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图,下官怎知?下官不是主笔,亦对绘图之事一概不知,霍将军想安罪名,下官却不是能随意接了的!”
我将余下的冰全都倒进荔枝膏里,也不顾那和喜楼的一碗荔枝膏价值不菲,拿起桶便泼了韩谨一身,污了他一身官服。
“霍伯英,你疯了?”说这话的却是卢瀚。到底是大家出身,即便都已经动了真火了,卢瀚还能面沉如水,倒是让我有些佩服。
我丢了桶,拍了拍手,对面色如同打翻了酱缸一般的韩谨道:“污损官服之事,不劳员外郎摇你这金贵的笔杆子,某自会去找至尊请罪,只是劳烦员外郎,该说的还请一次说个痛快,毕竟论金贵在场的怎么数都有人在你前头,都陪你晒了这么些日子,也不亏。若是员外郎不愿意说……至尊只会相信是你自己污损官服。”
“霍将军莫不是以为,在场你的官阶最高,便合该你一手遮天了?”韩谨的眼角都带了些红。
我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淡声道:“莫不是员外郎以为,还有人愿意帮你作证?”
“众目睽睽,岂容你颠倒黑白?”
“那你尽管问问便是了。”
韩谨忖了一忖,问卢瀚:“卢郎中不会与霍将军沆瀣一气吧?”
卢瀚抬眼忘了一眼虚空,淡声道:“某一直与各位工部的同僚在商议修改图纸,不曾看清这边发生了什么,员外郎还是换个人问吧。”
韩谨很是错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各位工部官吏,却见他们不是眼神躲闪就是附和称是。
将作监有我在,自然是不做指望的了。但礼部在此事中原本就没那么要紧,跟着韩谨过来的官吏也就只有两三人。韩谨抓着这一丝希望,殷切地看了过去。那几人却尴尬地别过脸去,小声道:“下官……亲眼所见……不是霍将军的错,是、是员外郎自己不小心,与霍将军……半点干系也没有。”
“你们……”
“员外郎,不要再费神了,你以为还会有人帮你作证?笑话!”我大笑,“工部与将作监自不必说,但你以为礼部会说什么公道话?员外郎,你觉着酷热难当,难道旁人就不?明明可以一次说清,却偏偏要来来回回的跑,谁受的住?不过是六品与八品之别,也不是什么尊贵无比的大员,谁能服?”
韩谨无话可说,一拂袖便去了正在画草图的几人那里,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也不管旁人记不记得下。但我知道他们工部有人博闻强识,能记下大半,剩的没记下的去查一查成例。
“下官所知的,全都交代了,可以走了吧?”韩谨铁青着一张脸问我。
我伸臂一拦,“对不住员外郎,某还想问一事。”
“霍将军但说无妨。”韩谨似乎在咬牙。
“分明几句话就能说清的事情,员外郎为何咬死了都不肯说?这么多人陪着员外郎一块耗着,就没半点歉疚之心?”
韩谨却很是镇定地一笑,反问道:“霍将军,你们会不会办事?”
此话一出,我与卢瀚都有些愣了——什么叫我们会不会办事?
韩谨近前一步,与我二人道:“霍将军,卢郎中,找人办事,不给点好处,怎么办得成呢?”
卢瀚闻言双眉一竖,却没有发作,脸色窘迫得很。与礼部有直接合作联系的是工部而非将作监,韩谨骂不会办事,那就是骂的工部。只是卢瀚那样的人,出身范阳卢氏,风光霁月,芝兰玉树,哪有他求人办事的时候?自然不会想着要给人好处的。
只是我不能认同韩谨的话,“你难道是替工部替卢家做事?这是修建明堂,是至尊的事,是大郦的事,你敢问至尊去要好处?”
“霍将军,这话不对。”韩谨哈哈一笑,“许多事,约定俗成,心知肚明,说出来可就没意思了。有谁是明目张胆收受好处的?那岂不是成了贪污受贿了?”
“暗地里拿就不是?”
“礼尚往来而已。”韩谨理了理他那狼藉的衣袖。
我着实被他气到了,恍惚间又想起三年前,我为了王勇的案子去与他亲近,他肯为了一介普通军士而帮我找出证据去求至尊。虽然没有明里去指正大长公主,但他这样做其实大长公主也是知情的,倘若真要清算起来,他也是跑不掉的。
这才多久,韩谨就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混得面目全非了?
“员外郎,你还记得王勇此人么?”我冷不防地开口问他。
卢瀚自然是听不懂的。
韩谨却愣住了,半晌,才勉强提了提唇角,“霍将军要是不提,那下官倒真是不记得了。”
“不记得无妨,某帮你回忆回忆。”
“不必了!”韩谨断喝一声,又向卢瀚歉然一笑,“不劳霍将军,某是个文臣,还蒙至尊青眼考了个状元,记性是不差的。”
听他提到状元,卢瀚的面上划过一丝不屑。
我不理会他,只道:“既然员外郎记得那是再好不过。怎么员外郎那时候就没想着要找霍某要写好处?与大长公主做对,于你自己有什么益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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