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臂弯上仔细端详,果然很像杨云聪。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很喜爱这个婴孩,心中突然泛起一个念头,想把她抱走。旁边的丫头递上半温的开水,一口一口的喂她,有一个女兵笑道:“小姐,你可要学养孩孩子,养孩子可不比舞刀弄剑,麻烦多着哩”飞红巾微微一震,暗笑自己刚才的思想,把孩子交回纳兰明慧,又摸出一串珍珠,递过去道:“这是南海来的,就送给她做见面礼吧”南海珍珠在草原上是极难得的东西,纳兰明慧看了一眼;她不希罕那串珍珠,而是希罕飞红巾那种感情。她想不到在清国军中所传说的草原上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会有这样细腻的感情。她接了珍珠,眼光充满谢意,低声说道:“姐姐,我就把她取名叫做宝珠,谢谢你的好意”飞红巾面色一沉,忽然又冷冷说道:“准是你的姐姐,我是你的敌人,过了几年,我还要再找你见个高下,你好好等着吧”女婴“哗”的一声又哭起来,飞红巾就在女兵们惊奇的注视下与孩子的哭声中走出去了
再说,在喀尔沁草原之上,杨云聪也是兴奋非常,他帮助哈萨克的老酋长将楚昭南打得大败,把附近清军的城堡也占据了。这一天,他正和大酋长点数俘来的马匹,忽然一个士兵走来报告,说是捉到了一个陌生人,这人虽是牧民眼饰,但问起游牧的事情,他却一窍不通,士兵们要打他,他才喊出是要找杨大侠。杨云聪叫士兵推那人上来,一看原来是个二十多岁的浑小子。杨云聪道:“你是什么人找我做什么”那人周围望了一望,嗫嗫嚅嚅的说道:“杨大侠,我是纳兰,纳兰”旁边的士兵听了纳兰二字,全部愕然,哈萨克的老首长却从容笑道:“杨大侠有事,我们不打扰了”说罢率着士兵走开。杨云聪暗暗感激老酋长对自己信任,再喝问那个人道:“你是纳兰秀吉派来的j细么”那人答道:“不,我是纳兰小姐派来的,纳兰小姐是我姑姑奶大的。”杨云聪“哦”了一声,问道,“纳兰小姐叫你带话给我”那人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一面递过去一面说道:“小姐养了一个漂亮的小妞哩”杨云聪大吃一惊,双手微微发抖,接过羊皮一看,果然是纳兰明慧亲笔写来,报道生了女孩的书信。信中还说因为女孩子差十多天才足月,因此身骨瘦弱,很为担心,未后并希望杨云聪偷偷的来看她一次。
这霎那间,杨云聪又惊又喜,但渐渐喜悦的感情大大超过了惊惶的感情。在此之前,他虽然很爱纳兰明慧,但总觉得那种感情,并不是怎么巩固的感情,而令,他觉得和明慧已是真正联为一体了,对飞红巾的负疚的感情也消失了,他莫名其妙的爱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孩子,他为他的瘦弱而担心,他幻想着她是怎样哭喊叫唤。收了羊皮信后,他心里迅速的作了一个决定,要冒险到千里外的草原去看自已的孩子
第二十五回 天龙剑阵
当杨云聪从喀尔沁草原赶向伊犁的时候,“纳兰明慧已回到伊犁城。她是个练武的人,身体很好,生下孩子,满月之后,已如常人。那些女兵都是她的心腹,大家将孩子保护得好好的,谁也不会泄漏。讪回到将军府,就将女婴交给奶妈,即算给夫人发现,也可推说是奶妈收养的孩子。
纳兰夫人见了女儿,又是欢喜,又是埋怨:她搂着明慧道:“女儿呀,你怎么一去就去了半年多打猎虽然好玩,也不该去这么久呀你看家里闹成什么样子你的爸爸又去外面打仗,女飞贼一来,闹得人仰马翻,那么多人都擒拿她不住,真把我吓坏了要是你在这儿,总可以给那女贼一点颜色”明慧听了,蹙眉不语,她不敢告诉母佯,女飞贼就是大名鼎鼎的飞红巾,更不敢告诉母亲,她对这个女飞贼其实却是又恨又爱,自从飞红巾在她匿居的草原大闹一场,杀尽马贼,赠珠给她的女婴之后,她对飞红巾的感情已有了微妙的变化,当然她还恨飞红巾,恨飞红巾在杨云聪心头占着一角,但她已经不把飞红巾当做敌人了。飞红巾在她的心中已经不是一个“女魔头”,而是一个颇有人情味的女英豪。纳兰夫人见女儿沉思的样子,诧然问道:“怎样啦,孩子,连你的爸爸也称赞你的武功行,难道你也害怕那个女飞贼。”纳兰明慧苦笑道:“妈妈,我听了丫头的描述,那女飞贼的武功的确是世间罕见,只怕女儿真的不是她的对手。”纳兰夫人哈哈笑道,“原来你害怕这个。前几天我还怕女飞贼会再来,现在却一点也不慌了。”纳兰明慧问道:“怎么父亲又请来了什么能人了”纳兰夫人道:“不是你爸爸请来的,是纽枯庐邀请来的。不过纽桔庐早禀告过你的爸爸,所以你爸爸也捎有口信回来,叫那班人暂在将军府中居住。”明慧问道:“怎么不只一个而是一班么”纳兰夫人道:“听说是什么西藏天龙派的,为首的叫天蒙禅师,一共来了十八个哩,纽枯庐说天龙派的剑术西土第一,论当今剑法的大宗师,他的师父齐真君最高,晦明禅师第二,这个西藏天龙派的祖师也可以坐第三把交椅哩”纳兰明慧听了,心里暗暗好笑。好笑纽枯庐的胡乱吹牛。齐真君的剑术她没见,但看纽枯庐那点技艺,他的师父无论如何不会超过晦明禅师,至于天龙派的祖师乃是天龙上人,她听杨云聪说过,单身入藏和天龙禅师论剑,折服天龙门下的故事。她想天龙禅师连杨云聪都比不上,如何能坐第三把交椅。纳兰夫人又继续说道:“天龙派的十八高手,愿应纽枯庐的邀请,据说是因为和一个叫做杨云聪的有仇。我听你爸爸说过,那个什么杨云聪可是咱们满清的大对头哩。”纳兰明慧陡然一震,心想:“哼,原来他们是为报仇来的:这天蒙禅师乃是天龙禅师的师弟,他的武功不在师兄之下,大约是天龙不好意思出面,所以叫师弟出面了。杨云聪的武功虽然了得,单打独斗,绝不会失手,只是要独战十八个高手,恐怕不行。”她刚刚差遣了奶妈的侄儿,送信给杨云聪,要他偷偷到伊犁来看望自己,如今听了这个消息,却又暗暗盼望他不要来了
可是杨云聪终于来了,喀尔沁草原暂时平静无事,他别了哈萨克的老酋长,披星戴月,终于赶来了。他想念纳兰明慧,也想念他从未见过面的女儿,他想这次把纳兰明慧母女都带出来。他不愿意他的女儿生长在一个满洲将军的家里。
这晚,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仗着绝顶轻功,偷偷进了伊犁城,摸入了将军府内。在飞身进去的时候,曾发现屋顶上有影绰绰的人影,但他自恃艺高胆大,疾如飞鸟,心想那些平庸的武师,就是自己从他们身后掠过,他们也未必发现;因此毫不在意,循着熟路进入了奶妈的屋中。
纳兰明慧这时正和奶妈闲话,蓦听得窗外有人轻敲,跳了起来,一看竟是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不觉惊喜交并,两人紧紧相拥,奶妈在旁边暗暗流泪。
纳兰明慧紧紧的抱了杨云聪一阵,倏又将他推开,叫道:“好,你终于来了现在咱们总算见着了,你快走”杨云聪愤然道:“你千里将我召来,一见又要赶我走,你这是什么意思”纳兰明慧顿足道:“你听我话,快走快走这里有人等着捉你”杨云聪狂笑道:“什么人能够捉我”纳兰明慧无暇多说,只是连声催他道:“以后咱们还可见面,你不要再在这里逗留了”杨云聪顿然疑心大起,他怀着一股热情到来,不想却如碰着一盆冷水,迎头淋下他怀疑纳兰明慧舍不得富贵荣华,不愿跟他在江湖飘泊,所以连声催他出走。他想:我和她的父亲原是敌人,我的计划看来只是孩子的幻想了。突然,他板着脸孔对纳兰明慧说道:“我们的女儿呢我总得见见女儿才能离开。”奶妈早进入内室,这时正抱着婴儿出来,杨云聪赶上去一看,只见婴儿睡得正甜,瘦削清秀的面庞,十足是个小纳兰明慧,杨云聪而下了头,轻轻在女儿面上亲了一下,纳兰明慧又在后面吁气说道,“你快走吧。”杨云聪心头火怒,想把婴孩夺了出走,但一想她还不过一个月大,尚未断奶,自己如何能够带她正在此时。忽然瓦面有轻微的声音,杨云聪一听就知是有武林高手来到。他转过身躯,对纳兰小姐一稽首,反身跃出窗外,随手使了一招“过窗望月”,只听得“哎哟”连声,两个暗袭的人,已给杨云聪运掌力弹了出去。
杨云聪跃上屋顶,只见瓦面上高高矮矮,站满了人。个个手上都有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杨云聪认得为首的是天蒙禅师,冷冷发话说道:“我与你们天龙派旧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为什么前来暗算”天蒙怒道:“杨云聪,你大言欺世,找上门来,奚落我们,把天龙剑法看得一钱不值。还说无冤无仇”杨云聪哈哈笑道:“你们居然还是学武的人,心胸如此狭窄各家剑法,各有长短,我好意与你们的祖师论剑,何曾奚落你们”天蒙道:“你后生小辈,妄议祖师,这就是个大大的罪状。你在新疆作乱,啸聚牧民,反抗朝廷,这更是个天大的罪状”杨云聪勃然变色,叱道:“我还道你们只是宗派之争,原来你们还要助纣为虐”铮然一声,断玉剑倏地出手,天蒙禅师把手一招,十八个人在宽阔的瓦面上,竟排成了整齐的阵势。大家都是一身轻功,踏瓦无声。天蒙叫道:“杨云聪,你若过得天龙剑阵,我就饶你一命杨云聪冷笑道:”你瞧着吧“天蒙往前一冲,杨云聪一剑削去,双剑相交,一阵嘎金曳玉之声,两方都无伤损。杨云聪暗道:”原来是一把宝剑“侍再进招之时,天蒙已自身旁掠过,另外两个喇嘛僧从两翼袭来,杨云聪一招”龙门推浪“左右开弓,两人却都是虚刺一剑,一掠即过,霎那间,阵势发动,十八名天龙派的高手,源源而上,此去彼来,各按着一定的方位,配合得非常之好,四面八方都是天龙剑派的人,将杨云聪围得密不通风。杨云聪暗暗点头道:”天龙剑阵也还有点道理“他本意只守不攻,看看他们的伎俩,那料天蒙禅师长剑一指,催紧攻势,十八名高手,绕着屋面左穿右插,十九口利剑其中有一人名天华和尚,乃天蒙的师弟,左手长剑右手短剑竟如狂风暴雨,杂乱无章的向杨云聪击来,但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却是按着八卦方位,奇正相生,此呼彼应。剑剑都是直指要害,杨云聪勃然大怒,天山剑法骤的展开,急如掣电,剑花错落,宛如洒下了满天寒星好几名喇嘛,受了剑伤,失声呼痛。杨云聪心想:自己与天龙有过一面之缘,这些人也还是刚被朝廷招揽,还是不要伤他们的性命。反正天龙剑阵,自己也已摸熟。主意打定,宝剑归鞘,身法一变。意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在天龙剑阵中穿插自如,宛如一条水蛇,四处游走。那些喇嘛,一个个的觉得手腕麻痛,竞相惊呼,杨云聪连战十八名高手,每人都不过一招半式,就将他的利剑夺去,掷在地上,片到之间,地下散了满地利剑。其中只有天蒙禅师挡了三招,也终于被杨云聪夺去手中的宝剑
第二十六回 独臂丐侠
将军府的卫兵在地下看上,只见无数黑影,一片剑光,在屋脊上纵横飞舞,乱作一团,其中却有一道白练似的白光,闪电似的在无数黑影中穿来插去,白光所到,黑影如波分裂,四面乱窜,霎时间屋上的黑影被白光扫得一个不剩,似无数黑影,化成了一溜一溜黑烟,向屋角滚滚散去卫兵们哪里见过如此阵位,吓得目定口呆,手足酸款,刀斧手刀落尘埃,弓箭手弓垂地下。再看时,那白光倏的凝止不动,现出一个英气迫人的少年,大声喝道:“天龙派的朋友们,这回又将你们的兵刃留下,下次再见,俺就不客气了”这少年正是杨云聪,地穿了一身白衣,施展上乘的空手入白刃功夫,把天龙派十八名高手的兵刃全都夺了。
杨云聪旋身过来,把天蒙禅师那口宝剑挂在腰间,虎吼一声,一跃而下,卫士们纷纷逃避,杨云聪也不伤害他们,向将军府再闯,他还想再见一见纳兰明慧,问个明白、这时纽枯庐已率了一班弓箭手从内府走出,见杨云聪竟然闯过天龙剑阵和外面卫士的重围,大吃一惊,急忙下令放箭。杨云聪无暇纠缠,身形起处,如巨鹰斜飞,闪开正面,飞身越过几间屋脊,扑入了后花园、到了奶妈的屋中,破窗而入,四处张望,纳兰小姐踪迹不见,连奶妈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杨云聪懊恼异常,他以前和纳兰小姐相会,总是借奶妈的屋子,纳兰小姐的闺房,他却从未到过。心想:偌大一个将军府,怎知她住在哪里。又转念道:“她这样躲我,显见是恩断义绝,不愿再跟我了。”又气又恼,反身再跃出屋子,正自决不定要不要再找。忽然树荫下转出一个人来,低声喊道:“是杨大侠吗”杨云聪一跃而前,揪着这人一看。见他围着白巾,竟是厨子装束,急忙问道:“你是谁”那人低声答道:“小的是这府中的厨子,我是哈萨克人,你的好朋友伊士达今晨起解,听说是拥向关内,你用快马去追,也许还连得上”
伊士达就是在那次草原大战中、被清军俘虏去的,这厨子给他送饭,交成朋友。因此知道杨云聪是他朋友。适才杨云聪在外面大闹将军府,个个惊惶,人人藏匿、他听人说来闹的是杨云聪,不顾危险,偷偷走出、果然应个正着。
杨云聪目闪精光,问道:“你这话可真”那厨子道:“小的岂敢骗你”在围巾下摸出一块佩王。乃是伊士达送给他的,杨云聪一看,点了点头,道声:“多谢”跑出将军府外,夺了一骑快马,如飞追去、他和伊士达的交情。胜于骨肉,纳兰明慧既避而不见,他自然不愿再留在将军府了。
铁蹄追风,快马踏月。杨云聪种思惘惘,不知歇息,饿了就吃干粮,片刻不停。追了一日一夜。第二天黄昏时分。在草原上果然遥见十几骑马,拥着囚车。再追了一回。那群人已将入一个山麓,这座山乃是横亘草原的天山山脉的分支,并不怎样高坡。所以驿道能穿过山谷。这匹快马跑了一日一夜,直喘着气。宰它是新疆的名马,惯走长路,如换是关内的马,早倒下来了、杨云聪嫌马走得慢,翻下马背,一溜风的直追上去,到了谷口,忽听得里面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有人哈哈笑道:“罗铁管,幸会幸会,今儿咱兄弟可与你见个真章了。”杨云聪奇道:“罗铁管怎么会在这儿碰着仇家难道押解囚车的人和地有个过节”“过节”即冤仇之意。囚车已驶入谷中,他想:“车中若有伊士达在,自己总能把他救出,且先看看再说。”一跃身,跳上了一块岩石借草隐身;登高下望,只见谷中远远立着一个奇五的独臂老丐,面如瓜皮,发似枯草,鼻孔撩天,左臂自肩以外、截如刀削,有管伸山鸟瓜般的瘦指,握着一根叫化棒,正是罗铁管那怪模样。
罗铁臂是塞外的游侠,和卓一航相识,因此杨云聪也认得他。此际只见他发出嘿嘿怪笑,尖声说道:“焦蛮于,三十年不见,居然在这里幸会,好,这一刀之仇,咱们算算。”杨云聪再看这“焦蛮子”时,见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几,两眼如火。身躯瘦小,半身赤露,背后结着大大小小的疙瘩,相貌也是极为丑陋、杨云聪心想。久闻罗铁臂颇有独门功夫,难得有此机会,且看看他的技艺、杨云聪满以为那焦变子和押囚车的人在一处,武功好极有限,谅他们比不上这位丐侠,所以按照江湖规定,在别人寻价报复之时,不下去打岔。他那知这信蛮干乃是关内的大盗,后来被清廷收罗夫当了大内的一等卫士,着实有些功夫。连那押囚车的,也非庸手。
焦蛮子真名叫焦化,纳兰秀吉因为连年征战,除了纽枯庐外,还想多添一两个武功高强的人,因此托多铎奏上皇上,派两个武艺高强的大内卫士来,这焦化就是其中之一。那押囚车的名叫甘天立,也是大内的卫士,武功比焦化稍低,和焦化同被派到纳兰秀吉帐下。这次纳兰秀吉差遣甘天立到伊犁去押解犯人,放心不下,又差遣焦化去接应。正是无巧不成书,焦化在谷中碰着了罗铁臂、甘天立押解的囚车又刚刚撞到,而杨云聪也已追到了身后。
罗铁臂等焦化叫完了一阵,一声怪笑,一个箭步,纵步过来,单臂一扬。就是一个独劈华山的招数,向焦化当头斫下,掌风飒然,疾如奔雷。如果被他斫上,脑袋也要分家、焦化身体瘦小,武功却极探湛,一偏身。左脑虚勾右拳疾吐,避实就虚,朝罗轶臂左肩岤击去,罗铁臂接招还招,一条手臂,真如铁铸一般、劈接相拍,竟然运用自如、焦化大吼一声,伏身揉进,双拳叟叟,步走连环,手脚起处,全带劲风、杨云聪心想:“瞧不出这名卫士居然还有两下,使的竟是北派正宗的伏虎拳招式”再看时,只听得罗铁臂又是一声怪笑,臂随身转,指东击西,忽纵忽横,变化繁复,招数奇妙,果然与众不同,在掌法中独创一格,掌风所到,呼呼有声,远看去好像他身上竟长满手臂一般,杨云聪赞道:“罗铁臂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以卓师叔那样崖岸自高的人,也愿和他交朋友。”
两人三臂、打了半个时辰,焦化渐处下风,激战中忽然怪叫一声,托地跳开丈余,罗铁臂独臂一抡,跟踪追上,甘天立忽然一抖手,飞出几点圆光,朝罗铁臂胸前撒去,罗铁臂一掌劈去,把暗器震落。但他却想不到甘天立的暗器非常歹毒,用的乃是喂毒蝴蝶镖,暗器虽小,内中却藏有机关,罗铁臂的掌风虽劲,却只能把它打沉落地,在地上机关一动。重又跃起,罗铁臂辞不及防,下盘竟给打中两枚。一声怒吼,单臂当头劈下,焦化拼命一拳。挡不住掌力,半边身子竟给劈开,而罗铁骨也已滚在地上,不能再起。
甘天立暗器奏功,正想补他一刀,半山腰处,杨云聪早如飞鸟般掠下甘天立一抖手,又是几枚蝴蝶镖连翻飞出,杨云聪宝剑一抡,比罗铁臂的掌风厉害得多,几枚蝴键镖全给震得飞了出去,两名兵率,首当其冲。中锋倒地,杨云聪身随剑走,一缕青光。倏的到甘天立背后,甘天立暗器虽高,武功却在焦化之下、虽然不算庸手,但如何档得住杨云聪的剑法,刚挡得一挡。右手五只指头,已全给剑锋削去杨云聪顺手再补一剑,把他刺了个透明大窟窿,转过身来,一阵追逐,把十几个押囚车的清军全给结果、跳上了囚车上,只见车中囚犯,正是他的盟弟伊士达,杨玉聪无暇多说,史玉臾连几剑,劈开了他身上的镣铸,叫道:“贤弟。你自己出来吧。我还要去看一位老前辈。”他跑到罗铁臂身边。叫声“罗叔叔”,罗铁臂睁自一看,依稀还认得是杨云聪。苦笑说道:“我不中用了”
第二十七回 白发魔女
杨云聪见他面色淤黑,知道所言不虚。武林豪侠,生死置之度外,也不便作儿女之态,躬腰问道:“老前辈有什么话要留下的”罗铁臂道:“卓一航有封信托我交给白发魔女。你能代我送到么”
原来罗铁臂当年是川中大盗,是白发魔女得力的助手,而卓一航则是贵家公子、白发魔女和卓一航情牵牵连参见拙著白发魔女传〕,罗铁臂全都知道、白发魔女因卓一航的师叔们阻挠婚事,引起争执,把武当两个长者斫伤,逃到新疆,卓一航后来也放弃了武当派的掌门不做,追踪白发魔女。不料误会难消,风波迭起,又插上何绿华的事,白发魔女要找他们晦气,引得卓一航的两个师权黄叶道人和白石道人,远远赶来。那日在草原上和杨云聪相遇之后,两人知道感震南疆的女英雄飞红巾就是白发魔女的徒弟、对白发魔女这才稍有好感、商人继续寻找。不久就找到了卓一航、其时卓一航已将何级单送回关内,又再折回新疆。在慕士塔格山隐居,辛龙子和楚昭前上山拜见。给他痛斥一顿、楚昭南在辛龙子手中取过了游龙宝剑。愤然自去。辛龙子则甘受师尊贵罚,深山面壁。发誓在二十年内。不再下山。
黄叶和白石寻上门时,卓一航正是意兴萧索,漠漠寡欢的时候。婉转拒绝了师叔们要他重掌武当派的请求、黄叶和白石想继续去找白发魔女比剑,卓一航又跪下功止。黄叶道人想道:“那女魔头不近人情。看你总有一无伤在她手上。”卓一航泣道:“弟子罪孽深重。若遭横死,也不敢请师权报仇。”白石道人叹了口气,知道情之所钟,无理可喻,拉了黄叶遭人飘然自去。
卓一航送两个师叔去后。左思右想,觉得误会若不消除,心事终难了结,想来想去,想起了罗铁臂也许可作调人,因此写了一封信,叫罗铁臂去送给白发魔女、不料罗铁臂在途中遇到仇家。阴沟里翻船;竟给甘天立的喂毒蝴蝶镖伤了性命。
那焦化和甘天立原是四川的两个名捕头,二十余年前,罗铁管在成都附近做案,给焦化追捕,争斗起来,寡不敌众,幸得卓一航路过,把他救出。所以罗铁臂后来也到新疆,和卓一航时时来往。
杨云聪听罗铁臂说卓一航有信要给白发魔女,他虽不喜欢自发魔女,却和卓一航有深厚的交情,何况又是罗铁臂临终所托,当下一口应承道:“你请放心,卓师叔的事情我一定替他做到。”罗铁臂双眼一翻,含笑说道:“恩仇了了,我可以安心去了”单臂垂下,阖然长逝。
杨云聪掘了土坑,将罗铁臂草草埋了。对伊士达道:“兄弟,我有事要到天山的南高峰,你自己回喀尔沁草原的哈萨克营地去吧,麦盖提和他的姑娘曼铃哪也在那里。此地离喀尔沁草原只有三日路程,附近的清兵又已给赶跑,想来不会有什么凶险的了。”伊士达听说盟弟生还,甚为高兴,对杨云聪道:“你也快点回来呀,咱们三人重聚一起,又可大于一场了。”临别前杨云聪怕他遇到武功高强的敌人,又将夺自天蒙禅师的古剑送给他道:“这把剑乃是天龙派镇山之宝。你要好好保存。”伊士达接过宝剑,发誓说道:“我一定不辜负这把宝剑。如果我死了,也要传给矢志抗清的人。”两人各自叮咛,握手道别。
伊士达自回营地,按下不表。且说杨云聪披星戴月,重上天山。天山横亘三千多里,晦明禅师住在北高峰,白发魔女住在南高峰,两峰相距,也有一千多里。杨云聪先上北高峰拜见了自己的师父。晦明禅师对他道:“你这些年来,干得轰轰烈烈,果然不负我的教诲。只是清兵势大。成败难于预测、但只求尽力而为,然失败也无足憾。你的师第楚昭南很聪明,你若能引他回头最好,若然不能。可以替我把他废掉。”杨云聪谢过师父教训,海明禅师又道:“你的卓师叔是性情中人,白发魔女虽然乖僻,也是性情中人,你不要排逆她的意思。也许可以替他们两人调停和好。”
杨云聪和师父住了两天,再离开北高峰向前天山进行,南天山冰河很多,寻了七八天,远远望去,一冰河仿怫白皑皑积雪在流动,行近了着。只见冰河表面,又形成了千万个高低起伏、大小不同的冰推。这些冰谁有高达数十大的。在阳光照射下,丽彩浮空,真是人间难见的奇景、杨云聪沿着冰山的边沿,一直行进,又过了两天,已接近峰顶缓缓流动下来的原始冰河,远望如白色的大海浪从深谷里流泻而下,行至近旁,才看清那些浪头都是高达五六文的大冰柱,起伏层叠、有的似透明的宝塔,有的似巨人的手掌,形形色色千奇万状。杨云聪沿着原始冰河上行,再过半天,走过一个好似瀑布状的冰坎,面前豁然开朗,现出一片高达千丈的大冰坂,过坂尽头矗立着一座明亮的壮峰,独出干群峰之上。杨云聪施展绝顶轻功,攀到了冰峰之上,只见峰顶又有一间坚冰筑成的冰屋。白发魔女低眉合什、坐在当中,杨云聪施礼求见,良久良久,白发魔女才睁开眼睛,招招手道:“你进来”
杨云聪进了冰屋,白发魔女厉声说道:“是你师父差遣你来的吗”杨云聪道:“不是,是卓师叔要我来的。”白发魔女脸色倏变,说道:“我虽在冰山,也已知道他的两个师权从四闻赶了到来。他叫你来,是不是要约我去和他们比剑”杨云聪急忙说道:“这是哪里话来。黄叶和白石两道长已回四川去了。卓师权有信问候你。”白发魔女脸色稍缓,叫道:“拿来”杨云聪将书信呈上,白发魔女拆开一着,只见锦笺上写着一首七言律诗,诗道:“别后音书两不闻,预知谣睢必纷纭,只缘海内存知己,始信天涯若比邻。历劫了无生死念,经霜方显傲寒心,冬风夜折花千树,尚有幽香放上林。”
深情一片,表白真心。白发魔女一着,不觉滴下泪来。但几十年来误会横亘胸中,虽然一时感动,转念一想,又佛然想道:“他们武当月下,自命武林正宗,把我当成妖孽,我也高攀不上他们。你回去告诉卓一航吧,我以后不再找他晦气,但要想和解,那却是万万不能。”杨云聪不知其中原委,但细味语气,白发魔女与卓一航之间,似乎颇有一段情孽。当下婉言说道:“人生不过百年,何苦令本来亲爱的人受苦,自己也一样受苦”白发魔女白发飘飘,变色说道:“卓一航告诉你了”杨云聪道:“卓师叔从来不与弟子谈及私事。”白发魔女道:“那么这是你自作主张劝我来了”杨云聪不敢置答。白发魔女忽然“哼”了一声,指着杨云聪道:“飞红巾算不算得是你亲爱的人”杨云聪突然一震,凄然说道:“我与令徒情逾兄妹”白发魔女厉声说道:“那就是了你为何又令她受苦”杨云聪如受利剑攥心,答不出活来、白发魔女满腔怒火。好像要向杨云聪发泄似的,说得又急又快。指着杨云聪道:“你们名师门下,都是自命不见。你将飞红巾抗磨成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还来劝我不是飞红巾一上山就为你求情。叫我不要插手,我早把你废了”杨云聪急忙问道:“飞红巾在哪儿她怎么样了”白发魔女道:“就在这儿,一可是她发誓不见你了”杨云聪游目四顾,冰屋里空荡荡的哪有旁人。白发魔女向窗外一指,说道:“飞红巾在下面的山峰结户独住,你还有面敢去求见她吗”杨云聪叫了一声,转头便脱连要向白发魔女告辞也忘记了。白发魔女纵声狂笑,忽又颓然的倒在冰上。杨云聪的背影已经不见了。
第二十八回 杭州大婚
秋天的阳光,把雪山冰峰。迫射起千万道霞辉丽彩,可是杨云聪已无心欣赏这人间难见的奇景了,他急着要去见飞红巾,“飞红巾会不会见我呢”这一个问号迫使他像旋风一样的离开白发魔女。终于他在天山南高峰的山麓,找到了一间木屋,里面隐隐传出了梵呗之声。
“飞红巾,飞红巾,我来了啊请你开门。开门”杨云聪用力拍门,大声叫喊。可是里面的人毫无反应。杨云聪着急极了,拼者受飞红巾的责骂,刚身翻上屋檐,跳落屋内。屋内香烟燎统,一个女人正跃坐蒲团之上,闭目念经,对外面的纷找,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杨云聪一眼望去。心灵如受风暴袭击,顿时呆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飞红巾吗这蒲团上的女人难道就是那个明朗豪迈的草原女英雄杨云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蒲团上的女人白发飘飘,在背后看来,和年近古稀的白发魔女,竟是一模一样。难道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居然会白发满头。
“喔可怜的飞红巾,太多的优患使她变成了这个模样”杨云聪一阵颤栗,这霎那间,飞红巾过去的形象蓦涌心头,草原上的并辔驱驰,古堡中的欢愉谈笑,这一些都过去了,不会再在目前的这位“白发少女”的身上出现了。杨云聪激动得几乎要跟上去拖着她、向她本恕。可是求她原谅什么纳兰明慧的影子也涌现出,自己和明意也并没有错呀,感情上的负债。有时真是还不清的
飞红巾仍然是在低声念经。杨云聪低声说道:“飞红巾,草原上的兄弟们要你。你和我下山吧我们永远是最好最好的朋友”飞红巾头也不抬,意经念得更起劲,杨云聪隐隐约约的听得她念道:“世法如幻如梦,如响如光,如影如化、如水中泡,如镜中像,如热时炎,如水中月,是以诸法无常,一念在我摩诃般苦波罗密。”这是大乘般若经的经文。杨云聪叫起来道:“飞红巾、你怎么啦草原上铁马金戈,狼烟处处,你却说什么如幻如梦。难道在浴血死战的你的族人,在你的心目中。也是一团的幻影飞红巾,不要发傻了,跟我下山去吧”飞红巾仍如不闻不见,跌坐蒲团之上,除了嘴皮微微开合之外,简直就像古代遗留下来的一尊石像。
杨云聪呆然立在飞红巾身边。不知如何是好、过了许久,忽然想起来道:“飞红巾孤身遁迹富山,难道草原上的抗争,已经被清兵扑灭了”这一想,不禁冷汗如背,吁口气道:“飞红巾,我此刻不能在这里伴你了,我还要下山去看着我的弟兄、过些时候,我再来见你。”横起心肠,又越墙走了。飞红巾听得杨云聪已经走远,把佛经一抛,顿然叹道:“你永远不会再见我了”
这个时候,纳兰明慧也正是黯然魂消无限伤心,他的父亲纳兰秀吉被调任杭州总兵,听说这还是多铎的主意,多铎新近升任两江提督,平定了前明鲁主的道部。又承袭了鄂亲王的王位,真是喜事重重。十分得意,她不想到塞外完婚,也不想万里迎亲到京中完婚。因此凭着自己的职位,使索性把纳兰秀吉调到杭州来,当自己的属下。在江南桂子飘香之日完婚,那可是人生一大乐事。纳兰秀吉既是宗室,又在新疆积有战功;调任总兵,那也是砸理成章之事。
可是纳兰明慧却是柔肠寸断,她爱上了新疆的草原,因为草原上有她所爱的人。那晚杨云聪在将军府内大闹之后,她一直等着他再来,可是杨云聪却不见再来了。她怀疑杨云聪恼她恨她,不愿再见她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能体会我的苦心”纳兰明慧在低低的埋怨了。可是杨云聪人不见再来。倒是她的父亲突然从外面回来,跟着便是举家前返了。
杨云聪下了天山,草原上的景象已与以前大大不同,清军的营帐,随处可见。各族的战士们,却已流散四方,或藏起刀枪,消声匿迹了。原来就在他天山来去的一个月中。南疆草原上的抗清武装,受到极大的打击。北疆的清兵在统治巩固之后,调兵南来,而多铎也请准皇上,把青海驻屯军的骑兵都调到新疆。而另一方面,喀尔沁草原上,自飞红巾率部离去后,实力也较前单薄。竟给清军各个击破了。
杨云聪千辛万苦,在草原上找到了他的两个盟兄弟,伊士达和麦盖提,问清情况、好了口气,说道:“今后的事,全靠你们了。我要离开新疆一趟。”他飘然潜入伊犁,想和纳兰明慧见最后一面,问她愿不愿和自己出奔,他打算不论纳兰明慧前不肯和自己同行,他都要进关内了。关内有他的老象,而且听说在浙江南部还有明朝皇室鲁王的旧部,在湖北还有李闯王儿子李锦的大军、到了江南,也许还可做番事业。
可是他来得迟,纳兰明慧已经走了好多天了。他来到了伊犁,才知伊犁将军已经换了人。他输入将军府看看有没有以前的熟人。一连去了三晚。才发现那个奶妈的侄儿还留在将军府里当差、在深人静之后,他偷偷将这个傻小子唤醒,查问他小姐的下落。这使小子倒不害怕,连鼓着嘴骂他道:“我们的小姐要到南边完婚了,你还找她做什么我的姑姑临走前吩咐我。如果我碰到你,就要我说给你知道,对你千万别再缠我们的小姐了。”杨云聪一听,如晴天霹雳,急忙问道:“小姐回到哪里完婚”傻小子道:“杭州”杨云聪狂笑一声,转身便跑了。
这晚他彻夜未眠,情思汹涌,不觉提起笔来,填了一首词道:“笑江湖浪迹十年游,空负少年头,对铜驼巷陌,吟情渺渺,心事悠悠,酒醒诗残梦断,南国正清秋。把剑凄然望,无处招归舟。
明日天涯路远,问谁留楚佩,留影中州br
yuedupageup
8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塞外奇侠传第8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塞外奇侠传第8部分阅读
同类推荐:
被白月光的爸爸给睡了(1v1 SC)、
绿茶总督强取人妻(高h)、
覆水(高H)、
优质肉棒攻略系统(np高辣文)、
裙摆、
每晚都进男神们的春梦(NPH)、
盲灯、
修仙修罗场 (N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