边多看了几眼,正好看到有人悄悄倾过身子,对王鲁生点点头。
    “一百四十七万,一百四十八万,一百四十九万,一百五十万……一一百五十次两一次,一百五十万两次,一百五十万三次,中标”伊都立紧紧盯着竞标区,看着不停举起的号牌解说中。
    中标之人,是王鲁生。
    “呵呵,六成啊……一百五十万……”九阿哥低声笑着,却听的边上地十阿哥只觉得人,好像能听到九阿哥磨牙的动静……
    曹已经是睁大了眼睛,认出王鲁生身边坐着的,是做了男子装扮的郑沃雪。
    虽听十三阿哥说过几遭,要让自己个地女掌柜见见世面,但是曹也没有想到郑沃雪会真的露面。
    倒不是歧视女子,但是如今推崇礼教,对女人的束缚多。
    今儿这场面,又是官方性质的,要是有女商人抛头露面,那少不得又生出什么事端。
    在经过又一轮厮杀后,南洋贸易剩下的四成份额也拍了出去,拍出了一百三十万的高价。
    “小一千万两了,孚若。”十六阿哥看着曹,脸上却不见欢喜,眼底多了几分忧色:“往后,你怕是不能再偷懒了……”
    曹点点头,心里竟莫名地生出些许空虚来。
    虽然拍卖前看到担保金数额时,对于能拍卖出一千万两银子里已经有底,但是到了眼跟前儿,仍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倒是是举国之力,凑银子就是方便,三年之约完成了。
    紧绷了许久的精神,一下子松懈下来。
    曹不由地鄙视自己个儿,虽然他一直嘴硬,说不怕招投标流拍,只要有利益做驱使,商贾会云峰而至。但,实际上,嘴硬只是嘴硬罢了,他心里委实没底。
    到了这一步,不管接下来拍的如何,今儿的招投标大会已经算是成功。
    不晓得是拼伤了力气,还是什么,在接下来的蒙古茶道项中,刚才在南洋贸易额一项中失利地方家并未再举牌。
    蒙古茶道地两项招投标,就在几个晋商中较量着,过了一百万后,举牌子的剩下三个大户
    范家、王家、亢家中较劲。
    最后,还是财力说了算,范家用一百九十万两地价格,将六成贸易额投到手。
    剩下的王家、亢家接着拼杀剩下地四成,丝毫不比方才轻松。
    因王家是新晋,财力不足,被亢家压得死死的,已经是败相横生。
    最后,是亢家一百五十万拍下了四成茶道份额,
    有的时候,银子是银子;有的时候,银子不过是数目字罢了,尤其银子是别人的银子时。
    曹坐在台下,听着伊都立扯着嗓子使劲喊,已经是百无聊赖。
    与会的二百五十商贾,二百五十观看之人,王公贝勒六部官员,却是什么心情都有,鲜少有人能像曹这般置身事外。
    曹寅与七阿哥,既是为招投标的胜利欢喜,又是为曹的能干骄傲,也像十六阿哥似的,生出担忧之心来。
    “自己往后不会真是老黄牛吧”曹感觉有炙热的眼神望向自己,状似随意地端起茶盏,隔着盖碗,偷偷地往前边打量了一遭。
    却是不只一个人,四阿哥与九阿哥等人都往这看到。
    那种浓烈的眼神,曹只觉得头皮发麻……
    康熙坐在窗前,提着毛笔,胳膊却是抖个不停。
    “咳,咳,咳,咳……”他像是要将肺咳出来似的,微微躬身,咳嗽个没完。
    魏珠侍立在册,心里着急,却是不敢开口说传御医什么的。
    好一会儿,康熙才止了咳嗽,眯着眼睛问道。
    “回皇上的话,已经是申初一刻下午三点十五分。”魏珠俯身回道。
    “申初了,午正……嗯,差不多了……”他含糊地说着,声音低不可闻。
    魏珠低着头,还在等康熙的吩咐,却是许久没有听到声音。
    过了半晌,才听到微微地鼾声想起。
    魏珠抬起头,看着炕边打鼾的康熙,心里倍感沉重
    皇上,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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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一十章 萌芽
    “你这狗奴才,忒多事,要是外人不晓得,还当本王爱占这便宜”雅尔江阿皱了眉毛,伸出脚去,冲地上跪着的崔飞踹去。
    崔飞不敢躲,被踹了个仰脖朝天,脚踝已经扭了,却是不敢出声。
    “哼,往后要长记性,要是再耍小聪明,爷的鞭子可是许久未使了。”雅尔江阿冷冷地说道。
    崔飞如蒙大赦,却是晓得自家爷最是爱面子,挨两脚也总比中标不上强。面上却是恨不得痛哭流涕,哀声道:“爷饶小的一遭,小的猪油蒙心了,再也不敢妄为。”
    “曹这小子,有两下子。”雅尔江阿念叨着,对崔飞道:“左右是没有第二遭,你长记性就好,否则别怪爷不念旧情。曹家那边,你既受了恩惠,就去预备份谢礼,寻个机会送了。记住,不许打着爷的旗号装神弄鬼。”
    雅尔江阿嘴里说的严厉,心里却颇为受用。
    除了崔飞拍得口外六成酒水份额,拍得蒙古四成茶道的亢家,也是往王府这边有孝敬的。
    待崔飞出去,雅尔江阿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却是想着曹平素不言不语的模样。
    却是越琢磨,越琢是觉得这小子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同他之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偏生又是这般年轻,却是不骄不躁的,让人生不出厌烦之心来
    雅尔江阿的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寻思是不是该找由子。请曹过来吃酒。
    他正想着用什么由子。就听到门口传来怯怯地声音:“表哥……”
    雅尔江阿闻言,收敛了笑意,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烦,道:“进来吧。”
    外边低声应着。进来地正是雅尔江阿地表妹讷敏。
    “又是什么事儿听到谁嚼舌头了,还是有下人不规矩”雅尔江阿看着她那怯怯的模样,心里十分腻歪,却仍是耐着性子问道。
    讷敏飞快地摇摇头,攥了攥手中的帕子,低声道:“不是的,不是地,是……再过半月。就是表嫂生辰了,妹妹想着要预备什么礼。也算是像表嫂赔罪……”声音越说越小,说的最后,已经“嘤嘤”地哭起来。
    雅尔江阿直觉得越发烦躁,摆摆手,道:“不干你的事儿,赔什么罪她是大度人,不是已经给你收拾了院子,安排了婆子丫鬟么你还小,还在秀女名册上。等下次选秀,给你报个免选。再往内务府请封。”
    “表嫂。她恼了我了……”讷敏哽咽着说道:“自打……自打那天,表嫂就搬到暖阁去住了……”
    雅尔江阿阴沉着脸听着。半晌没有言语。“表嫂不睬我了,表哥也不往内院去。吴氏、金氏瞅我的眼神都不对,指定在心里笑话我……”讷敏越说越委屈,小脸已经缩成一团,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雅尔江阿却生不出怜香惜玉的心思,皱眉道:“也不是小孩子了,还哭哭啼啼做什么爷这边还要忙着公务,往后没事少往书房来。往后你也是要做府里的主子,有什么事让奴才们来报,要省得自重身份,别叫人笑话。你若是嫌闷,过两天庙会,让伊尔根觉罗氏带你出去转转。”
    讷敏抽泣着应了,又念叨了两句,确定那说安排人带她出去玩的话不是假话,才擦了眼泪出去了。
    雅尔江阿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她的生辰,是哪一天来着”
    却是恍惚地记得,想着酒后乱性之事,雅尔江阿直觉得心里不自在,却也是无辜地很。
    不过是喝多了酒罢了,又不是诚心的,也不是什么罪过。
    虽说他没有说软话,但是却将他母亲当年陪嫁地几处庄子,直接划到了真儿名下,也算是间接赔罪。
    偏生福晋还是不冷不热,没有半点儿欢喜的模样。
    女人,真是麻烦,雅尔江阿只觉得心烦气躁,不愿再想……
    同雅尔江阿家的阴郁不同,福德坊里,满是喜气。
    这是什刹海边的酒店,内城有名的铺子,是内务府一个主事家里的买卖。
    现下,是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在宴请内务府上下官员,也是为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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