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身形不再似人,而像是一只鹤,矜持曼舞,舒展翎羽。蓝眸冰寒,犹若引魂幽灯,招来不属于凡尘的生灵。
当那人抖开背上宽大的袍服,露出上面叠绣的青金长羽时,楚子苓猛然反应过来,那不是鹤,是青鸾。
而那只鸾鸟,也开始了鸣唱,用难辨的巫语,唱出祝祷之词。似被他引动,庭中所有巫者,都开始了唱咒,有楚音,亦有殷语,只为高台上的“灵修”,为他们的君主吟诵。
跪坐在人群之中,楚子苓只觉被一种宏大而古拙的意向包裹,浑身颤栗,无法自持。这绝非后世宗教能赐予人的感悟,更为神秘,更为空灵,犹如与神鬼会面。
长羽摇曳,鸾鸟舞至了楚王面前,躬身叩拜,奉上青杖。有什么东西,随着他低垂的长袖,落在了火盆之中,袅袅白烟腾起。楚王低头,深深吸入了那烟气,那张略有些枯皱的脸,浮现出了神迷之色。
而这动作,让楚子苓猛地回过神来。那是燃烧着的,是迷幻类药物吗?这祭典的最终目的,是让楚王“通灵”?
一切幻象,在这一刻都凋零枯败,露出本来面目。楚王祈祷的,也许不是那些简简单单的愿望,而是跟所有帝王一样的长命百岁,永居王座。而这样的心越是迫切,他离死亡,怕就越近几分。
众巫的祝词,翩跹的巫舞,都不再惑人。楚子苓轻轻握住了膝头,止住了自己不自觉的颤抖。也许这只是例行的祭祀罢了,她一个初来乍到者,何须想的太多?
王老了。
端坐阶下,屈巫眼中闪过一丝悲色。这些日,大王越发重巫重祭,想要鬼神赐福,延年益寿。当年那个挥兵中原,问鼎天子的明君,如今却耽溺群巫之间,哪还有说出“诸侯自择师者王,自择友者霸,足己而君臣莫之若者亡。今以不谷之不肖而议于朝,且群臣莫能逮,吾国其几于亡矣。”这番话时的英武。
群巫祷祝,真有用处吗?屈巫是不信的。他更推崇当年臧文仲谏僖公之言。天旱时杀巫又有何用?修理城墙,节食劝农,方才是正道。旱灾如此,生老病死又岂能例外?这咒祝,未必就能让王延寿几载。
而若山陵崩,太子年幼,诸公子跋扈,就算有贤后,也未必能稳住朝政。自己这个得罪了两位公子的人,要如何在朝堂自处?
一想到这些,那让人颤栗的巫舞,也显得索然无味了。屈巫轻轻移开视线,想在人群之中寻找公子侧献上的那个巫医。可惜,众巫脸上绘墨,辨不清容貌。也没有哪个巫者穿着出挑,能惹高台之上的注目。莫不是自己想多了?
还是过几日,亲去巫舍一探吧。思绪只是一晃,屈巫就重新打起精神,端坐观礼。
当仙药的烟气蒸腾时,巫瞳退后两步,再次隐入夜色之中。
汗水打湿了厚重衣袍,沉重的玉面让人喘不过气来,然而巫瞳并未如往日跪下歇息,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庭中。
庭院甚大,篝火亦有映照不到的地方,可是对他而言,夜色却是最好的依仗。白日根本看不清的东西,如今纤毫毕现。想在这样的环境中,找出那件乘云锦,应当不难。然而仔仔细细看了一周,巫瞳并未曾发现那件锦衣。
巫苓没穿它吗?为何不穿?
一股难言的憋闷,在胸中翻腾,说不出是怒是郁,还是不甘。巫瞳收回了视线,缓缓跪倒在地。
咒声依旧响亮,久久不息。
这场祭祀,整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只跪得膝头巨痛,楚子苓才得以跟那群不下级巫者一同离去。
一直走出了老远,混着血腥味的烟气才渐渐散去,然而一想到以后每旬都要参加这样的仪式,又让楚子苓有些沮丧。会沉迷这种巫术的楚王,必然更信奉鬼神之力,那她的“巫术”,是否能让楚王取信?
楚子苓并未有十足把握,或者说,她依仗的东西,在这个深宫中还不能稳妥的生存。
当熟悉的小院,终于出现在面前时,楚子苓不由松了口气。可还未踏进院门,她就发现了门边立着道身影。
已经脱去了青衣,摘掉了玉面,那张脸又恢复了往日俊俏。蒙在眼上的丝绦却不见了,那双妖异蓝眸,正定定的望着她,让人避无可避。
看着那女子“朴素”至极的行头,巫瞳开口问道:“为何不穿那件锦衣?”
这话,简直有些诘问的味道了,楚子苓不动声色的回望着那人:“为何要穿锦衣?大祭之中,可容我出头?”
在那种场合,抛头露面,引人注目?事实证明,她确实不必。
谁料听到这话,巫瞳却笑了:“除此之外,汝哪还有机会至君上面前?”
楚子苓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王后不信汝。”巫瞳没有让她猜测太久,直接道:“汝之针、药,皆不能用在大王身上。”
这是在怀疑她的术法,还是单纯觉得她这么个外人,不够可靠?然而楚子苓并未被这话吓到,只是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这话让巫瞳唇边的笑容凝滞,他猛地上前一步:“不奉君王,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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