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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57部分阅读

    的半碗送到初瑜面前,道:“不多了,快吃了”
    初瑜实是没有胃口,淡笑道:“额驸用吧”
    曹闻言,道:“谁昨晚说要自己奶孩子的这些个东西,本不是吃着解馋的,就算是想着它的效用,只当是吃药,也要吃了”
    初瑜听了,摇了摇嘴唇,这才从曹手中接过,低着头一调羹一调羹用了。
    曹早见炕上地摇篮空了,站起身来,问初瑜:“天慧在东屋”
    “嗯”初瑜刚好用完燕窝,用帕子擦了擦嘴,道:“方才这屋子里人多,怕吵着天慧,让抱着往东屋睡觉去了”
    虽说才半日功夫没见到,但是不晓得什么缘故,曹却想得不行。他快步挑了帘子出去,到东屋看女儿。
    天慧已经醒了,正坐在炕沿,撩了衣襟给她喂奶。
    见曹大步进来。唬了一跳,却是不晓得先该请安好,还是先拢起衣服好了,手忙脚乱得不行。
    曹的目光却黏在了女儿身上,上前两步从怀里接过来。
    天慧吃得正香,却是被抱离的怀抱,小嘴半张着,使劲往前够。
    曹虽说能把女儿抱在怀里,但是身上又哪里能长出来眼看着女儿皱着眉头。一嘴儿一列,要哭地模样,曹的心要提到嗓子眼去。
    他忙转身,将女儿抱到西屋。
    初瑜刚换了外头大衣裳,洗了手。曹将女儿往初瑜怀里一送,道:“快,咱宝贝闺女饿了”
    这番折腾下来,天慧已经咧着小嘴哭上了。
    初瑜抱着女儿,忙侧身往炕沿边坐了。却也顾不得丈夫在眼跟前,解了前襟喂奶。
    曹站在初瑜身侧,目不转睛地望着女儿,实是疼到了心眼里。
    天慧含了母亲的,这方止了哭,使劲地起来。
    初瑜低头看着女儿,轻轻地摸了摸她地小耳朵。
    天慧的鼻子、嘴巴都像极了初瑜,额头、眉形同耳朵却是同曹一个模子出来的。
    少一时,皱眉的却是初瑜了。她换了手。让天慧吃另一侧的奶。
    这次,还是没坚持多咱功夫。
    初瑜抬起头来,小声道:“奶水不足。”
    曹见她巴掌大的小脸,同因消瘦而凸出地锁骨,心里叹了口气。就这样,奶水足才怪。自己这些日子不在家。想必初瑜承受的痛苦要比想象中的还大。
    “这样不行啊,得下下奶先让喂着,我往厨房瞧瞧去”曹就这初瑜地手,低头亲了女儿的小脸一下,疾步出去了。
    初瑜见了,还要拦着,紫晶笑道:“大爷这是心疼人呢,奶奶也让大爷尽尽力才好”
    初瑜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唤了过来。将天慧交到怀里。
    大前年初瑜生天佑后,也曾催过奶,曹大致记得其中几个方子,什么猪蹄枸杞、鲫鱼丝瓜什么的。
    厨房这边的婆子媳妇见曹亲自过来,都过来侍候。
    灶台是不熄的,因今日办席,买了两腔猪。猪蹄子都是现成地。枸杞、丝瓜也有。就是没有鲫鱼。
    曹一边叫人升灶,一边使人速速去买鲫鱼。
    他挽了袖子。拿起菜刀,将已经收拾好地猪蹄顺着骨头缝,切了几块。
    这边地媳妇子原要上前帮忙,曹摆摆手,叫她们退下,只留了一个烧火丫头看灶。
    从洗砂锅,到挑枸杞,到滚猪蹄,将猪蹄同枸杞放入砂锅中加水炖着,这过程中,曹都没有假手于人。
    看着砂锅下的火苗,曹地心渐渐平静了……
    博尔济吉特氏回来后,便被淳王福晋使人喊了过来。淳王福晋不止是不自在,而是病了,头上包着抹额,脸色有些蜡黄。
    这是前几日晓得外孙女有些不对,她同侧福晋纳喇氏往曹府去看了女儿同外孙女。待晓得是胎里带的毛病,两个福晋却是心疼坏了,既是心疼女儿,也心疼外孙女。
    要是初瑜身子没毛病还好,毕竟她同曹夫妻两个才二十来岁,养个一年半载,再生两个孩子也不算什么。但是初瑜生产那天,太医的话,却是实打实地印在两位福晋心头。
    一个是十月怀胎的生母,一个是自幼将其当成亲生骨肉待的养母,两位福晋对初瑜地疼爱不好分出高低来。
    因怕初瑜难过,在曹家时还挺着,回到王府后,淳王福晋就病倒了,纳喇氏也仿佛老了几岁,一夜之间,头发白了不老少。听媳妇说女婿家满月宴也算热闹,亲朋故旧都去了,淳王福晋拄着额头,问道:“小格格呢,瞅着可结实”
    博尔济吉特氏点点头,道:“大姐姐大姐夫给小格格起了乳名,叫天慧,小模样长开了,看着跟足月的孩子似的。”
    淳王福晋点点头,眉头松开了些,又问道:“大额驸回京来了,你见着了没瞧着可是有不高兴的模样”
    博尔济吉特回道:“刚到那边府时,在二门外见了大姐夫一面,倒是看不出别的来。”
    淳王福晋也晓得,这事不是外人能着急的,总要初瑜他们夫妻两个自己想开才行。她摆摆手,道:“你也是有身子地,回去歇着吧”
    博尔济吉特氏微微曲腿,退出屋子去。虽说纳喇氏还没叫人来请,但是博尔济吉特氏晓得婆婆也是惦记的,便往侧福晋院子里去了……
    有身子的不只博尔济吉特氏,还有十三阿哥福晋兆佳氏。
    她已经六个月的身子,已经显怀了,最近已经很少出府应酬。只是原先不晓得曹回来,怕曹府那边冷清,十三阿哥让福晋往那边凑兴的。
    这在曹府直了腰身,陪着众人说了一会子话,十三福晋回来便觉得乏得狠,往软榻上窝着,却是有些失神。
    十三阿哥原是被侧福晋瓜佳氏请去说话,听说福晋回来了,赶紧起身回正房这边来。
    见兆佳氏卧在软榻上,摩挲着肚子发愣,十三阿哥问道:“肚子不舒坦可是累着了”
    十三福晋抬起头来,看着十三阿哥道:“我算是想明白了,其他热闹都是虚的,只要爷平安,孩子们平安,就算这样一直冷清下去,又何妨呢”
    十三阿哥坐在软榻边上,帮她揉了揉腿,笑着说道:“这是谁招咱们福晋了,好大一番感概对了,小闺女模样可好孩子的父母都是好相貌,应不赖才是。”
    十三福晋点点头,道:“小嘴小鼻子跟大格格一样,圆脑门却是随曹了,长大了应是个小美人儿……只是眼睛不大好……”
    十三阿哥听了,忙问缘故,十三福晋将天慧的情形说了。
    十三阿哥缄默许久,半晌方道:“也未必就不好,等大些会有转机也说不得……”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重康地世界。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东厢
    在天慧满月宴第二天,曹往平郡王府走了一遭,同平郡王讷尔苏有番恳谈。
    听到小舅子劝自己同皇子阿哥远着些,虽没有指名道姓的,但是十四阿哥却是昨儿才见得,两人自然心知肚明。
    讷尔苏也是伶俐之人,何须曹说得太多,但是却是没有放在心上,笑着说道:“弟,十四阿哥是十四阿哥,又不是八阿哥同三阿哥。十四阿哥大我两岁,早年大家在上书房读书时就关系较好,这是万岁爷也晓得的,算不得犯忌讳。你且放心好了,我好好的铁帽子郡王当着,自不会去掺和那些废立之事。”
    曹见讷尔苏如此,晓得不说出点什么来,他是不会放在心上。
    于是,曹转为郑重,说道:“姐夫,八阿哥已经失势,在万岁爷面前怕是无法再翻身。八阿哥向来名声大、人缘好,党羽遍及朝野。姐夫身份尊贵,自不会将名利放在心上,但是一个拥立之功,便足矣使得其他人利令智昏。八阿哥既倒,他们拥护谁去他们有九阿哥把着钱脉,由八阿哥把着人脉,怎么会愿意将储位让与旁人九阿哥只爱黄白之物,十阿哥才学不足,十四阿哥不刚好是现成的人选么况且,八阿哥吃亏,就吃在不得圣心上,十四阿哥却是皇上最宠爱的几位皇子之一。虽说这两年八阿哥不如原来风光,但是在诸位年长阿哥中,仍是势力显赫之人。王公百官,谁敢打包票谁八阿哥夺储无望的
    曹本不是多话之人,今日又将话都说开来。
    讷尔苏脸上也收了笑,问道:“热河那边有何热闹八阿哥处境已经至此了么”
    曹指了指自己胸口,道:“这一箭所为何来不管暗算我的是哪一个,十六爷为了怕上面不了了之,为了追查此事,在御前都拦到他自己个儿身上了。就算真凶查不出。怕是万岁爷也要疑到八阿哥头上。”
    讷尔苏摇摇头,道:“不对啊。行事总要有个目的才是,就算万岁爷想要给八阿哥按个罪名,也要八阿哥有害十六阿哥的理由才是。这总要查的,查不出,怎么好认准是哪个”
    曹道:“就怕是这查不出。才会越发疑到八阿哥身上。什么也不为,不过是狐疑罢了。前几年,废太子前后罪名还少了。难道都是实打实的姐夫您思量一下,八阿哥今日处境,同昔日二阿哥有何不同”
    讷尔苏本是通透之人,听曹这些话,醍醐灌顶一般,眼中竟似带着几分欢喜来,道:“照弟这样说。那十四阿哥真是储君有望,实没看出来,平日并不见他在这上头上心曹见了讷尔苏的反应,却是哭笑不得,问道:“姐夫,您这意思,是想要将郡王再升一升,还是想混个佐政王”
    讷尔苏摆摆手,笑道:“弟。你当晓得我的,最不耐烦朝廷上那些勾心斗角之事,怪累的,图什么我只盼着有机会出征,也显显我们平郡王府地威名。”
    他说起这些,脸上多了不少荣光,同平日那个温文尔雅的郡王截然不同。
    愿望虽好。但是听得曹只有更忧心地。
    他皱眉道:“姐夫。小弟有一事相求,还望姐夫应允。”
    曹能巴巴地过来相劝。讷尔苏也晓得他是好意,想着他府里本就事多,如今还为自己这边操心,不禁有些羞愧,道:“弟但说无妨,咱们都是自家人,姐夫能出力的地方,自会应允。”
    因两人说话,书房这边没有留人侍候,都打发出去。
    但是曹还是站在门口,往院子里看了,而后方对讷尔苏道:“姐夫,藏王拉藏汗因废六世之事,同拉萨三大寺的僧官貌合神离,在拉萨处境甚是不好。准葛尔汗将拉藏汗的长子留在那边,怕是要寻机会进藏。到时候,一场兵戈指定难免。”
    讷尔苏闻言,眼睛凉凉的,立时从座位上起身,喜道:“果真如此,那我定主动请缨上阵,能够上一次战场,才不算白活了这些年”
    曹见讷尔苏如此热血,跟着起身,道:“姐夫就这么盼着上战场既是如此,那姐夫还能应承我什么”
    讷尔苏正色看着曹,道:“弟不愿我去战场,可是担心你姐夫同孩子们我讷尔苏身为克勤郡王地子孙,怎么会是贪生怕死之辈弟小瞧了我吧”
    曹看着讷尔苏,面上却多了从未有过的凝重,道:“姐夫想要披甲,想要建功立业,树男人雄风,弟弟只有敬佩的,如何会生出劝阻之心只是请姐夫记得今日今时这番恳谈,异日要是朝廷真动干戈,若是带兵之人是十四阿哥,那请姐夫务必要三思而后行。”
    准葛尔虽说人不多,但是却关系到西北边陲地安慰,昔日御驾曾亲征三次,以后派皇子阿哥领兵也不算意外。
    讷尔苏不觉有些动容,诸位年长阿哥中,好兵事的除了被圈着的大阿哥之外,就剩下十三阿哥同十四阿哥。十三阿哥处境尴尬,要是到时候真选派皇子领兵,八成就是十四阿哥了。
    曹这般规劝,不愿他同十四阿哥多有牵扯,那自然是不看好十四阿哥的前程。
    讷尔苏半晌没有应声,道:“十四阿哥虽说不算豁达,却是义气之人,弟是不是对其有何误会要不要姐夫找个机会,将误会说开来。”
    曹见讷尔苏到现下,还帮着十四阿哥,心里叹了口气,道:“姐夫,今日所言,出得我口,入得你耳,我只说这一遭,往后姐夫要是问我,我也不会承认的。万岁爷毕竟上了年岁。心中属意的储君人选不会使其轻离京畿。”
    曹晓得言多必失的道理,本不是多话之人。但是关系到讷尔苏地前程,他只能一点再点。
    却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在讷尔苏同十四阿哥如此厚谊之时,他自不会巴巴地说四阿哥才是未来的皇帝,十四阿哥是个倒霉蛋。
    无所谓亲近不亲近。也无所谓信任不信任,有些话就算是再冲动,也只能忍着。要不就是祸从口出了。
    今日所言,已是给讷尔苏提了醒儿,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选择。
    曹从来没有小瞧过这位姐夫,昔日太子被废时,讷尔苏私下没有少动手脚。曹却是能体恤的,毕竟年轻人都要脸面。
    他自小也是高高在上,十几岁就继承了郡王之位。却是被太子当众鞭挞。这口气,就算是换了别人,也未必忍得下。
    讷尔苏等曹说完,刚想要相问,就听曹道:“姐夫,府里那边还需要我回去照看,改日再来给姐姐姐夫请安。”
    讷尔苏见他不愿再说,便笑道:“先等着,昨日我同你姐姐回来。从府里寻了两株青芝,都是名目用的,今儿正想打发人送去。你来了,带回去也是便宜。”说着,打发人去内院取。
    少一时,青芝送到,曹没有再留。别了讷尔苏回府。
    讷尔苏亲自将曹送出府。回到书房后,一个人静坐了许久。
    次日。七月初一,曹地生辰,却是对外抱病,没有宴请。外人不知道的,只当他真病了,人参鹿茸送了不少。亲戚朋友,晓得他府里有些变故,也都能体恤他。
    曹因是回京“休养”来地,衙门里也不用去,整日里除了抱着闺女不撒手,就是研究各种下奶汤。
    为了方便,曹便打发将梧桐苑地东厢设个小厨房。他才使唤去弄时,喜云、喜彩她们都是带着几分喜色,手脚也都勤快了许多。
    曹起初还不明白缘故,这不会是大家嘴巴馋了,寻思用小厨房做点心吃吧
    不过,看着却是不像,连带着叶嬷嬷同初瑜,看着曹的神色都有些异样。
    曹心中疑惑不解,待到了晚上,便对初瑜相问。
    初瑜见曹不晓得东厢的意思,犹豫了片刻,方道:“寻常人家,主院的东厢、西厢都是给妾室预备地。”
    曹却真是头一遭听说,在江宁织造府时,因府里宽敞,几位姨娘都是住在开阳院后头的小院子里。
    西府那边,曹虽说也到叔叔婶子院子里去过,却真没有注意到妾室是不是住厢房,还有另外有院子。
    怨不得妾又叫“侧室”,原来是这个缘故。
    曹将初瑜往怀里搂了搂,道:“东厢既做了小厨房,西厢也别老闲着,收拾出来,做书房,往后我在那儿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东屋的书房撤了,收拾出来给天慧住。恒生下个月就一周了,今儿听到他喊妹妹了。等天慧也会走道时,就让两个孩子在一块,小兄妹也是个伴
    虽说曹没有说什么肉麻地话,但是这东厢、西厢都占了,却也是表白心意。
    初瑜只觉得眼眶发热,心里熨帖地狠,点了点头,道:“不止恒生渐大了,还有田嫂子屋子的兄弟两个,往后这府里真是要热闹了”
    “是啊”曹点点头,道:“等过两年他们大了,把府里地空院子打通两处,给孩子们修建个玩耍的地方……”
    接下来的大半月,曹虽然没达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境界,却是围着“老婆、孩子、锅沿”这三处转。初瑜日渐丰腴起来,奶水也渐足了。
    曹除了给媳妇熬催奶汤,还选上辈子吃过地清单的小菜,没事就来上一道、两道。
    虽说进了七月,天气不像是六月那般燥热,但是厨房里生起火来,也是不好待。
    曹腻烦油烟味儿,怕熏到闺女,每日要沐浴几次。
    洗澡还好,洗头发却是不便宜。
    曹便跟初瑜比划着,让她亲自给缝了个小帽,去厨房时戴着,倒是不怕头发沾味道。
    这期间,兆佳氏倒是往梧桐苑走得勤些,在初瑜身边,念叨的都是带孩子的那些歌经验同典故。
    不止是初瑜,就是曹,也不觉得嗦,都听得津津有味。
    怨不得世人皆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些人生经验,就是这样有长辈口碑相传的。
    虽然去年两下相处,彼此有些不痛快,但是到了今日,却是融洽了许多。
    因兆佳氏回护初瑜,曹对这位二婶倒是真心生出几分亲近,不再像过去那般淡淡的。
    再有十多天,就是曹荃病故二十七个月,兆佳氏同曹颂他们兄弟就要脱孝。这说话之间,兆佳氏自然也提到了曹颂他们兄弟的亲事。
    曹同初瑜这才想起这些日子就围着天慧转,将曹颂的亲事疏忽了。
    对于侍郎府这门亲事,曹是百分百反对的,只是其中原因,又不好直言相告,心里也甚是为难。
    初瑜这边,则是不愿因曹颂地亲事,引得兆佳氏有什么不满。就算有时候兆佳氏所言所行不讨喜,毕竟只是个寡妇婶子,他们做晚辈的也只能多体恤,
    筹备了数月的稻香村,终于在中元节后,定下了开业日期
    第四百三十七章 稻香村上
    七月二十二,辰时刚过,前门大街东南角处便开始响起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在鞭炮声中,几个伙计抬着匾额挂上了招牌。
    周围店铺的伙计掌柜的,皆到街上看热闹。那是黑底鎏金的招牌,上面书着三个大字“稻香村”。
    这有不明白的,寻了边上的人问道:“这是什么买卖铺面够气派的”
    旁边的人笑着回道:“饽饽铺子呗,这不香味儿都传到街上了”
    方才问的那人不由得咂舌,道:“这不是钱多烧得慌么,这街上的铺面买饽饽的也有,本小利薄的折腾出这么大的店面,不是干等着赔么。”
    另外一人道:“那可是未必,前些天见他们家上货了,那可真是不怕贵。密云的小枣,房山的核桃、台湾的蔗糖、云南的桂花,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还有成车的白糖,一缸一缸的香油。谁家的饽饽铺子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哎呦喂,那一会儿我可得进去好好转转,我老娘最是爱吃饽饽。寻常铺子的,买回去嫌硬呢,老人家上了岁数,牙口不好。这大糖大油的,指定软乎。”问话的人点点头道。
    又有人道:“买了就对了,听说这东家是王府还是伯爵府来着,不光有饽饽,还有不老少就着饽饽一起吃的酱菜、卤肉。瞧见没有就冲着铺面,瞅着就比别家儿的干净。”
    这边的铺面是初瑜的陪嫁,店面没有这么大。因前面这边会馆云集,不管是南边来的举子,还是官员商贾,多住在这一带。
    因此,韩江氏同曹方商议后,就将铺面的挨着的一个铺面买下。两下打通,做了个大店。
    今天,正是稻香村开业的日子。
    这招牌看着不显眼,却是十六阿哥亲笔手书。是曹四月随扈前,就央十六阿哥写地。
    不止前门这一处,外城崇文门外同宣武门外,也都各有一家铺面同时开业。
    那两处也都是会馆云集之地,外城这三处便聚集着五百多家会馆,上百的茶馆酒楼。
    除了外城这三处,内城鼓楼大街、东四牌楼、西四牌楼这三处。也各有一家稻香村同时营业。
    当初曹想着这生意的时候,便没想过只做一家。加上往广东同苏州找一回师傅也够费功夫的,所以打一开始就定了六个铺面。
    其中三处是初瑜的陪嫁,另外三处铺子则是寻热闹地段。又买的。
    从收拾铺子到请师傅,到进原料,研究饽饽样子,这大半年功夫就过去了,终于挨到开业的日子。
    曹府毕竟不是商家,也不好因这个大张旗鼓的请客。因此,各个铺子虽说放了百八十串鞭炮。但是府里这边并没有张罗。
    只是亲戚朋友那边,多少还要招呼声才好。因此,曹便让铺子那边精心预备了百十来盒饽饽,将相熟的人家都送了一份过去,算是给大家尝尝鲜。同,侍郎府。
    曹府打发人送来四盒饽饽,吴雅氏瞧着精致,便留下两盒预备走礼用。剩下的两盒,一盒留着给丈夫尝鲜,一盒让丫鬟捧着。亲自送到姑娘房里去。
    如慧正在炕上绣荷包,见母亲来了,放下针线,下炕来。
    吴雅氏上前,坐在炕沿上,看着姑娘地活计,脸色却是有些古怪。
    已经选了最简单的花样子,“连绵富贵”,说白了就是一朵牡丹花。如慧打动针线起。这也有个三五天了,却不过是两片牡丹花瓣。
    蓝底粉红,本应是从里到外胭脂红、枣红、石榴红、桃红、粉红,这样有深至浅的。如慧这活计阵脚却是混在一处,看着乱糟糟的。
    如慧见母亲神情这般,讪讪道:“额娘又不是不知道,女儿向来不耐烦这个地。”
    吴雅氏叹口气。道:“这样说来。倒是我的不是,早就催着你做这些。这些先放下。明儿开始,你好生绣个烟荷包出来。不管耐烦不耐烦,却不许再这么糊弄。”
    如慧听了,立时满脸飞红,却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了。这烟荷包同荷包还不同,按照习俗,却是女儿嫁人后,送给公公婆婆的。
    想起姑母屋子里放着的那玉石烟枪,如慧低着头,摆弄着手绢不说话。
    吴雅氏心疼姑娘,也不愿多唠叨她,让丫鬟将炕桌上的针线盒收了,将饽饽摆出来。
    屋子里立时甜香扑鼻,如慧抬起头来,面上却是多了几分喜色,凑上前去,就要用手抓着吃,却是被吴雅氏拦住。
    “孩子么还得额娘盯着,先擦了手,又没人同你抢。”吴雅氏带着几分宠溺道。
    旁边,已经有丫鬟去投了毛巾送上来。如慧吐了吐舌头,接过来,擦了手。
    这边如慧已经挑了块饽饽送嘴里送了,吴雅氏看到她胳膊上光秃秃的,道:“手镯子呢,怎么一个都没带”
    “怪沉的,做针线累呢。额娘真是地,巴巴地买这些东西做什么,女儿又不爱这些。”如慧疑惑道。
    吴雅氏道:“你到底是大了,平素往亲戚家走动,也不好太素淡,没得叫人笑话咱们家寒酸。那两对镯子,都是宫里传来的式样,额娘亲自往瑞合斋去挑的。听说他们家的东家像是同内务府那边有关系,这首饰样子都是内造的。那对珊瑚嵌珠镯,一百六十两银子呢,那对赤金镶宝镯,便宜些,也要一百二十两。”
    如慧听了,唬了一跳,道:“这么贵,二百八十两。换成金子的话,都够额娘打一副金头面了。”
    吴雅氏笑道:“虽说贵些,但是带在我姑娘胳膊上,却是好看,哪里是原来的花纹镯子能比的”说到这里,想起别的来,道:“对了,你不是嫌你的项圈沉,不爱戴么,额娘这次给你订了个串珠如意项圈。月末就能送过来,样式精巧着呢。”
    如慧已经十八,心里都晓事了。母亲地意思,她也看出七七八八来。要是不出意外,她的终身就要落到曹家表哥身上。
    她咬了一口饽饽,方才还香甜地东西,现在却味同嚼蜡。
    想着要去别人家做媳妇、立规矩,如慧不由地生出几分恐慌。
    吴雅氏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你姑姑家硕哥儿瞧着更斯文懂事。比颂哥还像个长子。只是到底是次子,要不然额娘瞧着他还好……”
    见母亲越说越直白,如慧放下饽饽,低声道:“好不好的同女儿有什么相干额娘不是说姑母性子不好么,怎么又巴巴儿地说起这个来”
    吴雅氏被噎得没话,扳着脸道:“姑娘家家的,学什么舌不过是额娘私下抱怨两遭儿罢了,快别说这个,仔细叫你阿妈听到,还只当是我私下里怎么说你姑母的坏话……”午,街面上往来的行人越发多了。
    街道一头,停着辆蓝布马车,里面携手下来一对年轻夫妇同个丫鬟。这小两口都穿着单色的素缎衣裳,男的二十来岁,看着很是儒雅;女地看着要年轻些,脸上带着几分羞涩。跟着的丫鬟看着两人手拉手,用帕子捂了嘴巴,想笑不敢笑的模样。
    来人正是曹同初瑜。借着今天稻香村开业,曹将初瑜拉了出来,不过是想带着她散散心罢了。同车跟着侍候地,是初瑜身边的大丫鬟喜云。
    初瑜穿着件样式简单的旗装褂子,因曹特意吩咐,脚上挑了双最矮根的旗鞋穿。
    只看装扮地话,初瑜看着。不过是寻常富户家地小媳妇。但是容貌气度却是藏不住的。
    下了马车后,她却是不肯走。站定了那里,红着脸盯着曹地手。
    曹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放开初瑜的手,谁让自己这个小媳妇腼腆。不过要是两人真手拉手往街上一溜达,怕背后就要有老先生摇头晃脑说世风日下了。
    初瑜这才笑笑,怕曹心里不痛快,主动问道:“额驸,铺子在哪儿”
    曹探头望去,却是也不熟。小满同郑虎带着几个长随跟在后头,见曹巴巴地望着,小满近前一步,指了指街角聚了不少人的地方,道:“大爷,那边是铺子,前几日小地曾往这边儿寻过父亲”
    一行人溜溜达达往前走,虽然已经时近七月下旬,已算是夏末秋初,但是因为是正午,天气还是有些热。
    曹怕初瑜热着,低声问道:“晒么”
    初瑜笑着摇摇头,道:“许是屋子里待的。这般日头照看,直觉得身上舒坦呢。”
    曹道:“往后我衙门有空,咱们就多出来转转,老闷在府里,怪没意思的。”
    初瑜笑着听了,没有说什么。家务事不少,还要照看孩子,哪里是那么好出来的
    再者谁说公公婆婆不在京城,但是该守的规矩还得守,哪有做人家媳妇还整天想着往外逛的
    曹却是已经在旁寻思四季的好地方了,春天的八大处,夏天的什刹海,秋天的香山,冬天地小汤山。
    如今,亏空还完了,四阿哥那边也暧昧地巴结着。曹不想太累心,想多些时间陪陪老婆孩子。
    这一个月,他想了很多,其中最多的就是他折腾了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
    整日里忧心忡忡,跟个小老头似的,却是生老病死也好,荣华富贵也罢,没有一件事他能做主的。
    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对于这个耗尽了心力,也无法换来健康同自由的世界,他真是生出几分厌倦。幸好还有身边这个女子,肯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对他,使得他的心不算是太孤寂。
    对于初瑜,他甚是感激,也甚是内疚。
    将要到铺子前,因前面人多,曹他们就止了脚步。
    曹指了指那牌匾,笑着对初瑜问道:“看看这一手飞白,有没有些名家气派”
    初瑜顺着曹所指望去,端详了一会儿,有些不敢相信,问道:“这是十六叔写的平素没听说十六叔善书啊都说十六叔聪敏,数术同乐律上有造诣,没想到还写得一手好字”
    曹笑道:“能蒙人吧这还是四月初,我亲自往园子里寻的他,央着他写了好几十张,好不容易寻了这张能见人的出来。”
    虽说街上往来也有女子,但是像初瑜这般年轻貌美地却是不多,就有人忍不住往这边偷偷瞄了。
    因曹一行带着丫鬟长随,众人也不敢小瞧,但是偷瞄上一眼、两眼,却是少不得的。
    初瑜察觉,不由地有些皱眉,往曹身边挪了挪。
    曹横了两个眼睛不规矩的人一样,抓了初瑜的手,道:“走,咱们进铺子里转转。”
    说话间,夫妻两个进了铺子,铺子里四五个伙计,都操着苏州腔的官话。
    饽饽都是制好的,装在托盘,在柜台里靠着摆了,墙上都挂了尺长的木头牌子,写了饽饽名。
    客人们想要买哪样,用手一指,说出几块或者多少份量来,伙计们便拿了竹夹子取了……地白痕,且能给人以飞动感觉,故称其为“飞白”,也叫飞白书。
    第四百三十八章 稻香村下
    虽说今天内外城六家铺面同时营业,但是因前面这边是招牌店,曹方就留在这边照看。见曹夫妻两个到了,他忙要过来见礼。
    曹冲他摆摆手,没有让他见礼。
    自打这买卖张罗,曹自己个儿都是头一遭来,初瑜自然也是。
    夫妻两个看着柜台里墙壁上挂着的各色竹牌,寻了几样京城没见过的饽饽,“姑苏椒盐饼”、“南腿饼”、“八珍云片糕”什么的,每样让伙计给包上二斤。
    曹看到东边柜台后摆放的糟鸡、糟鸭,寻思庄先生喝酒时曾念叨过两次,便也让伙计每样包了两只。
    伙计一算账,十六斤饽饽,四只鸡鸭,拢共一两一钱四分银子。
    曹心里微微盘算一下,这两年大米的价格略长,京城这边一石白米要六、七钱银子。这饽饽同这几只鸡鸭算下来,就是二百来斤大米的钱,委实不能算便宜了。
    曹方见大爷奶奶颇有兴致地挑选吃食,也就没有扫兴,只是在旁跟着。
    等两人买了东西,还要叫人掏银子,曹方忙上前拦着。
    曹笑道:“一码归一码,就是自家人,也不好白拿,总要算到成本里的。就是之前我让你们走礼用的那些点心,也都算到账上。”说到这里,看了看初瑜,道:“这是给夫人赚私房银子呢,总不好占便宜啊”
    之前曹就同初瑜说过此事,道是这边生意赚得利钱,给庄先生同魏黑每人二分,留着二分做积蓄,以备弟弟妹妹有什么不时之需,剩下的四分留着给初瑜做私房。
    因此,曹才这般说。
    初瑜听了。只是笑。曹方却不好说什么了,小满已经掏银子结了帐,同张义、赵同他们将这些东西提溜了。
    这时,就见个小伙计过来,对曹方道:“曹管事,二东家听说大东家过来了,请过去奉茶呢”
    曹听着这“二东家”、“大东家”的称呼甚是好笑,要是太平盛世,做个商人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前提条件是有足够的势力支持。要不然只有被人当肥肉的份儿。
    曹方听了那伙计的话,躬身对曹同初瑜道:“大爷,奶奶,这……”
    初瑜看着曹。曹却笑着对她说道:“我可不操这份儿闲心,你是大东家呢,你自己个儿做主”
    初瑜点点头,道:“那咱们就去瞧瞧,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她了。”
    说话间,曹方引着曹夫妇两个从后门进去,韩江氏已经迎侯在这边了。
    在饽饽灶旁的库房后。有一间静室,曹夫妇同韩江氏彼此见过礼后,便来这边说话。
    韩江氏上次见初瑜还是在五月时,天慧满月时,曹府也曾给过她帖子。正赶上她那日子有些热伤风,在家养病,便只送了重礼,没有前往。
    前些天定开业日子,是曹让曹方到外边请八字先生算地,他同初瑜两个都忙着照看孩子。并没有心思顾及这些。
    韩江氏原虽看不上这些营生,但是张罗了半年,却也做的有模有样。另外,在京城待的功夫一长,她的眼界也算是宽了。晓得那些钱庄都是通着户部同内务府,不是什么人都能插进去的。
    说到底,她心中甚是感激曹。
    要不是曹说那些个话儿拦着,她贸贸然地介入钱庄生意,铁定是难以支撑下来。
    现下。看着曹夫妻两个琴瑟相合的模样,韩江氏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羡慕。真真是一双两好,如今又是儿女双全,两人真是有福气。
    众人坐了,初瑜笑着谢过韩江氏使人送的满月礼,韩江氏这边自然也为不能亲往而告罪。
    虽说小主子天慧有眼疾之事,如今在曹府也不是秘密。前院的下人也都晓得。但是规矩使然。大家私下里虽嘀咕嘀咕,但是不管是出于对主家的敬畏。还是其他,嚼舌头的却是不多。因此,韩江氏还并不晓得天慧之事,言谈之中,问得都是孩子如何如何。
    曹在旁,怕初瑜心中难过,刚想要岔开话,韩江氏自己已经提起别地来。
    她虽名义为妇人,但是到底还是女儿身,说起孩子,并不怎么真上心,不过是在初瑜面前讨喜罢了。
    初瑜想着韩江氏上月送的礼中,有几样样式甚是精巧别致,问道:“对了,那些首饰看着倒是精巧呢,是从哪家铺子买的正好下个月,我们外甥儿百日,也想着预备些儿东西过去。”
    韩江氏回道:“就是近邻的瑞合斋地首饰,原想着给小姐送些什么,却知道府上不缺俗物。早先没有注意隔壁这家银楼,后来听伙计们说他们家往来的都是官宦人家的女眷,生意甚是红火,便往他们家看看。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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