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缓缓地缓缓地倾身,一点一点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幽然道:“你终究还是不肯对我说实话……”
戚少商听得他话语中六分失落、三分嗔怨,犹带一分若隐若现的凄迷,心中不由黯然苦闷。抬眼忽见一张清俊如月的面容近在毫厘,唇色丰润、鼻息微热,慌乱之下忙侧过脸道:“我、我出剑是因为不愿你死!……虽然寨毁人亡、仇深恨重的戚少商恨不得将你一剑穿心,但闻琴作舞、相约一醉的戚少商却不愿你死!”
戚少商一气说完,只觉紧攥的手心薄汗渗出,胸膛中搏动之声鼓噪不息。这句话,说得对是不对,那些含冤泉下之人是否会死不瞑目?可若不这样说,又是否能骗过他的眼睛与自己的心?他惶惑了……
不料听见一声低低的、抑制不住的笑。
他转眼,见顾惜朝玩味地挑眉:“你果然是个老实人。”
他恍然自己又受了戏弄,心中涌起愤怒与莫明的苦涩,冷冷拂袖调头便走。
一只手蓦地攫住了他的腕。
戚少商寒声道:“放手!”
顾惜朝道:“不放又怎的?你还能用逆水寒将我的手剁下来不成?”
戚少商猛然转身,眼中怒芒跳动:“顾惜朝!你不要欺人太甚!非逼我出手杀你么?”
顾惜朝狂妄恣肆地一笑:“你杀不了我。从前杀不了,如今更杀不了。你说过的,你不愿我死。”
戚少商厉声道:“我确实说过!但你要是得寸进尺,休怪我意变念转、起了杀心!”
顾惜朝一怔,缓缓松了手。
戚少商甩袖而去,却听得身后冷凝如月的声音,微茫却明晰、踌躇又淡定:“策马西风,浪迹天涯,弹剑作歌,抚琴弄影,登临舒怀,对饮一醉,闲来抱月听风,兴起仗剑江湖……人生得一知己,携手共游人间,惜朝今生只愿付一笑……”
戚少商微微仰首闭目,眉间摺出深深的痕迹,许久,方才开口,波澜不惊:“此身,早已非我所有,我须背负的,是家国危亡、江湖道义,是为我而死之人的千均重托,就算沉荷重负,也毫无怨悔。若是来世有缘相逢,你我间不再隔着血海深仇,将身心性命交付你手又有何足惜……奈何天意如刀,自我与红泪伤心一别,从此再无痴想……”
说罢头也不回,决然而去。——心中却惆怅自觉,有什么东西,就在这因果缘孽的纠结离散之间,再一次,失之交臂了……
顾惜朝望着他沉毅而落寞的背影,一股说不出的英雄悲慨之气,不觉茫然自失。
许久之后,一声冷笑。
“你是家国大义重于山,我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你我谁也挣不脱放不下,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十里扬州的一切,都似是依着瘦西湖的碧波铺设的。细柳轻斜,随风挑拨湖面,淡淡又几点飞絮;桃花初绽,娇红含羞汀上,点点同暗香流水。画舫清荡,玉桥横卧,楼台亭阁依次列去,如珠几串连,目不暇接。
而瘦西湖畔最堂皇富丽的楼宇院落,便是那中原八大镖局之一的“长风镖局”了。
戚少商一行夜访长风镖局,不想步千里却不在府中。
下人一脸喜色道,步局主在二十四桥畔的“红袖添香楼”。
今夜,是他纳红袖添香楼新进的歌伎苏紫袖为妾的好日子。依据红袖添香楼的老规矩,双方必须在楼中完成交拜之礼,苏紫袖才算正式告别风尘生涯。
今日的吉时是亥时。
此刻,正是戌时,离亥时只剩不到一个时辰。
戚少商自然是不会傻到在人家拜堂成亲的当口或是洞房花烛夜冲进楼去,告诉步千里:你有性命之忧。
所以必须在亥时之前,到达红袖添香楼,将步千里秘密保护起来。
于是一行人又舟楫不歇,赶赴二十四桥。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今夜的二十四桥,却没有箫声。
只有筝音。
他们远远地便瞧见,二十四桥下的水上露台,一紫衣女子正独坐抚筝。
波心荡漾,冷月无声,玉人倩影,紫袖流转。筝声清冷委婉,幽咽缠绵。
戚少商心道:莫非她就是苏紫袖?但又为何在此良辰吉日独自抚筝?
船近露台,抚筝女子艳丽的容颜清晰可见。
芙蓉如面柳如眉。却面笼薄虑,眉锁轻愁,更增添了抹楚楚动人的气质。
众人不由心旌荡漾、柔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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