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顿显得色,公子罢倒是有些吃惊。若试都不试,她何必前来?还是真被巫汤的术法吓到了,不敢献拙?
公子罢迟疑了一下,终是道:“或可上前一观?”
楚子苓却依旧摇头:“此刻不行。”
这话听来,可有些古怪,公子罢皱起了眉头:“为何不行?”
楚子苓看了巫汤一眼,淡淡道:“病人昏睡,如何探察?”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犹若一道惊雷,劈在了巫汤耳中。饶是他经多见广,也险些面上失色。
她怎么知道季芈昏睡了过去?!
巫汤心中翻江倒海,楚子苓心底却一片了然。这巫医跳大神跳的确实不错,但是抛开那些花里胡哨的作秀,最根本的还是一样:安神。
最开始投入火盆的,是松柏的枝叶,柏枝嫩枝嫩叶熏烤的香气,原本就有安神的效果,况且里面还有隐隐的肉桂香气,更增强了镇静、抗惊厥的效果。陷入狂暴的患者被舞蹈吸引,又吸入烟气,情绪稍显安定,就被喂下药水。
只看她昏睡的速度,和现在的肢体松弛度,就知道竹筒里的药,是能起到催眠或者麻醉效果的药剂。见效这么快,又产自楚地,极有可能是洋金花,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曼陀罗花”。洋金花自古就被中医利用,亦是“麻沸散”的主药之一。虽然比华佗早了几百年,也未必是用来做外科手术的,但是给精神病患者做个镇定剂,依旧绰绰有余。现在气候比后世湿热,在湖北应当也能野生的洋金花,而古代巫医最擅长的就是迷幻类药物,在这上门做些手脚,简直天经地义。
然而服用了镇静催眠类药物,病人的脉搏就未必能摸准了,更难推测病因,只得等药效过了再说。
楚子苓说的简单,公子罢却有些受不住了。看了看强自镇定的巫汤,又转脸看了看平静无波的巫苓,他心头不由翻腾起来。没有驱鬼,没有除邪,巫汤只是让阿元睡了过去?这如何可能?巫苓如此说,是不是她也无甚法子,只是想污蔑施法的巫汤呢?
想到这里,公子罢突然道:“那何时能看?”
“等季芈醒来,药效褪去。”楚子苓答得理所当然。
巫汤却立刻插嘴:“药须得每天服用,否则压不住鬼邪!”
他甚至都没用楚语,而是直接用了雅言。公子罢掌心都生出了汗来,一个说停药才能看病,一个则说药必须服用,谁更可信?
就见公子罢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摆了摆去,其中犹疑,巫汤怎会不懂?心底已生出惧意,他厉声道:“汝胡言乱语,怕是不敢施术!看都未看,怎能妄言?!”
这话威力十足,顿时让公子罢的眼睛停在了巫苓身上,他神色也郑重了起来:“还请巫苓先看上一看。”
再怎样灵验的大巫,也要看过病患,知晓病因来由才是。不闻不问,就这么空口白牙一通指责,如何能信?
见公子罢面上焦色,楚子苓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便先看看吧。”
听闻此言,公子罢松了口气,连忙让到一旁,巫汤却悬起了一颗心,连脊背都渗出汗来。这女子,难不成真有洞察幽冥之能?连他的药都没验,病人也未瞧,就知只是昏睡。这得是何等术法?若她真能看出端倪呢……不,她既然言明不想现在施法,定是没有十分把握,此刻强逼她上前,只会忙中出错。须知那药,他可是试过无数次的,只要喝下就会昏睡一日,外力都难惊醒,又岂是区区术法能唤醒的?
短短一瞬,巫汤心中就转过无数念头,脚下却不由自主跟着巫苓走上前去。
对于正陷入昏迷的患者,楚子苓其实也没太多把握。只是巫汤有一点说的在理,她先要证明自己的判断,才能取信于公子罢,在后续治疗上掌握主动。而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检查患者服用的药物,确定她正陷入昏迷这点。
想要做到这个,不算太难。楚子苓已经想好了数种应对的手法,然而真正走近床榻,看清上面躺着的人时,她足下突然一顿,睁大了眼睛。
在她面前,几名仆妇正忙着为季芈解开束缚。可能是之前挣扎的太厉害了,她胸前的衣襟敞开少许,露出半边胸膛。估计是病的太久,又常年不见天光,那瘦弱干瘪的胸膛泛着不健康的惨白,因而乳下那颗豆粒大小的红色瘀斑,愈发显眼。
楚子苓的心跳猛地快了起来,疾步上前,一把扯开了季芈的衣襟,只见另一侧,同样有一颗小小淤痕。楚子苓的手都颤了起来,脑中翻腾的全是不可置信。她竟能在这里看到这个病例……
“大巫……”身后,传来了尴尬的呼唤声。
公子罢被巫苓的动作唬了一跳,屋中这么多人,这动作算得上莽撞不雅了。巫汤倒是面不改色,女人他见得多了,别说赤身,做法时在人身上勾画也是常事,又岂会因此动容?
被这声音惊醒,楚子苓也反应过来,轻轻合上了季芈的衣襟,扭头对公子罢问道:“她是何时开始犯病?因何而起?”
没料到这巫医不看病人,反倒来问他,公子罢迟疑片刻,才道:“三年前,季芈驾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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