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四月天，天气越发和暖。
    就是叶回这种禁不得冻的小身板都换下了棉衣。
    这样万物复苏的季节里，前一年他们还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去京郊游玩踏青。
    而今年，新年里她送走了周瑾华，四月她又要送走梁云。
    在白向东的心里到底还是个人的前途更重要。
    所以在他们恢复交往第三天，白向东就隐晦的跟她提及了教委的人事变动。
    用白向东的话来说，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他们的将来。
    毕竟他越来越好，就意味着他们的家会越来越好。
    梁云没有反驳，只说回去会跟梁嘉英提。
    但梁嘉英只嘲讽的笑着摇头，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想法。
    梁云难得的没有去勉强，只将梁嘉英的话一个字不落的转达给白向东，就换来了白向东的数落。
    这是他们第一次争吵，却不是最后一次。
    整个三月，他们几乎是在吵架中度过。
    曾经的迷恋在这一整个月争吵中，彻底消散不见。
    梁云终于意识到这大半年里，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付出了最沉重的代价，就只换来看清了一个人。
    “叶子，我明天晚上的火车去西北。
    “上一次咱们在那边出任务，我总觉得那边的人日子过得太苦。
    “年前国家正好出台西部扶贫工程，我就想着我浑浑噩噩的长了这么大。
    “不论什么事都喜欢由着性子来，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到底应该有怎样的意义。
    “赶上这样的机会，我就想去那边做一个基层干部，踏踏实实的学着做一点实事。
    “这样以后也不算给我爸妈丢脸。”
    梁云的双眼中终于不再是天真又梦幻的神色。
    褪去身份能带给她的光环，她整个人似是都同从前有了极大的不同。
    叶回摆弄着手中的咖啡杯，哪怕在米帝时经常会喝起。
    但太过苦涩的味道依旧让她有些不喜。
    “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一届是三年，如果做得好，我就想一直做下去。
    “叶子，我不想再让自己像一个笑话了，我当年去读心理学专业，也是希望自己可以变成一个有用的人。
    “可我虽然进了特战科，但我的性格不适合留在那里。
    “从那里出来时我就一直在想自己以后能做什么，原本还想重新强大自己再风光的回去。
    “结果……我觉得我现在离开京都到地方去，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都再适合不过。”
    梁云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她这段时间一直不太好过。
    她想到了从前的很多事，也想到了很多人。
    想到最多的就是周瑾华，她知道自己对不起他。
    可她也明白，就算没有这件糊涂事，她依旧不会嫁给他。
    她将他当玩伴，当兄弟，当最好的朋友。
    却从来没想过当做共度一生的人。
    叶回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也不擅长应对分别。
    如果成长都会有代价，对于梁云来说她的代价就太过沉重，沉重的她都不知该如何安慰。
    “希望你到了那边一切顺利，你知道我的地址，多给我写信，我还没收过信，希望你是第一个给我写信的人。”
    “你放心，我一定会经常给你写信，你到时候不许嫌我烦。”
    想家又不能告诉她爸妈的时候，她就只能把思念写给叶回。
    毕竟，她不介意叶回看到她所有的缺点和软弱。
    叹息着送走梁云，如同周瑾华离开时一般，空中又下起蒙蒙细雨。
    叶回将挎包挡在头上，刚出了车站就见到纪凡无比潇洒的撑在伞站在不远处。
    叶回也不管那么多，立马自我感觉良好的冲了过去。
    她这个身板……失身是小，淋病是大！
    矜持什么的也要看天气。
    “梁云走了？”
    “嗯，你也知道了？”
    纪凡笑，如果这种消息他还不能想知道就知道，那还不如回家种红薯算了。
    “我从特战科里抽了两个人出来，已经安排进青北。
    “你不用管他们，他们会想办法将跟在你身边的人找出来。”
    于公于私有人跟在叶回身边他都不能不管。
    就算叶回说对方没有恶意，但她脑子里的机密实在太多。
    高万国都觉得不能太过冒险，这两个人还是他特意批下来的。
    根本没用纪凡私下出手。
    “你确定你的人能管用？”
    在叶回心里，纪凡的那些手下，嗯，现在已经是6明磊的手下了，似乎能力都很一般的样子。
    叶回的质疑让纪凡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不准备跟她多争论。
    不是谁都有她这份趋吉避凶的能力。
    通信不发达，不能时时联络，很多部署交代下去后发生变故和偏差也没办法及时作出调整。
    但将这些摊开来跟叶回去讲也没有意义。
    毕竟通信这一块一直在主抓，最晚到年底就能得到极大的改善。
    车子停在校园外，纪凡很自觉的从后备箱中取下一个大箱子。
    “这是？”
    “吃的。”
    叶回上前打开，就见着里面确实是她之前一直吃惯的东西。
    但……他们之前约定好的期限似乎早就到了。
    “之前在西北我们交换的条件里，似乎就只说了一年。”
    “所以呢，你不准备再要了？”
    纪凡将箱子又抱起，但还是装作很民主的模样，假惺惺的问了一句。
    叶回纠结的看着他怀里的大箱子，她当然想要！
    她这个能力糟心的一次比一次吃得多，她现在都不想它再有什么变化。
    不然她怕自己只能一头扎进米缸里。
    “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纪凡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她：“咱们之间非要这样摆明车马，凡事都要讲条件吗？”
    “那不然呢，你又不是我爸。”
    纪凡：“！！！”
    他没有想要乱伦的龌龊心思。
    “我怕我未来的媳妇会挺不到我娶她的时候，所以你就当我提前投资好了。”
    叶回怔怔的点头，这话似乎有点道理。
    就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他未来的媳妇……不是指她吧！
    “你就不怕鸡飞蛋打，到时候跟周瑾华一样？”
    “我没有他那么蠢。”
    能让白向东那个家伙钻了空子，在纪凡看来周瑾华的伤心全都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